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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黃雀在後

格勒丹留下隊伍里那名又高又瘦的男子是他最為信任的人,托里,在他帶領下,士兵並未因已方人少而喪失對抗的勇氣,不大會兒,他反轉局面抑制住了東邊的蒙面人。

然則,他們不知西邊隱藏的殺機,才是重頭戲。

托里正將刀子插入蒙面人的胸膛,突然,他心里一慌,長年積累的經驗令他往後一看。

托里暗道一聲,遭了!

西邊涌出一伙蒙面人,他們悄無聲息靠近裝有糧食的板車車位,來人不少,並且,當頭的蒙面人手持火把,托里頓時明白他們的真實意圖,一瞬間,托里也曉得為何會有人半路出來請求支援。

托里打小在草原上長大,尤擅騎射,見一名蒙面人即將把火把扔到糧車上,托里大喊一聲,提醒後端士兵防守。

听得托里的聲音,守護糧食的士兵一回頭,見山側另一面密密麻麻的蒙面人,以及就在眼前的火把,士兵一下子混亂起來。

托里話音一落,緊接著,彎弓射箭!

無奈,蒙面人與士兵已糾纏在一起,而托里那支利箭已錯過火把,插入另一名蒙面人的身體里。

此次運送的糧食主要是些小麥谷類,干燥易著火,若火把一去,托里當真不敢去想後果。

他離得太遠,救不了近火。

就在托里利箭錯過火把時,對面半山上飛出暗器,暗器徑直打落那只火把,離糧車三步遠,火把躺在了地上。

倒了一只火把,蒙面人手中的火把接二連三拋了過去。

托里急忙朝糧車方向奔去,同時,半山腰處的人不停發射暗器,打落大多火把,托里湊近一看,糧車周圍散落的哪里是什麼暗器,竟是一顆顆普通的石子!

托里沒空多想,因已有蒙面人點燃了糧食。

慶幸的是石子打落不少火把,為托里等人爭取了時間,他們已掉頭轉向糧車,可此時不再如剛才,士兵個個慌亂起來,隊伍不成型,隱有潰敗之相。

托里心下亦著急,王子定然被困在了其他地方,無法及時趕來,他們一隊人丟了性命不要緊,如果真沒了糧食,托里知道格勒丹一輩子就完了!

格勒丹本不受寵,身邊又盡是些落井下石的王子,出了這事,格勒丹鐵定會受到極重的懲罰。

托里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他身旁多了個人。

「殺了他們的領頭人。」秦冉往某個方向一指,讓他趕緊射箭,殺了首領,自然可令對方銳氣大減。

托里不曉得這小個子是哪里冒出來的,可他心底知道她是對的。

隨即,托里迅速彎弓,瞄準,放箭!

托里的箭準頭非常高,那人猝不及防,腦門中了一箭,噗通倒地。

蒙面人未曾料到領頭人就這樣犧牲了,他們沒反應過來,早觀察一陣蒙面人戰法的秦冉已制定好反擊法子。

秦冉同托里說道。「後方突圍,向外側小範圍推進,弓箭手,成半包圍狀。」

托里明白她的意思,蒙面人來自東西兩側,他們和糧食困在中間,想要出去,只能從人數較少的東邊開打,然後反過來利用弓箭射殺西邊的蒙面人。

可位于中段的糧食和士兵怎麼辦,一旦分兵突圍,剩下的士兵無異于等死。

再者,糧食怎麼救?

