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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媛頭一抬,鼻孔朝天道︰「別以為我不在家,就什麼都是你們的了。還敢笑話我?我不管,反正咱家的好東西全我的,明兒有嫂嫂了我不許先給她們,等我說不要了再給別人。」

大孫氏忍不住戳阮媛的頭道︰「都嫁出去了還這麼沒大沒小的,你就不怕明兒你嫂嫂當家,不讓你進門?娘家再不好,女人有個娘家依靠,才不會被夫家瞧不起。」

阮媛頗為自信道︰「兄長會向著我的,娘對兄長還不了解?」

阮荿、阮莫有意逗她,道︰「那可不一定哦。」說話時,兄弟倆眼楮往上一瞟,好似媳婦就要進門,瞅也不瞅一眼妹子。

阮媛跺腳︰「爹、娘。」

阮峰笑道︰「好了,你倆去換衣服。老婆子快收拾了吃飯吧,嬋娘好早些回家,在娘家呆晚了總不好。」

誰也沒問樓石一聲,好W@像沒這個人一般。其實阮家人心知肚明,也不再奢求其他,阮媛能回娘家已經很知足了。

眾人出去,綠柳瞅了瞅阮媛,也隨著大孫氏給打下手去了。

阮媛拉著阮峰的衣袖道︰「爹,娘經常給小姨稍錢麼?」

阮峰有些愕然,不明白阮媛為何突然問起這個來。雖然阮媛與劉貴的感情小時非常好,但畢竟是個小姑娘,不知道關心錢財上的事情。阮峰轉頭一想,覺得這是阮媛嫁人之後,長大了。便點頭道︰「是啊,你小姨孤兒寡母的,又沒有傍的親戚眷顧,劉家根基單薄,你娘不幫她還指望誰?」

阮媛點頭道︰「是啊,都是親戚,爹並沒有瞧不起小姨對不對?」

阮峰笑道︰「你這孩子,怎麼嫁出去就變傻了?那是你娘一家子的骨肉親,哪有什麼瞧得起,瞧不起的?咱們家正好有結余,能幫襯就幫襯一把,要不然要兄弟姊妺何用?」

阮媛點頭稱是,轉而抬起笑眼瞅著阮峰道︰「女兒總比妹子親吧?」

阮峰一愣,對上女兒帶笑的眼,立時明白自己掉坑里了,沉下臉道︰「胡鬧!」

阮媛拉著阮峰的衣襟道︰「爹,兩個兄長也不小了,女兒成婚爹又欠了外債。要是等爹存夠了錢,又要還賬,又要翻建房子,兄長得何時才能說上媳婦?再說了,表兄明春的春闈也要路費,小姨沒錢,爹又沒錢稍去,難道就忍心看著表兄再錯過三年?」

阮峰知阮媛一片孝心,心疼娘家,嘆道︰「都是爹沒本事,讓你嫁了人還操心娘家的事。你如何能跟你娘比呢?你娘嫁進阮家,咱們家里的一針一線都有你娘的汗水。你嫁進的是侯府,就是一瓢水都是侯爺家里的,往娘家送一滴,讓人知道了,都會讓你在婆家抬不起頭來。」

阮媛正色說道︰「爹難道如此瞧不起世子爺麼?自古夫妻同體,難道娘不能掙錢貼補家用,那麼接濟小姨爹就不讓麼?世子爺是爹的女婿,將來是要接任鎮北侯的,作為世子爺的岳家,住在破房子里,舅子二十好幾娶不上媳婦,就不讓笑話了?」

阮峰本就是個不善言辭的人,為人又認死理,自然說不過阮媛。被阮媛說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認同,就是找不出話來反駁,急得臉都紅了。只沉著臉道︰「胡鬧!」

「爹」阮媛一本正經地不理會自己父親的話,接著說道︰「爹就會說女兒胡鬧。爹就不胡鬧了?要是爹稍微為女兒想一點兒,就不應該跟女兒計較錢的事,而是想著趕快修葺房子,給兄長們娶媳婦,好讓他們功名有成。表兄進京春闈,一朝得意。明兒有了錢,再還回給女兒就是了,現在就當是借的。女兒有了得力的娘家,還愁在侯府被人瞧不起?」

阮媛一咬牙,又說道︰「他連回門都沒跟著女兒回來,難道父親還看不出來?若是爹與兩位兄長出息了,女兒就不信他還能如此對待女兒。現在骨氣有什麼用?還不如以後出息了,再骨氣給他看呢。」

「爹」阮媛搖晃著阮峰的胳膊道︰「爹就要面子,難道就不顧女兒的死活了?爹難道不知道,娘家對于出嫁女的意義?爹……」

阮峰不說話,但顯然阮媛的話是听進去了。

這時,大孫氏進來喊道︰「你們父女說什麼呢?開飯了。」

瞅了眼大孫氏,阮媛又道︰「爹,女兒日後在侯府是否如意就看爹的了。爹想想,女兒和世子爺新婚,明兒世子爺早晚要納妾的,要是兄長們不快點兒出仕,若妾的出身比女兒高,那女兒日後如何在侯府立足?」

見阮峰依然遲疑,阮媛又說道︰「難道爹是個貪得無厭的人麼?日後常上侯府去打秋風麼?日久見人心,只要咱們自己要強,世子爺不會小看了爹跟兄長的。為了女兒,爹就依了女兒這一回吧!」

