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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李雙鷂還是侯興鐘,包括常盼蓉,他們都是深處困境絕路,卻絕非弱者。

尤其是侯興鐘。

他其實跟姜亦真曾看重的義子謝霖沉,性子有幾分相似。比起讓她出手幫忙到底,他們真正需要的只是一個起步,一把助力而已。他們更想自己報仇,親手處理自己的仇人。

侯興鐘這幾年的監獄生活,讓他見識過形形□□的危險人物,也比普通人多了分敏銳。

他第一眼見到姜亦真的時候,比起旁人先注意到她年輕精致的外貌,他看到的則是姜亦真身上,不符合身份年齡的血腥和危險。

「坐。」少女把手伸向沙發示意。

侯興鐘體格高大健壯,因剛從監獄出來,身上沒多好錢,所以穿的還是跟他關系不錯的獄警,給他找的一套舊衣服,鞋子上還有開裂的跡象。跟姜家這精裝奢華的別墅格格不入。

他卻沒有一點不自在的地方,姜亦真讓他坐,他便坐。

「侯先生是個聰明果斷的人,我就不浪費時間說廢話了。我為什麼找上你,你心里應該有數——」

姜亦真伸手,將茶幾上的盒子,朝侯興鐘的方向輕推一把。

「侯先生想要的,我可以盡自己所能的提供,你可願意跟在我身邊做事?」

侯興鐘打開盒子,這里面是一張銀.行卡和一個新的身份證件、資料。

他拿起自己的新身份證明,剛毅的面上露出一個笑容。他本人應該不是常笑的人,以致這笑容有點僵硬,而他的濃眉上方有一道不淺的疤痕,平添幾分猙獰可怖。

「以後小姐有什麼事,盡管吩咐我老侯去做!生死不論!」

姜亦真擺擺手,「那倒不必,這也不是賣身。不過是你我互惠互利罷了。」侯興鐘這種人,跟賣命報恩的李雙鷂還不同,他狠辣又識時務,你想用恩惠來綁住他這條命,是不可能的。最徹底的方法,是讓他打心眼里服氣才行。

而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第二個來找姜亦真的是西流市的常盼蓉。

她來的時候很狼狽,目光生冷木然。

姜亦真見過不少可憐人。有句老話說得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常盼蓉也是,其實她要早點醒悟,未必會落得這般境地。

可人吶,有時候就是喜歡自欺欺人。不撞南牆就不知道回頭。

常盼蓉出身很好,父母都是高知識分子,家里也小有積蓄。在常盼蓉年紀還不大的時候,老兩口就給這唯一的女兒準備好了嫁妝和婚房。只等將來到婆家的時候,能有底氣一些。

常盼蓉被父母教導的知書達理,性格溫和卻不柔弱,屬于外柔內剛的人。可她眼光不好,看上了一個斯文敗類鳳凰男聶茂爭。

聶茂爭是家里的次子,上頭一個姐姐,下頭一個弟弟。不長不幼,也不得父母喜歡。偏家里就他腦子最好,有讀書的天分,最後也實實在在考上了大學。

常盼蓉跟聶茂爭就是在西流市A大里認識的,畢業後就結了婚。婚後,常盼蓉才慢慢發現,聶茂爭是個極其愚孝的人。他父母張口閉口就拿當初供二兒子上學的事情來說。

他的大姐和弟弟明明是自己真的考不上學,沒法繼續升學讀書,卻總愛在別人面前說,當初是為了聶茂爭能繼續讀書,這才輟的學。

常盼蓉嫁到他們家之前,嫁妝出了一堆,自家也沒半句怨言。而她爸媽收聶家幾百塊錢的彩禮,直到常盼蓉和聶茂爭結婚當天,聶家人都還在說著彩禮錢的事兒。

聶茂爭說父母年紀大了,姐姐和弟弟又沒多少見識,還說以後過日子是他們兩口子過,也不是跟家里人過,求她忍讓一些,別去在意他們說的那些話。

常盼蓉當時心一軟,還是嫁了。

嫁過去第一個月,聶家人的自私嘴臉就藏不住了。先是大姑姐拐彎抹角來說彩禮錢的事兒,問她借錢,再是聶家父母說想讓小兒子重新上學,讓她拿點擇校費出來。還有老家的房子太舊了,他們老夫妻想在鎮上蓋個小洋樓。

新婚的時候,聶茂爭多少還會向著常盼蓉一些,可時間一長,聶茂爭的心就都偏到了家里人身上。

常盼蓉在忍了半年之後,實在忍不了了,哪怕她心底對聶茂爭還有感情,也仍想要離婚。誰知這個時候,卻檢查出來自己懷了孕。離婚的事情只能擱置。

她這時候已經十分厭惡待在聶家,養胎的時候回了娘家。

常家兩老是高知識分子,在西流市也有身份名望,聶家人倒是不敢把常家得罪死了,所以去鬧了兩回沒效果之後,也就作罷。

兒子出生以後,聶母想要把大孫子接回來養,常盼蓉卻不同意。聶茂爭這時候正是事業的關鍵時期,不能得罪常家,所以頭一回站在了妻子這邊,夫妻兩個的關系也有所緩和。

聶茂爭是個擅鑽營的人,有點小聰明小本事,加上常家的資源,很快在西流市站穩了腳跟,事業有成,名利雙收。

這幾年聶茂爭把常家兩老和常盼蓉哄的很好,跟妻子家這邊的關系很和睦,而聶家那邊他也沒少拿錢去安撫,所以兩邊不見面的話,也算相安無事。

不過常盼蓉的兒子團團到底是聶家的孫子,聶母上門要見孫子,常家也沒有攔著的道理。

誰知這一見卻出了問題。

聶母非說團團不是聶家的種,是常盼蓉跟別人鬼混生下的。還說怪不得這幾年一直攔著她不敢讓她見,原來是怕她知道團團不是聶家的孫子!

