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殺豬
元安平正在打掃他的屋子,雖然二十八才是正宗的除塵日，但畢竟已經祭灶過了,現在先做點，那天就不用忙個不停。
仲孫瑞跑了過來,興沖沖的跟他說︰「安平哥哥,有人要殺豬,你要不要去看？」
「殺豬？」元安平放下掃帚,「誰家殺豬？」
「我不認識，你跟我一塊兒去看吧。」仲孫瑞要拉他去。
元安平笑道︰「你是怕待會兒害怕，想找個人陪著吧？」
被他說中了，仲孫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我就怕到時候太害怕了。」
「既然害怕還去干什麼。再說，殺豬有什麼好看的，那豬叫的可慘了。」元安平記得小時候有人殺豬,他听到過叫聲,但沒見到怎麼回事,因為不讓小孩子看的。
「李字他們說可以站遠些看。」小伙伴們的活動他當然想要參與了。而且,他還沒見過殺豬是什麼模樣呢，也很好奇。
元安平見他想去,也沒打算讓對方失望。摘下頭上防塵的布,「等我一下,我去拿些錢,既然去看了,就順便把過年的肉買了。」
元安平領著仲孫瑞出門,隨便找人問一聲都知道誰家要殺豬,畢竟殺年豬是件挺大的事。
元安平到的時候院子里已經圍了不少人了，小孩子們則被大人趕得遠些不讓湊近了看。仲孫瑞在看到有人沖他招手後，就跑著去找他的小伙伴們去了，元安平身為大人，有幸可以旁觀。
見柱子在人群里沖他打招呼，元安平便走了過去。
元安平問︰「你也是來買肉的？」
柱子臉上帶著笑，挺開心的說︰「今年家里沒養豬，爹讓我來買些過年的肉。」他家有親戚，去外祖家的時候更是得帶一條肉才行。
「你打算買多少？」柱子小聲問他。
元安平想了想，說︰「看情況，如果肉好，我就買條豬後腿，再買些排骨。」
柱子沒想到他會買那麼多，他家今年寬松，他爹也只是讓他買十斤，一部分用來走親戚，另一部分才是留著自家吃的。不過想想安平這麼厲害，多少肉都吃得起。
這時候，主家和幾個村民一起把豬從豬圈里趕出來，或許是感知了自己要被殺掉的命運，那頭豬死活就不往外走，最後還是幾個人下了豬圈，才把豬弄出來。
豬的叫聲很尖銳，元安平听著有些刺耳。第一次見這種場面的仲孫瑞小朋友則被嚇的哆嗦一下，知道他是第一次來看，其他孩子也沒笑話他。有個小孩笑嘻嘻的告訴他︰「沒事兒，你听多了就習慣了，過幾天還殺豬，我帶你去看，就當練膽子。」
仲孫瑞也不想被人以為是膽小鬼，听對方這麼說，即使有些不想去，也還是點頭答應了。
負責殺豬的是個高壯的中年人，這人是專業人士，村里人特地請來的，接下來幾天村里要殺的豬也要經過這位的手。據說殺豬手藝高超，一刀了結，絕不用下第二刀。
畢竟是殺豬，不像殺雞那麼簡單，過程有些慘烈，豬的慘叫聲更是震耳。元安平畢竟是個成年人，只是覺得豬叫的有點慘，仲孫瑞小朋友就有些後悔了。雖然沒直接看到凶案現場，但受害者的叫聲太激烈了些，他真是一點都不想听第二回了。可問題是，他已經答應小伙伴，接下來的活動也會參加的。想想就覺得好想哭。
見豬不叫了，血也流完了，殺豬的開始往豬身上潑熱水，然後就是拔豬毛。這時候主家開始向圍觀的人詢問，各位都打算要些什麼肉，要多少。
殺豬的人家看到元安平，知道他肯定是來買肉的，不然怎麼可能來湊這種熱鬧。
「安平，你打算要多少？」
元安平看了眼那頭豬，這里的豬不像現代，動輒上百斤甚至更重，因為不舍得喂東西，一年能養頭百斤重的肥豬就很了不得了，這頭顯然沒過百︰「我要條後腿，再給我整十斤排骨。」
見元安平要的不少，主家也挺高興︰「好 。」
一旁人听到元安平要的量，心中多少有些羨慕。
拔豬毛、開膛、剔豬肉，元安平見殺豬的把豬頭利落的給剁下來。豬頭一般都是主家留下，這里面有他的講究。元安平思考著要不要買個豬頭，一想村里人都不會賣，要買還得去縣城，麻煩，想著還是算了。
這里沒有殺豬菜那麼一說，還不舍得那麼奢侈的吃。所以，傳說中的殺豬菜，元安平自然沒機會品嘗到。
在分豬肉的時候，元安平招呼來仲孫瑞，見他表情可不如來的時候高興，知道肯定是被豬叫嚇住了。笑了笑說︰「是不是沒有想象中的有意思。」
仲孫瑞有氣無力的點頭︰「我還得去听。」
元安平挑挑眉，沒問他為什麼自己找罪受︰「去回家找個籃子來，我忘帶了。」他想著來買肉，卻忘了帶籃子，總不能扛著豬腿回去，何況他還另要了排骨。
付了錢，元安平又向主家買了幾塊豬血，最後在柱子的幫助下把肉弄回了家。
回去後，因為柱子也買了肉，元安平便沒分他肉，而是分了他些豬血，這東西看著不值當，但炒菜挺好吃。
霍小寒看著那條大豬腿還有籃子里的排骨，有些吃驚︰「買那麼多啊！」
元安平洗了手︰「不多，過年總要奢侈些。趁新鮮，咱們中午炖排骨吃，跟上次一樣，加些蘿卜。嗯……下午炸些小酥肉。」
元安平的「奢侈」他們領教的多了，雖然覺得真是奢侈，但他說了算。