大孫氏看了眼阮媛的頭發,皺眉道︰「你那個金花冠呢?先就沒見你帶,沒事摘了干嘛?你總不會……」

阮媛笑道︰「讓我給拆了,就是你們不要,除非回爐,要不然怎麼也接不回去了。」

大孫氏頓時怒氣攻心,拿巴掌拍阮媛道︰「你這敗家孩子,手這麼快!」

阮媛撲到大孫氏身上道︰「娘,娘就不為了自己,也得為女兒著想啊。娘想,以世子爺的身份,明兒要是納妾,定是要比女兒出身高的。咱們家等著你跟爹不吃不喝,什麼時候才能好過?我還等著兄長給我掙個靠山出來呢。娘總不想我以後被個妾給比下去吧?」

世上的父母都是一樣,自己什麼樣的苦難都能忍受,唯有兒女,卻是一丁點兒委屈也不想讓受的。阮峰和大孫氏也不例外。

所以阮媛極容易便找到了突破口。

吃飯的時候,阮荿、阮莫和阮媛兄妺說說笑笑,其樂融融。阮峰和大孫氏卻是一肚子的心事。夫妻倆將阮媛的話听了進去,仔細來回的想透徹,覺得阮媛的話不無道理。

綠珠、綠柳和那兩個趕車的婦人在小桌上,分出菜來,也隨著在阮家用了飯。

待吃過了飯,大孫氏拉著阮媛問在侯府過得如何,敘了會親情,阮媛就要回去了。上車的時候,大孫氏少不得又是一陣的哭。埋怨她高嫁,卻也不住的叮囑她在婆家里要孝順,不要與世子爺置氣。女人首要的是柔順,沒事的話不要總張羅回娘家,別惦記家里,有事了自會去侯府通話。

總之阮媛呆了這麼半天,好似話全留在了分別這一刻說,總是說不完。

阮媛坐到馬車里,也是哭了半天,才想起來沒與她父親說綠珠等人賣身契的事情。綠柳似早就想到阮媛會將眼楮哭紅,竟像變戲法似的變出一個涼水洗過的,正濕的巾布來,遞與阮媛敷眼楮。

可是無論如何補救,車子趕到鎮北侯府垂花門前,阮媛下車,明眼人只一打眼,就能看出她這是哭過的。幸好鎮北侯的後院沒有誰會尋阮媛的麻煩,因為瞧不起她,有頭臉的也沒誰會主動跟好說話。所以阮媛倒也不擔心有人來問。

下了車,邁過垂花門,綠珠和綠柳身後跟著,正慢步往歸燕居走。回心齋的彩環卻迎了上來,行禮道︰「見過少夫人,少夫人萬福。」

阮媛左右看了看,有些奇怪,但依然笑道︰「听說你前兒累著了,這是好了?」

彩環垂手立著,道︰「謝少夫人關心,奴婢沒累著,能侍候少夫人,是奴婢的福分。」

阮媛嘴角噙著笑道︰「我沒關心你,沒累著我還挺失望的,希望下次還有機會,我一定會讓你累著的。」

彩環依舊低首說道︰「那是奴婢的福氣。」

阮媛道︰「我想想,你在這兒迎著我,找我有事?」

彩環道︰「奴婢哪敢有事煩勞少夫人?奴婢受世子爺的吩咐去藥房取些清熱降火的丸藥,好巧正好踫見少夫人,奴婢過來打聲招呼,行個禮,問個好。少夫人這是出去了?」

阮媛笑道︰「是麼?那可真是巧,我還以為你故意要拖住不讓我走呢。大概我想多了吧。」

彩環的面上一凝。剛好就見雙杏迎了上來,阮媛瞅了眼彩環。沒等雙杏說話,沖她一笑,先說道︰「夫人找我?」

雙杏也瞅了眼彩環,極有禮地行禮道︰「見過少夫人,少夫人萬安。夫人听人說少夫人回來了,便讓奴婢來請少夫人去下安居堂。」

阮媛一挑眉,道︰「不知道夫人听誰說的?」

綠珠搶著說道︰「少夫人,剛下車的時候,奴婢好像瞧著了世子爺跟前的雨姑娘。一轉眼便沒影了,奴婢還以為眼花了呢。」

阮媛模了模頭頂,瞅著彩環笑道︰「這是有人瞧著我出府跟入府時,帶的東西不一樣了,在夫人跟前嚼舌頭根子了。」

雙杏一笑,沒搭言。彩環也垂著眼皮子。

綠柳瞅了眼阮媛掛著紅血絲的眼楮,提議道︰「要不先回去收拾好了再見夫人,也不壞禮。」

阮媛看著彩環,擺了擺手道︰「不行,若就這麼回去了,豈不是辜負了別人的好心?再說了,讓夫人等著不好,反正我也沒什麼瞞人的,就去吧,或許夫人有重要的事呢?」

綠珠拉著阮媛的袖子,低低著聲音道︰「還是回去吧,少夫人有個差不多的呢。」

阮媛搖頭︰「不行,我接濟我娘家,難道見不得人麼?笑話。」

于是阮媛半道改路,直接往鎮北侯和簡夫人住的安居堂去。彩環則站在原地不動。

鎮北侯府佔地上面畝,從垂花門到安居堂門,要走上一斷時間。阮媛無所謂地打前走,綠柳則在後面偷偷地問雙杏道︰「雨姑娘還在夫人哪兒嗎?」。

綠柳這話問得技巧,因為若是直接問雙杏是不是小雨告的狀,雙杏肯定不會說的。可是這麼問,便一點問題都沒有。綠柳問的與誰告了阮媛沒什麼關系,而雙杏的回答也是一個既定的事實。就是明兒這事鬧開了,與雙杏也是一絲關系都沒有。

雙杏果然笑道︰「奴婢出來時,她已經走了。」

這話,就是放到哪兒去說,也是一絲關系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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