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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丹修士要渡過的雷劫一共有五道。一道比一道炫目,一道比一道強大。

等到第二道雷劫劈下來的時候,整間客棧都被雷霆強大的力量劈成一片看不出原來模樣的廢墟。

滾滾煙塵中,風且吟盤膝坐在地上,他雙目緊閉,周身雷光游走,俊美昳麗的面容上一片肅穆。

第二道雷劫劈下來時殘留的電力竄進他的身體里,將他這些年體內淤積的暗傷一一劈碎,等到風且吟消化好這道雷霆之力,浮在天空中的劫雲發出一陣陣悶響,第三道雷霆落了下來,紫白色的雷光籠罩在他身上,將他發上的灰色發帶劈落,電力流入他體內,將那些隱藏在骨骼縫隙里的雜質統統清除。

風且吟只覺身體一輕,靈力流水一般淌過被雷電之力清洗過的地方,帶來一陣陣暢快和清爽。

第四道雷霆落下,磅礡的雷電之力狂風一樣掃過地面,被它波及到的東西俱都化作齏粉隨風消散,方圓百里的人畜絕跡,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天威下還能維持鎮定。

雖然做足了準備,但風且吟畢竟是第一次歷劫,以他如今的實力能在雷劫落下之前大致感知到其威力,這第四道雷霆如猛虎下山般的架勢著實令他心生忐忑。

他想要從乾坤袋里取出之前準備好的防御法器,但是意念剛剛動起,忽的想起了下山之前裴玉師兄說過的話,他說倘若還有余力,最好不要抵抗雷劫。而他歷劫到現在,身體不但沒有半分受損,力量反而精進不少。

思及此,他便一動不動,任由那氣勢萬鈞的雷霆落到他身上。

強悍的雷電之力刺入身體時,每一寸皮肉都不由自主地痙攣起來,那些電力鑽進皮膚,透入血肉,清除雜質的同時也將他的體魄錘煉得愈發精壯強悍。

風且吟眉間的豎紋漸漸松開,體內靈力循環往復,生生不息。每一團靈力都化作霧氣,而後聚成水滴,滲入周身靈脈之中,流通身體的每一處骨骼血肉,每一次循環,他都能明顯得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又精進一分。

雷霆之力淬煉**的功效果然不同凡響。

風且吟靜靜盤膝坐著,抓緊時間吸收經過一道雷劫過後天地間涌過來的純粹靈力,丹田處的金丹在一次又一次的運轉淬煉中愈發精純耀眼,形成一枚散發著燦金光華的圓潤珠子。

最後一道雷霆了。他心道,等這最後一道雷劫過去,他的金丹境界,便能徹底穩固。

然而這念頭一過,他心頭倏忽一驚。裴玉是劍宗難得的奇才,然而就算是他,在歷金丹劫的時候,也是九死一生,連本名靈劍淨邪都被劈出了兩道裂痕,險些就此隕落。這雷劫既是機緣也是天罰,甚至是死在這天罰下的金丹修士也不是沒有,怎的輪到他歷劫了,就如此順利?

況且,剛剛劈到他身上的這道雷霆,雖然厲害,卻遠遠比不上他在此之前感知到的強度。究竟是他的感知出了錯,還是……有什麼東西,先于他分走了這雷霆之力?

難道是這地底下的邪物?是什麼樣的邪物,才能令雷劫分走大半力量專門去對付?而這樣強悍的邪物,可不是那個叫福伯的魔修能養得起的。究竟是什麼……

未等他理清思路,上空的劫雲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一道紫紅色的電光在劫雲中心逐漸成形,宛如一頭猙獰的遠古凶獸,從烏雲中心探出身軀,帶著噴薄而出的怒意俯沖而下,這澎湃浩瀚的壓力甚至令整片大地都微微顫抖起來。

這樣強悍的力量幾乎等同于元嬰期修士的一擊,絕對不是現在的他所能抗衡的!

風且吟凝神觀察,同時分出一部分靈力探入乾坤袋,確保在雷霆落下的一瞬間祭出法寶抵擋。

不出意料,這道極其強悍的雷霆在落到他身上之前就被另一股力量分走了,等到劈到他身上時,只剩下三分之一,強度剛好適合他淬煉身體又不會被雷霆之力弄傷。

幾乎是雷霆落到他身上的瞬間,他的散開神識探入地底,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邪物,「幫」了他這麼大的忙!

