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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章 渣賤反目,情聖絕情

貧瘠?

他是手握重權的序列高官,在華國不說一言九鼎,說話比他更管用的人絕不超過一掌之數!

時至今日,他許泰達已非昔日的碼頭苦工,不說「富有天下」,也是位列九卿的顯貴……卻被親兒子說自己貧瘠!

許泰達不是一個笨人,兒子不是說他物質貧瘠,而是精神。這戳中了許泰達的痛腳,盛怒之下難存理智,一時間口不擇言︰

「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不認親爹,姓楚的是後父,他又能給你什麼!」

兒子不願意認祖歸宗,許泰達多說無益。

他當著前妻和情敵的面不肯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心里恨恨得想,難道不認海東,他就找不到人當兒子繼承許家了?只怕收義子的消息傳出去,青年俊杰會擠破許家的門檻!

許泰達的表現讓楚修諺完全放了心。

一個斤斤計較的老頭兒,敏之對他怎麼可能還有情誼?

被許泰達出言不遜,楚修諺沒有怯場,反而輕笑道︰

「海東是敏之的兒子,我楚某人自然也待他如親子,你真當姓許很值錢人人都要攀附?許家能給海東的,楚某同樣能給,許家給不了,楚某也能給!而且,我看重的是這個孩子端正善良,不必說什麼改姓歸宗,我會讓他活得隨心所欲,自由自在!」

不用套上枷鎖,不必和有仇的繼母相處,錢多到了一定地步就能瀟灑任性,楚修諺不是在開玩笑。

徐海東滿臉急切,想要出言辯解。

一直沒有吭聲的陸謹行豈能讓妹夫專美于前,老爺子應聲道︰

「沒有楚家,也還有陸家。真當姓許很稀罕不成?我陸家傳承有序,姓陸總比姓許要有面子,要麼首長夫人怎麼會厚著臉皮冒充羊城陸家的人?哼,沒有許家的認可,我陸謹行的外甥難道會缺了吃穿不成!」

楚修諺起碼還有養子養女。

陸謹行無兒無女,辛苦攢下的諾大家業,將來總不能全捐獻給慈善機構,巴不得外甥徐海東能繼承他的產業。

徐海東有繼父和舅舅撐腰,兩個靠山實力雄厚,許首長被噎得頭暈眼花。本想說兩句狠話,眼角余光瞥到陸敏之……心中一軟,臉色灰敗道︰

「不管怎麼說你是我親兒子,父子沒有隔夜仇,許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著。」

這句話,倒像個寬厚長者所言。

陸敏之神色微緩,許泰達暗道自己果然做對了。

不過,今天橫豎是談崩了,出了陸枚想對陸敏之行凶一事,他也沒臉繼續呆在秦家,抬腳想走,陸謹行卻叫住他︰

「等等,還有一事我忘了說!當年舍妹跟著你離開羊城,隨手帶走了不少珠玉首飾,我知道大半都被你們變賣花銷了……這也不說罷,然而綠梅兄妹後來盜走的東西,卻不能這麼算了。」

本是陸家之物,憑什麼便宜兩個奴僕?

當年他攜帶了貴重珠寶首飾離開羊城,被小廝祿喜暗算,盜寶而逃。搞得他這個正牌陸家大少爺很是落魄了些年,小廝反而變賣了陸家的財寶在港城當上富商。

陸謹行知道祿喜被寶鏡收拾破產了,不可能賠出錢來。

但綠梅絕對截留了一部分好貨,遠的不說,從前許晴和于燁訂婚,「許夫人」贈予的一套極品翡翠首飾,原就是妹妹敏之的愛物。

有一就有二,被丫鬟和小廝沾污的珠寶首飾,陸謹行是不肯再給妹妹佩戴。然不代表他要當冤大頭,給敵人留下翻身的本錢。敵人日子過得痛快了,陸謹行自個兒就不痛快,首飾拿回來,他賣了捐給慈善機構也行啊!

被陸謹行不留情面提醒,許泰達也想起訂婚宴上的事來。

那套翡翠首飾,寶鏡當時直接從許晴手里追討回來,暫且不提。但許泰達也不確定,除了翡翠首飾,還有沒有其他?

