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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恕不從命 第七十五章

彼時,室中清靜得嚇人。

費九定楮一看,便見這屋內全未開窗。除了門,三面竟都是全然封死的。室內正中,更只有一座寬大的雕花木榻,和一只放置著桃木劍、朱砂、黃紙、木瓠的細雕檀木櫃。

此情此景,叫費九才一跨入門檻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素白如玉的小手更是緊緊地絞住了衣裙,心中,亦不自覺就涌起了幾分涼意。一時間,竟是渾身上下都不怎麼舒服,實是有些邁不動腳了。

卻,她想要孩子的心情實是太迫切了。因了這份迫切,費九終是踏出了步子,邁進了室中。後頭,她便听了葛洪的話,順著木瓠喝下了一杯符水。接著,又乖順地依照葛洪的吩咐,躺倒在了那正中的木榻之上。

倒在榻上未過多久,費九便在葛洪的念咒聲中迷迷糊糊地昏睡了過去。恍惚中,她仿佛听見了木床吱吱作響的聲音,她的身體,也仿佛如浮船一般搖曳顛簸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待她再次醒來,就見葛洪滿頭大汗地立在床邊,他只淡淡地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便把已施過咒的符紙全都按在了她的手邊,不過道了聲︰「無量天尊。」便在小道童的攙扶下率先跨出了門去。

見狀,費九也連忙自榻上坐起,卻,腳一落地,她便虛軟的跌坐在了地上。更甚之,隨著這一跌,她的腿xin處也隱隱傳來了尖銳的刺疼感。

因這澀痛之感,費九的腦中忽然就閃過了一個荒唐至極的念頭。緊接著,她便被自個的想法嚇白了臉。忙是驚慌失措地環顧了下四周,見房門緊閉,才倒吸著一口氣,掀開了衣裳,將濕濡的掌心直往自個的腿xin模了去。這一模,費九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卻,心中的那一抹狐疑,仍是久久都無法散去。

這日過後,龐氏在府中日日燒香拜佛,只等著能听到閨女的好消息。卻哪曉得,幾個月過去了,費九的肚皮仍是半點消息也無。

這般,龐氏也是急得上了火,又親自尋去了慈泰觀問那葛洪道長,道是這銀子也孝敬了,病也治了,卻半點好信還無,到底是怎生回事?

彼時,葛洪撫須半晌,竟是居高臨下地反問龐氏,「令女那日,可是心思不誠?」

這一問,也叫龐氏啞口無言了。

確實,那日費九是經她半拉半拽才被強拖來慈泰觀的。彼時,要說費九心思不定,心思不誠,還真是說得通的。

這麼一想,龐氏立馬就緩和了面色,又柔和了聲線地問葛洪道︰「那麼,心誠便可了麼?」

她這麼一問,便引出了今日的禍端了。

想著上回做法不成或許是因了費九的心思不誠。這次第,龐氏便和費九做了好一通功夫的疏導。

起先,費九是決計再不願去慈泰觀的。卻,就听龐氏一遍遍地絮叨著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一遍遍地絮叨她至今未孕早已犯了七出之條,便是謝永之用情深厚不肯休了她,她一無後之人,待死後,雖為正妻也是入不得謝氏祖墳的。

如此一來二去,直叫費九心如刀割。想著自個在謝家無所立足,她又實在愛慘了謝永之,便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暫且放下了心中的忐忑疑慮,又偷偷跟著龐氏去了慈泰觀。

這一回,仍是在那間三面無窗的內室。這一回,內室中仍舊只擺著一座寬大的雕花木榻,和一只放置著桃木劍、朱砂、黃紙、木瓠的細雕檀木櫃。

卻這一回,費九事到臨頭忽然就起了一絲小聰明。她裝作無意地倒出了半杯符水,更是趁著葛洪不備,將符水吐出了不少。

如此,待到上榻之後,她雖迷迷糊糊卻還有一絲清醒,卻壞也就壞在這一絲清醒之上。

她分明地听見了葛洪悉悉索索褪去褻褲的聲音,分明地听見了葛洪桀桀的佞笑,更清楚地感受到了葛洪粗糙的十指搭在了她的臉上,xiong上。半睡半醒之間,她衣衫不整地被葛洪壓在了榻上,一切的一切,都叫她無法抑制地憤怒地顫抖了起來。卻,因喝了那半碗符水,她半分掙扎的力氣都發不出來。

再次醒來的時候,費九神情恍惚地起身就往外跑,待見著滿懷期待喜氣洋洋地在外頭等著她的龐氏。她甚至恨不得,恨不得一刀就捅si了龐氏。她更恨不得捅si了自個的母親後,再直截捅si她自個,從而,一了百了罷了。

卻終究,她甚麼也未做,大錯已經鑄成,她卻舍不得死。她舍不得謝永之挺秀的眉毛,舍不得他神光深邃的眼楮,舍不得他每次望著她時,那發自內心的深情厚意。

就這麼神魂不在地回到謝府後,費九日日都心神不寧。她頭一次害怕自個會有孕,頭一次會渾身無端端地發冷,她甚至總會回想起那一日自個所遭受的□□。而當她每一次看見謝永之清俊非凡的臉時,看見他溫柔地投向她的目光時,她都會羞愧得想要鑽進地里去,羞愧地想要跪求他的原諒,跪求他不要怪她,不要放棄她,不要恨她。她覺得自個是受傷的,無辜的,她不知道自個到底錯在了哪里。可終究,她錯了,大錯特錯了!