托里見她動作熟練殺掉沖過來的蒙面人,他問一句。「糧食?」

「人死光了,更沒人守糧。」秦冉有些著急,這人倒真忠誠,不顧自己性命也要想著格勒丹負責運送的糧食。「東面突圍,派人去請支援。」

「好。」實在沒有辦法,托里也清楚僅靠他們這些人,阻擋不了那麼多的蒙面人。

留下隊伍里的士兵死傷不少,唯有托里能夠沖出去找格勒丹,再者,他顧不上半路冒出來的小個子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因為他守在那里,同樣緩解不了局面。

托里按照秦冉的說法吩咐下去,趁機往東邊山坳去尋格勒丹。

格勒丹隊伍的士兵不過六十多人,托里一走,他們只好跟在秦冉身後听她的指揮,先前見秦冉與托里說話,士兵以為她是沒見過的‘自己人’。

突圍東邊的四十多人倒還順利,秦冉見他們繞到對面,她讓她身邊的士兵停止打斗去搬一輛板車上的壇子。

她一人,反而能更好施展開身手,蒙面人對付不了她,一時間,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與此同時,士兵搬來秦冉所說壇子。

秦冉舉起一壇,扔了出去,扔到蒙面人當中,然後,她撿起地上未滅的火把,大聲說道。「把火還給他們。」

原來,那壇子里裝的是西域食油,壇子碎,食油出,火星一至,瞬間在蒙面人身上升了火。

士兵見狀,紛紛有樣學樣,大家也不傻知道壇子不能碎得太近,不然就是引火**,蒙人力氣大,受傷了再不好,投擲小壇的活兒干得還是不錯。

先前突圍向西側推進的士兵,按托里吩咐,射殺較遠處的蒙面人。

于是乎,一個近攻一個遠攻,蒙面人吃了大虧。

「何人作亂!」就在此時,托里搬到救兵馬不停蹄趕了回來,領頭之人正是格勒丹。

蒙面人本是偷襲,見格勒丹回來,他們四散逃走。

…………

…………

毀于火中的糧食只佔少數,死于非命的士兵卻近五十人,說實話,面對東西夾擊的大量蒙面人,留下的士兵未全部犧牲已是奇跡,此事,多虧了秦冉,要不是有她撐住局面,所有糧食真得燒毀。

得知有人相助,格勒丹走向糧車旁獨自處理手臂傷口的小個子。

秦冉穿的是男裝,頭發又扎起來,她容貌算不得嬌媚,臉上髒兮兮的樣子,格勒丹自然把她當做了男子。

格勒丹瞧她身上的衣物臂膀處的標志,說道。「多謝兄弟出手相救,你可是三王子手下的人?」

「實不相瞞,我是漢人,原本打算順著岱欽王子的隊伍離開烏蘭西里,他們在山坳東邊歇了好一陣,我偷溜出來,正巧遇見這事……」

听她說不是岱欽的人,格勒丹語氣熱絡幾分。

「你可能暫時走不了了,南邊押送物資的隊伍受到襲擊,封了路。」

曉得對面的小個子是漢人,格勒丹沒提那批物資正是唐國淪陷北方城鎮搜刮來的金銀珠寶,而雖听說偷襲那邊押送隊伍的也是漢人,可他們與小個子幫他守住糧食的時間相沖突,所以格勒丹沒有懷疑這人。

