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楊露。」
我喊出聲後,大哥看著我，他臉上帶著笑，他對我說︰「再喊一聲好嗎？再喊一聲我的名字。」
我看著他,于是又喊了一聲，這回總算不像是嘆息了，我清清楚楚的喊他︰「庭生。」
我告訴顧庭生︰「大哥,你的名字真好听。」
我一直都覺得顧庭生這三個字是世界上最好听的組合，我沒有見過比這個更美麗的名字。但是我不好意思告訴顧庭生,我告訴他了，他只會說我傻,但我就是這樣認為的。
顧庭生伸出手揉了我腦袋一把，他很快的看了看門那邊，珍妮打電話的聲音我們能隱隱听到,看了珍妮一時還不會掛掉電話。顧庭生就很快的垂下頭,他在我額頭親了一下，剛離開一點,又朝下,親到了鼻尖,珍妮進來前，我主動抱住的他脖子，在他的唇角吻了一口。
珍妮拿著我一樣都不認識的化妝用品,用刷子在我和顧庭生臉上來回掃掃抹抹,她還一邊說︰「哎,太羨慕了,年齡小一臉膠原蛋白，你們兩個皮膚也白，其實不用化妝後期P下也是ok的嘛。」
我幾乎很無語的問她︰「能後期P，那就是不用化妝也是可以的，是嗎？」
「還是要化的。」珍妮笑著說，「許老師不太喜歡後期大修，而且修容過後，鏡頭上更好看。」
「你們知道嗎，鏡頭會橫向拉伸景物。」珍妮化好妝，拍拍手站起來讓我和顧庭生去看鏡子，她嘴中說，「所以長得好看還上相的人，那都是世界瑰寶。平常你們看到的電視劇里身材勻稱的演員，現實中只會比鏡頭中更瘦。」
珍妮拉開門，「徐老師來之前還一直嘟囔，擔心你們兩個身材不夠格，上相會胖。」
我還在看鏡子，顧庭生已經站起身和珍妮朝外走，我發現鏡子中珍妮化的妝的確看不出來是「上了妝」，但能感覺到五官更立體了，嘴唇也更粉了，這讓我覺得心中很別扭。她給我抹了唇膏，淺粉的嘴唇顏色讓我覺得她像是在按照給一個女人化妝給我上了唇色。
我想抹掉唇膏，最後還是忍著，拿人錢財與人辦事，這也是一項工作。
我跳下凳子往外走，就看到胖子攝影師拿著相機站在顧庭生身前，他對顧庭生笑呵呵的說注意事項，重點強調不要緊張。
然後就看見珍妮伸手在顧庭生**上拍了一下，我站在他們身後，很明顯的看到大哥身子一頓，珍妮還在哈哈的笑著說︰「這兩個小伙子太瘦了，應該多吃點肉然後練月復肌，以後就可以拍硬照了。」
上午拍了兩套照片，胖子攝影師說顧庭生的鏡頭感比我好，拍出來的有感覺，他說顧庭生有一種和普通人不一樣的氣場。
這胖子攝影師在我們中場休息時，還信誓旦旦的和大伙侃大山。
他拍照的時候很嚴肅，聊天時卻很自來熟，喬燃買了水分給眾人，喬恩去練吉他了不在這。徐攝影師把名片遞給我和顧庭生，還要了我們兩個電話和扣扣。
「扣扣我也加下。」徐攝影師名字叫徐海風，他說，「照片到時候給你們哥倆發一份。」
我管顧庭生喊大哥，他們很多人都以為我們是表兄弟兩個。
徐海風現在要手機號和扣扣號，喬恩之前說他私底下要聯系方式不要給他，因為他是gay，但是現在他光明正大的給我和顧庭生自己名片，又要我們兩個的，我還真不知道怎麼拒絕。
顧庭生把自己電話給他了，也拿出手機互相加了扣，他就對徐海風說︰「家里管得嚴，楊露平常不上扣扣，手機也不讓在學校用，你加我一個就行了。」
「行，你們哥倆加一個就ok。」徐海風低下頭弄手機，「反正照片我也懶得發兩份。」
然後幾個人就聊了起來，除了喬恩其他人都在，珍妮一直夸我和顧庭生長得好，這次喬燃能找到合眼的模特也是運氣。
徐海風也說︰「你們要不要做兼職，周末就行，我這里學生模特雖然多，但是像你們這種年齡的男孩少，但經常有些拍攝也需要你們這個年齡的男孩模特。偏偏你們這個年齡，長得好看的身高也夠得還得上相的，就算找到了家長也不讓。」
