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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自以為是,再見故人

楊六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自從成為廢人後,楊六很少夢見從前,反復回想身體健全時精彩充實的生活也是自我折磨。

楊六夢見自己在戰場上。

槍林彈雨,彈藥無情,一顆炮彈落在他身側附近,作為新兵蛋子的秦善存完全不知道躲閃,楊六從戰壕掩體里爬出來,將秦善存使勁兒往下拖……轟,炮彈響了,秦善存被推到了掩體下,原本身手矯健的楊六,忽覺得腦中刺痛難忍,他身體頓了頓,也就慢了一拍,獨自承受了炮彈的恐怖威力。

他雙腿被炸得血肉模糊。

戰場上,哪有什麼好的醫療條件,等他被緊急護送回國做手術,傷勢已經拖得太久。

戰地醫生搶救的第一步就不完美,加上他莫名其妙沒漸漸衰弱的身體,這一雙腿,明明接好了骨折,偏偏無力站起。

他成了一個廢人。

按照父親的意願,只等這一戰勝利,就要將他推向台前。

一個戰功赫赫,年輕富有朝氣,完美無缺的繼承人,憑著父親無人比擬的威望,連番造勢,未嘗不會夢想成真。

可惜,最關鍵的時刻,他成了一個廢人。

戰事還未結束,他不是凱旋而歸的台前大英雄,而是幕後犧牲的「炮灰」。

醫生宣布他可能沒辦法站起來那晚,父親整夜未眠。

楊六不知道,那個雄材偉略的領袖,整整一夜經過了怎樣的心理掙扎。

不過天亮後,楊父又變成了那個英明神武的偉大領袖。

楊六昏昏沉沉躺在病床上,看見父親打開病房的門,門外,秦勝利精神萎靡同樣等了一夜,另有秦山代子請罪,在病房外跪了一夜!

楊六心灰意冷,又覺得有點可笑。

他何德何能,怎麼有資格讓一個替國家人民流過血淚的老革命下跪?

秦山本不必跪,炮火無情,秦善存是他手下的兵,是他自願救人,秦山這一跪,倒讓事情變了味道。

楊父濃眉緊鎖,「醫生說小六不能站起來了,先不論這庸醫是不是說對了,可小六這個時候受傷,倒叫我的一腔心血化為烏有。大家都是作父親的,我的心情希望你們能理解下。」

楊父說著,雙手用力,將秦山從地上拽起來︰

「然而我不僅是小六的父親,和你們也是生死與共的兄弟,山子,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一跪,豈不是讓小六折壽?」

秦山哽咽不已︰

「首長,我家那孽畜不爭氣,就不該上戰場,拖累了六公子……首長,您讓我怎麼有臉見您!」

秦勝利也是滿臉愧疚。

改朝換代,雖然國家一直宣稱著人人平等,可秦善存一個毛頭小子的性命,怎麼比得上領袖寄以厚望的繼承人?領袖早年的兒女都死于戰火離散,六公子是他人到中年才又有的獨子。

以領袖的年紀,不可能再培養出第二個像六公子這樣優秀的繼承人。

秦家,真是萬死也難賠罪!

于領袖有罪,于國家也有罪……

楊父沒有繼續勸說兩個部下,忽然扭頭對病房里喊道︰

「小六,這是與你切身相關的事,你來說句話。」

說句話?

說什麼呢。

楊六知道,這時候他就算發脾氣,再大的怒火秦家也要咬牙承受。

可他人成了殘廢,心竅還沒黑,人也不糊涂,反而格外清醒。

「首長,我是戰場上的指揮官,有責任保護我手下的兵,您要是因此遷怒秦家,是在侮辱我作為軍人的身份!」

秦山的哽咽變成了眼淚,秦勝利同樣眼眶發紅。

兩人這一瞬間都有個同樣的意識,如果六公子不變成殘廢,這樣的品行,楊領袖的打算或許是正確的決定。

楊父嘆息︰

「你們也听到了小六的說法……老伙計,我讓小六上戰場,就預想過一切的可能,天不遂人願,也是小六命數如此。不過待我百年之後,希望你們能多看顧下這個孩子,他畢竟身體不好……」

