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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喬恩

本章非正式章節,24小時後本章替換正常章節 (▔ ▔) 第十章

一下午的課,化學老師正吼著嗓子罵全班,上周測驗化學課代表考了全班第二,八十五分,第二之後第三直接斷層到七十分,然後是近三分之二的不及格。

其實平心而論上周的化學測驗卷子不算難,都是基本考點,但是勝在挑的都是基本考點中難度中等以上的,加上初一生剛接觸化學這麼微觀的學識,難免容易失利。

但是殃及不到我,我上次參加跳級考試,初三的卷子化學滿分五十做了四十八分,初一的化學測驗則是次次滿分,包括這次全班失利的化學測驗。

化學老師是個年近四十的大嗓門中年男人,他在上面吼,我面前攤開的是高一化學課本,今天下午本打算復習一遍,人卻恍恍惚惚的還在想我怎麼才能賺到錢。

我從萌生了這個想法,就很迫切的想要賺到很多錢。

我想買一幢三室兩廳的房子,林淑珍和夏朝北住在主臥,綰綰住朝陽的次臥,剩下一間給我住,房間中只需要一張床和一面很大的書櫃。三室兩廳的三室要全部各自帶上獨立衛生間,這樣大家洗澡上廁所就不用掙一間了。

我算了算至少也需要一百二十平,每平米二千,一百二十平我需要——

「楊露!你上來把卷子最後一道題的步驟寫一下!」

化學老師的大嗓門如同吼出來一般的叫了我。

我還沒心算出來要多少錢,也被這突然一喊嚇了一跳。我的同桌是個很文靜內向的女孩,見我嚇了一跳,我人又小,她就像個大姐姐一樣拍了拍我的背。

她知道我上課向來自己做自己的,從來不听老師講課,就指指自己卷子最後一題,小聲的告訴我︰「王老師叫你把這道題的步驟寫一遍。」

我看看卷子,同桌也看看我,然後她發現了問題所在︰「你的卷子呢?」

我把手伸進課桌斗里掏啊掏,化學老師在上面怒視著下方,又喊了聲︰「楊露!」

我終于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卷子,同桌明顯臉上的表情呆了一瞬,我拿著卷子上講台前,她又探了腦袋看分數,是個紅艷艷的一百,我听見她很愁苦的小聲說道︰「天吶!他比我還小了兩歲呢!我不活啦!」

我忍不住嘴角揚起了一點,察覺到了這個年齡孩子的可愛。

這個年齡真是個好年齡,每天煩惱的事情無非是上學起不來,考試不及格,走出校門才發現這些學校中煩惱的事也是那麼幸福。

上了講台,化學老師看我的眼神到是溫柔了點,然後他一看下面的學生,突然恨鐵不成鋼道︰「你門看看,你們難道要說自己不聰明嗎,你們比楊露都大上一兩歲,怎麼還不如人家一個小孩子聰明,我看根本問題是你們不用功!這些考點翻翻書——書上不都有答案嗎!」

化學課代表哀嚎出了聲︰「我書都背下來了。」

下面發出一陣哄笑聲,化學老師豎起了眉毛︰「何源,下課來我辦公室,咱倆也該談談心了!」

化學課代表這次不敢嚎了,但是下面緊接著爆發出一陣更大的笑聲。

我站在講台上,低頭把題看了一遍,卷子上我的步驟只有三行,想想還是很良心的把省略的步驟也寫了上去,寫完轉身下去,又听見化學老師說︰「不過你們也確實不能和楊露比,這世上有時候人和人也確實沒得比,有的人天生腦子構造就和平常人不一樣。」

我听著這話回到座位,猛一听感覺化學老師好像在罵我……其實當然明白是在夸我,但是化學老師果然是化學老師,我真心建議王老師和語文老師學習一下語言的藝術。

一下午四節課過去,放學時間是五點半,如今是四月的天,天是不冷不熱的天,黑的也是不早不晚,五點半正是夕陽西下黃昏的模樣。

我背著書包出了教室沒見綰綰,就往上爬了兩層,站在初二四班門口只見四班的班主任正在講台上拖堂,下面一群學生我看到好幾個書包都拎在手中了。

這位班主任交代的話是省作文比賽的事,初二四班班主任是教語文的,很重視這次作文比賽,一直在講台上滔滔不絕的說前幾屆她帶的學生都拿下了一等獎和二等獎。

我背著書包站在他們班門口,心算了一百二十平的房子我要賺夠二十四萬才能買下,再算算還有裝修和家電。

我默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又想想,然後我發現如果人能重生,那前世最該做的事應該是記下每一期的福利彩票一等獎號碼才對。

