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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秦冉搶親

「三郎,你幫我遞一下紅繩。」

「三郎,你說是這支金步搖好看,還是這玉珠串好看?」

「三郎三郎宋三郎!你到底有沒有听我說話?唉,明日,我們就要拜堂成親了,你還如此傻傻笨笨一棍子敲下去都沒反應,要是出了岔子,全村人都會笑話你的!對了,我給你說的那些事你都記住了嗎?你听好啊,我再說一遍。明日一早,你就起床淨身,換上大紅喜服,騎著你的黑馬,隨段大哥他們一同去村里祠堂,拜完段家先祖和老村長,就來接我,你騎馬兒走在迎親隊前面,我坐花轎在後面……」

殷如月一個人說了好大一陣,揚起小臉見宋天瞬依舊是那副漠不關心的樣子,殷如月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平日這樣就算了,可明日就是兩人大婚的日子,宋天瞬仍對她不理不睬!

說實話,面對此情此景,殷如月真是有幾分失落。

去年冬天,段行和段青晨成親時,殷如月見兩人蜜得分都分不開,而她和他……

可她的失落也就是那一瞬間的事,一想到他將永遠是她的夫君,殷如月忍不住側過身去偷笑。

殷如月走到他身旁,輕聲兒問道。「三郎……你是不是緊張啊?」

宋天瞬站在窗邊,凝望當空的圓月,今晚的月特別圓。

他默不作聲,殷如月以為自己是說準了,隨開導起他來。

「別緊張,成親呢,就是咱倆以後住一個屋子了,沒什麼可怕的,你就別緊張了啊!」

「住一個屋子就叫成親?」殷如月的理論不禁使得宋天瞬有幾分欲哭無淚之感,雖說他腦子里對成親沒什麼概念,但他總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長安客棧里,我們跟那麼多人住在一個大屋子里,不是都算成親了?」

殷如月小臉一紅,側過臉去,手指繞著一卷秀發打圈。

「那不一樣……咱倆是可以睡一張床的。」殷如月聲兒越說越輕,輕得幾乎听不見。

睡一張床,意味著他們就可以有小寶寶了,她就要當娘親了。

宋天瞬見殷如月走神。「如月?」

一回神,她對上他迷人的眼眸,頓時又是一陣心悸,殷如月舌忝了舌忝唇瓣,打算趕緊溜人,因為她好像控制不住親他一口的沖動。

昨日,村里姑娘同她說那些男男女女的事兒,殷如月是又害臊不敢听又好奇什麼都想知道,一旦知道了就想試試……

尤其是在他面前,殷如月總覺得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一般,令人羞愧難當。

「不說了,我走了。爹爹說成親前不能見你的,我又擔心你,只好偷偷來看你,三郎,你明日乖乖的啊,我等著你騎著大黑馬來接我。」

忍住不回頭去看屋子里那人,殷如月出了竹屋,提著燈籠,一路小跑去了爹爹殷莫問的小院。

殷家父女倆住在村外南面的山坡上,殷莫問單獨住一個小院,便于飭他的瓶瓶罐罐,照料後山的藥草,殷如月則在距此不遠靠村的地方,在將受傷的宋天瞬帶回去時,殷如月有事沒事就愛往村里鑽找人玩。

推開院門,殷如月進屋。

在一堆裝著粉末的碗碟和藥水的罐子里,殷如月找到了殷莫問。「爹?」

殷莫問研究新的藥劑,不知不覺睡著了,揉了眼,他起身看向她。

「閨女,還沒睡了,是不是明日要成親了,激動得睡不著?」

「爹。」臉色嫣紅,撒嬌似喊了聲,殷如月指著她面前的藥罐子,問道。「我想問問三郎的病,前幾日服了新藥,可我總覺得情況沒有多大好轉,爹,三郎是不是還是有危險啊?」

「乖女兒,這是你該擔心的事兒?老實說,你是不是瞅著爹爹老了,就不中用了?」

「爹,女兒沒有。」

「宋三郎的病得了那麼好些年,一時半會兒哪兒能根治得了,近一年,爹爹已經大大延緩了他體內毒藥的發作次數和時辰,再過一陣子,他定然能大好。而你哦,我的好閨女,過些日子你可就是當娘的人了,再不可如此冒冒失失,天黑了就別出門。好了,天色不早了,趕緊回去休息吧,爹爹一會兒回來檢查你睡沒有。」

