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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在馬上的樓石笑了笑,隨著馬身晃晃悠悠地,非常地自得。「今兒太醫院的執事太醫一早上被公主喊了去,那太醫還未離開,從公主會便出來輛馬車直奔家里。不知公主找你何事?」

阮媛耷拉著眼皮子,不出聲。急得綠柳又開始拉阮媛地衣角。綠珠卻只是拿眼楮瞅著車窗,一臉的不敢置信。

等了會兒等不著回信,樓石也不惱。又慢悠悠道︰「夫人不想問問咱們這是去哪兒?」

阮媛還是不出聲。

樓石大概也想到了,眼楮乜斜著車窗簾子,就好像能瞧著阮媛似的,身子隨著馬蹄地走動來回輕輕地晃悠著。臉上掛著微笑。

坐在車廂里的阮媛,身子也隨著車輪的滾動,輕輕地晃悠著。只是她的臉上沒有微笑,嘴角繃得緊緊的,而手卻緊攥成拳。

阮媛想起,第一次他倆像這樣,——隔著一道窗簾,他騎馬在側,是在他們新婚那天,他接她進門。她也是這樣,隨著滾滾車輪,身子輕晃,蕩漾著她新嫁娘的心,從心里再蕩漾到臉上。雖然沒有鏡子,但阮媛知道,她臉上定是洋溢著幸福的笑。

只是後來,難于回首。

本來樓書病重,樓石掛職在家侍疾。在樓書的病上,阮媛看過的醫書,雖然沒使她能親手救治樓書,但她只看了方子,引薦的孫修果真有兩下子。不說藥到病除,就現在看來,長眼楮的人,都能瞧得出,樓書身子有了很大的起色。

最直接的是,每日早、中、晚的走動時間長了,每日清醒的時間也比往日長了不少。而且孫修極為認真,幾乎每三天就會來鎮北侯府一回,隨時調整樓書的藥。

只是孫修的脾氣可以說真的是非常的不好。其實也不能說是不好,只要按著他的要求辦了,孫修便會非常開心。可若是稍有一點沒听他的話,孫修說起人來,那張嘴,就如那利箭,箭箭穿心。

樓石直接將魏王引薦的那們孫老醫生開的方子,給孫修看。出人意料地,孫修看了,卻沒說什麼。樓石不死心地問。

一貫嘴上不留情的孫修,倒是說了一番發人深省的話︰「魏文帝有句話,叫文人相輕。醫術之奧秘深廣,即使是藥王再世,也不見得盡理。更何況我輩?或許他的方子有那玄妙之處,我等凡眼,瞧不出來,也未可知。此方無相毒害,其他便不得而知。侯爺用我的藥見效,不過是僥幸而已。」

樓石聞言,沖著孫修深深一揖。便將那方子放到了存放樓書以往藥方的匣子里,也死了再找他人看的心思。

樓書見自己的身子見好,便張羅著讓樓石上職。可是樓石哪里放心?所以便一直嘴上答應著,卻每天依然在家里,直到樓書發怒,下了死命令,讓他銷假。而樓石上職,今天也不過是第三天而已。

樓石派有心月復專人盯著青藤公主府,有個風吹草動,便會知道。這次上職,倒也沒另再派人。公主府找太醫的事,樓石自然也是太醫坐上公主府的馬車,便就知道了。

而暖婷坐上馬車,從公主府出來,樓石當然也第一時間知道。然後果不出樓石所料,接的便是阮媛。

可以說,阮媛進入公主府,樓石便派人在公主府街和各條路都安置了人手,直到有人報給他,阮媛乘坐的馬車從哪條道走了。樓石便親自騎著馬,在前路上等著她了。

其實自那****倆個吵過架後,樓石也是深自反省了下。唐芷之于他,不說是水中月鏡中花也差不多。他與唐芷兩情相悅,卻也是發乎情,止乎禮。其實他倆個心下都清楚,那不過是他們的痴心妄想而已。

就樓家,歷來都是婚姻低就,從不與高門結親。樓家老少媳婦,出身最高的,也就樓石的母親簡夫人,那是先帝活著時做主定的。不信,看樓書的大嫂吳夫人、三嫂齊夫人,出身都不高。

再看樓書的三個女兒,除了樓想給人當添房,門第高外,另兩個女兒,全是低嫁。更別說樓書邊將身份,更是不可能與朝中近貴皇親結親。而樓石的官任巡城使,雖不高,卻是個萬事達的差使。

太子位未定,多少個人盯著樓石的職位,想拉攏他。而唐芷的父親唐承,從三品國子祭酒,清貴之家,文人的領袖。

唐承又是吳太傅的學生,與五皇子韓王趙熾的舅舅,太尉吳鏡是同門兄弟。若樓石與唐芷成婚,那麼他便勢必會攪入當年的廢太子事件之中。而且樓書的病,樓石也非常的懷疑韓王。

又怎會甘心與他為伍?

