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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委屈

公子哥們正在上書房「溫習」,忽然看見皇帝凌恆進來了,後面跟著一個丫頭,還有十幾個太監扛著桌子椅子書本之類。正在打瞌睡的哥們醒過來了,個個站了起來,仿佛功課受到打擾似的。

他們看那丫頭穿得一身貴氣,便後知後覺地明白這不是丫頭,應當是哪家的女孩子,只不過有的認得她,有的不認得。

按理來說,上書房是專供皇子上學的地方。凌恆卻是額外開恩,允許凌家族親和一些勛貴送自己的兒子過來念書。那些宗親家里的女孩子,也是可以過來跟著學的。反正,他的親兒子也只有兩個。

這樣,人一多,魚龍混雜,未免有所不便。熊孩子們拼爹拼後台,拉幫結派不好管教,上書房的先生們就指定了八個姓,讓他們自由挑選當作自己的別名。他們一旦進了書房,便不準以真實姓名互相稱呼,不然就得被趕出去。

這八個姓,分別是︰甘、白、夏、馮、卜、陸、窕、吳。

這樣當然是不能阻止熊孩子們興風作浪的。他們拿著幾個姓大做文章。有一對郡主姐妹,分別給自己取名「卜娥」、「卜珂」。女孩子尚且這樣頑皮,更何況是那些上躥下跳的男孩子呢?

肅王楊承宇前幾天來上書房應景兒,一個叫作吳蓼的男孩子欺負他新來,把他的椅子換成一個缺了腳的,只等著楊承宇一個不防備,摔個狗吃屎。

他們等了一整天,楊承宇也沒有從椅子上摔下來。

不僅是第一天如此,後來幾天,楊承宇仍是穩穩地坐著。

吳蓼覺得奇怪,他以為是宮人將那動了手腳的椅子換了,等放學後偷偷去瞧,發現楊承宇的椅子還是他換的那一把。

上書房的熊孩子們便都知道了,楊承宇是個不好惹的。也沒有哪個不長眼楮的再去招惹他。這些孩子們慣會欺軟怕硬,柿子挑軟的捏。盡管,這也是人之常情了。

實際上,楊承宇是被凌恆派過去捉熊孩子的。可是,他的執行力並不強。楊承宇只假裝不明白凌恆的意思,竟是跟那些小崽子相安無事。他自然有他的顧忌。他是異姓王爺,本來就是被人眼紅,如今再管教那些權貴的孩子,可不是要被唾沫子淹死了?

所以,這吃力又不討好的任務還是落在了周雅楠頭上。

周雅楠看著滿屋子的少年和女孩子,她的頭疼得像要炸裂一般。

東惠知道她要來,稱病告了假,躲起來了。她跟這些孩子素來要好,也不知道「東田黨」今日會不會現身。

凌恆難得笑了笑,就把周雅楠一個人丟下了。他的偶爾的歡樂很快消散,又恢復他平日的陰郁了。

「嘿!」一個綠豆眼的男孩子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看著她︰「我問你,矮是什麼感覺?」他比周雅楠高了兩個頭。周雅楠認出她是東惠的某個表親。

東田黨真是沉不住氣,竟是這樣快就冒出來了。真是沒出息哦!周雅楠覺得,他們若是暗中給她下絆子,那才是厲害呢!

「也沒什麼,不過是所有人看見我都抬不起頭唄!哦,你應該還不算人。林子大了,什麼飛禽走獸都有。雖說狗眼看人低,但是說你是狗,那還算侮辱了狗。」

既然有人沖上來把臉交給她打,她又何樂而不為呢?

周雅楠說完這一段,趁那個男孩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便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發現左手旁是楊承宇。凌離跟她隔了一排,也不知道他以手撐頭,故作深沉,是在思考什麼。

有趣的是,這兩個人都假裝不認識她。

坐在周雅楠前面的男孩子轉身過來,他眼距很寬,那雙嘴唇切一切倒有大半碟子。他先自我介紹︰「我叫夏至。」

「周小楠。」周雅楠覺得自己不會在上書房呆太久,也不想循上書房的規矩。

「小楠啊。你可學過《說文解字》?」夏至非常友好地笑了一下。

「看過一遍。」周雅楠看他雖然長得難看了一些,但是面相別有一種正氣,以為夏至是真的想要討教學術問題。她《說文解字》只翻了第一面和最後一面。不過這也算是看過一遍了吧!周雅楠平生對于這種學霸性的男孩子又是敬佩又是自愧不如,這個男孩子讓她想到了同樣勤勉的楦姐兒。