「怕耽誤學習。」徐海風嘆了口氣，看著我們兩個，「我看你們倆也得好好學習吧，一中對吧，錦城高中一哥啊，當年老子上的學校和一中就差一個數。」
我以為是徐海風當年中考失利，差了點分，就听見喬燃說︰「你當年中考分是差了一截數，不是差了一個數。」
徐海風瞄了眼喬燃，他說︰「我是說我上的11中，和1中差了個1，明白了嗎？」
林藝和珍妮一齊樂出了聲，喬燃罵了句「草」，他去拍徐海風的肚子，啪啪啪的響，我看著很奇怪，我在想喬恩只說了徐海風是gay，但明顯林藝也是，她沒說，那她哥哥喬燃呢，和兩個gay是好朋友，喬燃是不是gay呢？
我還想，都說gay能感覺到是不是同類，但我真是不是特別明顯的，我一點都察覺不到。如果不是林藝喜歡顧庭生那麼明顯，我還真不知道他也是，徐海風如果喬恩不說，我看著覺得他還挺man的。
徐海風抓住喬燃的手，撂倒了一邊，他看向我和顧庭生︰「要不要考慮以後走模特，你們兩個外形好，更重要的是有氣質，這點很少見。」
徐海風︰「而且很賺錢的，別的不敢說，你們兩個絕對能賺到。」
顧庭生搖頭，他很直接的告訴徐海風︰「家里不讓的，我們目標是要考錦城大學，不會走這行的。」
顧庭生的拒絕不算委婉，但徐海風也沒生氣，他反而來了興致很高興的說︰「其實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也不會願意的，哥哥我拍的人多見得人也多，你們兩個小孩一看，就知道是家境優渥——或者說相當不錯的家境里面出來的小孩吧。」
徐海風說到這里，突然模著自己的雙下巴，他盯著顧庭生，又看看我，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顧庭生身上，徐海風一雙眼目光炯炯的看著顧庭生︰「不，是非常有錢，尤其是你，非富即貴，這點氣質徐哥還是能看出來的。」
「喬燃！」徐海風沒等顧庭生回答，哈哈笑起來，「妹妹這是找到了個金龜婿呀！」
徐海風說的自己直樂，但是他說完誰也沒接話，顧庭生皺著眉很漠然的看著他，我也發現這胖子攝影師說話是不是想到什麼就說，完全不過腦子，這怎麼和張明晨有點像，但是張明晨多大，徐海風都多大了。
喬燃也透過他那厚劉海，面朝徐海風，珍妮和林藝也不吭聲，兩個人很無語的看著這胖子哈哈的笑。
徐海風笑著笑著自己也停了聲，他縮了縮他那短脖子，咳了聲︰「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又看顧庭生，洋洋得意的說︰「我們恩恩長得漂亮吧，小伙子，徐哥看好你！」
顧庭生還是沒理他，他側過頭看我，動了動嘴小聲說︰「這什麼人啊？」
喬燃那邊錘了徐海風一拳，大喝道︰「信不信我妹子一吉他板子砸你頭上啊！死胖子！不準拿我妹開玩笑！」
「春暖了，花開了，談戀愛是人之常情。妹妹總那麼酷，感覺以後會單身一輩子。」徐海風嘆了口氣，他還是看著顧庭生，擠眉弄眼的一對兒本來就被臉上肥肉擠得跟縫似的眼楮，更小了。
喬燃又錘了徐海風幾下，然後還不忘對顧庭生說︰「我們恩恩沒上大學前是不準談戀愛的，小鬼，你不要想太多。」
顧庭生一直沒吭聲，上午又拍了一套，在他們琴行門口拍的。
徐海風讓顧庭生坐在台階上，他讓我從背後抱著顧庭生，讓我動作隨意點，就和平常男孩子之間的好哥們一樣。
我趴在顧庭生背上，珍妮在一邊舉著反光板，徐海風把喬燃和林藝趕走了，不讓他們兩個圍觀。人少了，我感覺稍微自在了一點，但是被鏡頭對著，卻又總覺得不自在。
我就很佩服顧庭生在鏡頭前能這麼鎮定自若，他在鏡頭前就和他平常一樣，依然有點冷冷的，但是表情和動作都能看出來一點不緊張，好像他只是平常那樣在走路在動作。
我趴在顧庭生背上，就湊在他耳邊，問他︰「大哥，對著鏡頭你不會覺得不自在嗎？」
