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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中有火折子,可以生火。」

懷中人身子一僵,猛地支起身,飛快從管仁的衣物中扒拉出了一只火折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管仁看著譚青玄踉蹌的身影,走到洞口時似乎還撞了下門,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可真傻,抱著取暖這樣的事情只有話本子里存在。她還信以為真了,真是枉費她讀了那麼多的聖賢書——

想到這里,管仁忽然頓住了。然後一拳重重砸在了一旁的石壁上。他才是白活了這二十多年!不行,一會兒回來之後,他必定要盡數補償回來!

譚青玄出了山洞,只覺得臉上火燒火燎的。她方才鬼使神差地到底在想些什麼?即使美色當前,她也應該抵制住誘惑才行。

雖說她平日里和宋齊鈺打鬧慣了,可也從未曾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如今對管仁,相識不過短短數月,怎麼就自己投懷送抱起來了!

不行,她要沉住氣。她畢竟出身書香門第,斷然不可這般輕浮。最重要的是,不可走從前的老路。那時候她還小,旁人看著只當一笑。如今她已經十八了,若是再做什麼出格事兒,這張老臉可是丟不起了。

譚青玄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撿著地上的干樹枝。夜晚的風一吹,她終于冷靜了一些。只是身上仍舊是覺得冷,想來管仁更冷。于是譚青玄加快了速度。

終于撿好了柴火。譚青玄將它們捆了起來,打結的時候忽然想到了丁大壯。這還是前些日子他教她的。

相識未幾,可也算是患難與共過。譚青玄嘆了口氣,心中十分難受。這不是太平盛世麼?怎麼人命如此輕賤。

雖說丁大壯是個小山匪,可他也沒做過什麼壞事,為什麼會死的那麼慘?

譚青玄想著,心情越發沉重。她緊了緊柴火,準備回山洞去。可是轉身的剎那,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水里有一團黑影。天色太暗,她看不清。

但有一種莫名的力量讓她的雙腿不由自主地挪動了過去。那身影很瘦,在水中起起伏伏。譚青玄將柴火放在了離水較遠的地方以免打濕,然後涉水走了過去。

她嗆了幾口水,才艱難地模到了那人的衣角。拽過來一看,果然是丁大壯。譚青玄顫顫巍巍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幾乎是沒有了。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那肯定是必死無疑了。

她伸手又去模了模他的脈搏,竟然還有微弱的跳動。譚青玄趕忙拽緊了丁大壯,吃力地一步步將他拉出了水面,推到岸上。然後自己跳了上來。

丁大壯並不重,趴在水面上奄奄一息。譚青玄將他翻轉了個身子,跪在一旁用力按壓他的胸膛。

按了幾下,丁大壯依舊是一動不動。她沉吟了片刻,奮力將丁大壯給翻了過來,提到了半空中,膝蓋抵在了他的肚子上。

丁大壯頭朝下懸空了片刻,四下一片死寂。譚青玄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溺水的人若是這樣倒懸著,不是應該吐出水來麼?

她正要將丁大壯放下,忽然他的腿彈了一下。緊接著只听「哇」的一聲,丁大壯稀里嘩啦地吐了一地。然後劇烈咳嗽了起來,譚青玄連忙將他放到了一旁,用力按壓了幾下他的胸口,他的口中又噴出了些水來。

朦朧中,丁大壯睜開了眼楮,虛弱地看著譚青玄。她此刻的心情簡直欣喜若狂,一雙手捧著他的臉,叫道︰「沒事了沒事了!我帶你回京城!」

丁大壯雙唇翕動,呢喃著說了什麼,譚青玄沒听清。她解下腰帶,將丁大壯固定在自己的背上,又把撿來的柴火給拎了起來。

她今日其實已經有些月兌力了,可是丁大壯還活著的喜悅讓譚青玄又重新有了力氣。何況丁大壯那麼輕飄飄的一個人。譚青玄很快就帶著他回到了山洞里。

而等了許久的管仁,一听到聲響就轉過了身來。正要拍著旁邊的草垛讓譚青玄躺過來,便見到她將一個濕噠噠的物體擺在了地上。

「這是——」

譚青玄一面忙著照顧丁大壯,一面高興道︰「他還活著!」說著將丁大壯的衣服麻利地扒拉了下來。

管仁面色一沉。不能美人在懷便罷了,如今還冒出了這個臭小子。她還月兌了他的外衣!