殷莫問的話像給殷如月吃了顆定心丸,她往外走,走著走著忽然回頭,撅了嘴。「爹,我覺得他心里有喜歡的人。」

「誰?」殷莫問一翻眼,額頭擠出好幾層褶子。

「我不知道。」

殷莫問往外走,作勢準備找宋天瞬算賬。「那我去問他。」

「爹,他也不知道。」殷如月急忙拉住他。

「你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再說了,你管他腦子里整日想些什麼,反正他眼前只有你,放心,他只屬于你。」說著,殷莫問從懷里拿出一支看著普通的小瓶。「為了保險起見,你把這帶上,別等吃交杯酒,他口渴吃水時你就放進去,此藥無色無味,他不會有所察覺。」

「這是?」

模模她的頭,殷莫問解釋道。「等蠟燭一吹,你倆睡一張床,他就會摟著你,然後你們就有小寶寶,我就有外孫咯!」

「爹!」她臊得臉通紅,跺腳,殷如月一扭身就跑了。

殷如月走了,屋子里就剩殷莫問和他的瓶瓶罐罐。

風一過,窗邊掛著的瓶子吱吱作響。

殷莫問盯著女兒離去的方向,眼神復雜,一切,只要殷如月高興,那宋三郎即使死了,有個孩兒也足作一個念想。

…………

…………

這一日早些時候,夕陽余暉懶洋洋灑在山頭,青山綠水,繁花似錦,眼前的場景,讓秦冉不自覺想起某人慵懶的笑。

既明亮、舒暢,又暖人心窩。

秦冉離開趙州後,去了雲州。

雲州,不是她根據夢境里線索鎖定的找尋區域,卻是她從耳里的小蠱蟲得到的聯系。至趙州時,程赫給秦冉介紹了一位朋友,那人從小在南疆長大,後來去了北方,偶然之下結識了程赫,那位南疆朋友教秦冉一個法子,如何利用她耳窩里的小蟲去尋找本體蠱蟲。

從未想到的雲州,便成為她行程里的第一個目的地。

秦冉本沒抱有太大希望,無論能否在雲州找到宋天瞬,她都會一直找下去。

坐在草地上愣了一會兒,天竟說變就變。

雖說夏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眼下,秦冉需要找一個地方避避雨。

來到一處崖壁裂開的一截磐石底下,空間很矮,也就夠秦冉蹲著躲雨,雨來得急,磐石底另一邊居然還有一只小白兔。

白兔有些怕秦冉,它盯著她瞧了瞧,悄悄往石縫里挪。

秦冉看它萌萌的樣兒,笑了笑。

「咕咕」

突然,石縫里傳來小白兔的聲音。

秦冉偏頭去看,發現小白兔身上居然纏了一只幼年菱花蟒蛇,蛇無毒,白兔給它纏上卻定然討不了好,秦冉見小白兔紅著眼楮望著她頗楚楚可憐,她撿了塊小石頭扔向蟒蛇之七寸。

蟒蛇吃痛一松,霎時,小白兔如獲新生,撒腿跑了個沒影。

而蟒蛇見跑了獵物,把獠牙對準秦冉,游向她。

「還敢來?」語間,秦冉已拎了它的尾往那黑漆漆的石縫里一扔。

眨眼的功夫,蟒蛇已消失在了石縫里,秦冉轉身,沒見到小白兔的影子,倒見雨下得更大了。

「 !」身後傳來一輕微撞擊聲,秦冉聞之挑眉。

不對啊?

蟒蛇可以給她塞進石縫後砸暈了,也可以卡在縫里進不去出不來,但不管怎麼說,蟒蛇不應該在隔了一陣才落在什麼地方,按照那時間差和回聲距離,是否說明石縫後別有洞天?