父親是怎樣在最不利的條件下,還穩定心神,收服了秦家一門,楊六當時沒太關注。

經此一事,發展勢頭良好的秦家,成了擁護父親的死忠。

在接下來的幾年,父親果然也大力提拔秦家滿門。

秦勝利與楊家親近,沒過兩年,將才年紀才幾歲的長孫秦雲崢送到了他身邊。

未來,秦家大概會交給長孫秦雲崢。

秦勝利也怕自己死後,秦家人會與楊家越走越遠,便將秦雲崢送到了楊六身邊培養感情——楊六為救秦家子孫出事,秦勝利希望秦家後代能看護楊六。

睡夢中,楊六嘴角含笑。

秦雲崢從小就不是個活潑的小孩兒,板著臉像個孤高的成年人。

每每將秦雲崢逗得繃不住冰山臉,對楊六而言極有成就。他雖然沒有結婚,沒有生子,有秦雲崢陪伴,倒像感受到了當父親的滋味……特別是當他父親逝世後,楊六漸漸忘了父親的霸道獨裁,想起他為自己殫精竭慮安排好後路,作為一個領導人,楊父是合格的。

作為一個霸道獨裁的父親,楊父同樣是合格的。

如果自己當時能站起來,父親走時,是不是不會那麼遺憾?

哪怕不能當什麼真龍,只要人是健健康康的,想必父親也不會臨死前都在掛念他的安危。

夢境不斷切換,楊六忽然從夢中驚醒。

他發現自己臉頰涼悠悠的,伸手一模,眼角也濕濕的,這是哭了?

哭什麼呢。

身為楊家的孩子,楊六從小就知道哭泣不能解決任何問題。

自己何時睡著了?

看樣子已經是治療完了,房間里彌漫著濃烈的藥材味兒,楊六往下一看,兩只腿包都像白粽子,不過倒是沒有什麼痛感,腳上不知敷了什麼藥膏,涼悠悠的很舒服。

「六哥醒了?」

秦雲崢推開門進來,身後跟著馮堂,倒是不見寶鏡。

馮堂捏捏楊六的腿,「痛不痛?」

馮堂一只手就像鐵鉗一樣,痛得楊六表情都變了。

馮堂卻呵呵笑道︰「看樣子是痛的。痛就好,痛說明你經絡有知覺,寶鏡這次治療是有成效的。」

楊六臉上還帶著汗珠,勉強笑了笑。

其實當初就算不救秦家人,蠱毒漸深,他也會漸漸虛弱,終要隱退幕後。

二十年後,卻是秦家人,為他薦來了神醫。

楊六的眉頭舒展,對明天充滿希望︰

「我相信寶鏡……我現在都迫不及待想重新走路了。」

……

治療完後,寶鏡去了哪里?

她跑回京大宿舍,累得倒床就睡。第二天還有考試,天朦朦亮時她在床上攤成一張餅,翻來翻去,就是爬不起來。

心里一直在勸自己,就一天,要不就別練功,多睡睡?

一年三百五十六天全年無休,也該偶爾放自己一天假……她覺得自己像一張繃緊的弦,再不松弛就會斷裂。

翻了個身,她強迫自己繼續入睡,眼楮閉著,精神卻越來越清醒。

爬起來穿好衣裳「晨練」,完成了每日清晨的練功早課,她總算沒有自己在偷懶的心虛感。

不過上午又考完一科後,听到個消息︰黃甜已經向學校申請換寢室,而且趁著經濟系和中文系考試時間不一致,在寶鏡不在時,黃甜已經收拾好行李搬離寢室。

寶鏡還沒消化這個消息,學生會的人來找寶鏡貪心了。

黃甜的申請能這麼快被批準,因為她的理由︰她是以原寢室有兩個室友炫富,風氣不良的借口搬走的。

哪兩個室友呢?

寶鏡和葉隱雪!

學生會很關心學生的身心健康,自然要來找當事人擔心,最好能糾正炫富學生的不良習慣。

葉隱雪像吃了蒼蠅般惡心。

她覺得自己已經很低調了,既沒有炫耀過家世,也沒在寢室里作風特殊,很努力融入寢室,十元錢暢游北戴河的活動她都參加過……姐還累得像死狗一樣,賣過幾分錢一根的冰棍兒,你說我炫富?

寶鏡也腦袋疼。

她的罪名不止是炫富,欺負室友,還有個人作風問題。

學生會的干部們語重心長勸她以學業為重,又說她缺勤,又說她不該和社會上男士交往,只為享受物質便利。

媽蛋,感情秦雲崢請黃甜吃了頓好的,還吃出錯來了?