「那好。」夏至遞了一張紙過去,恭恭敬敬道︰「你知不知道這個字當作何解?」

周雅楠看見是一個「宴」字,一臉茫然。旁邊的楊承宇假裝拿起茶碗喝水,偷偷看了一眼,忍不住將一口茶噴出來,恰好噴在夏至臉上。夏至超寬的兩眼之間便掛了一片茶葉。

夏至睜開眼楮剛想發作,卻不知從何處飛來一方端硯。原來,是那剛開始意圖羞辱周雅楠的男孩子實在氣不過,便抓了一塊硯台,用力擲向周雅楠。

眼看那硯台就要潑得周雅楠滿臉墨汁,楊承宇及時沖到周雅楠前方,將她護得嚴嚴實實。那硯台結結實實砸在他身上。好在他穿的是一件石青色杭綢直裰,墨點也不明顯。

周雅楠反應過來,連忙拿手絹兒替他擦拭。嘴里說︰「多謝肅王爺。」又覺得道謝實在是太客套了一些。便起身,深深道了一個萬福︰「雅楠謝過肅王。」

在旁邊目睹這一切的凌離翻了一個白眼:死女人,對別的男人這樣殷勤,又是道謝又是動手動腳,你還不如直接以身相許呢!哼!小丫頭片子一個,長得又不好看。也不想想,除了我,誰會看上你啊。

楊承宇也在納悶他剛才的舉動。他一向是一個理性的人,然而周雅楠卻使他失去了一貫的冷靜。他不應該沖到周雅楠前邊的,可他卻那樣做了。其實,不光他這樣,周雅楠也是如此。上次,她也是感覺到他有危險,便不顧一切地找來了。她上次救了他的性命,他這次也幫她攔下了飛來的硯台。

他抬頭看見周雅楠的臉上沾了一滴墨水,皺了皺眉頭,喚了人拿玫瑰胰子過來,自己先拿袖子沾了茶湯給她擦臉,也不必多說,此刻凌離的臉色多麼陰沉。待玫瑰胰子送到了,周雅楠拿著胰子自行去洗臉。

周雅楠前腳剛走,楊承宇把臉沉下了。那些熊孩子便安靜了下來,就是剛才幾個拿圍棋子丟來丟去玩耍的幾個,也站到一邊,假裝很乖很听話。

楊承宇不緊不慢地走到方才那亂丟硯台的少年跟前。那少年也是紙老虎,早就低了頭,一聲不吭。

他伸出手,用他那白皙修長的手指,夾住那少年的胳膊,然後輕輕一扭。

在場的人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骨頭斷裂的聲音。不少人直接倒吸一口冷氣。

楊承宇也不說話,只是看著那個綠豆眼的男孩子。

那個男孩子疼得臉色慘白,頭頂沁出黃豆大的汗珠,卻是一聲也不敢哼出來。

他眼看著楊承宇把手指往下挪,似是要繼續擰斷他的骨頭,終于崩潰。

他跪在地上,一邊對著肅王不停地磕頭,一邊大哭︰「肅王老人家,您饒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楊承宇這才將手收回來。他那似有實質目光掃向其他人,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頭,不敢跟他對視。

只有凌離帶了些憤怒,回瞪著他。

楊承宇滿意地坐下,繼續看書。

凌離很不滿意他這樣作威作福,便率先站起來,夸張地伸一個懶腰,跑出去了。

他這麼一來,原來被震住的一群熊孩子好像被解凍了一樣,也慢慢復蘇過來。于是,唱歌的開始唱歌,打太極拳的繼續打太極拳。

凌離很是擔憂。他覺得周雅楠和楊承宇之間,肯定沒那麼簡單。楊承宇是冷心冷面的人,他是不會因為周雅楠是一個女孩子,便出手幫忙。這兩個人之間肯定有貓膩。那麼,可以讓楊承宇打破常規的關系,又會是什麼關系呢?

他找到正在盥洗的周雅楠,不發一言,攔腰抱了上去。

周雅楠嚇了一跳。她看見是凌離,那被強行壓下的委屈又上來了。

她多麼希望,當時站出來保護她的,是她喜歡的凌離啊。

只可惜,他竟是像一個與她不相關的人。就這麼,冷眼旁觀。

不過,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他本來就是跟她不相關的人啊。她能要求他為她做什麼嗎?不能。

她扭過頭去不理他。

「你跟楊承宇認識嗎?」。

周雅楠心里又是一酸。她被人欺負,沒有安慰,只有質問。

她寒著臉回答︰「認識又如何?不認識又如何?這與你有關系嗎?」。

凌離把頭埋在她的脖子上,深吸一口氣,悶悶地說︰「我不喜歡你跟楊承宇有聯系。」

他說話時呼出的氣息吹得周雅楠癢癢的。她心里更加難過,冷冷說道︰「我愛跟誰認識,還輪不到你來管。」她被欺負到頭上,凌離也裝作沒看到。如今有人幫她,他倒要管了。

凌離不跟她多說,只是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他覺得自己抱著周雅楠的時候,心里會感到十分踏實,便是什麼煩心的事情也不必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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