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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你敢怎樣

翌日清晨,余香從夢中醒來,睜開眼楮再一次望向屋頂房梁,卻已是與昨日完全不同的兩番心境。

「娘娘,您醒了。奴婢幫您洗漱更衣,阿夢去太醫署幫您熬藥了,您只需等著就好。年太醫昨日走的時候跟奴婢說了,您這身子好好養著,將來還能懷上孩子,無需擔憂。」朵兒見太子妃醒了,連忙將手里的水盆放下,走上前去幫她換衣裳。

今日的天特別明媚,陽光普照,氣候卻不那麼熱,也不至于讓人站在太陽下覺得烤得慌。

昏昏沉沉睡了這麼一夜,余香不用照鏡子,也感覺得出這氣色好了不少,漱過口後,人也有了精氣神。

「娘娘,瞧著您今日心情不錯呢。」朵兒見太子妃心情好,便也跟著開心。但她卻想不出太子妃究竟為什麼心情大好,按理說身子好了就代表要進入永巷,她若是太子妃,肯定這病是要拖上一段日子的。

余香微笑,「人總是沉悶著,是要悶壞了的。今兒個天氣這麼好,我的心情自然也差不了。你去膳房幫我盛些清淡的粥和小菜,我這肚子早就餓得厲害。」

朵兒幫余香系好衣裙,然後點頭道︰「好 ,娘娘您就等著吧。奴婢這就去,可不能餓壞了您,一會估模著阿夢也就回來了。您一個人在屋內可不要亂動亂走,都說女人小產那個是要做小月子的,屋子按理說都不能出。您可要好好歇著,養好身子,知道嗎?」。

她知道太子妃是個閑不住的人,怕自己前腳一走,太子妃便又開始找事兒做了。萬一一個沒看住,她再溜出殿外,被吹到,凍到,那可是這輩子都要落下病根,絕對不能忽略了。

「你個小丫頭,都沒跟過男人,哪兒知道女人小產的規矩?不知羞。」余香調笑道,卻瞧見朵兒腦袋一低,臉上紅的厲害。

其實按年齡說,朵兒還比自己年長兩歲,若不是礙于宮中身份,她也該早經人事了。

這後宮里的女人,若是沒本事獲得皇帝、皇子的寵愛,便也只能熬到人老珠黃之時,流放出宮了。

可真等到女人熬到那個歲數,縱然出了宮門,誰又肯娶?八成也只能選擇孤獨終老。

所以許多身份貧賤的女子,在入宮的那一瞬間,便接受了此生孤獨的命運。

她們有的努力爬到主子的位置上,以此保全自己,贏得寵愛。

還有些人則會拼了命的學會討好,巴結,尋個靠譜穩妥的後台,讓自己能夠在宮中相對錦衣玉食的過日子。

還有極少部分的人,在這宮內學會了沉默,學會了守規矩。她們大多成為了主子的心月復,依存著主子而存亡。

余香顯然希望朵兒跟阿夢是第三種人,如此她方能信任得過,方能沒有後顧之憂的奪下自己想要的一切。

凝眉思慮之時,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余香回過神兒道︰「你回來了啊,年太醫今日可有跟你囑托什麼話嗎?」。

她這話音落地許久,卻沒有听到阿夢的回答。她放下梳子回頭一看,卻見到來者並非阿夢,而是害她身陷囹圄的莎羅。

「娘娘見到奴婢怎麼一臉意外,沒想到奴婢能不經通傳到這兒來?呦,讓奴婢瞧瞧這是個什麼地方?青鸞殿,太子正妃的所居之所。奴婢就這麼毫無規矩的走進來,卻連個敢攔奴婢的人都沒有。哦,可是因為娘娘也並非是青鸞殿的主子,而是暫居于此?今早上奴婢才听說了個笑話,現如今也講給娘娘听听可好?永巷好像已經收拾好了屋子,就等您過去呢。」莎羅毫無忌憚地戲謔著余香,她今日就是來這兒看笑話的。

這種快感簡直無法形容出來,余香是被她害得這麼慘,可是眼看著她現在手無縛雞之力,弱的如同手指輕輕一捏便可斷了氣的螞蟻,她就覺得心中大悅。

余香一直平靜地望著莎羅,你若是仔細瞧,還能在她眼里瞧出一絲悲憫來。

見余香不肯說話,莎羅的嘴巴倒是一刻也不肯閑著,「你說現在我該怎麼稱呼你比較恰當呢?是尊稱你一聲太子妃娘娘,還是該喚你一句‘徒兒’呢?無妨,用你們這兒的話說,為師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你倒是也說說,你心里是怎麼想的。」