顧庭生往後扭脖子，徐海風就喊︰「顧庭生，別扭頭，就拍你後腦勺了，你以為你後腦勺很美啊！」
顧庭生只好把頭扭回去，他伸出手抓住我的手握了握，顧庭生回我︰「剛開始不太自在，後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他又接著說︰「這攝影師嘴巴好大，還有那個珍妮……」
顧庭生說︰「她竟然拍我**！」
我愣了下，就摟住他的脖子樂不可支的笑出聲，因為珍妮拍的那一下確實只是像一個大姐姐都小孩，到沒有別的暗示意味，但是顧庭生剛剛說的語氣無奈還委屈納悶，我覺得這樣的大哥真是太可愛了。我已經很久沒見過帶著點孩子氣的大哥了。
我一邊笑，顧庭生抓住我的緊了緊，徐海風在鏡頭後面︰「ok，ok，ok——等等，楊露，收斂點，別笑得牙露太多！」
等這套拍完，徐海風拿著相機走過來，吼了聲︰「喬燃，點外賣，挑著貴的點就行。」
我和顧庭生站起來整了整衣服，身上這套衣服格子褲背帶襯衫，徐海風說英國的高中生上學就這樣穿的，後來我們查了查，人家小學生才這樣穿……
徐海風走過來，顧庭生扯了扯我身上背帶，又揉了我腦袋一把，徐海風就冷不丁的開口︰「你們是一對兒吧。」
我一下子愣住，徐海風卻沒多說，丟下這句話腳步都沒有停繼續朝前走，顧庭生拍了拍我的肩膀。他也若有所思的看著徐海風離開的方向，顧庭生說︰「他畢竟是一個攝影師。」即使他有一個胖子的外表和聊天時侃大山管不住嘴的性格，但徐海風從事攝影，應該也有一顆文藝浪漫的心。
中午吃完外賣，徐海風問我和顧庭生休不休息，要是不休息早點拍完我們兩個也能早點回學校。
我和顧庭生都選擇繼續拍，下午四點多搞定了五套照片，感覺也不怎麼累。
珍妮就笑，給我們說︰「你們拍的這是少，要是網購平台的模特，一天拍二十套，可就沒這麼輕松了，我記得最高紀錄，圈里有個姑娘一天拍了四十套，听說拍完就累趴下了。」
我和顧庭生去換自己的衣服，房間里就剩我們兩個人，最後一套衣服要系小領帶，穿的那種背心襯衫長褲牛津鞋，徐海風說這套好，看著就充滿了少年感。
我比顧庭生先換好衣服，他提褲子的時候我已經套好短袖五分褲，就站在一邊看他，顧庭生彎去拿自己上衣時，我看他腰肢勁瘦，脊背上那一截弓起的脊骨凸出骨骼的形狀，他看起來真的很瘦，一點多余的贅肉都沒有，也像徐海風說的，他說顧庭生因為比我大了三歲，所以少年感更明顯。
我的大哥是一個美麗的少年，我這樣想到，我盯著他看，看得應該很痴迷，以至于顧庭生回頭看到我，他愣了下，大概誤解了什麼，顧庭生短袖也不套了，他走過來luo/著上身，捏著我的下巴吻了過來。
這個吻很溫柔也很短暫，我感覺到他含住我下唇細細的用舌頭含住舌忝/吮了兩下，他就松開手，背對著我彎下腰把扔地上的短信撿起來往身上套。
顧庭生說︰「你那樣看我，大哥忍不住的。」
「我怎麼看你了？」我問顧庭生。
顧庭生說︰「又黏膩又溫柔，寶貝兒，你快點長大吧。」
我一下子站在那愣住，顧庭生套好短袖轉過身，他那雙很黑的眼楮盯著我看，他晃了晃手︰「楊露，你傻了？」
「不是。」我搖搖頭，「哥，你剛剛喊我什麼？」
顧庭生眼楮眯了起來，他突然露出一個帶著點壞水的笑，這變的很不顧庭生，但是我覺得這樣的大哥也很迷人。
「楊露。」顧庭生眯著眼說，我想說再前面，顧庭生就說︰「寶貝兒？」
他尾音還上挑，听得我心里發麻又發癢，我想說你也是我的寶貝兒，是我的珍寶，顧庭生就走過來，他很快的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同時也抱了我一下，顧庭生的嘴唇離開我額頭時，他輕聲的說︰「寶寶，寶貝兒，哥哥的小寶貝兒快點長大吧。」
「為什麼喊我寶寶呢……我也沒有小太多。」我看著顧庭生，看著他一動不動的問。
