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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白首同心,願結鴛盟。才子佳人,風流千古。

衛府書房內,徐玉欽屈膝而跪︰「請衛大人原宥晚輩鹵莽!唐突衛小姐,皆因事急從權,結親之事,只是托辭,並非晚輩對小姐有所圖謀。」

衛東康尚未答話,就听靖國公在旁嚷道︰「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衛家丫頭要做我的孫媳婦了,什麼托辭?這事已在皇上面前做實了,你當是你們小孩子做游戲,還能改嗎?你這呆子現在知道唐突人家了?你才看人家幾眼?就巴巴地把咱們整個靖國公府多少人的性命給豁了出去?你還當自己是英雄救美了?你怎知道你這個便宜老丈人領不領你的情?說不定人家想當國丈呢!」

徐玉欽羞愧地看了看祖父,又看了看尷尬非常的衛東康,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

衛東康將他扶起,訕笑︰「老國公別刺我了。得此佳婿,也是小女的福分。滿朝俊秀,諸家公子,只徐二公子有此魄力,衛某心中不勝感,也要多謝老國公仗義相助。」言罷,對靖國公一揖。

靖國公不予理會,對徐玉欽道︰「你小子出席宮宴,平白撿個媳婦回來,睡覺都要笑醒了吧?」想到眾人凝望衛雁時那痴迷的目光,不覺頗為得意。——好一朵嬌花,被他孫兒,硬是從皇上手里給搶過來了!

衛東康陪笑道︰「那麼,咱們便議一議親事?」

靖國公將胡子一捋︰「不急這一時半刻,先慢慢合一下八字,六禮慢慢過,我瞧你對你那丫頭極舍不得,我們也發發善心,允你留她兩年!」

徐玉欽文言一怔,一股酸澀滋味彌漫過心頭。

兩年,他竟有點

難道早在他未曾發覺之時,便已墜入情網?竟覺得要等上這兩年,何其漫長!

衛東康如何不知道這老爺子是何意,老爺子這是怕二人完婚後,朝中人將靖國公府看作雍王一派的勢力,更怕自己女兒給他的寶貝孫子吹枕頭風,惹得他孫兒做下錯事,進而令國公府卷入奪嫡紛爭。

本以為自己女兒今生必定歸于雍王,自幼便聘請女先生,教習琴藝,為將來後宮爭寵取悅龍顏做準備。只是今日皇上在眾人面前對女兒那般,日後即使雍王榮登大寶,也不好明目張膽地收納自己父親看中過的女人,最多暗暗藏于後宮,並不會給她十分引人注目的名份。

如今這樣一鬧,再三權衡之下,靖國公府竟是無奈之中最好的歸宿。只是可惜,徐玉欽不是世子。

衛東康暗暗嘆息,盯住徐玉欽的面容看了半晌,又想︰「如此人才樣貌,也不算辱沒了我那丫頭。他不靠父蔭,憑自己的才華,考取功名,如今翰林供職,又有國公爺那樣的祖父看顧,未必就不會出人頭地。」

衛東康緩緩道︰「老國公如此為晚輩著想,晚輩多謝!晚輩也正有此意。丫頭雖在皇上面前說道,婚期在即。無法,這丫頭身子弱,不能按期完婚也是無可奈何,徐衛兩府也須時間仔細準備。」

夜幕低垂,衛東康送別徐氏祖孫倆,步入衛府內院上房中,崔氏親手替丈夫解下外袍,笑道︰「大人,咱們衛家是不是要出一位娘娘了?雁娘那樣好的容貌,想必極討聖上喜歡的!」

衛東康瞪視妻子︰「你身為繼母,不該你管的事,不要亂說!」

從袖中取出一張灑金箔紅箋,遞給崔氏︰「這是雁娘的庚帖,這兩日,靖國公府的涇陽侯夫人會親自上門,你好生接待,兩家先交換了庚帖,其他的事,你們女人家慢慢商量。」

崔氏吃了一驚︰「雁娘赴邀御花園,為何卻與徐家結了親?」

衛東康閉目不語。

紫苑在外道︰「老爺,夫人,大小姐來了。」

衛雁走了進來,跪地叩首︰「女兒連累父親陷于險境,特來賠罪。」

崔氏按下驚疑,笑著上前扶起︰「雁娘這是作甚?地上涼,快起來!」

父女二人卻是一個躲開她相扶的手臂,一個怒喝︰「讓她跪著!」

崔氏尷尬地立在中間,滿臉通紅。

衛東康斥道︰「你還知道自己任性?你簡直胡鬧!聖上面前,你也敢大言不慚,當著滿朝權貴的面,罵人家追名逐利,不配做你的知音!若不是,若不是人家看你年幼,不屑為難,你以為你今日能得了好去?」

罵了幾句,見女兒一言不發,坦然地跪在地上,想到事已至此,就是打死她也無用,指一指座椅︰「起來說話!」

崔氏連忙覷空遞上熱茶。又扶衛雁坐下。

衛東康喝了一口茶,道︰「雁娘,你今日,太過鹵莽。雍王目前頗有難處,不便說破欲與你聯姻之事,你當朝逼迫于他,叫他如何自處?又叫為父日後如何見他?那徐玉欽自以為仗義,又有靖老國公相幫,著實便宜了他!他與雍王,豈止雲泥之別?唉!你糊涂啊!錯失大好機會,你今生,已于鳳位無望了啊!為今,卻只得打落牙齒和血吞,硬著頭皮應下這門婚事。否則,皇上面前,如何善了?當時,若不是他頂下來,換作一個不成器的紈褲挺身而出,難道你也肯嫁?」