反正雨大,左右無事,秦冉打算一探究竟。

可她尚未走到那石縫處,腳下一滑,仿佛有人推了秦冉一把,她莫名往前倒下,眼前是一黑,她感覺自己往下墜落。

石縫後面有個狹長的隧道,秦冉一直下落,衣物給隧道里突起的石頭劃破,她剛調整好內力控制速度,幾塊石頭從頭頂砸了下來,緊接著,秦冉掉到了水里。

石壁後底本是湖水,她順著水往外飄。

陡峭山崖下是萬丈深淵,無人知,這山崖底真是別有洞天。

…………

…………

秦冉醒來,離被石頭砸中最多兩刻鐘,因夕陽未完全落下山頭。

等她把視線轉移到當下,眼前是個二十來歲的男子,他滿臉著急看著她,在同她說著什麼。

「……醒了?你別動,額頭出了不少血,我替你簡單包扎一下,村里有大夫,我馬上背你過去。」

秦冉支起身子,打量一圈四周,她瞅著那湖水之上的崖壁,問道。「這是哪里?」

男子猶豫了一下,答道。「段家村。」

「段家?」秦冉皺眉,隨即躺下閉了眼。

于雲州,根本沒有段家村這個地方。

蒼松閣找不到宋天瞬,秦冉認為他是應在某些隱蔽的地方,所以來此之前,秦冉仔細看過雲州縣衙和當地獵戶的地圖,主要精力都在附近山頭、低谷、湖畔,她可以確定雲州沒有一個叫段家村的地方。

說到段家,縣志里倒是有一句是這樣說的前朝余孽段氏,謀逆未遂,攜其妻子連夜搬離雲州漢桐莊,不知所蹤。

說是前朝余黨,實則是前朝一位小王爺,封地在雲州,曾帶人反抗唐高祖,當然,他的下場便是犧牲了不少人,僅留下妻子僕人侍衛共三十來人,一夜之間藏了起來。

秦冉不知這個段家村,跟他們有沒有關系。

她閉眼時,男子以為她又暈過去了,便將她背回了家中。

虧得天已黑,男子帶秦冉回段家村,沒引來人圍觀。

但一到男子家中,秦冉立馬听到他母親的責備。

「虞兒,你怎麼把一個外人帶了回來?你難道不知村里的規矩嘛?若是讓你爹曉得……」

听了會兒,秦冉就明白了。

帶她回來的男子名段虞,是現任段家村村長的兒子,也就是下一任村長。

段虞早些時候和村里鐵鋪的兒子段松在湖邊,段松打小是個古靈精怪的孩子,他搗鼓出一個新玩意兒,拉著段虞去撈魚,段虞拗不過他又擔心出事,便同他一道。不知怎麼弄的,段松把湖心的崖壁鑿碎了一大塊,隨後他們就見到崖底空隙里飄出來一人,那人就是秦冉。

段虞把人撈起來,段松則去村里請大夫了。

但段虞等了好一會兒,不見段松,只得先把秦冉帶回去。

經過百來年的發展,段家村早形成較為完整的產業鏈條,糧食蔬菜自給自足,衣肆、鐵鋪、醫館、書塾應有盡有,村里沒有貨幣流通,大家想要什麼東西用自己的東西去換即可,其村民風樸實。

可段家村有個規矩不能與外界有所聯系,這里的人不出去,外面的人也進不來。

近年來,除了南面山坡住的殷家父女,整個段家村無一外人。

見到秦冉,段虞的母親視之為不祥。

因段松的緣故,段虞對秦冉卻是心懷愧疚,她額頭的傷口可不小。

請大夫來醫治了秦冉,又讓隔壁十歲大鈴兒妹妹給她擦了擦身子,換了身干淨衣裳,大夫稱沒有大礙,段虞還是放心不下,覺也沒睡,殺了只老母雞給她炖湯去了。

秦冉一覺睡到天亮,一碗香氣撲鼻的雞湯使她不得不睜開了眼。

「姐姐醒了?」段鈴兒把桌上的水碗端過去。「段哥哥說先吃著溫水,再吃雞湯。」

看她第一眼,秦冉就知這個女孩身體有缺陷。

她的聲音有些奇怪,說話時需要配合手里動作。

秦冉懂手語,同她溝通一陣,得知段鈴兒生下來就是這樣耳朵只能听見一點聲音,但她比她妹妹要幸運得多,她的妹妹生下來就失明。

近年來,村里的孩子十個有兩個是有這樣那樣缺陷,還有孩子活不了幾日便夭折的。

秦冉听了嘆口氣,這就是近親繁殖導致的後果,當初,段氏想要保存性命尋到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殊不知,按此發展下去,會斷絕他們的後代。