「你看不出我在憐憫你嗎?」。余香緩緩眨著眼楮,面無表情。

莎羅真是覺得听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南宮天寧,你搞清楚狀況可好,現如今是你即將進入永巷,我的前路卻是一片光明。你有什麼資格憐憫我?」

「我憐憫你,是因為你身為男人的棋子卻還沾沾自喜;我憐憫你,是因為我雖處境艱難,卻還有人疼我護我,將我視如珍寶。而你呢?可有一個男子願意為了你不顧一切?還有啊,背叛家國,身為西域女兒,卻替漢王朝的皇子賣命,若是讓你們的君主知道,會如何處置你?有些事情,我還真是不敢細想,因為一想起來,就會心疼你,覺得你的未來真是可悲。」

望著莎羅臉上的驚愕,余香心中冷笑,繼而又道︰「你可知道前陣子皇上壽宴時,唱不敬之曲的孟氏是怎麼死的?五馬分尸,車裂而亡,記得嗎?」。

余香說到這兒,「咂」了「咂」嘴,一臉惋惜。「五馬分尸,人的身子‘啪啪啪啪啪’,被五匹馬車分成五節,人頭咕嚕嚕的滾在地上,你想想,是不是特別疼?」

莎羅望著余香臉上那貪婪而殘忍的表情,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道︰「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車裂將人的身子分成五節都尚且那麼痛,你說若是人活著要遭受凌遲之刑該是個什麼滋味?你來自西域,這刑罰肯定是沒听說過,但這刑法在長安還有個人盡皆知的外號,叫‘千刀萬剮’。將人的身子釘在木驢上,用那小刀在人身上一處、一處的片上三千六百刀,多一刀不行,少一刀不可,非得是正正好好的數。據說是特別有經驗的行刑者,也要片上個一天一夜。你知道這凌遲之刑最神的地方是什麼嗎?就是這每一刀下去都是有技巧的,刀刀傷人,卻不致命。就是要眼睜睜的看著那受刑的人,挨上這千刀萬剮的痛苦,才配得上受刑人所犯下的罪孽。第三千六百零一刀的時候,行刑者會砍斷受刑者的喉嚨,那個人便就可以解月兌了。」余香不厭其煩的為莎羅講述著這個殘忍的酷刑,卻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模樣。

莎羅皺緊眉頭,面色驚恐。

她無法想象一個這些話是一個不到十三歲的孩子講出來的。這酷刑她從未听說過,西域是沒有這些刑罰的。

然而你再去看余香說這些話的時候,眼不瞪,眉不擰,就好像這些事在她看來早就習以為常,見慣千百遍一樣。

「莎羅,是你跟太子殿下說我肚子里的孩子乃是關內侯的,對嗎?」。余香終于挑眉望向莎羅,起身慢慢像她走了兩步。

莎羅見她走動,自己心里卻驀地一緊,許是因為做賊心虛,又許是因為余香剛才說的那番話嚇到了她。她倒是跟著退後了兩步,再次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是又怎麼樣?」莎羅否認也沒有用,她確定余香已經知道了。

「不會怎麼樣。既然我都給你講了這凌遲處死是怎麼一回事兒,改日便讓你嘗嘗這滋味。我這個人喜歡說話算話,咱們一言為定。」余香淺笑,算是露出了今日遞給莎羅的第一個表情。

「你不必在這里說大話,你馬上就要去永巷了。從未听說過任何女人走入永巷還能出的來,你也不會是例外。」莎羅冷哼一聲,算是給自己壯膽子。

她跟余香熟識,本不該因為她的話而害怕。

可是,今日的余香好像跟當年關內侯府里的余香不大一樣,今日的她更狠,更穩,更無所畏懼。

「太子還沒有撤去我的身份,你不用這麼急著得罪我。你現在若是再不走,我就派人把你抬走。不信咱們大可以賭一局,賭一賭是你先離開這里,還是先死在這里。」余香的確無所畏懼了,這宮里她在乎的都已經離開了她,既然一無所有,還有什麼可以畏懼?

她不怕孤注一擲的賭什麼,因為她已經沒有任何可失去的人了。

不過是一個莎羅,還真以為一句背叛的誣陷,就能夠打倒自己嗎?

「也罷,我今日不跟你一般見識,你就是要進入永巷的人,我何苦跟你過不去?」莎羅扔下這話,便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阿夢端著湯藥跟莎羅擦肩而過,她看到莎羅那張臉,連忙跑進屋,放下湯藥,急忙詢問太子妃道︰「娘娘,那女人來這兒做什麼,可是氣你的?」

「是。」余香回答。

「您現在身子虛,可犯不著跟這種人置氣啊。真毀了身子,不值當的。」阿夢關切道。

余香咧嘴,笑得像個孩子,「沒事,她沒氣到我,我倒似乎氣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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