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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媛是真的不希望呂倩再回到以前,就是正妻又怎麼樣?上輩子吳澤能變心,就說明吳澤遠沒有呂倩以為的那般愛她。他對她的愛本就不牢固,那麼,稍有個風吹草動,如那海灘上的沙堆一般,一個浪下來,便就沒了。

趙寧垂眸,半晌道︰「是不是真的又怎麼樣呢。求求試試,一並連你跟樓石離婚的事也提提,成不成就看皇上了。」

阮媛听了,喜憂參半。而呂倩听了,面上卻是一片歡喜,道︰「謝公主!」

趙寧笑道︰「你們也不用笑我,成不成還不一定呢。皇上最近連我的面都不見。」

阮媛驚道︰「公主最近並沒有惹事,怎麼會?」

趙寧道︰「吳菲!」

阮媛沒說話,心下暗暗擔心,是不是改變了,卻加速了既定命運的步伐?她們終是一場徒勞的掙扎?而且,阮媛覺得,趙寧之所以會將吳菲送進宮,大概是暖婷攛掇的。

因為趙寧說過她不會改變,阮媛又不死心地問呂倩︰「你明知道他愛你沒有你愛他深,就不覺得委屈?」

呂倩想了想,低垂著頭,來回絞著手中的帕子,低低的聲音道︰「我只知道我愛他,這就夠了,至于他愛不愛我,那是他的事,于我又有什麼關系?」

阮媛無話可說。忽然想起件事來,說道︰「公主,妾知道唐惠在哪兒。公主要不要去瞧瞧?」

趙寧面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道︰「我……一早就已經知道了。今天本就打算著要你們陪著我一塊兒去。我倒要瞧瞧看,她到底什麼模樣。」

從閣樓下來,暖婷已經準備好了馬車。本來趙寧應該自己一乘,阮媛和呂倩一乘。跟著的丫頭另一乘。但趙寧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卻要阮媛和呂倩與她同乘。

公主的專用馬車很豪華,闊大。阮媛與趙寧還有呂倩坐到里面,極為寬敞。而里面竟然各種配備齊全。錦墩、橫榻、靠枕,小圓桌上擺著茶、圍棋、和一本游記。

趙寧和阮媛靠在軟榻上,呂倩就如小丫頭一般,竟然在邊上為她倆打扇子。她倆就可以一邊品茶、一邊看書消磨時間,或是下棋。行路的無聊時間就這麼優哉游哉地過去了。

阮媛沒提唐惠嫁的人家,與她父母家里是鄰居。

趙寧似笑非笑地看著阮媛,道︰「你是听樓石說的?我听說上回從我這兒回去,半道上樓石帶著你回你娘家了。」

阮媛點頭︰「是啊。」

趙寧道︰「樓石最近表現還算可以,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動心?要與他好好過日子?」

阮媛道︰「那是不可能的。」

馬車停住,趙寧將馬車的窗簾嵌開一條縫,望向外面道︰「原來她家和你娘家離這麼近。」

阮媛道︰「妾當初也吃了一驚呢。」

趙寧道︰「唐惠嫁的是個小吏,姓張名兵。六部書記。張兵是寡母獨子,還有一個未嫁的妹妹。」

張兵是小吏,上有老母,中有妻子,妹妹要養。阮峰則是小官,雖沒老母妹妹要養,但下有兩個兒子還未娶妻,正是要大用錢的時候。

與百姓雜居,也很正常不過了。

這京城,還有比這更破的地方呢。不過趙寧沒去過,不知道而已。趙寧住過最破的地方,便是之前住的前圈禁太子的地方。不過是疏于修葺而已。

阮媛道︰「那個,公主,張家的西鄰正是妾的娘家。要不,公主去妾的娘家呆會兒?就便向妾的娘打听一下張家的情況?」

趙寧面不改色地點頭。這就是貴女與民女的區別。阮媛在趙寧面前,就顯得沉不住氣,太過一驚一乍了。

馬車一停,丫頭們便已經下車,在公主的車架前等著了。阮媛由綠珠扶著下車。就見阮家門前兩人抱的柳樹陰下,五六個婦人圍著話家長。七嘴八舌,說得正是趙寧的那架華貴無比的馬車。

雖然在閑聊天,但誰手里都沒空著。大孫氏和鄭媽手里也拿著活計,此時正低著頭,好像非常趕。任別人怎麼說,也沒空抬頭。

其中一個與大孫氏年紀差不多大、膚色白淨微胖的婦人笑道︰「喲,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娘子,瞧這一身的富貴,孫大娘,不會是你閨女回來了吧?听她們說,你家小娘子可是嫁進了侯府呢。」

