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買年貨
午飯之後,元安平從鍋底扒拉出來兩根紅薯，做飯的時候放進去的，靠著落下的火灰烤熟了。
有些燙，元安平捏著紅薯的一頭提了出去，問院子里的他們幾個︰「你們有誰想吃嗎？我分一個給你們。」
三人均是搖頭,紅薯他們早都吃傷了，根本不稀罕，何況他們才吃過飯沒多久。元安平倒是挺喜歡烤紅薯,就是吃的時候會弄一手的黑灰，畢竟是在灶底烤的,可不同于以前在大街上買的那些。
元安平咬著紅薯，覺得味道挺好的嘛,忍不住建議︰「小寒，要不下午挑點小個頭的紅薯 了吃？」
「好啊。」元安平的建議，霍小寒當然不會拒絕。
「在鍋里多 會兒，就那種皮都發粘的程度，最甜了。」
仲孫連玨說他︰「別光想著吃,盡快把文章背好,別忘了今天我可要考背。」
元安平啃著紅薯說︰「放心吧,我怎麼可能忘了。」他又不想挨打。
吃完紅薯後,元安平拿了紙筆出來︰「明天咱們去縣城辦年貨，大家都想想要買什麼,我先寫下來,免得到時候買漏了,還得再跑一趟。」
霍小寒想了下說︰「得買香蠟，拜神、祭祀、祭祖得用。還有紅紙、年畫、鞭炮。」
仲孫瑞想到小伙伴提及的各種過年能吃到的好東西，忍不住開口問︰「安平哥哥，買糖不？」
元安平很爽快的一個字︰「買。」
霍小寒想了想，「家里調料快沒了，還有鹽。」
元安平記下︰「買，得多買點。」
仲孫連玨表示︰「紙得備些。」
「好。」
「還有魚，年夜飯上得有魚。」
「明白，年年有余。嗯，我記上。」過年用的上的雞魚肉蛋，其它都可以在村里買，只有魚要去縣城。
幾人又紛紛想了想，然後記下要買的東西。
看著紙上羅列的東西，元安平數了數，發現其實也沒多少。大筆一揮又添了些點心，過年有小孩串門，得有東西招待。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起了床，村子里很早便有了動靜，早飯在家吃，就免得在縣城花錢了。
如往常一樣，大家約好了在村口踫頭。元安平扶著用拐杖可以走的挺利索的仲孫連玨。今天老爺子也跟著一起出門，也該去林大夫那里去復診了。至于仲孫連玨見到熟人該怎麼面對，不在元安平的考慮範圍之內。在他看來，船到橋頭自然直，該見的終究得見，因此，元安平都沒特地提醒對方林大夫認識他。至于其中包含了多少壞心眼，有沒有報復仲孫連玨打他手板的嫌疑，只有元安平自己最清楚。
霍小寒跟在元安平身邊，他還是第一次跟村里人一起去縣城。按照現代人的看法來說，對于村里人而言，一起去縣城辦年貨，可是個大活動。
元安平沒想到會那麼巧的，迎面踫到從岔路走來的霍家人。他下意識的往旁邊的霍小寒那里看去。
霍小寒知道自己會踫到他們，只是，這麼近的……自從回到村子之後，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他娘，沒有傷感和難過，有的最多的是尷尬，如今彼此的關系，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眼前這幾人。
劉氏掃了一眼霍小寒，也沒擺什麼臉色，就像是沒看到似的，抬腳走了。隨行的霍夏生則瞪了霍小寒一眼。
待這些人走後，元安平關心的問︰「你沒事吧？」
霍小寒回過神來，笑的有些勉強︰「沒事。」
仲孫連玨看向霍小寒︰「有些人，是注定了沒有緣分，你不必太過傷懷。你只要活的問心無愧，就不必太在意別人的眼光。」他這話講的十分感慨。
霍小寒點點頭︰「仲孫先生，我明白了。」看向那些離去的背影，「我只是有些不知道怎麼面對他們。」
元安平聞言說的很輕松︰「不知道怎麼面對就不面對，村子雖然不大，但要避開他們也不是做不到。」
霍小寒知道，也只能這樣了。
「咱們快些走吧，免得別人都到了，讓他們等不好。」
「好。」霍小寒不去想那些事了，跟大家一起去縣城他還是很期待的。
見霍小寒恢復正常，元安平放心了。其實他也可以離開村子去別處生活，花些錢買處宅院罷了，他也不靠種地生活。只不過，他不能就這麼拋下那些想要學習的孩子們。
到了村口，周香芝正跟幾個關系不錯的婦人說話，看到元安平他們，便招呼霍小寒︰「小寒，來這邊。」
霍小寒看了眼元安平。
元安平點頭︰「去吧，你跟著大娘他們吧。」霍小寒該多和村里人接觸，能交個朋友就更好了，有個什麼心事還能跟人分享一下。
周香芝也是覺得霍小寒性格太文靜，不愛說話，在村子里生活好些時候都需要人幫忙，所謂遠親不如近鄰，不和人交往怎麼行。所以，踫著了機會，周香芝便把霍小寒拉到人群里，同大家接觸。
周香芝笑著同他說︰「小寒啊，進城之後，你跟著我們辦年貨。」
有個婦人笑著說道︰「是啊，你年紀小沒經驗，跟著我們幾個多少能省些錢。」
另一個婦人笑道︰「英姐姐最會講價錢，我們也是跟著沾光。」
被稱作英姐姐的婦人笑罵道︰「瞧你說的，誰不知道你嘴皮子最利索了。」
霍小寒沒有能說會道的本事，旁人說話他接不下來，只能帶著笑臉站那听著。周香芝也沒一定要他跟眼前幾位聊上幾句，其實只要挨到人群里，就不會被大家覺得他不合群，最多被人覺得嘴笨。