這話不止常家人,就連聶茂爭都覺得荒唐。團團長得像常盼蓉,可也能看出有的地方是像爸爸的。

經過這件事後,常家和聶家兩家人心上都扎了根刺,由于先前聶茂爭和常家人相處的很好,常家兩老又是厚道人,不好勸女兒離婚,只能讓女兒多為自己和孩子打算一些。

不成想,兩老剛勸過女兒不久,團團就在學校出了事。

是被另外一個小男孩推下了樓梯,樓梯也不高,可團團太小了,又剛好磕到頭,當場就斷了氣。

常盼蓉接到消息後,根本沒辦法想象,早上還在學校門口,依依不舍跟她道別的兒子,沒過幾個小時就摔下樓梯身亡了。

而讓她更想不到的是,她的丈夫在知道這件事後,竟然不是想辦法給他們死去的兒子討回公道,而是勸她跟對方和解。並說責任是在團團,不關人家小孩子的事,對方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知道。

常盼蓉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常家兩老還不知道團團死的事情,老人家一個有心髒病,一個有腦梗塞病史,身子都不太好,常盼蓉一邊找律師打官司,一邊花錢找人去仔細調查這件事找有關證據。

真相出來後,給了常盼蓉致命的一擊。

把團團推下樓梯的孩子,他的母親早在自己懷著團團的時候,就跟聶茂爭有了不清不楚的關系。那孩子就是聶茂爭的私生子!

他是故意把團團推下樓的!

常盼蓉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的兒子有可能是被蓄意殺害,聶茂爭想讓自己跟對方私下和解。直到真相擺在她面前,她才知道,在聶茂爭眼里,或許團團早就不是他兒子,那對母子才是他的心頭肉!

常盼蓉想要給兒子報仇,肯定不會放過那對母子,對方仗著有聶茂爭撐腰,竟然直接找上了門,對常家兩老出言威脅。

而兩老這才知道自己親手帶大的外孫,出事身亡了,常母心髒病發作,來不及搶救就去世了,常父在接二連三的刺激下,也突發性腦梗死,由于常父之前已經犯過腦梗,這一次更嚴重,就是搶救及時,也只是保住命,成植物人。

一夜之間常盼蓉家破人亡,她用所有的積蓄,賣了婚房和父母的房子,將聶茂爭和小三母子都告上了法院。

聶茂爭已經不是當年農村出來沒錢沒勢的窮小子,這官司,常盼蓉跟他們打了好幾年,也沒能勝訴。

常父每月的住院費護理費等等費用,和官司費用加起來,不過短短幾年,就把常盼蓉拖垮了。

直到前些天常父終于熬不住也去世,常盼蓉料理完父親的喪事,收到姜亦真的包裹,彼時她身上已經連吃飯的錢都沒有,在打開包裹看清楚里面的東西後,她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眼光,蹲下.身子就嚎啕大哭起來。

比起侯興鐘和李雙鷂,常盼蓉在做事上是差了不少。可姜亦真卻知道這個女人為了報仇能爆發出多少能量。

事實上他們三個上輩子的下場都不太好,侯興鐘死于孔四爺的猜忌,死的時候連全尸都沒有,李雙鷂是死于爆炸,她坐的車子上被人動了手腳,別說尸體,連一塊好肉都找不著。

不幸的是常盼蓉。她一輩子的心血被生意場上的仇家毀了不說,死的時候還不干脆利落,足足挨了幾天幾夜的折磨才斷氣。

姜亦真不敢保證他們一定不會重蹈前世覆轍,她能保證的就是,只要他們跟在她身邊做事一天,她就會護他們到底。

這也是道上的規矩。沒人願意跟著一個無能的主子。

李雙鷂來的時候,是姜亦真在家里等候的第十天。外面下著大雨,街道上都成河道。連學校都停課了。

姜亦真接到小區守門處的電話的時候,正在試驗用異能水稀釋解毒劑得到的效果。

這個試驗她其實一直在做,不過不太順利。得到的效果,不是太強就是太弱。

姜亦真看見瑟瑟發抖的女孩,想到上輩子這孩子的遭遇,冷心冷肺慣了的人,破天荒的找回一點憐惜之意,她親自動手給女孩煮了一小鍋魚湯。

水是異能水,魚是從海鮮群里換來的不足小拇指長的小銀魚。外形跟現代世界的銀魚沒太大差別,只是成分和營養價值不同。

「謝謝姐姐,我自己來就好。」李雙鷂朝她乖巧的微笑。她這一路被凍得嘴唇發烏,進到別墅里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

姜亦真正好也不習慣做這些事情,便把湯勺交給她,讓她自己喝多少盛多少。

李雙鷂雙手捧著精美小巧的魚湯碗,里面銀魚湯鮮香的熱氣撲面而來,讓她有一種眼眶發酸的感覺。

正當她抹了抹眼角,感動的抬起頭,想要對姜亦真說些什麼的時候,就見對方拿出一個挺大的貓碗,把幾乎小半鍋的魚湯和魚肉都盛到了貓碗里。

李雙鷂︰「……」

而在她弄好不久後,一只小銀虎斑紋的漂亮貓咪從二樓飛速竄下來。

姜亦真不悅的看過去時,沖勁兒跟小老虎似的貓咪,一瞬間僵住腳步,隨即調整了下姿態,不疾不徐的邁著優雅的步子朝這邊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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