然而下一刻,他就看見了令他畢生難忘的畫面。

只見那地底的石室中,一個黑衣黑發的男子微微垂頭,身體筆直地立著。他的身體完全被一團紫白色的雷光所籠罩,那雷光中還夾著幾絲紅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他的體內。然而他臉上沒有半分痛苦,挺拔的身體甚至連一絲顫抖也無。

那如畫的眉目在炫目雷光的映照下不但沒有半分模糊,反而愈發顯得輪廓深邃,俊美絕倫。待到將那雷光完全吸納進體內,他終于睜開了雙眼,當那濃黑的睫羽緩緩抬起時,好似有一片飛絮輕飄飄地落在了風且吟心上,撩撥得他心癢難耐,卻又舍不得將之吹掉。

他也終于看清了他的雙眸,不是預料之中的黑色,而是天空一般的美麗藍紫色,其中甚至有意義不明的一竄字符一閃而過,快得恍若錯覺。

但風且吟知道那絕對不是錯覺。他雖然拜入劍宗門下,名義上更是劍宗掌門逢春真人的嫡傳弟子。但實際上他並沒有修習逢春真人傳授的任何功法。他所修煉的,一直是從血脈傳承中得到的法門,一條直指渡劫期甚至飛升大道的通天之路!

正因有了這得天獨厚的功法,他才能在短短的十六年內修煉至金丹,才能見到許多普通修士即便是修行到元嬰期也不一定能看見的東西。

正因如此,他肯定自己剛剛絕對沒有看錯。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尋常人會有那樣的一雙眼楮嗎?

這一刻,他的腦子里,電光火石間閃過許多畫面,有十六年前和紀珩第一次重逢的情景;有當年他們一路逃亡被董先生救下,共同在山上生活的那段時光;有紀珩為了救他掉下千金峰的記憶;還有幾日前,他們再一次重逢的樣子……

所有的疑點在這一刻驟然浮出水面。他十五歲遇見的紀珩,同二十歲見到的紀珩,沒有一絲變化,十六年前,紀珩明明還是個凡人,卻能駕馭連當時已經是半步築基的裴松都難以駕馭的雲舟,而完全爆發的千金峰可是連金丹期修士也不敢輕易涉足的地方,可當年紀珩掉下千金峰,十六年後卻能完好無損地出來,甚至修為已經是築基巔峰!

而現在,紀珩卻能在雷劫中截走大部分雷霆之力,這可不是一個築基巔峰的修士能做到的。紀珩他,到底是誰?

只要一想到紀珩可能並不是他所看見的模樣,他心底就一陣陣抽疼。

雷劫已過,劫雲漸漸消散,露出微微泛白的天空來。

風且吟深吸了口氣,左手按了按胸口。那里還藏著當日他擅作主張從紀珩和自己發上割下來的一段頭發。他有些失落地垂眸,忽的看見落在地上的灰色發帶。

這發帶是十六年前紀珩掉下千金峰的時候,他從他衣服上抓下來的。那個時候他以為紀珩已經死了,他一腔情誼無所寄托,只能終日戴著這塊從紀珩衣上撕下來的碎布,以為自己總算是留住了紀珩曾經存在過的證據。就算是知道紀珩還活著,就算是和紀珩重逢,他也舍不得丟掉。可是現在,再留著這發帶,可還有意義?

「你怎麼還坐在這里?」熟悉萬分的聲音忽然從身邊響起,情緒低落的風且吟一愣,抬頭看去。

只見紀珩不知何時站在了自己身邊,他低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風且吟道︰「無事,只是……累了。」猜來猜去,他就是猜不著紀珩到底是什麼心思。

累了?風且吟是心累,紀珩卻以為對方渡劫渡累了,于是道︰「還能走嗎?我背你吧!」

「背我?」風且吟訝異地抬起頭。發帶被雷霆劈落,如今他一頭發絲盡數披散而下,柔順的長發垂落肩頭,將本就昳麗奪目的相貌襯出幾分陰柔來。此時他露出詫異的模樣,雙眼微微睜大,少了平日的凌厲,倒顯出少有的柔和來。

這副樣子連紀珩都很少見過,他雙眼微微一動,就將這一幕錄成視頻存儲起來,而後背對著風且吟蹲,將音量調低一格,輕聲道︰「上來吧!」這是紀珩進行過的最漫長最奇怪的任務,除了和任務有關的目標提高接觸頻率,他竟然沒有別的辦法揪出病毒。

阿寶︰【我覺得很輕松的任務啊!又能無限制旅行又能撩漢子。】

紀珩︰【你剛剛說撩漢子,什麼意思。】

阿寶︰【是中古時代流行過的詞匯,後來聯邦重新修訂詞匯字典的時候把它刪除了。總之,就是跟提高接觸,尤其是身體接觸的意思差不多。】

紀珩︰【準確嗎?】

阿寶︰【準確。】應該吧……

這廂紀珩和阿寶正進行無線交流,那邊風且吟看著眼前在他面前蹲下的背影,卻是想起了十六年前,他趴在紀珩背上,被他帶著一起逃亡的情景。

其實這次渡劫他沒有任何受損,反而精進不少。精力充沛到甚至能立刻御劍飛上三天三夜,但是看著在他面前蹲的紀珩,他遲疑了一會兒,終是站起身靠了過去。

「好了嗎?我站起來了?」紀珩禮貌地詢問。

風且吟應了一聲。隨後,紀珩就穩穩地站了起來。無論走得多塊,他背上都沒有任何顛簸,同十六年前一模一樣。

到底……還是紀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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