「你是哥哥的小寶貝兒。」顧庭生看著我笑了下，可是他又用那種仿佛看著我，卻透過我在看很遙遠的地方。我看到顧庭生在很努力的掩飾自己的悲傷，但是我仍然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和溫柔。
顧庭生聲音越來越低，他低聲著說︰「你是哥哥的乖寶寶，你不是一個人，哥哥一直都在你身邊。」
「你喊我寶寶，意思是……我們……是親人，對嗎？」我問顧庭生。
顧庭生看著我，他突然連那點悲傷也掩不住了，他點了點頭。隨即顧庭生就轉過身往外走，我看著他挺直削瘦的少年背影，我突然就明白了。
我張了張口，很想問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然後我就意識到，一個人的重生——那是另一個他已經死了。
顧庭生開了門，門外林藝竟然靠著門框站著，他在對顧庭生說什麼，我已經慢慢地捂著胃蹲在了地上，我盯著眼下一小片的地板，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一眨眼，兩顆淚珠子落到了地上，我深深的垂著頭，不敢抬起頭，沒一會兒地上就落了一小灘水跡。
我想不明白，顧庭生怎麼就死了呢，珍妮在門口喊我︰「楊露，來卸妝，得用專門的卸妝水才能洗干淨，哎？你怎麼蹲在那里？」
然後有腳步聲很快的走過來，我面前有人蹲了下來，顧庭生很著急的問我︰「小露，你怎麼捂著胃？是胃疼嗎？還是哪里不舒服？」
我空出一只手抹了抹眼楮，勉強對他說︰「胃疼……」剛出聲我就趕緊閉上了嘴，聲音啞的厲害還帶著很濃重的鼻音。可是我真的很傷心，我甚至現在就想問他，你也重生了是不是，那你是怎麼死的？我甚至想到了袁夢宇和顧醒松，我想是他們還是沒放過大哥嗎？
我真恨他們，這一刻我突然想，我應該殺了他們。
顧庭生已經很小心的扶著我肩膀，他問我︰「你能站起來嗎？」
喬燃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喬燃的聲音明顯嚇了一跳，他問道︰「呦！這孩子是怎麼了，要不要去醫院？我開車送你們去！」
我確實胃疼，我眼淚止住了，但是我感覺到胃部那里在痙攣，顧庭生扶我站起來，我不敢抬頭，小聲的說︰「胃疼，疼的不厲害，過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喬燃愣了下，他說︰「我這有止疼藥，也有熱水，你看你是喝點熱水還是順便也吃顆止疼藥？」
止疼藥沒有吃，我明白我這是心理因素造成的胃疼，最後坐在喬燃琴行的大廳里，端著杯熱水慢慢喝。
我這場胃疼，也把徐海風、珍妮還有喬恩招過來了。林藝也在，但我覺得他是沖著顧庭生在，才也走過來。
珍妮關心了我幾句，就很熱情的給我說她忙起來三餐不定，也會經常胃疼，並且給我傳授怎麼調理腸胃。
我謝了幾聲，徐海風說︰「林藝，楊露這樣了，晚上還是咱們哥們三個。」
「我本來想找你們哥倆一起吃晚飯。」林藝看著我，對我露出那種很柔和的笑，我端著杯子看他，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林藝繼續說︰「之前也約過你哥哥好幾次，他都說要忙學習，今天我想著吃個簡餐，一個小時的事，沒想到你胃疼。」
林藝說到這，就停了聲，他看著我繼續微微的笑，我看著他，我知道一般這時候懂事點應該說，沒事，然後勸顧庭生去。我張了張口去看顧庭生對他說︰「大哥，我沒什麼大事，已經不怎麼疼了。」
我說完，就見林藝的笑容怎麼說呢，一下子就亮了更真實了，他也看顧庭生，顧庭生說︰「哪也不去了，趕緊回寢室休息吧。」