許泰達陡然想起不久前在醫院,陸枚像交待後事一樣送給娘家人的粉鑽首飾。

價值幾百萬港幣的東西,陸枚就那樣大大方方送出,他還以為陸枚是人之將死其行也善,由此對陸枚有些憐惜……若他想錯了,那根本就不是陸枚的東西,是她拿著敏之的首飾在做人情,自然毫不會心疼!

許泰達又惱又怒︰

「你到底拿了敏之多少東西,通通給我拿出來!」

陸枚半死不活,勉強瞪大眼,不敢信許泰達翻臉無情到這地步。

好歹,她如今尚是名義上的許夫人,許泰達面對舊愛和情敵,難道不該維護她麼?

陸枚也實在冤。

翡翠首飾的確是被她佔下了,但是粉鑽首飾,天知道幾十年前豪富女眷們只欣賞玉石,鑽石尚且被稱為「金剛石」,也沒有切割技術讓鑽石璀璨明亮。那套粉鑽首飾,的確是陸銑自個兒拍下的。

誰讓陸枚有前科,許泰達壓根兒不信她的話。

首長大人生氣極了。

既氣陸枚小家子氣,讓他在眾人面前被質問大失顏面,又恨自己有眼無珠,娶了這個心狠手辣一無是處的女人!

「不說是吧,我會自己找出來的……」

陸枚存放貴重物品,要麼在家里,要麼寄存在銀行保險櫃里。

陸枚現在仍然是「許夫人」,許泰達是她丈夫,倒是能拿出存在銀行的財物。別說如今的銀行體系不健全,就是健全了,什麼時候能難倒許泰達這樣的人物。

許泰達自己離開了秦家,暗暗決定先拿回被陸枚娘家人帶走的粉鑽。

多在這里呆一刻,他怕自己會繼續失態。

他從未忘懷過敏之,然而敏之如今視他為陌路,這事實將許首長打擊的夠嗆。許泰達自己走了,卻把半死不活的陸枚留在了秦家。

陸枚望向眾人的目光很是怨毒。

「有本事,你們現在就弄死我!」

陸敏之搖搖頭,「這里是芳華的家,你不配死在這里,會髒了地。」

真正的大小姐從不說髒話,罵人都是很斯文。何況陸敏之也沒罵人,她就是在說一個事實。

她的話,得到大家的認可。

陸枚恨得五髒六腑劇痛難忍。

陸敏之漠視她,比許泰達拋下她還叫陸枚難以接受!

恍惚中,听見劉芳華嘀咕道︰「快找人抬走才行,真死了,這間屋子就沒法住人了……」

陸枚一口氣沒順上來,徹底昏了過去。

……

「敏之,你真的要這樣放過她?」

陸謹行很想替妹妹出一口氣。就算楚修諺不找人動手,陸謹行也不打算放過陸枚。如今敏之自己不要許泰達了,卻不能叫意味著陸枚當初所做的一切就煙消雲散了。

對于要怎麼報復丫鬟兄妹,一家人在羊城時其樂融融,尚未討論過這樣陰暗的話題。陸謹行是覺得太血腥,不願意讓陸敏之手上沾血。

但陸謹行不了解的是,陸敏之這些年被楚修諺保護得再好,畢竟不是當年天真的大小姐。

放過仇人?

搶走許泰達不提,害的她和兒子分隔幾十年,還想害她和兄長的性命,陸敏之善良,卻不是腦殘的「聖母」。

「大哥,就像我剛才說的,不能髒了芳華家的地!有今天這一遭,許泰達面子大過天,又怎麼會繼續容忍綠梅?沒有了靠山,綠梅是活不了太久的。」

如果真的命硬,能長長久久的活著,陸敏之也不惱。

對于處心積慮想當人上人的丫鬟來說,一朝從雲端跌落被打回原形,簡直比殺了她還痛苦。

陸敏之有絕世好男人當老公,有孝順的兒子,有聰明可兒的孫輩。

丫鬟呢?

沒有了當首長的丈夫。

沒有了獨生女兒。

娘家也無人做主,只剩下一群貪婪的佷兒佷女,誰會真心幫她?

當陸敏之過著世人羨慕的好日子,丫鬟只能像泥一樣,呆在最底層,任由嫉妒啃食心肝兒,也不能眠,食不知味活著!