譚青玄毫無察覺,只是忙著將那些濕透的衣服擺在一旁。然後用火折子生了火。

這些木柴還算干燥,雖然是晚秋,但空氣也沒什麼水分,所以一點即燃。譚青玄將丁大壯拉到了離火堆近一些的地方,然後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見到這個動作,管仁心下一咯 。聯想到此前譚青玄的舉動,他不由得想起了冬日里在塞外曾經

遇到一種雪狐。若是見到了凍僵的人,那雪狐便會跑過去,蜷縮在凍僵之人的懷中,為他取暖。

她莫不是——

管仁當機立斷,三下五除二也除掉了上衣。看著自己結實的八塊月復肌,再看看丁大壯這瘦弱的排骨精,管仁滿意地點了點頭。雖說對方是個不堪一擊的敵人,但他多年來一直信奉的便是,再弱小的敵人也要全力以赴地打倒!

譚青玄將丁大壯安置好,一轉頭忽的發現管仁已經月兌光了上衣。她連忙張開五爪捂住了眼楮,驚叫道︰「你做什麼!」

「冷。」管仁簡短地吐出了一個字。

譚青玄睜圓了眼楮瞪著他︰「那你將衣服穿上不就不冷了。」

「可我著了涼,衣服也不夠暖。」

這句話果然讓譚青玄放下了戒備,她快步走向他,蹲下了身,關切道︰「那我扶你往火堆旁靠一靠?」

管仁伸手將她拉進了懷中︰「還是這樣最暖和。」譚青玄掙扎著要起身,卻被管仁攬得緊緊的,動彈不得。

她實在是倦了,鬧了沒兩下眼皮便沉沉地開始往下墜。不知不覺間竟這樣睡了過去。管仁心滿意足抱得美人歸,嘴角不由得牽起了一絲笑意。

等回到京城之後,有些事情他便必須要告訴她了。若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她必定十分驚喜!

火苗 啪的炸裂聲在山洞中響動著,三人閉著眼楮睡得很熟。一直到翌日清晨,天大亮了,才有人醒來。

最先醒來的是丁大壯,他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楮,不知自己身處何處。但一睜眼,便瞧見了抱在一起的兩人,差點一口血噴了出來。

她睡得很香,夢中微微蹙著眉頭,但頭卻靠在他的胸膛上。而抱著她的那個人,卻緩緩睜開了眼楮。

四目交錯,丁大壯心下一驚。此前他所見的管仁,向來是目光溫和。雖說他總覺得那個管仁心思很深沉。可如今這個人的目光里卻是鋒芒畢露。只是這樣四目交錯,他便覺得像是要被一座山狠狠壓下去。

不多時,譚青玄也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楮,坐起身來。一轉頭,管仁依舊在睡。她便起身去查探丁大壯的情況。

見丁大壯也醒了,譚青玄欣喜地走了過去,蹲看著他︰「大壯,你能活著實在是太好了!走,跟我回京城去!」

丁大壯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語。譚青玄嘆了口氣,沒再多問。對她而言,是經歷過一場災禍的劫後余生。可對丁大壯而言,卻是一夕間失去了一切。

丁戚風用命換來的她的生,那麼她理所應當要照顧好丁大壯。她雖然在京城中不是什麼大人物,可讓他安安穩穩度過余生總還是可以辦到的。

她出門將那匹馬尋了回來,在馬背上找到了一些干糧。三人簡單填飽了肚子,便上路了。

這一路上,丁大壯是一句話也不肯說。管仁平日里十分健談,總會給她將天南海北闖蕩時候的故事。今日也變得沉默寡言起來。

一天一夜之後,三人終于到了京郊。路過上一次游湖的地方時,她遠遠瞧見了一人騎馬沖出城門,後面跟著一輛馬車。

管仁勒住了馬,譚青玄忽然激動了起來,沖著那人開始揮手。那騎著棕色高頭大馬的男子也沖譚青玄揮起手來。

管仁蹙眉道︰「那是誰?」

「那是宋齊鈺啊,你之間見過的!」她說著雙手呈喇叭狀叫道,「老宋,我在這兒——」

宋齊鈺听到了她的叫喊聲,揚鞭策馬而來。可近到眼前的時候,才看到了她身後緊緊攬著她的管仁。他暗暗咬了咬牙,又被這小子捷足先登了!

「阿玄,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伯母都等急了,你快跟我回家吧!」

管仁正要拒絕,他本想著將譚青玄送回家。順道就提一提成親的事情。可遠遠地瞧見了一名身披白色鎧甲的校尉正在向這邊跑來,身後還跟著十幾個士兵。

這些屬下來的可真不是時候。管仁只好翻身下馬,然後將譚青玄抱了下來。她站穩了腳,管仁忽的捧起她的臉,輕聲在她耳邊道︰「等我改日便上門提親。」

譚青玄頓時面頰一紅,低頭「嗯」了一聲。便轉身去扶丁大壯。

宋齊鈺這才注意到還有個瘦瘦干干的小子,看起來年歲還小。只是眼神里晦暗無光,整個人都很萎靡。

怎麼這一陣子他備戰科舉,才一陣子不見,阿玄身邊就多了這麼多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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