元安平抬個豬腿回家，村里人自然少不了議論。
有人羨慕︰「一只大豬腿，還要了不少排骨，安平可真舍得。」
有人說笑︰「我看他是抬到霍小寒那里的，那哪能舍不得啊。」
「看來霍小寒也是有福氣。」
…………
「抬到霍小寒那里的？安平的先生也在那里住著呢吧。」
「看來除了霍小寒，還是為了孝敬他先生。」
「孝敬先生那是應該的。你說，咱家孩子跟元安平學字，要不要也送點年禮表示一下。」
「他怕是不收吧。」
「收不收看他，送不送可是咱們的心意。」
有人覺得有這話道理。
所以，討論方向從元安平和霍小寒不得不說的二、三事，變成了該送些什麼禮合適，徹底歪樓了。
而得之這件事後最憋氣的則屬元根碩一家，想的主意沒騙到錢不說，還受了罪，听說元安平這麼花錢，就忍不住咬牙切齒︰「怎麼就他運氣好！」
方花心里更不好受，要不是藥用的不對，不說多，就元安平給林大夫的那些診金就夠他們買不少肉的，捂著剛才被打的臉，心中哀嘆︰我可真夠倒霉的！
霍夏生是最直接的那個，他听說元安平給霍小寒送了不少肉後，便要去找霍小寒，錢要不到，肉總能要到了吧。
元安平看著站在門外神色囂張的霍夏生︰「你要找小寒？我記得你好像跟他沒什麼關系？」
霍夏生橫道︰「我是他三哥，怎麼就沒關系了？」
元安平知道對方不講理，臉皮也足夠厚，所以跟他爭辯純屬浪費力氣。他打算直接關門，要是對方敢硬闖，那就別怪他不客氣。
霍小寒知道霍夏生來找麻煩，心里氣惱，卻也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他出來後跟元安平說︰「安平哥，我跟他談談。」
見他神色堅定，元安平讓開來︰「好。」
霍夏生不怕霍小寒跟他談，要是霍小寒不出來見他，倒是麻煩，真打起來他不一定是元安平的對手。再說，他也不真傻，他要真敢跟元安平打，村里人都饒不了他。
霍小寒出去後，神色平靜的問︰「你來找我干什麼？」
「我听說元安平給你送了不少肉，你給我拿點。」怕霍小寒不給，接著說道︰「你就算不想著我，也得想著咱爹娘吧？」
就知道他沒什麼好事，霍小寒神色平淡的看著他︰「我再跟你說一遍，你，還有你們，跟我都沒什麼關系了。你別忘了，你定親用的錢，可就是賣了我的錢。」
「什麼賣不賣的，你可別說的那麼難听。」霍夏生用毫不在意的口吻說道︰「你那時候病的重，有人願意給你出錢看病，我們當然樂意了。咱家窮你可是清楚的，你病的那麼重，哪有那個錢給你看病啊。元安平願意給你看病，還威脅要先斷親，咱爹娘也不能看你活活病死不是。」
霍小寒听他竟然把錯賴到元安平身上頓時怒了︰「滾！你怎麼有臉這麼說呢！你當我傻子啊！霍夏生我再跟你說一遍，以後咱們沒有任何關系，你爹娘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以後我就算死了，也跟你們霍家沒有任何關系！所以你要銀子要肉，你管別人要去！以後別來找我！」
「你長脾氣了是不是！」霍小寒的反抗態度讓霍夏生怒上心頭，「怎麼，有了男人不要爹娘啦？你還沒嫁呢，就成潑出去的水啦！」說著就要動手。
元安平本來在院子里听著，發現霍夏生語氣不對，趕忙跑出去，正好看到霍夏生揮拳要打霍小寒，他大喊一聲︰「霍夏生，你敢！」
元安平跑去把霍小寒擋在身後，冷臉說道︰「霍夏生，當天我給錢的時候可是說的一清二楚，族長和族老們可都在呢，你別在這里仗著臉皮厚就橫。不把族長和族老的話放在眼里，你是不是真的想得罪他們？」
霍夏生氣惱︰「你別拿村長和族老來嚇唬我！元安平，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教村里孩子念書嗎？你有什麼了不起的！」
「我沒仗著什麼，也不覺得自己多了不起，更沒拿村長和族老嚇唬你，我是警告你，你要是再敢威脅小寒，我就揍死你！」說著，他跟霍小寒說︰「小寒，進院子里去。」
「我……」霍小寒很擔心。
「你留在這里也沒用。」
霍小寒後退了幾步，卻不願意回院子里去。
元安平見狀也不再說什麼，抽抽袖子跟霍夏生說︰「不是想找事嗎？我奉陪。」
霍夏生見他一副要打架的樣子，「你給我等著！」撂下句狠話後離開了。
霍小寒有些意外︰「他就這麼走了？」
元安平扯扯袖子︰「看來他還沒那麼蠢。」
霍小寒有些過意不去︰「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元安平語氣隨意︰「你別在意，這點事兒不算什麼。別站這了，我還等著吃排骨呢。」
「那我現在就去做。」
對于霍小寒的遺留問題，元安平想得開，誰能沒有個糟心的親戚。更何況，現在這個親戚還沒了親戚的名義，最多沒事來惡心他一下。實在不行就吃點小虧，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