吃了些雞湯,耳邊傳來吹鑼打鼓嗩吶響,秦冉往外看,屋子卻沒有窗戶。

段鈴兒還沒听見聲音,她以為秦冉看向門邊是在找段虞,解釋說道。「段哥哥去殷大爺家幫忙了,讓你好好休息。」

「殷大爺?」

段家村有外姓人口?

「殷大爺的女兒今日成親,我要照看你,就不能去瞧熱鬧了。」段鈴兒把碗放回桌上,坐回去同她講村子里的事,村里就一百多人,有個听眾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姐姐,我偷偷去看過一次,那新郎官模樣可俊俏了,就比段哥哥差那麼一丁點,不過就是人有點傻,如月姐姐同他說話他也不理……」

如月?

秦冉一把拉住她的手,打斷她。「鈴兒,你們村里人不都姓段?」

「他們是外來的,和你一樣。」段鈴兒嚇了一跳,愣愣答。

秦冉見自己嚇到了她,趕緊放了手,朝她歉意一笑,見段鈴兒沒緩過來,秦冉翻出自己身上的小袋子,把沒濕的糖給她。

段鈴兒吃了糖,才恢復剛才的神態。

秦冉小心翼翼望向她。「那新郎官?」

段鈴兒晃腦袋,手里伸出三根手指。「鈴兒不知他姓什名什,就听見如月姐姐喚他三郎。」

她一說完,秦冉已下床走到門邊。

「誒?姐姐你去哪里?」

…………

…………

即使只是一個身影,秦冉也能認出那是誰。

無數個日日夜夜,他浮現在她眼前,仿佛伸手就能抓到,但秦冉不敢伸出手去,因為她知道眼前的場景不過是虛幻夢影,她一伸手,夢就破了。

找一個人,真的好難。

愛一個人,真的不易。

看著他,秦冉眼中噙淚。

即使是此時此刻,秦冉不確定自己是否是在做夢,今日,他穿了一身大紅喜服騎在一匹黑馬之上,行在迎親隊伍最前方,四名壯實年輕男子抬著花轎,村里人為表祝福,紛紛跟在隊伍後。

明明十分吵鬧,秦冉的世界仿佛一片靜謐。

反正,她就是見到了他,完好無損的他。

百余米外的新郎,同樣注意到了她,且眼帶詫異。不僅是他,隊伍里的段虞也瞧見了她,前者是不自覺被她所吸引,後者則因秦冉僅著了件女子里衣。

最先注意到秦冉的兩人不及反應,只見秦冉右手放在嘴前,她吹了個口哨,宋天瞬所騎黑馬發瘋似沖向了那邊。

村民大呼不妙,不知為何馬兒瘋了!

就在大家不知如何是好時,見那馬兒停在段虞家柴房前,馬用鼻子去蹭一女子的手。

「好了,奔虹。」秦冉安撫了馬兒,抬眸看著宋天瞬。

他下了馬,顯得有些陌生。「它叫奔虹?你」

宋天瞬才開口,已被秦冉拉了衣領,她往前一拉,將他整個人抱住。

拉住他的一刻,秦冉舒心了,這不是泡影,他真實存在。

秦冉想哭又想笑,她抱緊他,悶聲悶氣說道。「你個混蛋,它都忘了,你能記得我。」

「冉冉?」莫名,他月兌口而出。

她抱他抱得用力,宋天瞬甚至覺得有些疼,她像是想把他揉進她的身體,從此以後,再不分離。

她,是不是就是他夢里常出現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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