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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人應道︰「風師兄和紀大哥住在甲號房。」

甲號房?裴清一劍橫掃,劍氣呈扇形飛射出去,將面前圍過來的鬼怪齊齊斬成兩段,隨後爆開一張明光符,符金黃色的光芒亮起,接觸到這光芒的鬼怪無一不嘶嘶怪叫著躲開,來不及躲開的,則被那淨邪的金光融化,變成黑色的粉末落在地上。

一時之間,裴清那個方位沒有任何鬼怪膽敢接近。但那些貪婪嗜血的陰邪之物並不會因為一張明光符就放棄近在眼前的新鮮血肉,他們躲在明光符照耀不到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盯著那些少年。

一張明光符能起作用的時間有限,裴清退後兩步,語速極快道︰「還有誰記得樓梯在哪個地方?我們從那里殺過去,找到甲號房!」

那些涌過來的鬼怪越來越多,簡直沒有盡頭,光是靠他們自己,根本不可能將之滅絕,必須到風師兄身邊去。

眾人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這間客棧除了他們周圍幾丈外,其他地方都被黑霧彌漫,根本分不清方位。但這些少年年紀再小,到底是劍宗的內門弟子,倘若不是身在英才濟濟劍宗,他們去修真界的任何一個宗派,都絕對是被當做絕世天才一般供著的。此時危機重重,他們之中除了天生怕鬼的裴牧外,沒有一個露出慌亂之色,在听見裴清的提議後,眾人立刻將裴牧裴清圍在中間,令記憶力最好的裴聰領隊,頭腦最清醒的裴清充當指揮,朝著裴聰記憶中樓梯的方向殺去。

行動果決迅速,毫無慌亂遲滯之色。

那些鬼怪似乎也察覺到他們的意圖,竟不顧明光符的淨邪光芒,一個疊著一個涌了過來,一眼望去,黑暗之中鬼影重重,殘破扭曲的肢體相互纏繞,那些張大的利齒上還掛著碎肉鮮血,令人見之膽寒。

「十字劍陣!起!」隨著裴清這句話落下,圍成一圈的少年們同時舉起手中靈劍,在虛空中揮出一個蘊含無盡道意的軌跡,劍氣在眾人身前形成一個「十」字,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朝著那些鬼怪沖了過去。

無數個十字結成一張劍氣大網,所有沖過來的鬼怪在這張大網下都無處可逃,只能嘶嘶怪叫著被割成了數不清的碎片。下雨一樣嘩啦嘩啦地落了滿地。

「就是現在!」裴清大吼一聲,眾人跟著裴聰朝著前方的茫茫黑暗沖去,與此同時,最後幾張明光符在他們周圍爆開,照亮了周圍幾丈之地,而在金光所及的盡頭,正好是客棧的那道樓梯……

與此同時,二樓甲號房。

風且吟和紀珩好端端地坐在桌前,這整間客棧都被黑霧籠罩,到處鬼怪橫行,唯獨這間客房內燈火依舊,干淨得仿佛是這修羅煉獄里的唯一淨土。

風且吟和紀珩面對面坐著,兩人中間的桌子上擺著一個盛了半盆水的銅盆。盆是客棧內取來的普通銅盆,水也是客棧內的凡水,然而就在風且吟伸手在銅盆上方輕輕一揮時,清澈見底的水驟然變成墨汁一般的黑色,平靜的水面中央泛起些微波瀾,緩緩顯出少年們在客棧大堂內同惡鬼搏斗的場景來。

風且吟的目光從水中映出的影像上一掠而過,臉上露出幾分對晚輩的贊賞來,他將站在最中央做指揮的那個少年指給紀珩看,「之前都沒有為你好好介紹過,你看,這是裴清。」

紀珩順著他所指的地方看去,點頭表示知道了。今天早上在青銅鎮吃早餐的時候,風且吟就已經挨個介紹過了,紀珩不明白對方為什麼還要再說一遍,怕他記不住?如果是普通的人類的話,記憶力確實不太好。大多數普通人類都無法記住只見過一面的陌生人的姓名。不過一個機器人就不會有這方面的顧慮了。

紀珩抬眼看著對方,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風且吟道︰「我很快就會結丹,待我結丹之後,會晉升為一峰峰主,到時候,宗門內會開始下一場首席弟子的選拔。我打算培養裴清成為下一任首席弟子。」

紀珩點頭道︰「裴清很適合。」在這群少年之中,裴清是最有領隊能力的一個。

風且吟點頭,看著影像之中跌跌撞撞地沖上樓來的少年們,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嘴角。