顧庭生說完，我悄無聲息的去看林藝，他臉上的笑都收了起來。我心中想，你看，和我沒關系，你應該明白，是顧庭生根本不想和你有太多交集。
走的時候林藝卻又說︰「徐哥，開車把楊露和顧庭生送學校吧，也是順路。」
徐海風就看我們兩個，他又看看林藝︰「不是太順啊……」
喬燃︰「送吧送吧，拐個彎的事。」
我想推掉，五個人坐車，我怎麼想林藝都要坐在後排，我不明白他怎麼敢對顧庭生表達好感，因為就算顧庭生再優秀，看著身高比他還高點。但是顧庭生也只是一個十六歲的高中生，他都大學快畢業了，怎麼好意思對一個高中生這麼明晃晃的表現出自己的意圖。
但是顧庭生因為擔心我，他也讓我坐徐海風的車回學校，路上果然林藝也坐到了後排，只不過我讓大哥先上，自己坐在了中間，我很明顯的看到他臉色帶上了失落。
林藝還問我︰「楊露，我們換個位置，你坐在窗邊透氣。」
我當時靠著顧庭生的肩膀，我對他說︰「不用了。」
林藝還要說什麼，我很專注的看著他，他對著我的目光閉上了嘴，這一路上他都沒有說什麼。
路上就剩喬燃和徐海風在說話，兩個人聊天說話特別溜，喬燃看著話不多，我和顧庭生在的時候也不多，但是這會兒車上他和徐海風一來一往話說的特別多，對比後面我們這三個人顯得簡直安靜過了頭。
但是說著說著，喬燃應該是說順嘴了，都忘了顧忌後面還有我和顧庭生，他說︰「老徐，你什麼時候能定下來，找個男人好好過日子吧你。」
他聲音很大，不小，車廂內听得清清楚楚，他說完，徐海風說︰「圈里1多0少，還一個個都他娘的顏控，到是有不少小0愛胖爺，但是胖爺不愛小0啊。」
喬燃哈哈笑了聲︰「不行你轉0.5吧！」
我一愣，我想原來徐海風是0，也就是下面這個，我想這還真看不出啊，林藝就重重的咳嗽了兩聲。
前面就靜了，喬燃轉過頭，他看我和顧庭生，我看不出他表情，他那劉海長的就是半拉面具，遮住了他的眼楮也遮住了他的情緒。
喬燃張開口，慢慢地說︰「兩位小朋友……」
「我和我哥不小了。」我打斷喬燃，「別叫小朋友了，喬恩哥哥。」
「哦。」喬燃說，他又說，「你們兩個別說出去，雖然咱們朋友圈不重合，但是我也不想因為自己口誤，自己朋友被人在背後當談資。」
「我知道你倆肯定下車了就得說。」喬燃又吸了口氣，語氣蛋疼，「但是你們兩個之間說說就行，別拿來當寢室晚上聊天用的，燃哥會不爽，燃哥也拜托你們了。」
我看著喬燃，問出了我很好奇的一個問題︰「你也是嗎？」
「我不是。」喬燃說，「只是恰好我朋友是。」
「唉。」前面徐海風嘆了口氣，他賤兮兮的說，「啊，小喬啊，徐哥好感動啊！」
「但是他們哥倆也是啊。」徐海風笑起來，「他們哥倆是一對兒，沒看出來啊？」
「什麼？」喬燃回過頭去看徐海風，很快又轉過頭看我和顧庭生，喬燃盯著我們兩個，這次我看出他臉上表情是驚訝了，他嘴都張圓了，喬燃說，「臥槽！你們不是哥倆嗎？這關系太挑戰了！」
「沒血緣關系。」顧庭生皺了眉，「我只是比小露大三歲，他才喊我大哥的。」
喬燃︰「我理一理——哦，青梅竹馬的發小吧，我還以為你是他表哥呢。」
「年齡這麼小。」喬燃搖搖頭，然後他去看林藝，喬燃對林藝說，「林藝，人家是一對兒，你听見了吧。」
徐海風就在前面笑，林藝也轉頭看我，他也笑，我不知道他怎麼還能笑出來，但他也確實總是無時無刻都保持著一張面容平和的臉。
林藝說︰「怪不得你看著我總是很有敵意。」
「我真沒想到你們兩個是一對兒。」林藝說，「我也以為你們兩個是親戚，有血緣關系的。」
「畢竟你大哥對你那麼好。」林藝說。
「嗯。」我看著他，「你羨慕不來的。」
林藝這時，他一直都看著溫和的臉上，終于顯露出一點怒氣的邊緣，他的眼楮和嘴角都耷拉下來，他看著我聲音沉了下來，林藝說︰「楊露，你年齡這麼小還不了解gay圈吧？」
