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皇帝這麼一問，洛佩蘭不由得更加緊張，急忙審慎地道︰「皇上，查明案件的真相，自然應該交有司調查。我只知道醫藥，對查案一竅不通，又豈敢在如此重要的案件上妄加評議？」
皇帝站起身來，背著手緩緩在殿內走了幾步，這才淡淡道︰「儀安侯平日里雖然飛揚跋扈，對他懷恨在心的人不在少數，但真敢下手的卻屈指可數。刑部調查的卷宗朕也已粗粗看過，看來在最近兩年之中，朕的兩位皇兒都曾跟他發生過沖突，而原因……」
洛佩蘭雖然沒有抬頭，卻仍然能夠感覺到皇帝的視線在自己的身上盤旋，心里不禁「咯 」一跳，覺得接下來他要說的話跟自己多半月兌不了關系。
果然，只听皇帝接著道︰「……據說都是與洛卿有關。」
「皇上……」
洛佩蘭忍不住開口想要解釋，但皇帝所說的都是實情，一時似乎又無從分辯起。
皇帝卻已經輕輕擺了擺手，打斷了她的話，繼續道︰「你不必驚慌，朕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你同儀安侯之間的糾紛，朕也並非毫不知情，甚至早就有了懲治他的想法。」
說著，皇帝又緩緩踱了幾步，洛佩蘭也恭恭敬敬地在後面跟著，以免不能及時應對回話。
皇帝的思緒卻似已經轉移到其他的地方，沉默半晌，才接著又道︰「刑部將御酒之事稟告朕之後，朕派人分別去鳳儀宮、飛鸞宮、英景宮和玉俊宮問過。皇後和慧妃的那三瓶琥珀葡萄釀，之前她們後宮宴會的時候拿出來同眾嬪妃分享，卻是已然飲盡了的，這是眾人皆可作證的。但四皇兒和六皇兒的那兩瓶，他們是自己私底下飲用了的，似乎並沒有那麼充足的證據。」
這就是已經把懷疑的對象鎖定在澹台和澹台玨的身上了。
洛佩蘭心里震動不小，嘴上卻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要替那兩個人說句話。
「皇上，兩位皇子人品貴重，應該不會說假話的……」
皇帝卻似笑非笑地道︰「朕的皇兒朕最為了解，他們的人品貴重不假，但若是說從不曾說過謊話，恐怕就連你也是不相信的吧？」
洛佩蘭不禁回想起之前澹台玨對自己所說過的那些半真半假的話，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澹台玨的脾氣和性格，本來就是最喜歡說些容易引人誤會、造成歧義的話，真要戲弄起人來，十句話里能有兩句是真的，已經算是很好了。
就連澹台，浸yin朝堂和宮廷這麼久，也早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圓滑手腕，為了切身的利益，撒個小謊被認為是無傷大雅的舉止。
面對殺害儀安侯這麼重大的罪名，無論事情是不是他們所做的，為了最大可能地消除自己身上的嫌疑，那兩個人也絕對不會吝惜自己的謊言。
這一點，皇帝不愧是他們的父親，一早就看得十分透徹。
洛佩蘭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硬著頭皮道︰「兩位皇子跟儀安侯之間並沒有深仇大恨，又怎會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