所以說,樓石對唐芷心動,但卻還沒到了為她不顧一切的地步。其實一開始,樓石娶了阮媛,也是要跟她好好過的。

但他又厭惡阮媛為了嫁他的不擇手段,本意是先冷上她一陣子,將她教育得規矩些,再與她圓房。可是他卻沒想到,阮媛先在他面前,裝腔作勢,好似一切以他為主。轉過頭去,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挑戰他的容忍度。

而唐芷,正是他的底線。剛娶進門的阮媛,在他眼里,一無是處。

可是最近,樓石實在弄不懂阮媛是怎麼了,卻是一改往日,連在他面前都不再裝淑女了。然後,他卻發現,其實她也有可取之處。比如說醫,若不是因為阮媛,便錯過了孫修。那麼樓書的病,到底會怎麼樣?就難說了。光想到這一點,樓石的心便是感激阮媛的。

再後來,他便發現其實阮媛非常的聰明。無論是在陳家,還是在定國公府,雖然阮媛一點面子都沒給他留,但,依然足以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更何況那日爭吵,他氣急對她一親芳澤,每每想起,便有些心猿意馬。可又拉不下臉來去找阮媛。這時,樓石便又覺得以前的阮媛可愛了,最起碼,無論他怎麼樣氣她,雖然當時她會氣得臉都變了色,但轉過頭來,又會對他言笑晏晏。

不像現在,任他在那高牆上呆著,也不來給他搭步梯子,讓他下來。樓石也有心厚著臉皮去找阮媛,可又想到那天她那連珠炮似的問話,讓他也是啞口無言。

思來想去,等了這麼些天,見阮媛果然是一點兒都沒有要跟他和好的意思。樓石最終決定,還是先修正她對他的不滿吧!

于是,一听說阮媛被公主府的馬車接手,樓石一改往日,想的便是,這兩人不會又在商量著怎麼難為唐芷吧?他卻在想等她出來,他要帶著她回娘家。

她不是說,結婚,連門他都沒跟她回麼?當然,去阮家,禮物必不可少。樓石想到了定國公府時,阮媛與趙 的對話。留仙樓,樓石心下冷笑,那里的特色菜,他已經吩咐人先去點全了,單等著他們這就去取。

待到馬車在留仙樓停下,阮媛的身子略往前沖了下,由于馬車趕得穩,所以幅度並不大。阮媛很快調整好身體,正襟危坐在馬車里,沒有要動的意思,也沒往外看。她今天的心情,是最近幾天里,最不好的。

倒是綠珠掀起窗簾往外看,道︰「少夫人,好像是上次咱們來的酒樓。少夫人快看,真的好像是呢。」

綠柳也就著那窗子往外看了下,道︰「真的是。」

阮媛皺了皺眉。

樓石笑道︰「我點了些這里的招牌菜,一會兒夫人可嘗嘗,若還合口,便叫他們天天往府里送。」

早有跟隨,一溜煙跑進留仙樓里。沒一會,果然就見幾個人,提著大紅食盒,掛到車轅上。

樓石見阮媛不說話,樓石就又問道︰「你不想問問我,一會兒咱們去哪兒?」

阮媛終于涼涼道︰「回我娘家。」

樓石覺得,聰明的女人一點兒也不可愛。與他相像的完全不一樣,所以面上的表情便有些訕訕地。

阮媛也懶得答理他,隔著簾子道︰「菜買了,想來別的禮物世子爺也已經準備了。只是提前先讓人給我父母送個信,別再嚇著他們。我們家小門小戶的,世子爺就這麼突然上門,沒個準備怎麼行?可是要黃沙鋪路、清水灑街。」

樓石面上的笑果然掛不住,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吩咐道︰「走吧。」然後雙腿用力,一夾胯下的馬,依然跟在馬車的一側。

隔著簾子,雖然沒見著阮媛的面,從語氣和說話的刻薄勁,樓石終于感覺到了阮媛似乎心情不大好。忍不住又問道︰「公主找你什麼事?她難為你了?」

阮媛身子不動,眼楮往車窗簾處一挑,似樓石就在眼前,嘲諷道︰「世子爺放心,公主以後定不會再尋你心中的那位唐姑娘晦氣。所以也不用再從我這兒打听些什麼。我與公主談些什麼,也不用再達世子爺之听了。」

樓石听了,倒是愣住。他都沒有往唐芷身上想。樓石轉過頭,目視前方,面上雖然掛著微笑,但望向前路的眼里,卻有些迷茫。

之後樓石不再說話,阮媛坐在車里,自然不會主動出聲。半道上,車子停了兩次,樓石不喊她,阮媛便也不會主動出聲問,就連掀窗簾看都不看一眼。

車子在阮家門口停下時,果然阮峰和大孫氏在門口站著迎接。原來樓石已經打發了道一送信,說他大概幾時會與阮媛一塊來阮家。

對于這位高高在上的女婿,阮峰顯得非常拘束。以前在街上踫見,阮峰開始時還在想如何見禮的問題,可樓石卻是幫他解決了,全當沒看見,就那麼過去。

結果前些天,又在街上踫見,樓石卻會過去與他見禮,雖然沒行跪拜禮,但也是揖手躬身,喊他一聲︰「岳父。」倒讓阮峰有些手足無措,慌忙不知如何應對。

卻不如大孫氏放得開也想得開,她覺得你再高高在上,現在不也是我的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我雖然地位比你低,但輩份在這兒呢,你當然是要來跟我見禮。

主要是大孫氏不怎麼出門,也沒在街上踫見過樓石。而阮峰也好、阮氏兄弟也好,在樓石這兒受了挫,怕大孫氏傷心,也不會與大孫氏學。所以雖然回門時樓石沒來,還有樓家曾讓大孫氏傷過心,但到底天真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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