我想他是要說什麼呢，前面徐海風出聲喝止了，徐海風說︰「青梅竹馬好啊，徐哥的兩個發小一個直男一個0，徐哥也想要個青梅竹馬的小1。」
「青梅竹馬的感情深。」徐海風剎了車，紅燈，他回過頭看著林藝說的話，「不像後來都是亂來，林藝，你說是吧？」
林藝沒再說話，喬燃在前面很感慨的嚷嚷︰「我擦哦，合著這一車就燃哥一個直男，有種感覺自己掉進狼窩的錯覺。」
「我們gay也很挑的。」徐海風說，「小喬掀起你的劉海，讓徐哥看看你的臉——我去，我還真記不請你臉長什麼樣了！」
「去你的。」喬燃說。
顧庭生這時也出了聲，他從徐海風說起那些話就沒出聲，一直很安靜，看起來好像不開心徐海風捅出來我和他是一對兒，但是他也沒有制止。
顧庭生這時卻問了，他看著徐海風問的︰「0和1是什麼？不是二進制嗎？」
徐海風啟動了車，綠燈了，他回道︰「二進制是什麼玩意？不是，小顧，你連0和1都不知道，那你知道攻和受嗎？」
顧庭生說︰「攻守？還有0.5又是什麼？」
「是攻受，你還真是什麼都不懂。」徐海風說，「那就是還沒做過吧？」
我沒想到話題一下子轉變這麼快，我和顧庭生面面相覷，徐海風在前面很猥瑣的笑︰「也是，你們年齡還小，看來真是不混圈的，也是，混的話我早就知道你這小孩了——」
「老徐。」喬燃很嚴肅的打斷了他，「你別忘了你身邊還坐著一直男呢。」
「你蒙面男吧你。」徐海風說，他拐了個彎，一中校門出現了，徐海風停了車，他轉過身看著我和顧庭生，「你們也別混gay圈，容易學壞，既然有對象了就好好過。能走到最後最好，徐哥身邊真愛少，不過你倆肯定自己是gay啊？」
我听到顧庭生說︰「我不是gay。」
徐海風很快的點頭︰「對，你看著真的特別直，楊露也是，你們兩個看著都不像，所以弟弟啊，你們兩個有認清自己性向了嗎，也許只是友情太深錯覺了吧。」
「我喜歡楊露。」顧庭生卻拉開車門下車，我也跟著下，我听到顧庭生說，「我只喜歡楊露，別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喜歡。」
我扭過頭對車內三人道別，卻听到徐海風發出了很大的笑聲，林藝也看著我，他臉上表情復雜，最後看著我，眼神帶著一種年長的人看後輩的表情，是在看我也是在看顧庭生。似乎是在說我們兩個不知天高地厚。
回寢室路上，我感覺顧庭生好像生氣了，周六學校沒什麼人，我看周圍也沒人，就握住他的手，我對顧庭生說︰「大哥，別生氣了。」想了想又告訴他︰「我很開心，你說的那句不會喜歡別人。」
顧庭生沒回我，我就繼續說︰「那我要真是一個女的，或者是只狗，你養的寵物什麼的……」
我沒說完，顧庭生看我了，他眼神無奈，我也意識到我說的太可笑了，相愛的前提物種相同還是比較重要的，不然真的就是變態了吧。
我意識到自己說了傻話，就像顧庭生也說了很傻的話，相愛這件事始終是兩個人之間的事，他沒有必要對外人說那麼多。但是我也理解徐海風為什麼大笑，他是真的覺得很搞笑，也只有年輕人或者說還沒走上社會的學生才不知天高地厚，才敢什麼都說，什麼都不怕。總相信有付出就有收獲，可是以後長大了，才知道付出了也不是都會有收獲。就像喜歡一個人，也不是你喜歡了人家就會喜歡你。
到了寢室後，我拿著臉盆和毛巾去洗臉，還是覺得臉上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好像那些抹在臉上的化妝品沒洗干淨一樣。
尤其是嘴唇，珍妮沒給顧庭生抹唇膏，她說顧庭生嘴唇顏色已經很紅潤了，說我唇色太淺，拍出來效果會不好。
我洗了把臉擦干淨，回到寢室只有顧庭生一個人。
「大哥。」我喊顧庭生，顧庭生站了起來，我想問他你看我臉上還有東西嗎，但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嘴唇，想說真不舒服，也不知道女生天天抹唇膏什麼感覺，難道不會覺得嘴上好像不干淨一樣，粘粘的總想著擦掉。