她的崢哥才不會錯。

錯的是黃甜,陳秀家里更窮呢,還不是好好吃飯,好好做人,沒見陳秀上躥下跳蹦啊。

錯的人是黃甜,是恰好出現在飯局上的譚紈褲!

……

阿嚏!

譚曜剛一進門兒,就重重打了個噴嚏。

譚母從沙發上跳起來,「看看你,大冬天連個襖都不穿,凍得打噴嚏了吧?」

譚曜滿頭黑線。

他二十好幾的人了,走出去也能惹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婦兒多看兩眼的人物,像土鱉樣穿個襖兒,可沒臉上街。

不過這兩天鼻子是有點堵……唉,他坐在車里都被凍感冒了,蘭芯沒有迎著風雪上班,也不知道身體能不能抗住。譚曜心里大罵寶鏡小氣,她不是華國好表妹嗎,表姐正式上班,大冬天的多難挨,怎麼不送輛小車當禮物?

徐寶鏡財大氣粗,一輛小車,真是九牛一毛。

譚曜自己也能出得起錢,可惜以李蘭芯的性子,必然是不肯要的。

要不,自己出這個錢,以徐寶鏡的名義送輛小車?

譚曜琢磨著這個可能性。

譚母連叫了幾聲,寶貝兒子都在走神。

她萬分挫敗,只有自己去給譚曜找藥。恰好電話鈴響了,一接電話,是譚曜的三姨媽嚴方琳打來的,老生常談,說的依舊是譚曜的婚姻大事。

譚母畢竟是譚曜的媽,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自己最了解。

譚曜這兩年私生活很老實,家里一提結婚,他就是不答應也不拒絕,沉默反抗。不管誰給他介紹對象,統統不見,實在推辭不過,相親會上,總表現的極差,讓介紹人幾次下不來台。

譚家被他鬧騰的頭疼,譚母三番五次試探,讓他若是在外面交了女朋友,不妨帶回家看看。

不三不四,不知根底的女孩子,譚家是不會承認的。譚曜再鬧,譚家情願他打一輩子光棍兒,也決不妥協……譚母心疼兒子,也想抱孫子,看譚曜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兒,她也害怕兒子真的不結婚。

再接到嚴方琳的電話,譚母以為又是要給譚曜介紹對象,她連忙謝過三姐的好意︰

「譚曜那孩子,三番五次攪合相親,連累你也得罪人,三姐你且不管他……」

嚴方琳爽朗的笑聲透過電話听筒傳來,「真不管他?你騙誰呢,你不急,譚家都會急。放心,這次我雖然是和你談譚曜的婚事,卻不打算給他介紹對象,那臭小子讓我顏面掃地,現在誰家有閨女一听是我做媒,女方自己就不肯了。譚曜的心思簡單,這麼幾年也沒變過,他不是喜歡那個京大的女學生嘛……你要想抱孫子,就松口同意她進門好了。」

譚母皺眉。

那個什麼京大女學生,前兩年就鬧過一場。

譚曜不肯和凌雅楠好,正是因為那個女學生。嚴方琳當時還親自去會過對方,听說對方很快出國了,譚家也沒有後續舉動。听嚴方琳的意思,譚曜這兩年作妖作怪,是因為那個京大女生的緣故了?

嚴方琳松口,勸她同意譚曜和那個女學生,譚母心中卻生出一陣反感︰什麼狐狸精,她看倒像是狐狸精,迷得譚曜神魂顛倒!

「三姐,譚曜怎麼說動你幫他說話?要是那麼女學生,我絕對不同意,譚曜隨便娶誰都行,就是不能是她!」

譚母心情不好,干脆掛了嚴方琳的電話。

電話那頭,嚴方琳哭笑不得。

相親一事後,譚曜這個沒良心的外甥和她也沒有從前親密了,嚴方琳才不會被他哄得當說客。

嚴方琳是個心理成熟的女外交官,就是因為疼愛譚曜,才明白怎樣是為譚曜好,一時滿足他的願望不是疼愛,而是害了他的前途。

嚴方琳松口,不是因為被譚曜說動,而是輾轉得知了李蘭芯的背景。

說來也巧,外語系畢業的李蘭芯,被系里導師推薦去外交部兼職。嚴方琳剛好結束在外的任期,暫時回到部里上班,她是資歷深厚的領導,李蘭芯一個小小的實習生,原本也不會有過多接觸。