我腦子中不乏賺錢的方法,最應該趁現在涉及的就該是房產,可是錢生錢的方法再多——首先要有錢,要有一筆數目不算小的錢你才能生錢。

前世上西方經濟學課,講課的老師說道一段話,有一千萬的人想賺一百萬很容易,只有一千元的人想賺一百都很難。

啟動資金無比重要,我前生算是做這方面的,但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做著現成的果子。

如今一千萬是白日夢,我連一千都沒有,想想前生死時網絡小說因為大IP概念被炒的火熱,其中有一個題材是重生逆襲成為人生贏家,我想想自己十一歲的年齡,初中未畢業只有小學學歷,家窮只剩四壁,腦中有無數投資項目可生錢——全是沒用。

生活果然不是小說,生活比小說難多了。

「老師,人家夏綰綰的弟弟都站門口好久了!」

初二四班中有個男生喊了一嗓子,頓時他們一整班的學生包括講台上的班主任都勾著脖子往外瞅。

我揪著書包帶默默退了兩步,不過這男生的一嗓子喊得好,班主任也終于意識到下面的小崽子們早就坐不住了。

最後她總結了一下︰「一等獎有一千元獎金!一千元呢!好了,放——」

學字沒出口,一群男生風一般的從我面前跑了出來,緊接著初二四班的學生,尤其是男生一個比一個跑得快。

我貼著牆站好了,他們有的跑出來看到我還停一下腳步,對我笑笑喊一聲︰「夏綰綰弟弟!」

我面無表情的無視這幫野小子,腦子里想,一千元獎金等于零點五平米,倒也是筆不小的數目。

一篇作文賺的錢,已經抵得上林淑珍和夏朝北賣一千四百多碗餛飩了,這樣一換算,我心里一頓,啟動資金沒有,苦力活做不了,那寫稿子賺錢未免不是一項賺錢的方法。

「小露。」綰綰背著書包和兩個女孩一起出了教室,她看著我,對那兩個女孩說等一下,拉著我到了一邊,綰綰問我︰「你自己回家沒問題吧?」

我一听,就知道綰綰是要出去玩,點點頭︰「沒問題。」

綰綰又別別扭扭的看著我,聲音壓得更低︰「你還有錢嗎?」

錢當然有,我不愛吃零食,夏朝北每天給的一塊錢也沒全花出去,零零散散的攢了快四十塊錢了。

想一想,模出五塊錢給綰綰︰「買頭繩帶吧。」

綰綰接過來,一開心,照著我的臉親了口︰「好弟弟!我就知道你從來不亂花錢。」

她說完,我擦了擦臉︰「所以你一直亂花錢是嗎?」

「都吃肚子里了。」綰綰把錢裝進口袋,對我揮揮手,「你先回家吧,我晚會兒回去。」

說完綰綰轉身回到同學那里,幾個小女生互相挽著胳膊走了。

我背著書包也下樓,下到二樓幾個男生上來,怎麼說呢,其實也都還是一臉孩子氣,但是一看就是初三的學生。

有一個男生長得胖壯胖壯的,他和我蹭了肩膀,我一愣,這胖學長回頭還對我笑一下︰「對不住了。」

我沒吭聲,但我看著他後腰,那里別了一根豎直的棍子,想來想去大概是鋼管或者拆下來的水管。

我看他們往樓上走,初三的教學樓在對面,這幢教學樓都是初一初二生,我沒有經歷過男生打架,但也覺得拿著鋼管有些過了,想一想原因,大概都要歸結到發育期男生無處安放的荷爾蒙上面了。

我翻著閱讀app,顧庭生不請自入,拋棄了最起碼的禮貌與客套。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他不說話,我便繼續低著頭,眼楮看到的是閱讀app中《殺死鵪鶉的少女》一書中的這段話。

當你老了,回顧一生,就會發覺︰什麼時候出國讀書,什麼時候決定做第一份職業、何時選定了對象而戀愛、什麼時候結婚,其實都是命運的巨變。只是當時站在三岔路口,眼見風雲千檣,你作出選擇的那一日,在日記上,相當沉悶和平凡,當時還以為——

顧庭生開口打斷了我看下去的目光,他說︰「楊露,我來了。」

我抬起腦袋摁了手機開機鍵,握著手機站起身微微仰視,我看著他,發現現在的顧庭生與兩年前的顧庭生已經不一樣了。

顧庭生兩年前與我分別時,皮膚白皙甚至有些蒼白,是因為常年宅在電腦前編寫程序的緣故。如今再見,我本想掩飾自己的眼神,最後一想大概後半生都要在監獄中度過,那今日與顧庭生相見,也許便是最後一面。

于是我便不再矜持,我去看顧庭生,貪婪而專注的看,我想想,說︰「大哥,你變黑了也變壯了。」

顧庭生也很專注的看著我︰「你是覺得我變難看了嗎?」

我搖搖頭,回道他︰「沒有,我覺得很好,你現在看起來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顧庭生就笑,這是他進來後露出的第一個笑,我看著竟是個很真誠的出自肺腑的笑。顧庭生說︰「你還是老樣子。」頓了頓,他察覺了我剛剛那句話的不妥,他皺了眉︰「小鹿,什麼意思,你剛剛那句是說我以前不是個男人嗎?」