「封路?」面上驚詫的神情,秦冉心道正好。

「不如這樣,你先跟著我們的隊伍回去,待路通行,我派人送你出蒙國。」

「多謝。」

「不必客氣,你救了我的兄弟替我護住糧食,我對你真是感激不盡。」格勒丹向秦冉行了標準蒙禮,續道。「你先歇息一下,我去看看兄弟們。」

秦冉點頭,見他走遠。

剛才這句話,格勒丹表情真摯,先說到秦冉救了士兵,注意,他的用詞是兄弟,其次才是護住糧食。

秦冉抬頭跟著他的身影望去,思考起來。

隨格勒丹隊伍折回烏蘭西里,一路上,大家未因守住糧食而喜,而因死去的一部分士兵心生悲傷,托里沒提此事,格勒丹更是沉著臉一言不發行著。

岱欽的隊伍和忽必汗押送金銀珠寶的隊伍匯合後立馬往回,較格勒丹一行人快了半個多時辰,格勒丹護著糧車和士兵尸體,漸漸與前者拉開了距離。

午後,格勒丹讓大家停下來用過些吃食,他和托里坐到河邊去了。

秦冉凝視著這拖卡麗河,不禁皺了眉,格勒丹照顧士兵的情緒走得慢,可照這前進的速度,他們今日肯定無法回到烏蘭西里,若無法回去,意味著他們將在某個地方過夜。

岱欽和忽必汗的隊伍走得那麼急,留下的士兵就像是被拋棄的羊羔,然而,一入黑夜,草原上的野狼就要出現了。

天寒地凍,人沒糧食,野狼沒吃食心里也慌,它們一慌就得四處找食。

再者而言,秦冉的擔憂並非是無端猜測,憑借她對格勒丹幾位兄弟的一丁點了解,她深覺里面大有問題。

一個時辰後,她的猜測不幸成真。

這一次不是偷襲,而是明擺著的殺人搶糧,蒙面人再次出現,根據他們領頭人的戰略安排以及蒙面人個人素質來看,秦冉可以確定這些人不是先前那批人的同伙。

對方來勢凶猛,且攜弩車等大型武器,格勒丹的四百人根本毫無支架之力,這分明是一場盛大的屠殺!

後面封路,前方無人,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棄糧逃跑。

格勒丹眼睜睜看著兄弟們一一倒下,只剩一百來人,格勒丹不得不作出決定,讓所有人撤。

「王子,走吧,我掩護你。」托里站在格勒丹背後,替他擋了一箭。

格勒丹不假思索道。「托里,你跟他們走。」

「小心」

一只響箭飛向格勒丹,托里不及打掉,秦冉已一刀砍斷離格勒丹三寸遠的長箭。

秦冉沒什麼耐心,她道。「你是不是傻,明擺著就是為了殺你,你硬要拉那麼多人墊背。」

「你!」

「我知道失去糧食,他們難逃一死,你死了,他們同樣活不了。你看,來了那麼多人,你不陪他們好好,你良心過意得去嗎?好了,左右都是死,不如多拉一個他們的人墊背,以退為進,留一條命,萬一還能替慘死的兄弟們報仇!」

托里眼里充滿感激,他著看一眼秦冉,續道。「她說的對,王子走吧。」

格勒丹在秦冉的冷嘲熱諷和托里奮力勸說之下,跑進一旁的林子,進林子時,格勒丹回頭往糧車那邊看去,已見火光一片。

他們順著拖卡麗河跑,身後蒙面人並未打算放過這十幾人,窮追不舍。

當士兵一個又一個倒下,最後只有格勒丹、托里及秦冉三人。

但格勒丹運氣實在是好,不大會兒,天邊飄來一團烏雲,這周圍下了一場大雨。

三人躲進一個山洞,剛一坐下,氣沒喘得過來,听見一批蒙面人追到了附近。

「換衣服,我去引開他們。」說著,秦冉已開始解衣服。

為了達到最終目的,秦冉不能讓格勒丹現在就死了,格勒丹這個人重情義,今日她救了他一命,對她以後只會有好處。

一听這話,格勒丹拒絕。「這怎麼行!」

「托里受了傷,他若出去,必死無疑,而你死了,就我們前面的搏殺沒有任何意義了,你懂嗎?趕緊,月兌衣服。」

「我……」格勒丹看看奄奄一息的托里,他身上中了數刀,大腿、手臂、後背都插了箭頭,面對秦冉的提議,他有些猶豫。

「磨嘰個沒完,你是個娘們?!」秦冉怒了,直接去剝他的衣服,要不是沒有其他選擇,她絕對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跟他磨磨唧唧個沒完沒了。

格勒丹只好月兌衣服,慚愧道。「抱歉,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活著,你才有資格知道。」

出了山洞,秦冉往山里去,雨確實不小,蒙面人看不清她的模樣只能辨識格勒丹青綠的袍子,而秦冉動作快,蒙面人沒時間去比較這人其實同格勒丹發型不對身高也不對,他們見著她就死命追。

到深山時,天色昏暗,秦冉匿于林間殺人于無形,靜候,一擊必殺。

待解決掉最後一名追上來的蒙面人,秦冉躺在地上已覺得渾身酸痛,她受了些傷,倒還不重,只是對付的人太多體力不支。

雨雖說停了陣子,地上還是濕漉漉的,秦冉正準備起身,她突然听見極輕的腳步聲。

四個聲兒一前一後,像是肉墊子落地的聲音,非常輕,緊接著,又來了好幾只狼!