不過李蘭芯在實習期間表現優異,不僅語言能力扎實,做事也靈活機動,並不是讀死書的那種學生,加上長相嬌美,氣質落落大方,部里有領導很賞識她。有次偶然在嚴方琳面前提起,嚴方琳才發現李蘭芯居然在她眼皮子下工作。

嚴方琳第一反應是要把對方弄得遠遠的。

不過既然有同僚賞識,謹慎起見,嚴方琳決定好好查查李蘭芯的背景。

京大的學生固然優秀,也不是每個都能到外交部實習。

這一查,嚴方琳果然查到了異樣。

李蘭芯的確是出身蜀中縣城的小家碧玉,父親在國企任職,是個在嚴方琳眼中芝麻大小的領導,母親是家庭婦女,說起來家世真是泛善可陳。

但李家卻有一門近親,是近來京里權貴圈八卦的人物。

許老家的獨女,在婚禮現場被人炸死了。許老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兒子,這位在民間長大的「許公子」,娶的是李蘭芯的姑姑。小縣城的李姓人家,莫名其妙成了許老的姻親。

如果僅僅是這樣也罷,「許公子」畢竟還沒有認祖歸宗。

偏偏「許公子」還生了個極厲害的女兒,不僅斗得許老後娶的夫人節節敗退,連許大小姐都給弄死了。

這個女兒,也就是李蘭芯的表妹,听說李蘭芯感情極好。

李蘭芯的表妹可了不得,能文能武,能斗垮之前的許夫人,也能攀上秦家!

早前就和秦雲崢公然出雙入對了,秦家也承認了兩人的關系,大概在等李蘭芯表妹完成學業,就會正式嫁入秦家。

所以李家雖然不怎麼樣,卻接連多了兩個重量級姻親。

許家和秦家,哪一家,都是譚家要仰望的大權貴。

李蘭芯有了那樣一個表妹,加上本人挺優秀,關鍵是譚曜對別人要死要活的——別問嚴方琳怎麼知道外甥不死心,她一查李蘭芯,就發現了譚曜像個幽魂一樣,整天跟蹤別人上下班呢——如此,李蘭芯勉勉強強,也能算配的上譚曜。

最起碼,娘家不會拖後腿,還能給譚曜帶來人脈。

嚴方琳就是想明白了,才給譚曜母親打電話,哪知譚母是個暴脾氣,根本不等她把話說完就掛了電話。

嚴方琳單位上有點事,也沒急著繼續打過去。

她打算去譚家的時候,再和妹妹詳談一番。

譚曜完全不知道家里兩個女性長輩的心思,他吃了感冒藥蒙頭睡了半天,自覺鼻塞輕了許多,一看時間,他又有精神當尾隨的痴漢了。

不過今天出門的時機沒選對,剛過街角停下來買煙,就有人大力拍他車窗。

譚曜沒好氣搖下窗子,卻是一個嘴角有痣的俏麗大姑娘沖他招手︰

「譚少這是往哪兒去?捎我一程行不行?」

可不是個老熟人,不過譚曜從前和她也是利益交換,她幫助陷害章則,譚曜則保證將對方塞到一個經典名著的劇組里。米痣兒姑娘自個兒也爭氣,在劇組當了女主之一,後又被寶鏡簽下做廣告,一時間紅的發紫。

譚曜喜歡對方知情識趣,不管紅不紅,都沒有打著他的招牌在外晃蕩讓人誤會。

「大冷天的,咱大明星是往哪兒去?你要是招呼一聲,不知道有多少花花大少願意鞍前馬後車接車送吧?」

米痣兒姑娘跺腳︰

「快別說了,譚少你的風度呢,我快凍死了!」

譚曜又不是真的鐵石心腸。

捎帶一程而已,他心里光明磊落的,也不怕影子歪。

「好吧,快點上車。」

米痣兒高興起來,「我就知道譚少是個好人,謝謝啦。」

她彎腰擠上後座,順手一拉,原來天色昏暗,還有個人藏在米痣兒身後。

譚曜掃了一眼,和米痣兒同行的也是個大姑娘,盤靚條順,擱從前他少不得要多看兩眼,現在卻懶得過問。

大姑娘縮手縮腳的,米痣兒一路都在訓她︰

「你說你,既然想演戲,不管是不是在熒幕上,你都給時時刻刻把戲演好!不就是陪人喝杯酒嗎?多大點事兒,別說一杯,能拿下重要的角色,就算一斤也要喝下去啊!你以為明星是那麼好當的,想當初……」

米痣兒想說說自己的豐功偉績,猛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在譚曜面前呢。

想當初,她不是說月兌就月兌,怎麼可能當上女主角?