此時影像中的鬼怪越來越多,實力也比先前的強悍許多,而少年們後繼無力,越戰越退,顯然已接近極限。

「時間差不多了。」風且吟對著紀珩道︰「我去看看師妹那邊的情況。紀珩,你……小心一點。」說完,他便朝著門口走去,只是剛走兩步又折了回來,他在紀珩面前站定,忽然伸出手來,像是要抱住他,可是最終,也只是矜持且克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後轉身開門離去。

在他走後,這間房間里明亮的燈火霎時被一股陰風吹滅,那些一直徘徊在門口不敢進來的黑霧順著房門的各個縫隙鑽了進來,迅速彌漫了整個房間。

而隱匿在黑暗之中的東西,似乎也明白了真正厲害的人物已經離開,剩下的,便可以令它們為所欲為了。

于是,原先清靜的客房里慢慢響起了物體爬行的聲音和詭異的嘶嘶聲,它們慢慢地靠近,靠近!滑膩的殘缺肢體纏上了那個青年的身體,年輕鮮活的血肉刺激得它們發出興奮的嘶叫。

纏著青年身體的肢體收緊,再收緊,像是死死卷住獵物的毒蛇,在確定這獵物徹底失去意識只能任它們為所欲為之前,它們絕不會放松一分一毫。

而這人類實在太弱,被它們纏住之後連動也不敢動,甚至連一點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很輕易地就被它們虜獲。這些猙獰扭曲的鬼怪一層又一層地疊在青年身上,爭相上前要去分得一塊血肉。

然後,它們就像是被吸干了養分的枝葉一樣,輕輕一抖,就干癟枯黃地從依附的大樹上掉了下來。

啪啪啪,啪啪啪……紀珩晃了晃身體,已經癟成紙片的鬼怪成片成片地從他身上掉落,很快就鋪滿了整間客房。

他的眼楮在這滿屋子的「紙片」上掃描了一遍,確定再也沒有能量可以吸收之後,就蹲,將這些紙片一沓沓地疊起來。

沒錯,紙片。

鋪滿整間客房的,是繪制了各種猙獰鬼怪的紙片,它們栩栩如生,似乎只要再點上一筆,就能立刻從紙上爬出來,變成真正的厲鬼向人索命。

但這只是假的。只要在這些紙片中注入能量,就能像充氣球一樣充起一個又一個飽滿真實的鬼怪,作為用之不竭的軍團,消磨對手的力量,達到兵不血刃就誅殺敵人的目的。

現在,外面的那些少年,遇到的就是這種情況。在他們的眼楮里,這些鬼怪猙獰恐怖且無窮無盡,他們耗盡力量依然無法將之殲滅,卻看不出這只是一種掩人耳目的道具,隱藏在幕後的真正對手將這些紙片人繪制得格外恐怖猙獰,以此來恐嚇他們,企圖利用少年人心理的弱點,不費吹灰之力就達到目的。可惜中招的只有裴牧一人,盡管如此,對于其他少年來說,這依然是一場噩夢,因為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殺死的並不是真正的厲鬼,而是填充了微薄力量的紙片人,那些被他們斬殺的厲鬼,體內的「氣」立刻流竄到其他「厲鬼」身上,而他們拼盡全力發出的攻擊,也只會成為其他「鬼怪」的養分,由此循環往復,源源不絕,根本殺也殺不盡,最後等待他們的,只能是力竭而亡。

除非,他們能像機器人一樣,把它們當成充電寶,來一個抽干一個。

紀珩一邊疊紙片一邊探測周圍的情況,隨時準備出去營救那些不滿十八歲的孩子。不過這些少年人的行動很快,在紀珩剛剛疊完紙片的時候,房門就被人敲響了,門外,裴聰的聲音又急又高︰「風師兄!風師兄你在嗎?」

整間客棧都被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侵襲,唯一不受這黑霧影響,只有制造它的主人。

福伯單手拉著小姑娘的腿,將她往江娘子的房間拖去,白日里和藹可親的一面此刻已經完全消失了,他佝僂著背,陰森森地直視著前方,被他拖著的小姑娘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她仰面躺在地上,頭發在地上拖出一道長長的濕痕。

江娘子的房間里亮著燈,綠幽幽的火光將她秀美的臉龐映出一種詭異的青白色,她坐在鏡子前,沒有轉身,而是盯著鏡子里的房門打開又關上,盯著福伯慢吞吞地將那個小姑娘拖到自己身邊,才道︰「將她放下吧,你可以走了。」聲音低沉冷酷,全無白日里的半分溫婉。

福伯呵呵一笑,聲音沙啞難听得像鬼怪的嘶叫,他說︰「不急,我得等你用完以後,趁著新鮮把這小姑娘的皮扒下來,做幾盞新的人皮燈籠。」

江娘子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又舒展開,她微微點頭,正要開口答應。那已經被關上的房門,卻忽然被人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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