陸敏之對著大哥解釋,「人在做,天在看,就像大哥要留小廝一條命戲耍,我也願意讓丫鬟活得久一些,殺了她,真是白白替她結束了痛苦。」

楚修諺握著妻子的手,嗤笑道,「如此也罷,敏之要她活著,那她就不能死了。」

活著,有時候還真不如死了幸福。

寶鏡還想廢物利用,拿陸枚釣釣魚,听見長輩們做了決定,正符合她原本的構想,也就沒有吱聲兒。

倒是徐朗人小鬼大,看了今天一整場戲很是困擾。

姓許是不成的,那他到底該姓陸,還是姓楚?

哎,看他爸魂不守舍的,徐朗沒有自己去堵槍口。寶鏡偷偷扯他耳朵,「笨蛋,你姓了這麼多年徐,要改姓,也該經過徐爺爺的同意。」

徐老太對養子再偏心,沒有徐老爺子同意將徐海東帶出濟南城並撫養長大,她和徐朗甚至沒有機會出生!

寶鏡知道,女乃女乃一定會去南縣一趟,親自感謝徐家。

改不改姓,到時候才有定論。

陸敏之讓小管家婆寶鏡少操心,如果精力用不完,就多用在學業上,要不好好談戀愛也成。

「你忘了女乃女乃說過,來京城就是替你們撐腰的麼?乖,這些事交給大人解決,你好好享受青春吧。」

陸敏之也當過女學生。

民國時的女學生過得恣意張揚,可惜她當年沒有繼續深造,如今孫女兒有機會念大學,正該好好享受校園生活。

陸敏之眼里,寶鏡還不滿十九歲,掙錢做事業什麼的都可以緩緩,青春當時,整日顧著賺錢,那就太可惜了。

劉芳華讓人將半死不活的陸枚抬了出去,沒有了礙眼的人,氣氛變得融洽。

「你女乃女乃說得沒錯,要是嫌無聊呢,不如順便搗鼓搗鼓話護膚品的配方……」

劉芳華掐掐好友的皮膚,女敕的能掐出水,後知後覺羨慕起來。

幾個男士俱都無奈,女人一旦說起衣服化妝品,話題就偏了。

秦勝利想起在書房里被打斷的話題,「楚兄將來可有什麼打算?」

張嘴一說,要支持繼子做事業,秦勝利想起混亂的國際能源市場,不認為徐海東有這方面的天賦。要想在能源王國如魚得水,必須皮厚心黑手段圓滑,楚修諺大概不會將能源事業交給海東,秦勝利偏偏最關心這點。

楚修諺想了想,笑道︰

「華國的市場潛力無法估計,海東正在做的地產大有可為,倒不必舍近求遠了。」

徐海東羞愧難當。

搞建築行當,是他接受女兒的建議,事實上他也將自己看成打工者,不過替女兒打工是一回事,接受繼父的饋贈卻是另一回事。

徐海東滿臉通紅拒絕,楚修諺知他人品,也不意外。

他的東西,只有願不願意給的,還沒有人能選擇要不要呢。對付繼子這樣的老實孩子,楚狐狸有一百種法子讓他改變想法,此刻卻也不急。

秦勝利有點失望。

華國正處在百廢待興的時間點,如果楚修諺松口,的確是一針強心劑。

秦老爺子的私心不是為了自家的經濟,而是為了華國這個大家庭,也不怕被人看出。

寶鏡沒有鄙視他,反而覺得老頭兒挺可愛可敬。

……

陸枚是被痛醒的。

醒來發現寒風肆虐,她竟被人從秦家扔出,拋棄在了京郊荒野。

他們,怎麼敢?!

許泰達怎麼能拋下她在秦家,好不容易被捂熱回暖的男人,絕情起來,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陸枚又痛又恨,對于自己所處的險境卻不慌張。

陸敏之今日不殺她,來日必將後悔萬分……沒有了許泰達那個優柔寡斷的男人也罷,她背後還有小晴的師尊當靠山。仙師手段莫測,得罪她的人,通通不會有好下場!

等陸枚渾身凍僵了,連傷勢都被凍得麻木,總算听到頭頂有一聲幽幽的嘆息︰

「許夫人,你怎麼如此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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