有個婦人見霍小寒臉上帶著笑容不言不語地站著，仔細一瞧發現他還挺俊的，笑著同他寒暄︰「小寒，不怎麼見你出門啊？」這其實也是沒話找話說。
「我……」霍小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比較適合，他沒怎麼出門，主要是為了躲避霍家人。
周香芝笑著幫他回道︰「安平的先生腿傷了，多需要他照顧，就沒怎麼出門。以後我帶著他找你們一塊兒做活，他臉皮子薄，你們嘴上可得留些情啊。」
婦人們都笑著表示，可不能把她們說的那麼厲害。
幾人也從周香芝的態度看出來了，元安平這是要娶霍小寒了，不然周香芝哪能以像是帶自家人似的模樣帶著霍小寒。
霍小寒就這麼站在人群里，偶爾什麼話題問到他，他便回一句，多數時間是听著這些婦人話家常。他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元小雨。
元小雨見他看過來，對他笑笑，然後輕聲跟他說︰「咱們去車旁邊吧。」有人開始說她的親事，她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見霍小寒也不是很自在，覺得一起離開也好。這種情況下躲開，人家也只會覺得她在害羞。
「好。」霍小寒還是有些不習慣，听元小雨這麼建議，便跟她一塊兒走開了。
兩人來到車旁，和其他人有些距離的站著。元小雨同霍小寒並不熟悉，因為元安平的關系，她們要多照顧著些霍小寒。
元小雨主動找話說︰「小寒，要買的東西你都記住了嗎？」
「沒有，不過我拿著紙條呢。」說著掏出紙張來打開，元安平和仲孫連玨有空的時候會教他識字，這上面的字他大多認識。
元小雨看著紙上寫的東西笑著說︰「真是多虧了安平，要是放在以往，這紙上的字我可是一個也看不懂。」她跟著弟弟也學了不少的字，每次發現自己竟已經認識不少字了，她就有種無法言說的欣喜。
霍小寒也很感慨︰「識字真好，記下來也不用怕忘了。」
元小雨見狀笑著同霍小寒聊元安平，倒也不用擔心對方接不上話。
這邊元安平跟幾個小孩子會合，聊了一會兒。至于村里跟他年齡相仿的人，自覺沒什麼共同話題，都不會主動去找元安平說話。
進了城之後，跟那些孩子約好了待會兒聚集的地點，叮囑他們一定要相伴而行，並嚇唬他們，要是被人販子抓走，年就別想過了。
「安平哥，你放心吧，這些我們懂。」每年不知道會被爹娘念叨多少遍，耳朵都起繭子了。
發現自己被嫌嗦，元安平果斷離開了。
仲孫連玨看著近在眼前的醫館，當發現里面坐堂的大夫是何人的時候，滿臉的驚訝。
林大夫看到他們一行，笑著起身。見仲孫連玨好像很意外自己會在這里，便笑著同他打招呼︰「仲孫公子，好久不見。」
元安平雖然每天叫仲孫連玨老爺子，事實上對方也不過才四十來歲，還是大叔一枚。
仲孫連玨頗為意外︰「沒想到林……大夫，會在這樣的地方。」
林大夫只是笑笑，大庭廣眾之下，有些話不好說出口。
元安平很是善解人意，待林奕高興的飛奔過來後，他便建議說︰「你們倆既然那麼久沒見了，不如去後堂好好聊聊，我就帶著幾個小的先去玩。診脈的事，等我們回來再說。」
城內十分的熱鬧，路兩旁的攤位是一個挨著一個。元安平身後跟著一串小尾巴。小孩子們也沒什麼零花錢，過過眼癮就挺高興了。元安平買了些炒熟的花生分給他們，並不時叮囑他們跟緊自己，並時不時地查一下人數，免得有些不听話的亂跑。心累，忍不住跟他們抱怨︰「你們都給我听話點，早知道就不跟你們一塊兒了，太費心了。」
「哈哈，安平哥，你也太小心了。」
元安平瞪人︰「小心使得萬年船，萬一你丟了，看你怎麼過年！給我老實的跟緊了！」
「嘻嘻……」私下里大家並不怎麼怕他。
霍小寒要比元安平好多了，同元小雨一起跟在周香芝的旁邊，听她跟兩人說著，哪家的布便宜又好，哪家的掌櫃給的價錢最公道，很是長見識，同樣也很有用。
周香芝叮囑他們︰「你們以後過日子，這些都是要注意的事。這錢是能省一文是一文，要勤儉持家。小寒，你和安平都沒個長輩盯著，你呢，就得多費些心思。這過日子，該花的地方得花，但該省的地方得省。」
霍小寒有些羞澀的點頭。
買完年貨回到村子里，大家興頭都很高，元安平自覺累得夠嗆。
霍小寒簡單做了晚飯，讓仲孫瑞去叫他爺爺，結果仲孫瑞回來說︰「爺爺說，他晚飯不吃了。」
霍小寒有些擔心︰「先生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元安平則心想︰「這是受什麼刺激了？」
「我還是去看看他吧。」霍小寒有些不放心。
元安平拉住他︰「別去了，讓他一個人靜靜也好。」反正肯定也是跟對方的過往有關，而那些事，他們最是幫不上忙。
元安平安撫仲孫瑞︰「小瑞，你也別擔心了，待會兒給你爺爺留些飯，就算他餓了也有吃的。」
仲孫瑞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听元安平這麼說，就只能听他的了。
好在仲孫連玨也沒異常多久，第二天早上又跟以往一樣了。元安平和霍小寒都沒八卦到底怎麼回事，都覺得不提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