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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兩眼一閉,故伎重演,揪了他袍袖嚷嚷︰「我立時喊叫,你走月兌不了!」

孰料蘇顯摟住她,湊在她腮邊輕嗅︰「反正尚余半刻,正好一親香澤。」

他撫上夏的雙頰,托住她的腰肢,熟練的挑逗令她眩暈不已。

「我和晉世子不同喲。」他低低地向她道,口中的氣息帶著醉人的芬芳,潮熱地在她面龐蠕動。

她徒勞地掙扎,最終無力地靠著他的肩膀。

蘇顯松開她,唇角俏皮地翹著︰「這就是你要喊叫別人來看的嗎?」

夏悟到上當,臊得無地自容。

「您答應我的請求好不好?」蘇顯曖昧地望著她。

她想逃到里間,胳膊被他抓住︰「答應吧……」

「行了。」她勉強允準。

蘇顯滿意地放了她︰「那麼,明日夜半,朝歌城門見。司寇公主對衛司馬,兵符對玉圭。」

「玉圭?!」夏叫起來,「你要玉圭?!你沒說過!」

「沒說?」蘇顯氣定神閑,「最後說,比較方便您記住嘛。一樣換一樣。……告辭。」

深夜。

朝歌城門。

幽藍的天幕上綴著幾粒星子,四野靜悄悄的,不時有微弱的蟲鳴,卻顯得更加寂寞。

蘇顯由十余名護衛圍拱,候在初秋微涼的風中,眺望城門。

不多久,城門帶著暗啞的聲響開了,兩列火把魚貫而出,三乘輕車緊隨其後。蘇顯這邊迎上去,見打頭的車上下來一名武士,向他施禮道︰「請宋世子放歸司馬。」

「這個容易。」蘇顯答道,「將司寇公主送過,即刻放行。」

「主君吩咐,必要見到司馬之面才可送出公主。」武士說。

蘇顯冷笑︰「果然謹慎。不過,你們要驗司馬,我要驗玉圭,必要見到玉圭之面才可送出司馬。」

武士似乎受過嚴密的囑咐,從容應對︰「玉圭是國之重寶,怎可輕易交到外人手中?」

「並非我圖你寶器,只是晉世子實在信不過刺殺過他的人。」蘇顯無所謂地揮揮袖子,「其實你們用不著擔憂,仔細想想,我們拿你衛國的玉圭做甚?那種東西一個國家要是有了兩個還真不是好事情了……把心擱回肚子里吧,一旦臨風公主平安送出,司馬、玉圭、兵符,一件也不會缺你們的。」

「既然宋世子這麼說了。」武士略一沉吟,「外臣遵命便是。」

蘇顯點點頭,擊了兩下掌,護衛們讓開路,一輛小車緩緩上前,內有一名受著捆綁、蒙著頭罩的男子。去了頭罩,火光下赫然是司馬突虎!他嘴巴早被塞上,但急切的表情說明他非常希望月兌離束縛。

武士不敢怠慢,捧圭趨步至蘇顯車前,叫聲︰「宋世子!您看清楚!」

蘇顯努努嘴,武士捧了圭走向小車。中途,他突然高 ︰「甲士何在?!」

話音一落,城門里涌來約百名士兵,執堅披銳,直奪小車!

蘇顯猝不及防,忙命令護衛遮擋,一群人喧喧嚷嚷,七手八腳,意欲挾了小車撤退。

捧圭的武士哪里肯依,瞅準了奔逃中的小車,騰身而起,抓了小車的車轅︰「在這里!司馬在這里!」

他將玉圭拋給小車中的司馬突虎,騰出雙手抽劍與蘇顯的護衛搏斗。

「氏賊人!」蘇顯眼看衛國甲士越聚越多,實在難以取勝,不禁咒罵,「無信無義的豎子!」

罵歸罵,他迫不得已扔下小車,收拾隨從飛快地撤退了。

衛國甲士也忌憚窮追,匆匆回城。

一路不停,小車徑直駛入宮城,趁著天色未明,蒙了頭的司馬突虎秘密地被引到夏寢殿。

「弟弟!」夏遣退眾侍,興奮地迎接,「兄長和我此計用得可好?」

司馬突虎伸手,輕輕拂去頭罩︰「好,好得很。不過,你瞧我是誰?」

這一語嚇得夏魂飛天外︰天!分明是那晉世子上光!

