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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深感歉意

托里家在出城南門向西的山腳下,背後有山名秀林,門前有條小溪,秀林山下原本只有戶零散幾家,後來人多了,漸漸成了一個小村莊。

格勒丹和秦冉到托里家時,托里正坐在門口劈柴,一旁圍起來的柵欄里,少女在同羊羔說著話,一面梳理它的毛,一面把新鮮的青草放在木槽子里。

「格勒丹大哥!」忽然抬頭一望,少女也不管小羊羔,興高采烈跑了過去,撲進他的懷里。「你是來看阿茹娜嗎?家里剛下了小羊羔,可愛極了,你快來看看!」

「王子。」托里放下柴刀,站起來同他打招呼。

格勒丹朝托里點點頭,隨著阿茹娜去了柵欄看小羊羔,阿茹娜跟他說著她是在哪里尋著最新鮮的青草。

托里走到秦冉身邊,解釋道。「這是我妹妹,阿茹娜,她性子活潑,特別喜歡王子,打小就愛纏著他。」

「過來坐,屋里有熱和的羊女乃。」

秦冉跟托里進了屋,倒沒接他遞過來的羊女乃,隔了老遠,她已經聞見一股子羶味。「味兒太重。」

「新鮮羊女乃非常有營養,你瞧你那小矮個,換在我們大草原上養幾年,保證給你喂得白白胖胖,比牛還壯,保不準你的個頭還能躥兩躥!」

不待秦冉有所反應,內屋里走出一位頭裹額布的中年婦人,她擱下手里的罐子,指責起托里來。

「托里,你胡說些什麼?人家南方的小姑娘哪兒用得著長那麼壯實,照你這喂法,小姑娘怕是一輩子嫁不出去咯!」

「阿娘,這是秦冉,王子的朋友。」托里不以為意,他本就是開玩笑說著玩,笑著揭過此事,向母親介紹了秦冉,接著他在母親耳邊悄悄問道。「你怎麼一眼看出她是姑娘?當時,我還真以為她是男的。」

一想起那晚的事,托里渾身上下都難受,他怎麼蠢到以為秦冉是男人,在她面前月兌了褲子不說,還請他幫忙涂後退上的藥!

托里這一愣神,托里母親一巴掌拍到他的頭上。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般眼拙?姑娘,別怕,托里要是欺負你,告訴我,我揍他!」

托里父親去世早,那時家中托里祖父母尚在,阿茹娜時常生病,托里母親一人無法承擔兩個孩子,只好把托里賣出去做了奴僕,幸好托里遇見了格勒丹幫他月兌了奴籍。格勒丹常來托里家,有什麼好東西也是第一個拿給他們,對于格勒丹來說,托里母親和妹妹才算是他的親人。

托里母親將格勒丹視為自己的孩子,阿茹娜將格勒丹認做自己的大哥。

托里一家的氣氛十分融洽,格勒丹和秦冉兩人心情都改善不少。

吃了午餐,托里和阿茹娜幫著去打理羊圈,格勒丹和秦冉爬到秀林山山頂坐著吹風,自從前幾日下了兩場急雨,烏蘭西里一下子從冬季來到了初夏,天氣暖和,草兒青青,駿馬奔馳,牛羊跟著出柵欄放風去了。

坐了會兒,格勒丹問道。「可還習慣這里的吃食?」

「將就。」

「我們這兒不怎麼吃米粥蔬果,總是餅和肉,你想吃什麼跟我說,我會想辦法。」秦冉幫了他那麼多,人家只是想留在他的身邊,他便將她當做客人以禮相待。

但深究秦冉的心思,格勒丹心里有數。

帶秦冉來托里家,他也是想和她說清楚。「托里家就兩個孩子,阿茹娜過幾年就要嫁人了,托里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母親由誰來照顧,我會盡力去幫助他們,可有些事我是不會去做的,希望你明白。」

格勒丹見秦冉不說話,以為她有些難過,她幫了他,他卻無法回報她,格勒丹也不太會安慰人,等了半天不見秦冉動一下,他只好躺下嘴里叼了根青草望天。

他就等著,等著她想通。

秦冉眺望遠方,她賴得回格勒丹的話,就像不曾听見一樣。

要完成某些事,她不能著急,她堅信格勒丹會改變,即使是物都不會一成不變,何況人?