秦冉猛然起身,一個側踢,踢出去一只撲向她的野狼。

抬眸一掃,居然有五只狼圍住了她。

秦冉不是頭一次踫見狼群,但眼前的野狼不同于在南疆見到的那些狼,除了個頭更加壯實毛皮更加厚實,他們看上去更加饑餓以外,五只狼,像一個團體,它們分工明確,有一只負責試探,有兩只負責輪流攻擊,有一只負責後衛,它一面防著獵物逃走,一面提防其他危險,還有一只狼負責指揮調配,至此,秦冉只能說蒙國的野狼真是成了精!

第一個照面,雙方都沒討到好。

第二個照面,秦冉受了點小傷,鮮血的味道刺激到了野狼,負責後衛的狼首先嚎叫起來。

第三個照面,秦冉打斷一只狼的後退,一時,後衛沖了上去替換斷腿的攻擊狼。

在此刻,負責指揮的頭狼低嚎一聲,徑直沖向秦冉,它力氣大速度快,一口咬住了秦冉的小腿!

而其他兩只狼趁此機會去咬秦冉的雙手,只要左右一撕扯,她立刻斷臂,沒有了手,剩下一只腿的秦冉不是野狼的月復中肉?

情急之下,秦冉伸手模向發絲里的毒針,那是靳左給她的東西,一直沒用過也不知能否插入野狼厚實的皮毛里。

「畜生!」

秦冉的手沒模到頭,有人一聲怒吼,飛刀過,筆直插入頭狼的眼楮。

男子連飛幾刀,瞬間,野狼三死兩傷。

他落在秦冉身旁,借著微弱光亮,去看她的腿傷,見未傷及筋骨,松了口氣說道。「屬下來遲,願受閣主處罰。」

「閣……主?」

「蒼松閣,我是白倉。」白倉單膝跪地,行了禮,將秦冉扶到一處山洞,才把事情說了一遍。

救秦冉的男子並非隨隨便便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也不是蒼松閣的玖月派來的。

白倉,三十歲,是蒼松閣長老會里最年輕的守護者。

蒼松閣有個奇葩的規矩,閣主可選舉輪任,卻不可有血親後代,為的就是確保蒼松閣能夠一直發展下去,而為保證蒼松閣運轉無誤,內部有個長老會,長老會人數不多,權力卻在閣主之上。

長久以來,閣主與長老會之間從未有過沖突,閣主負責蒼松閣具體事項,只需將大事重要決定向類似于監管會的長老會報道,長老會一般不會干涉。可長老會也不是擺設,閣主做得過分了,他們有的是辦法掌控閣主,但長老會也沒有出手收拾過一位閣主,因為他們有自己的任務。

長老會的智者不過五人,守護者不過十來人,每一位守護者都是武藝極其高強的人,在江湖上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

而智者要為其服務的人、守護者要守護的人,則是灼寒的擁有且會使用者。

那日,秦冉在回魂苑帶走灼寒後,由于玉娘的刻意隱瞞與暗殺,後來宋天瞬、玖月為保護秦冉清理了些痕跡,長老會的人知道灼寒不見了,卻始終沒找到秦冉。

那段時日,蒼松閣內出現了重大變化。

兜兜轉轉,長老會的人在秦冉進宮前通過楓葉錢莊送走趙氏等人一事,才查到秦冉的蹤跡,畢竟,玖月同樣有故意隱瞞的行為,使得長老會的人信息遲緩。

長老會知秦冉有危險,出動所有守護者進入蒙國,而白倉,他幸運的找到了秦冉。

听白倉說到這里,秦冉剛好听到格勒丹的聲音。

「你能不能先換個地方待著,我們的事晚點說?」

「好。」語閉,白倉消失在了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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