我也笑了,在顧庭生變臉前繼續說道,「你以前是個男孩,但現在你是個男人了,你長大了,大哥。」

顧庭生輕微的搖了搖頭︰「你還是老樣子,還是愛和我說一些混賬話,你不要說話這麼彎彎繞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語文不好。」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點二十六,顧庭生再次開口,他向前一步,他身邊那個中年男人遞給顧庭生一沓文件夾,顧庭生打開文件夾,里面是厚厚一茬文件,我走到顧庭生面前,看到文件上有我的簽名。

顧庭生身後的人見我走近了顧庭生,有人上前要阻攔我,被顧庭生攔住,那幾人便乖乖後退。

顧庭生又將手中的文件遞給我,示意我看,顧庭生身後那位曾經的顧氏董事忍不住開了口︰「顧總,這些都是原件!」

顧庭生說︰「這些文件的處理是我/的/自/由。」

那人便不再說話,其他人也噤了聲。我接過這些文件,一目十行的掃過去,確實是那些我曾經簽過的原件,顧庭生說︰「復印件我全部銷毀了,電子版的掃描件我也用軟件粉碎了,你手上的這份是唯一的一份。」

我想想︰「你打算用這些原件送我坐幾年牢?」

顧庭生回道︰「楊露,這些文件你都是自願簽名的嗎?你難道不知道其中利害關系?」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知道,我都知道,大哥,我也是其中獲利人之一,難道你沒有查過我的銀行賬戶嗎?」

顧庭生沉默了,沉默後他憤怒了,他對著我大喊︰「楊露!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你需要這麼多錢嗎?你從小到大,除了在孤兒院呆了幾天你根本沒有窮過,你要這麼多錢干什麼!」

我看著顧庭生,很認真的告訴他︰「大哥,你不了解我,我是一個非常非常貪婪的,超乎你想象的貪婪之人。」

顧庭生听了這話,喘起了很粗的氣,他向前一步,我們兩個幾乎面對了面,顧庭生看著我,像是不認識我,他露出了很濃重的悲傷,他說︰「小露,是我沒有把你教好。」

我再次搖頭,我問他︰「準備讓我後半生都不出來嗎?」

顧庭生伸出手,他猶豫了下,手放在了我頭上,一如小時候他總是比我高一頭,就很趾高氣揚的把手放在我頭上笑話我是個小矮子。

他撫模著我的頭發,說︰「我要把你帶回家,這些文件我會留著放在我的保險箱里,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話,不听話我就拿這些文件威脅你。」

我以為我听錯了話,這些話簡直不像是一個成年已久,並且經歷磨難的二十九歲男人能說出來的。

我想我的表情真的很驚訝,驚訝的讓顧庭生紅了臉。

我看著他,看著他我咧起了嘴角,我說︰「大哥,我以為你恨我。」

顧庭生伸出手,他的食指曲起要觸踫我的眼楮,他說的是︰「小鹿,別哭。」

我才知道原來我流下了眼淚。但顧庭生的食指終究沒有踫到我的臉,我的倒下是我自己都毫無察覺的突然倒下。我先听見了「啪」的一聲,是手機月兌了手先落了地。緊接著我听見了很沉重的一聲,是我軀體的落地之聲。

我一直認為自己在成年男性中算是瘦弱一類,沒想到倒下落地的聲音竟會如此沉重,也許是因為生命的消逝都是如此沉重。

但我沒有能力再思考這些問題了,文件落了一地,那些足以讓我後半生都要呆在監獄中的文件成了輕飄飄的紙,顧庭生沒有去撿,我听見他竟然像個女人一樣尖叫了一聲。然後他跪在地上將我抱進了懷中,我的頭枕在他的臂彎里。

我顫著音,全身痙攣般的劇痛,我張嘴,口水與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我很痛苦,我听見自己對顧庭生含糊不清的說︰「我好痛……」

顧庭生正在胡亂的擦去我因為痛苦冒出的眼淚和涎水,我覺得心髒已經開始痛到麻痹,在這時我突然意識到——

我要死了。

在這樣意識到後,視線已經開始模糊,隨著全身血液的驟然降溫,我逐漸感覺到了冷,我的思維隨著身體的生理反應本能的開口︰「好冷……」

我感受到我的口中涌出了粘稠的液體,感受到顧庭生的手正在不停的去擦拭我的嘴唇。

我還朦朦朧朧的感受到他哭了,他大喊著哭,眼淚落到了我的眉間、眼中、唇上,他將頭貼在我的嘴邊,我原本僵死般的思維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的,和听力一起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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