她雙膝不由自主地打顫,想走,邁不動腿;想叫,張不了口……

「你膽子不小。」上光使利刃抵住她的咽喉,「一再戲弄我,是下決心尋死?」

「我死,臨風亦必死!」夏頑抗。

上光道︰「你以為你活得了嗎?你不吐口,難道就沒旁人知曉?我給你最後的機會,說,臨風在哪?」

夏慢慢鎮定下來︰「她活著,我不騙你。但你只身來救她,是萬萬救不到的,即使你殺了我。」

上光握匕首的手明顯顫動了一下,語氣卻絲毫未變︰「不,你猜錯了,我沒打算只身闖衛宮後還能救得人走。我是來向你證明,要取你等的性命絕非難事。所以,我希望你讓我知道你把臨風安排在哪個地方,你若薄待了她,我是饒不得你的。……啊,對了,你送來玉圭,我想親自道個謝。」

「哼。」夏閉上眼,不吭聲了。

「舅父!舅父!您回來啦!我……」公子朔听到司馬突虎獲釋的消息,立刻趕至,粗門大嗓地鬧著跑進來。見到殿內的情景,他駭得差點咬到舌頭,可接著要說的話剎不住地想 出嘴,他只得費很大力氣教它們轉了個彎,「……我听說,明明、明明是舅父的臉……」

上光盯著他,良久道︰「的確是他。作為混淆你們眼目的工具,我當然會教他露一露臉的。看到了他,你們那些激動的甲士就完全忽視另有一輛一模一樣的車,里面坐著與突虎一模一樣打扮的人,稍微趁亂穿插了兩下,你們便熱情地贈玉圭給我,又請我回到這兒啦。很有趣吧?」

「你要殺我母親?」公子朔連退幾步,找到個柱子,緊緊靠在上面,好象那柱子能保護他似的。

上光不答︰「臨風在哪里?」

「他不敢殺我!」夏喊道,「殺了我他也逃不了!一個字也別提,朔兒!」

匕首不留情地劃破她的脖子,鮮血順頸窩流下。她反射地掙扎。

「不必害怕。」上光說,「擦掉點皮罷了。殺你的不該是我,我會按捺住的,可是如果你繼續大吼大叫,我不一定管得住我的匕首。」

夏不甘心地緘口。

上光重新逼視公子朔︰「臨風在哪里?你們怎麼對她的?」

「他根本不清楚!」夏再次阻止。

公子朔面色蒼白,抖抖索索地道︰「……她在永巷的地牢!她沒死!你放了我母親!」

永巷,一個用來囚禁失寵妃妾和關押犯罪宮人的地方,即是後世人們俗稱的「冷宮」,或者叫活墳墓比較恰當。它是所有在宮廷內生活的人的噩夢,一旦進去,如同未死而葬,永不見天日,惟有在絕望中淒涼地打發歲月。

上光聞言,心中痛楚難耐,怔忡片刻︰「不許為難她!你們記得,好生待她。只要她安然無恙,我可在以後你們需要的時候保你們不死。」

「這是個盟約嗎?」夏醒悟。

「對。」上光承認,「因為有她做屏障,我奈何不了你們,于是向你們妥協。我不可能協助你奪嫡,但我能保證你失敗後有退路,這是交換條件。」

公子朔受不了他的篤定︰「我們不會失敗!」

上光轉過頭,看都不看他︰「是否值得一諾,夫人?」

夏沉默。

終于,她說︰「不錯。」

「嗯。」上光點頭,「那麼,夫人,麻煩您送我離開。」

夏遭他挾持,神不知鬼不覺地又把這位「司馬」送到了宮城門,公子朔戰戰兢兢地尾隨。

門外,喬裝成御人公孫良宵等得正發焦,一見大喜,載了上光便走。

臨去,上光回首,望著垂頭喪氣的夏、公子朔母子倆,粲然露齒︰「千萬謹記你們的諾言。兵符、玉圭和司馬,哦,另加你們的命都保不住一個人的話,你們自行掂量後果。」

他輕蔑地一拂袖子,馬車疾馳,揚長遠去。

天蒙蒙亮的時候,太卜鄭率了士兵上氣不接下氣地抵達宮門。

夏站在晨風中,神情恍惚。

「妹妹,你沒事吧?!那晉世子他……」太卜鄭不安地左右張望。

「我懂了。」夏自言自語。

太卜鄭茫然道︰「什麼?」

夏瞥他一眼,口氣里滿是嘲弄︰「跟他斗,我們會輸。」

太卜鄭雙頰漲成豬肝色︰「這是怎麼說?」

「你有考慮過我們的退路嗎?你甚至一連敗給他兩次,如今把兵符、玉圭和弟弟皆交在他手了。」夏愈加慍怒。

太卜鄭嚴肅地道︰「我們不需要退路!我們僅有的路是朝前走!」他略一思索,放緩情緒,和顏悅色地補充,「兵符,他們持的是司馬的那一半,必須與國君所持的另一半相合並奉國君敕令方可行軍,因此他們拿了也派不上用處;而那玉圭,你曉得那是假的嘛。好啦,妹妹!昨天午後剛來了書簡,魯公收下我們的禮物,準允幫忙了……你看,其實我們很有優勢,你少胡思亂想啊。」