衛雁見父親已然認命,便笑道︰「肯嫁的!就算是個只懂玩物喪志的紈褲,女兒也嫁!能夠不懼帝王威嚴,甘願為女兒承受雷霆之怒,為女兒賭上身家性命、全族榮辱。這樣的人,即便紈褲,也算得上是個頂天立地、俠骨柔情的真丈夫!」

只氣得衛東康面皮抖動,她卻自顧自去了。

徐府上房內,徐玉欽跪在地上。其父涇陽侯徐億凡一臉怒容,伸手便打了兒子一耳光,罵道︰「你這蠢材!沒腦子!你祖父,你父兄,在朝中一向潔身自好,行事公允中庸,不結黨,不營私,不偏幫任何一派勢力,最得聖上之心。你倒好!那衛東康是何心思,朝中誰人不知?你為一,將你祖父、父兄、你全家上下置于何地?蠢材,蠢材!」

徐玉欽連連叩首,只道︰「兒子不孝!」

靖國公坐在一旁,開口︰「罷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用。」

涇陽侯世子、徐玉欽長兄徐玉釗勸道︰「父親息怒。為今之計,只好如祖父所言,拖延婚期。」

涇陽侯罵道︰「拖延有什麼用?衛東康有意將女兒獻與雍王,誰人不知?娶個這樣不干不淨的女人回來,還要被聖上懷疑咱們同雍王結黨……」

靖國公不服氣地罵道︰「你怕什麼?!就你這孬種,怕這個怕那個,我看你,活了半輩子,還不如玉釗玉欽!我靖國公的孫子,想娶誰娶誰!哪個敢嚼舌頭說半句廢話,我這把老骨頭跟他拼命!」

徐億凡被老父當著兩個兒子的面破口大罵,不由滿臉通紅,狠狠瞪了二兒子一眼。

忽然又想起什麼︰「糟糕。父親,您前些日子不是還說,鄭家流露出結親之意?這可如何是好,這不是悔婚麼?」

靖國公道︰「只是說了說,還未過禮,算不得悔婚!」想了想,又問︰「說的是今天善丹青的那女孩兒?」

「正是。好像是叫鄭紫歆,對,是這名兒,這女孩兒是京城有名的閨秀,素有才名,可惜了!只好叫釗哥兒娘去說說,好生賠個不是。都是這臭小子!鬼迷了心竅!見了那衛雁,就連自己姓什麼都給忘了!」徐億凡又狠狠地瞪了二兒子兩眼,還不解氣,伸腳又踢兩下,抬頭見老父怒瞪著自己,連忙縮頭不語,暗暗把伸出去的腳收了回來。

就在各勢力的密切關注之下,徐衛兩府定親了。

後宮之中,陳皇後近日搜羅了無數美貌歌姬獻與帝王,宇文勁卻猶如一顆暴雷,將進上來的美人全部棒殺。整個後宮都籠罩在寒冰之中,人人自危,只怕不經意惹惱了皇上。宇文勁恍如一夜之間顯出老態,吃了丹元真人的聖藥,依舊不見容光,頹然病倒在龍榻上。

與此同時,鎮國公府鄭家大宅內,卻是鬧的雞飛狗跳。

曾被聖上點名傳召入宮的才女、鄭家四小姐鄭紫歆,身穿大紅錦衣,頭戴一對赤金玲瓏鳳翅釵,手中拿著一卷畫軸,一邊撕一邊罵︰「我教你想她,我教你想她!這個狐狸精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個地,見了她就丟了魂兒!引得你日思夜想,還畫下她的模樣!」

婢女們見她正在氣頭上,誰也不敢來勸。

案後站著一名男子,錦袍玉冠,無奈地走過來,奪了她撕爛的畫︰「畫中人又不曾得罪你,你罵她做什麼?」

見他維護畫中人,鄭紫歆更氣,大力跺著腳下的碎紙片︰「她是狐狸精!狐狸精!三哥,連你都被她迷住了!我不依!我不許你喜歡她!我不許你畫她!」

男子寵溺地將鄭紫歆扶住︰「好好好,我不畫,我不喜歡她。」眼光,卻瞟向虛無。

縱使不再畫她,難道那深深刻在心底的人兒,他忘卻得掉嗎?

這人正是那日御花園內,出言贊嘆衛雁「月中嬋娟,洛水甄宓」的那位,鎮國公府三公子鄭澤明。

驚鴻一瞥後,他患了相思。鬼使神差地,將衛雁的玉像畫在紙上,掛在書房中,暗自欣賞回味。

他這四妹,鄭紫歆,早對徐玉欽芳心暗許,誰知那日宴會之上,衛雁掩蓋了她的風采在先,徐玉欽自認為衛雁夫婿在後,叫她怎能不氣?

更令她失望的是,她那自詡為「風流才子」的三哥,竟對那衛雁,也動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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