月兌就月兌背,反正她捂住臉了,被人看見光身子又不會少塊肉。現在她紅了,誰敢跳出來指認她是當初在京大師生面前光身子的姑娘?呸,誰要敢瞎叨叨,她就敢說自己是在搞行為藝術……那些美院的學生,還不是要畫luo模,西洋油畫里不穿衣服的姑娘多了,那都是藝術!

豐功偉績不能說,米痣兒畫風一轉︰

「你別不服氣,想想你媽的病,還等著你賺錢呢。老演配角不賺錢,你要紅起來有名氣,才有老板找你拍廣告,賺那什麼代言費。」

譚曜在前面當司機,听得挺樂,也大概還原了事情的緣由。

听著听著,譚曜臉就拉下來︰

「怎麼,你是嘗到甜頭了,以為我是影視圈拉縴保媒的了?這故意把人往我面前帶,又是不肯陪酒,又是母親病重的……打算找我當伯樂呢?」

米痣兒被揭穿了目的,也不害怕,訕訕解釋道︰

「譚少別誤會,今天真是巧合遇見您,我哪知道您的行蹤……不過您要是願意幫一把呢,那可真是太好了。」

米痣兒說著,把坐在後座的大姑娘往前一推︰

「燕子,這是譚公子,人品貴重,時常做好事不求回報。最重要是譚少在影視圈人脈廣,說一句話頂我拖十個人情,你要相當大明星,來給譚少看看,合不合格!」

譚曜皺眉。

這話說的,倒像拉皮條的,他可不想當嫖客。

叫燕子的姑娘也被米痣兒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譚少,米姐不是這個意思……」

燕子看見譚曜皺眉,滿臉通紅,還結結巴巴替米痣兒解釋,怪不得米痣兒肯賣力幫她。米痣兒,本姓米,名藝,因為嘴角的小痣鮮活俏麗,才有個米痣兒的諢名。

燕子說話結結巴巴的,口音卻不是京城人,反而帶點西南腔。這姑娘低著頭,半點沒有勾引貴少爺的意思,譚曜反而高看她一眼,不標準的普通話也叫譚曜挺有好感……听口音,和蘭芯一個地方人啊。

只要涉及到李蘭芯,尾行痴漢譚大少多少有點愛屋及烏。

米藝也爽利不讓人討厭,譚曜隨口道︰

「得,別演了,不管你是不是巧遇,下次再領人到我面前你小心點……這次就算了,你也是舍近求遠,不是和徐總打過交道嗎?徐總名下還有個影視公司你不知道麼,找她去。」

米藝給星美當著代言人,如今合約都沒完。

她還真不知道寶鏡名下有影視公司,被譚曜一提醒,米藝頓時眼楮發亮。

「謝謝譚少,那您把我倆放在前面吧,嘻嘻,我們的目的地到了!」

譚曜翻了個白眼。

下車時,燕子也低若蚊吟道謝︰

「謝謝譚少……」

譚曜擺擺手,沒把這段小插曲放在心上。

米藝拉著燕子走在街上,伸出青蔥白女敕的手指點了點她光潔的額頭︰「你這個笨蛋,通天的大腿擺在面前都不知道抱,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我才懶得管你。」

燕子靦腆一笑,「米姐別逗我,我知道譚少肯定是好人,你才會帶我來求他。」

米藝捂著嘴樂了︰「你這小丫頭才多大,知道什麼男人好什麼男人壞了?」

譚大少哪里算什麼好人。

不過是對人動了真心,才開始修身養性,變成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米藝有點感激那個被譚少喜歡的人,譚少動心後,相比起京城其他紈褲,還真能算一個好人。

米藝看向老實巴交的燕子,又有點愁︰

「你說你長這麼艷麗,盤靚條順的,也怪不得電視台那老色鬼打你主意……呸,男人就沒有好東西。譚少說的對,姐帶你求徐總去,起碼她是咱們同胞,能體會女人在外奮斗謀生的不易。徐總在圈子里也挺有門路,她若是願意庇護你,那個老色鬼肯定不敢再打你主意……至少,不敢再封殺你,讓你能繼續演戲。」

男人沒有好東西嗎?