然後,另一婦人叫道︰「哎喲,孫大娘,可不就是你家小娘子。嘖嘖,這嫁進高門,就是不一樣。瞧這一身,穿金帶銀的。畫里的仙女兒,也沒這小娘子好看呢。」

大孫氏與鄭媽如受到了驚嚇,猛地抬頭,目瞪口呆地瞅著阮媛,一頭的金飾、一對金耳墜子、一對大金鐲子,金光閃閃地從對面來了。

早有婦人上前道︰「喲,世子夫人萬福,瞧這模樣,簡直是富貴逼人。」

阮媛得意洋洋,笑得花枝爛顫道︰「哪有?普普通通而已麼。大娘好,上次還沒謝大娘幫忙呢,家里都好吧。」

鄭媽先反應過來,上前道︰「少夫人萬福,怎麼這個點兒不晌不夜的來了?」

大孫氏此時已經還魂,上前就拍阮媛道︰「你這敗家孩子,每次回娘家,都不事先說一聲。冷不丁就回來,家里一點兒準備沒有。」

阮媛討饒道︰「娘、娘別打了,疼。這不是想娘了麼,正好出來,就過來看看。娘要是不歡迎,下回不來了。」

大孫氏又拍了阮媛一下道︰「誰說不歡迎了?娘能不盼你回來麼?」

阮媛抱著大孫氏撒嬌,在大孫氏耳邊道︰「娘別喊,別喊。娘看街口的馬車了麼?車里坐著公主呢。公主想來咱們家呆會,不想讓外人知道。」

大孫氏比看見女兒突然上門還要震驚,好一會兒才小聲結結巴巴道︰「怎……怎麼辦?真……真是公……」

阮媛道︰「娘。」

大孫氏心砰砰跳,深呼吸了會,放開阮媛。與街坊鄰里道︰「不好意思,女兒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大家都回吧,等改天有空了咱們再嘮。」

幾位婦人倒也理解,又說了些吉利話兒,便就都回家去了。少不得羨慕阮媛,尤其是那個皮膚白淨微胖的婦人,嘖嘖道︰「瞧這一身打扮,嫁去侯府,穿戴就是不一樣了。瞧瞧我們,與小娘子一比,簡直就是灰撲撲地下人了。」

說著話,還一步三回頭的,竟進了張家的院門。阮媛回頭本是瞅趙寧的馬車,結果看見這婦人進的門,兩眼放光。

看了會兒,見人都散了,才給趕車的太監打手勢,讓將車趕到阮家大門前。大孫氏就要跪地上迎接,幸好阮媛拉住小聲道︰「娘,公主不想人知道,娘這樣跪這兒,不就等于告訴所有人了?」

說完,阮媛親自與暖婷將趙寧扶下馬車,領到阮家院內。院子與上次一樣,亂得很。

阮媛直接將趙寧引到自己以前住的,正房的西間。暖婷從馬車上拿了重茵厚褥來,為趙寧鋪上。趙寧落了坐。暖婷偷偷從自己腕上,退下一對比阮媛腕上稍細些的實金鐲子,遞與了趙寧。

大孫氏則跪地上行禮道︰「老婦人孫氏參見公主娘娘,公主娘娘萬富。」

趙寧道︰「無須多禮,快起來吧。出來的匆忙,也沒準備什麼禮物。與夫人初見,這對鐲子全當個小玩意,希望夫人別嫌薄了。」

大孫氏被阮媛扶了起來,忙推讓道︰「哪里敢收公主的禮?」

趙寧道︰「夫人無須客氣。多少是我的一點子心意。」

阮媛代大孫氏接在手里,掂了掂。趙寧笑道︰「沒你的沉。等我回去,定再送對比你腕上更沉的。」

大孫氏就拍阮媛道︰「這就已經僭越了,哪還敢嫌輕?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嫁進那樣的人家,越發掉錢眼里了。」

阮媛卻很開心道︰「妾先謝公主了。公主也瞧見妾的娘家正在收拾房子,妾的兩個兄長都二十好幾了,卻連個媳婦都沒說上。父親又官低祿少,根本不夠吃用。那明兒妾將這金鐲子溶了換銀子,公主不生氣吧?」

大孫氏氣得狠狠拍了阮媛一下,不顧阮媛喊疼,道︰「公主賜的,當然是要供起來,怎麼能溶了?這孩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怎麼今天回來,淨說胡話?」