夏毫不動容,沉浸在她的世界里。

末了,她說︰「無論我如何百般折磨,有這麼的一個人牽掛她,為她奔波,她就不可能會不幸。」

「到底是在講什麼?」太卜鄭覺得妹妹今天很奇怪。

夏淡淡一笑︰「什麼也不是。快去吧,兄長,去瞧瞧咱們的那堵新土牆,然後讓那囚鳥搬到新籠子。」

太卜鄭滿意了︰「這才像你,我們的國君夫人。」

營帳。

蘇顯一抬頭,剛瞟到上光掀簾子進來,便招 道︰「嘿,你還活著哪?」

「看起來是。」上光答。

蘇顯菀爾︰「臨風呢?」

「她被關在永巷。」上光喚來小易收拾行李,「我得馬上起啟程去齊國。」

蘇顯撇嘴,舉起玉圭︰「這東西是假的。」

「自然是假的。」上光整理著隨身的東西,「他哪那麼听話,拿真的冒險。真的若在他們控制中,公子朔早成了世子朔了。總之,教他們吃點苦,懾迫一下。」

蘇顯饒有興致地看他的一舉一動︰「行,我們照計劃辦吧!……外表溫和笨拙,仿佛無所爭求,實際上是由于別人未侵犯到你的利益而已。這次你表現得很有幾分狠毒哦,證明我當初的眼光。」

「哦。」上光整理完畢,「世上無人絕對善良,我有我的立場。我告辭了,假玉圭我帶走。這里托付給你。」

蘇顯一歪腦袋︰「我不餞行啦。」

「酒宴留待慶祝時吧。」

上光說完,出帳登車,馬不停蹄地奔上去往齊國的路途。

蘇顯埋了頭,摩挲著掌心的兵符微哂。

帷幕一動,他的庶弟公子熙悄悄閃出來︰「兄長,我不了解,您何必勞動我宋師去助晉世子呢?」

「因為我喜歡司寇公主啊。」蘇顯直白地說。

公子熙一愣,唯唯道︰「……兄長的坦蕩,我學習不盡。」

「一點一點地學。」蘇顯一手托起下巴,一手拍拍他,眸子里蕩漾著友愛。

營丘城,座落于濟水與淄水之間,是東方大國齊國的國都。

這個封國的開國始祖齊太公姜尚,無論在史籍還是傳說中,皆屬于熠熠生輝的人物。他來自與周族姬姓部落世代通婚的姜戎部落,在渭水岸邊得到周文王賞識,拜為股肱之臣,成為滅商的關鍵角色之一,同時也是周武王口中的「尚父」,地位尊崇。

事實上,他亦是周武王的岳父,其女邑姜嫁予武王為妻,所生子嗣一為成王姬誦,另一個便是晉國的開國始祖唐叔虞。而繼承姬姜二氏聯姻的傳統,這兩國在其後的年代里不斷互相聘娶,關系尤其親密。

當今的齊君夫人名喚辛姬,即是晉侯寧族一女乃同胞的姐姐。

這位晉國公主不僅美貌驚人,更兼才華橫溢,因此芳名遠播,惹得很多封國爭相求婚,最終由齊乙公姜得寶貝似地捧了回去,成為高貴的正妃。

從此,辛姬專寵,齊國後宮再無美人進御國君。

她也不辜負丈夫的溺愛,出嫁的第二年便誕下嫡子,一落地就把他之前幾位庶出的兄長擠出了父親的視線,理所當然地坐上儲君寶座。其後,錦上添花般地,辛姬接連生了兩個絕色的女兒丹姜和珠姜,人人贊揚嘆服,交口頌揚這對姐妹,甚至編了一首歌謠傳唱︰「大齊姜,小齊姜,如珠如玉生光芒。」將齊乙公歡喜得什麼似的,愈發對正妃呵護有加。

(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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