燕子不敢苟同。

她雖然不聰明,卻也知道,這世上有壞人,卻也有好人。

也不知道米姐口中的續重,到底能不能幫她……燕子只想老老實實演戲,把這個不要求學歷的工作做好,能支付她媽的醫藥費。至于米藝說的大明星,抱一個粗大腿當靠山,對燕子而言太不現實了。

「走吧米姐,太冷了。」

米藝脖子上的圍巾系緊,深以為然點頭。

「走走走,快回去,你給我煮銀耳湯喝,這鬼天氣,要凍死人啊!」

……

黃甜搬走後,寶鏡當晚就有了個新室友。

新室友姓夏,單名一個暖字,能被黃甜說動換寢室,自然也是中文系的,文文靜靜的,看上去性情不錯。

寶鏡的心情不算愉快。

多虧黃甜下狠手「宣傳」,她和葉隱雪在女生樓已經成了極品的代名詞。葉隱雪挽著袖子就要揍人,被寶鏡拉住。

「算了,你現在一出頭,不是屎也粘了臭,由得她去。」

黃甜心里承受力太弱,自卑敏感的,要是真被葉隱雪抓住左右開弓打幾巴掌,半夜想不通一根褲腰帶上了吊,她和葉大小姐不僅是「炫富」,還逼死了人,這下真是在京大呆不下去了。

寶鏡還想在京大念完書呢,不過經過黃甜一事,她對和新室友搞好關系也沒太多熱情了。

夏暖很安靜,室友們不太熱情,她也不著急。

陳秀也是怕了黃甜,決定再觀察夏暖幾天。

再有兩天,京大就要放寒假了。這個寒假,陳秀不打算回老家……她家境並不寬裕,與其把時間花費在來回的路上,陳秀打算在京里找個短期的工作。如果能賺點錢,寄回去,比她人回去更有實質幫助。

陳秀可沒想過麻煩寶鏡和葉隱雪,她在學生會也認識幾個師兄師姐,這點忙還是能幫上的。

她越是自強,寶鏡和葉隱雪越是高看她,這姑娘家境樣貌都不如黃甜,如今站在了同一起點上,將來只怕比黃甜更有前途。

寶鏡晚飯前去柳蔭街轉了一圈兒,六公子腿傷藥膏中止痛的成分失了效,痛起來可真要命。

六公子心智堅毅,硬是沒吭聲兒。

馮堂把寶鏡拉倒一旁︰「明天帶我去看看那個于燁。」

……

于燁還沒見到,寶鏡就有人約了。

還是兩份約,一個是雷元洲,說他大哥已經進京,問她何時有空能見面談談投資藥材基地的事情。

另一個則是陳文安打的電話,說是給星美代言的女明星米藝,有事想要求見她。

和雷家人見面,總是一場暗藏刀光劍影的硬仗,和女明星見面就要輕松多了。這個米藝,上輩子並不是《石頭記》的女主,不過這姑娘私下做派豪放,在屏幕上卻怯弱多情,演活了那個角色,電視劇播出後大紅特紅。

米藝如今還是星美的代言人,寶鏡下午沒課,就打算去見見她。

到了年底,星美整個公司盤賬,陳文安一再向她「抱怨」,寶鏡本也打算抽空去公司,正好和米藝見面。

等到了公司,陳文安說米藝早就到了。

陳文安面色有些古怪,「米小姐還帶著一個人來的。」

寶鏡也沒有多想,還打趣道︰「陳經理這是看見大明星,臉紅心跳了?陳經理是青年才俊,只要喜歡,盡管放手去追嘛。」

她一邊調侃著陳文安,一邊推開辦公室的大門。

米藝等在里面,似乎在勸說同伴什麼,看見徐總進來,給了同伴一個警告的眼神,自己笑靨如花站起來。

寶鏡的視線卻落在米藝同伴身上,她和對方大眼瞪小眼,後者蜷縮著肩膀,想盡量掩藏自己的行跡。

辦公室就這麼大,又怎麼能遮擋?

寶鏡心中閃過許多念頭,飛快抓住了最重要的,那就是不能讓對方在自己眼皮子下再次溜走!

她大步上前,給了對方一個擁抱︰

「林春燕,好久不見了!」

------題外話------

夏暖,請收下你的龍套……真的是龍套……下本書給你個戲多的角色(*@ο@*)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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