眼下,只是差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

秦冉不是逼格勒丹去爭奪王位,她不過是幫他看些看清眼前的局面,縱使他不爭不搶,到最後,他同樣討不了好。

蒙國最有權有勢的三大王位競爭者,大王子忽必汗,三王子岱欽以及九公主哈斯塔娜。通過山野一郎從外面了解到的信息和白倉帶回的詳細資料,秦冉可知,忽必汗驍勇善戰,為人貪婪,他得不到的東西一定會銷毀,他成為蒙國國王,其他曾有競爭的王子、公主必定下場慘烈;岱欽,他的名字在蒙語里是戰將的意思,可他沒上過幾次戰場,他狡猾,多疑,有時心思太多,這樣的人登上王位,恐怕成天都會想又有刁民會害他,不如趁早殺光;至于哈斯塔娜公主,她血統高貴,騎術精湛,國王寵愛她,她一向為人傲慢,對待奴僕或敵人都是有名的心狠手辣。

除他們三人,其他王子並無政績,僅格勒丹一人干了些實事,所以說,就算他不爭不搶,他同樣是三人眼中的釘子!

秦冉輕輕嘆息一聲,眼楮一轉,瞅見格勒丹嘴里叼了根草。

她眼底的堅定,一下子變為了委屈,她好想他。

去年在蓉城時,宋天瞬喜歡叼一根青草跟在她身後纏著她,他就像瀾滄江江岸邊兒上的狗尾巴草,怎麼甩都甩不掉。

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嬉皮笑臉,遇見正事的時候,就跟換了個人一樣皮笑肉不笑跟人打太極,抑或是標準的老干部模樣。

秦冉問他,為什麼非得粘著她,宋天瞬說,他就喜歡粘著她,想粘她一輩子,想一輩子對她一人做些壞壞的事。

這時想起來,秦冉竟鼻子酸酸的眼楮澀澀的,好想哭。

秦冉已讓白倉去查宋天瞬的事,暫時還沒有回音,她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他的事。

「你怎麼了?」似乎听見抽泣的聲音,格勒丹睜開眼一看,竟發現她眼圈紅紅的,滿臉委屈的樣兒。

這時秦冉的表情不像平常那樣冷冰冰,格勒丹眼前的秦冉,分明就是個小姑娘,格勒丹不知秦冉今年多大,仔細看看,她也就比阿茹娜大個四五歲。

絞盡腦汁,格勒丹不知該怎麼辦,只好學阿茹娜哄小羊羔吃食的法子,去哄秦冉。「別哭,都是我的錯,你可真別哭,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乖,我給你買糖吃……」

「誰在哭?」秦冉轉過臉去,不冷不熱說道。「我這是風迷了眼。」

…………

…………

托里母親特別熱情,得知秦冉是漢人,她特意上山摘了野菜熬了一鍋鮮香菜羹湯,秦冉和格勒丹用了晚餐才回城。

王子府門前,不知誰撒了些混油的水,奴僕正在打掃,秦冉走著有些滑腳,格勒丹便拉了她一下以免摔倒。

兩人接著各自回了房,一個小女僕急忙跑回了北邊院子。

「……王妃,就是這樣。奴婢親眼所見,王子握了那漢人的手摟了他的腰,含情脈脈看著他,同他說小心著點,可別摔倒了,雖說兩人各自回了屋,但王子盯著漢人的背影看了許久,久久之後才戀戀不舍轉身離開。」

「太過分了!」旭日高娃手指指著格勒丹屋子所在方向,既生氣又委屈,說道。「他根本沒有把我這個王妃放在眼里,隨隨便便帶了個人回來,還是漢人,他……對了,那個漢人到底是男子還是女子?昨日,我遠遠望了一眼,瞧著不大像男子。」