阮媛偷偷沖趙寧吐舌頭。

趙寧看著母女的互動,目光閃閃。道︰「夫人千萬別客氣,要是沒什麼用處,就溶了吧。不過是個死物,沒事的,不用擔心。」

呂倩如小丫頭一般,一直跟在後面,混在了暖婷、綠珠、綠柳一行里面。大孫氏也沒注意到她。還是阮媛笑道︰「你倒是坐啊,這是我娘家,別客氣。」

阮媛便打听道︰「娘,剛我見那個膚色白淨的大娘進了東鄰家里,怎麼我以前沒見過?不會是上回娘說的那家婆婆吧?他家又打架了嗎?」。

大孫氏道︰「最近倒是挺安生。」

阮媛奇怪地問︰「剛女兒瞧那老婆子挺好的,並不像上回你們說的那般刁鑽呢。」

大孫氏又說了些張家的事跡後,便又道︰「別說她媳婦,就是女兒,才有意思呢。她女兒今年十六了,也到了議親的年紀。有人介紹了幾家,于婆子竟全都看不上。說是要讓兒媳婦給找個高門大戶。你說好笑不好笑?」

阮媛與趙寧對視一眼,心道︰「以唐祭酒的地位,要找個比這家高的門戶,應該也不是難事。」

大孫氏又繼續說道︰「這還不算呢。平日里嘮嗑,總說她媳婦出身高貴,是京城的貴女。你說這可不是說笑話?哪有貴女肯嫁住這兒的小哥的?就是嫁了,那要果然是貴女,還不得跟招婿似的?房子地的,陪嫁定少不了。可我冷著眼瞧著,這麼長時間,也沒瞧出她那媳婦娘家來人,給了多少陪嫁。」

阮媛問道︰「娘一回也沒見過她家媳婦?」

大孫氏道︰「沒見過,我又不能去趴她家牆頭。只是那于婆子真的總罵她那兒媳婦,听于婆子說,她兒子還打媳婦呢。唉,別說貴女,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兒,哪個不是嬌養的?給她們家當媳婦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阮媛才要說話,大孫氏道︰「你听,外面又吵起來了,定是于婆子在罵兒媳婦呢。這才進家門,可又是怎麼了,這就吵起來了。」

果然就听東面傳來一陣婦人的叫喊聲︰「嫁夫從夫,我管你以前是哪家的貴女,現嫁給了我兒子,就得守我們張家的規矩。讓你做個飯怎麼了?兒媳婦不做,難不成還讓我這婆婆做?竟還敢讓丫頭做,怎麼,瞧不起我這當婆婆的?就吃不得你親手做的飯了呢?我跟你說,今兒我吃不到你做的飯就不行。」

一男人小聲勸道︰「娘別生氣,兒子打她。娘讓她給娘做飯是瞧得起她,竟敢不做。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娘去給我炖個雞吃,這大熱的天的,兒子好像有些虛。」

婦人道︰「輕點兒下手,別跟上回似的,打得半個月下不了地,我跟你妹子還得侍候她。」

男人道︰「兒子知道,只要她別 嘴,兒子就拍她兩下,果然不用力氣。娘去殺***兒子餓了。」

婦人罵聲漸小︰「小蹄子,叫你不知道好歹,非挨了打才長記性……」

阮媛面上怒氣沖沖道︰「這家男人總打媳婦?」

大孫氏道︰「這倒不知道,不是才搬來麼?反正于婆子說,只要她不高興,她兒子就打媳婦。是個孝順的。」

窗戶大開著,屋內的人都听得真真切切的,趙寧很是奇怪地問道︰「媳婦怎麼打?像公主府上犯錯誤的奴婢一樣麼?」

暖婷笑道︰「才不是呢。」

阮媛撓了撓頭道︰「妾也不太清楚。以前在鄉下時,倒是見過夫妻打架。並不能說是打媳婦。確切說,是互打。男人打老婆,然後女人也不是老實地等著挨打。而是兩個人囫圇到一起。一般情況是男人上巴掌,女人就撓人。專往臉上撓。往往夫妻打完,女人鼻青臉腫,男人滿臉花兒。」

呂倩雖然在家里地位不高,但到底是有些身份的,也沒見過打媳婦的。顯然也被嚇著了。阮媛笑道︰「看見了吧?男人若是不愛你,便會什麼事都向著他娘,到時你嫁過去,隔了吳家的小算盤,幾天不收拾死你才怪呢。還想不想嫁那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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