終于,當再次听見姑嫂們尖銳刻薄的諷刺時,費九便真的受不住了。她當下便沖進了謝永之的書房,俯身就是一跪。她素手成拳的,僵硬地把小手放在了腿側。淚流滿面的,跪著交代了所有。

她說她實在不忍再騙他了,她坦誠了自個的遭遇,她認定自個髒了,廢了。她哭著求他休了她,放她去死。畢竟,她不能死在謝府里,不能白白污了他的名聲。畢竟,她那麼的愛他,從小到大,從生到死,她都會愛著他,至死不渝。

听了費九的哭訴,謝永之的眼神一瞬就變了。他不可置信地直勾勾地看著費九,高貴清華的眼頭一次在費九面前透出了陰冷的狠意來。卻,對上費九瑟縮的目光,他的眸光一沉,縴長的手指便格外溫柔的,格外仔細地拂過了她哭紅的雙眼。

白晃晃的陽光下,謝永之的面色不斷的變幻,他因沉怒而鼓起青筋的手掌,也忽然地就捏住了費九的肩頭。須臾,便見他摟著費九,直截將費九帶入了懷中,護在了胸前。

直是過了一會,謝永之才稍稍平靜了下來。他輕輕地抬起了費九的下巴,絕美無倫的臉直直地就對上了費九發白的小臉。

他黝黑深邃的雙眸,更是直視著費九淚意朦朧的閃避著他的雙眸,極是認真,極是嚴厲地說道︰「阿敏,你莫要求死!該死的,更本就不該是你!這原就不是你的過錯!葛洪不過蟲豸耳,何足顧慮!只要他死了,便是人死燈滅,死無對證!「

說到這,謝永之已不覺就嘆出了一口長氣。雖是嘆氣,他的眸光卻已漸次溫柔了起來。他瞬也不瞬的,格外認真的,滿含安慰地對費九說道︰「阿敏,此事言過就罷,為夫會替你討回公道。至此以後,你便將它忘了罷!我亦當從不知曉!」

語罷,他便垂下了臉去,深情的,憐惜地在費九唇上重重一吻。其中情意滿滿,毫無責怪,直是消了費九的死意,待她安穩地入了睡。謝永之才再次沉了眼,滿身怒意地甩袖離去。

後頭,待謝永之真查清了事由,曉得了葛洪與隋勇兩人,竟一直都打著無量天尊救治苦難的名頭,做盡了奸/yin/婦幼的齷蹉狠事。而這些,他們謝府,也是一直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為虎作倀的。如此,謝永之如何能不怒火中燒?如何不是郁郁不得解?

隔日夜里,謝永之便動手了。

他以喜得一粒紫金丹為由,在歡喜閣設宴,誠請了方士隋勇。亦如他所料,因葛洪是隋勇的異母兄弟,當日,葛洪便也跟著一道來了。

便是在酒宴之上,謝永之請了歡喜閣的雙姝花魁 姬、褓姬作陪,也不知是怎的了,總之,三人竟因這兩姬妾斗起了嘴角。後頭,謝永之便假意和解,以毒酒敬之。隋勇與葛洪自然不查他的殺心,果然,飲過酒後,二人全是月復痛難忍,直是飽經了幾個時辰的折磨,才七竅流血而亡。如此還不算夠,謝永之直是割下了葛洪的男、根,將他赤、luo的尸、身懸掛于鄴城北門之上,才堪堪罷手。

自然而然,葛洪一個小人物死不死,周王壓根不在乎。但隋勇之死,卻叫周王怒不可揭了。畢竟,他還等著隋勇替他煉聖丹求長生呢!

如此,待暗衛比謝潯還早一步知曉隋勇之死全因謝永之所為。周王自然便對謝永之有了偏見,也全然打消了叫謝永之去駐守北疆的心思了。畢竟,謝永之一個煙花小事,便起了匹夫之怒,以至于耽誤了他的長生大計,實是愚蠢!實是叫他氣惱非常!

這般,听了這麼一圈的彎彎道道,周如水卻無法同翠一般笑出聲來。她只覺得胸口悶得慌,忽然,也就想起了那日阿碧道是,兄長調動安插在謝府的暗樁時,一並撤回了跟在謝永之嫡妻費九左右的隱衛。

如此,再憶及那日在明堂之上,兄長忽然就鄭重無比地問她的那些話,周如水秀氣的眉頭忽然就是一耷拉,絕美的小臉也越發的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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