我卻還沒說出口，就看到顧庭生眼神變了，他湊過來要親我，我沒有躲，但其實我一直都有小心，尤其是白天，畢竟這是學校。但是只要是顧庭生想要，我又很難拒絕，我看到寢室里沒人就放松了心態，結果這個吻被推門進來的張明晨和張悅洋撞了個正著。
顧庭生第一反應他往前跨了一步，擋在了我面前，這是一個保護的姿態，我看到張明晨張大了嘴，一臉驚訝的帶著傻樣。我想說你都知道了，干嘛還這麼驚訝，好像剛知道一樣。
張悅洋卻沒事人一樣的走到自己桌邊拉開凳子坐下，張悅洋很大聲的說︰「張明晨，你愣那干嘛，你快過來吧你，看你一臉傻逼樣。」
張明晨合上了嘴，他低下頭很快的跑到自己桌邊，一溜煙的直接爬上了床。
我拍拍顧庭生肩膀，顧庭生回頭看我，他動了動嘴唇，眼中有著很抱歉的神情。我心中也在打鼓，真的要挑開說明的這一刻來了，即使知道張悅洋和張明晨的態度很不錯了，但依然還是緊張，緊張的要命。
「張悅洋，張明晨。」我喊他們兩個，他們兩個都慢吞吞的看過來。
我努力保持鎮靜繼續說︰「我之前就知道你們兩個知道了，喬恩說她沒有告訴你她喜歡楊露的事，還有張明晨。」
我看著從床上探著個腦袋的張明晨︰「你太明顯了，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張明晨在我話落，瞬間接了聲，他的驚訝不亞于剛剛，張明晨驚奇的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張悅洋在那邊︰「張明晨，我就說你一傻逼，你那樣誰看不出來啊，那天晚上你還問寢室里人怎麼看待同性戀，看待個屁啊！我當時就想揍你這孩子一頓！」
「……你不要太過分！」張明晨的腦袋轉向了張悅洋，但他說起話來委屈的要命，「忍不住啊，我心里向來藏不住事，我已經很努力了！」
我看這他倆這樣，發現他們兩個比我和顧庭生還緊張，我去看大哥，顧庭生臉上的表情也很難形容，大概是無奈無語這樣的情緒。
張悅洋和張明晨又吵了幾句，兩人才看向我們兩個。
張明晨小心翼翼的問︰「你們真不覺得妹子更可愛漂亮嗎？」
顧庭生搖搖頭，他說︰「沒感覺的，我只喜歡楊露。」
張明晨立即捂著臉，他說︰「我牙都酸掉了！」
然後張明晨又看我︰「你們能喜歡姑娘嗎？」
「我只喜歡過大哥一個人。」我回答張明晨，我只喜歡過顧庭生，其他人我都沒喜歡過，我想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姑娘，但我覺得除了顧庭生我誰都不會喜歡的。
「雖然我也想不明白男人怎麼會喜歡男人。」張悅洋也出了聲，他對張明晨說，「不過缺心眼孩子，你能別問了嗎。」
「我雖然不理解。」張明晨看著我和顧庭生，「但是我不理解的事多了去，總不能我不理解就說人家是錯的，對吧？再說感情這種事總是千變萬化的，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再說還有人/獸戀，這一看男男也沒什麼嘛！」
張明晨︰「哇！洋哥你不要這麼重口！」
「閉嘴！」張悅洋又罵道，但他很快聲音鎮定的對我和顧庭生再次說，「所以你們兩個別緊張，哥們隨意，我們依舊是好兄弟。」
「洋哥。」我看著張悅洋的發抖的手，感覺自己聲音也很無奈，也帶著點笑。
張悅洋︰「哎，哎？楊露，你第一次喊我哥喲！」
「你也別緊張。」我真忍不住了，嘴角咧了起來。
顧庭生也看著他。
他低聲對張悅洋說︰「好兄弟。」
「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