「王妃,奴婢也不敢確定。」女奴埋著頭,回答道。「那漢人個頭不大,卻不像奴隸市場上粗壯的漢子,或者文弱的書生,可他長得又不像青樓里嬌滴滴的女子……」

听女奴說完,側妃冷哼一聲。「管他是男是女,我都要治治他,讓他知道誰是這王府里的女主人!」

這時,女奴補充一句。

「王妃,我听說那漢人要了熱水,準備沐浴。」

旭日高娃眼珠子一轉,右側嘴角往上一揚,立馬計上心頭,她看一眼女奴。「你過來,我給你說……」

「是。」女奴應下,退了幾步往外走。

隨後,女奴取了個木托盤,放了兩張布巾遮住里面的東西,她低著頭走進秦冉所在的小院,這院子就一排連著的屋子,三間房,秦冉在東邊屋子,山野一郎在西邊屋子。

早打听好秦冉在的房間,女奴看一眼西邊小屋,一片靜悄悄,她躡手躡腳往東邊去。

女奴屏住呼吸,貼著門縫打里一看,發現那漢人果然在沐浴。

可惜的是她看了好一陣也沒能等到秦冉從木桶里站起來,秦冉不起身,女奴就無法得知屋里的人是男是女,深吸一口氣,女奴重新端好木盤整理好布巾,在門口細聲細氣說道。「公子,王子命奴婢送些布巾來。」

「進來吧。」秦冉突然拉開門,朝女奴冷冷一笑。「站了那麼久,想必也累了,坐下吧。」

「你」

女奴傻了眼,秦冉明明在木桶里,怎麼剎那間轉移到了門邊,女奴不及作任何反應,秦冉一記手刀,已將她打暈。

秦冉合上門,將女奴拉到一旁,任她昏躺在地。

大約過了一刻鐘,院子里熱鬧起來,原因,自然是側妃帶了一眾女奴來到秦冉房門前,不問一句,她命女奴撞開秦冉的門。

「給本王妃出來!」

門一開,旭日高娃站在門口,雙手叉腰,一副準備捉奸在床的陣勢。

旭日高娃瞪眼去瞅秦冉,誰知,她正坐著飲水,看起來悠然自得。

「不用那麼大聲,我耳朵好著呢。」揉了揉耳朵,秦冉望向旭日高娃,續道。「哦,是你嗓門大,這沒辦法。」

旭日高娃生得壯實,快有格勒丹身高,她容貌算不得多美,可一雙眼楮卻是極大,黑白分明,若心情愉悅,看起來也許有幾分水靈,若表情嚴肅起來,還是有幾分人。

她站在門邊,身後又有一眾奴僕,旭日高娃氣勢洶洶喊道。「趕緊把阿善交出來。」

「喏,在那睡著了。」秦冉一指,其他人才發現躺在門邊的女奴。

「你這個衣冠禽獸,你對她做了些什麼?哼,我告訴你,不要以為你在王子心里有幾分地位,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不就是個來路不明的漢人,竟敢欺負到我婢女的頭上了,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讓你曉得王府里的規矩!」

來之前,旭日高娃已想好,不管這漢人是男是女,她都有法子治他!

如果他是男子,就說他欺負了女奴,請王子把他趕出去,如果他是女子,就說她不懂規矩要勾引王子,藥藏在女奴送來的布巾里。

再者,作為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旭日高娃有女人的直覺,她見到秦冉的第一眼,便覺得秦冉對格勒丹來說定然不一般。

「王妃,您是誤會了。」這時,山野一郎套好衣服,趕來了。

「你又是誰?」旭日高娃眼楮一瞪,仿佛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山野一郎沒來得及解釋,秦冉已把話頭接了過去,他們又不是專程來玩宅斗,跟她費什麼話。

「旭日高娃,你別在這兒唱戲了,我對格勒丹沒你以為的那方面的興趣。」說實話,秦冉從未料到今晚出現的情況,王府里就一個側妃,居然還會平白無故找她麻煩,不可思議。「時候不早了,回吧,我困了。」

「你說什麼?」

「再有下次,別怪我對你不客氣。」秦冉說著,走向門邊的暈倒的女奴,拉起她的一只腿,秦冉直接把人拖了出去。「走吧。」

一眾女奴給秦冉的舉動嚇著了,她實在太野蠻了。

得知秦冉院子情況的阿吉達大叔急急趕來,不知前面發生了何事,他勸著說道。「王妃,請回吧。」

阿吉達送走旭日高娃,又同秦冉說了些話請她不要生氣,側妃的性子確實不太好,說完,阿吉達又去了格勒丹那里把事情說了一遍。

翌日,格勒丹去秦冉那兒道歉,一見秦冉,反而使他歉意更濃。

他眼前的人,當真是昨日見過的秦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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