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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血債血償

芮王身死,芮王妃殉情,鳳帝聖旨下達的當天,曾經的芮王府今日的安王府就搭起了靈堂。

因為芮王的死因,所有的人都有些忌諱,縱使今日起傅易烜就是安王了,再不是曾經無官無祿的芮小王爺,安王府門前已經安靜,全京城竟無一人前來送行。

而唯一來的鳳棲,被擋在了門口。

「鳳棲公主。」安王府的管事從府中疾步走出,行至鳳棲面前行了一禮。

「他不想見我。」鳳棲的話語肯定,似乎從一開始就料到了一般。他是該不願意見她的。

「這……」管事有些為難,畢竟鳳棲的身份擺在那里,小王爺就是鳳帝親封的安王,也不能如此薄待公主啊。「王爺王妃剛剛過世,小王爺心情不大好,還望公主……」

「我知道,管事不必擔憂,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鳳棲搖了搖頭,打斷了他的話。抬眸看了眼剛被掛上去的安王府牌匾,鳳棲心口微微酸澀,「既然他不想見我,我也不勉強了,我先回宮了。還請管事,好好照顧他。」

「是。」管事躬身,要送鳳棲離開。

鳳棲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送了,轉身離開。

慢慢走離安王府,鳳棲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她突然不知該去哪里。

皇宮嗎?不,那里不是她該去的地方,從來就不是。

此時尚是正午,正是用膳的時候,所有人都步履匆匆,似乎在趕著回家吃午飯,唯有她一步一個腳印慢慢走著,不知累一般,走過了一條又一條的街,直到她的眼前一暗,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鳳棲下意識地停下腳步,抬頭看向來人。

天青色的錦衣依舊,玉色面容溫潤如玉,只是清秀的眉間微攏。

鳳棲呆呆的看了他一會,突然抬起手,放置在他的眉間,「泠溪哥哥,不要皺眉。」你不該皺眉的,若是連你都皺了眉,那這世間,就真的沒有什麼是讓人留念的了。

泠溪輕嘆一聲,拿下她的手,「你怎麼……」我就走了兩天,你怎麼就變成這副樣子了?不該的,他認識的鳳棲,從來就是張揚紈褲,沒心沒肺的,這世間,沒有什麼可以傷到她的。

「泠溪哥哥。」鳳棲搖了搖頭,明顯是什麼都不想說。她將頭抵在他的胸前,低低地道,「讓我靠一會就好,就一會。」所以,請你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好不好。

「好。」泠溪任鳳棲靠在他的懷里,任胸前的衣襟濕了又濕。

街上人來人往,唯有他二人停站,女子埋頭低泣,男子眼眸中一閃而過的心疼,手輕輕為女子拍著後背,無聲安慰。

無人敢停駐圍觀,無人敢上前打擾,只因兩人無聲的停站就宛如與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一般,自成天地。

鳳棲不記得自己埋在泠溪的懷里哭了多久,好像過了好久好久,泠溪拍著她後背的手漸漸慢了下來,溫潤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天色不早了,我帶你回去,可好?」

鳳棲抿唇,輕輕點了點頭,「嗯。」

淡淡的鼻音消散,泠溪似無奈又似心疼一嘆,攬著她的肩慢慢往凌天皇宮的方向走去。

守在宮門口的侍衛自然是認識鳳棲和泠溪的,見他們一起回來,雖然滿月復疑問卻也沒敢多說什麼,連腰牌都不敢上前查看了。

入了皇宮,泠溪熟門熟路地帶著鳳棲往梧桐宮的方向而去。

「公主。」隨心不放心鳳棲,一直都站在梧桐宮門外等著,卻見鳳棲和泠溪一同回來,不免有些震驚。但震驚歸震驚,她還是規矩地行了一禮,「泠少主。」

「嗯。」泠溪點了點頭,算是應了,扶著鳳棲就入了梧桐宮。

听見鳳棲回來了,隨言也趕緊從屋里出來,迎了上去。見鳳棲有些疲累的日子,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鳳棲是何等精明的人,很是輕易便看出了隨言的為難,「怎麼了?」能讓隨言如此的,怕是有什麼大事。鳳棲心上咯 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和鸞宮派人來傳話來,說是皇後娘娘,恐怕不好了。」隨言小心地斟酌著語句,卻見鳳棲立時白了一張小臉。

「公主……」泠溪眼疾手快扶住鳳棲搖搖欲墜的身子,擔憂地看著她。

「不會的,母後不會……」推開泠溪,鳳棲瘋一樣跑出梧桐宮,任隨心隨言在身後喊著。

泠溪微微怔了一會,回過神來趕緊追了上去。

和鸞宮外早已跪著一群人,除了蘇嬤嬤,鳳棲發現幾乎一半以上和鸞宮中伺候的宮人都在,甚至還有幾名御醫。

鳳棲幾步快走,穿過跪在地上的人,還未進到和鸞宮,就听得里面傳來哭聲。

鳳棲腳下一頓,身子瞬間軟了下去。她的身後突然伸出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這才避免摔倒在地。

「小心。」知道現在鳳棲心緒混亂,听不進去什麼話,泠溪也不便多說,只小心地跟在她的身後,看著她,護著她,就像過往十年,上千個日日夜夜一般。

鳳棲穩住身子,拒絕泠溪的攙扶,拖著腳步一步一步向里走去。

貼身伺候皇後的幾人,包括蘇嬤嬤都跪在一旁,垂頭低聲抽泣著。

她轉過視線,鳳鳴跪在皇後的床前,低垂著頭,額上劉海落下,投下一大片陰影,鳳棲看不清他的表情。

鳳帝坐在床前,手還握著皇後的手,也是同樣沉默不語。

誰都沒有發現突然闖進來的鳳棲和她身後的泠溪。

鳳棲緩步上前,慢慢地靠近床前,皇後雙目緊閉,毫無聲息地躺在床上,一手被鳳帝握著,另一只手無力垂落。

鳳棲靠近,張了張口,好半天才擠出一句「母後」,可回答她的卻是無盡的沉默,再也不會有人在她喊母後時應她了,再也不會有人在她撒嬌時無奈地笑她長不大了,再也不會有人在她闖禍時佯怒假裝不理她了,再也……不會了……

「母後。」鳳棲跪在皇後的床前,像小時候闖了禍或者是想要出宮玩的時候一樣,抱著皇後的胳膊輕輕搖,一遍一遍地喊著,「母後,母後……」

母後,你應我一聲好不好,就一聲。九兒保證以後一定會乖乖的,乖乖的听話,乖乖的不闖禍,乖乖的待在宮里不亂跑好不好,母後,你不要不理九兒,九兒會害怕的,母後……

「母後……」低低的喃喃變成悲聲痛哭,和鸞宮內原本壓低的抽泣聲也漸漸大了起來,響應著鳳棲心里的空洞彷徨。

母後,連你都走了,九兒當如何是好。

「九兒。」跪在下方的鳳鳴上前,伸手攬過伏在母親身上嚎啕大哭的妹妹,他的九兒從來都是堅強的,從小到大幾乎沒哭過,就是哭,也不過是裝模作樣的偽裝。可如今她哭了,卻是如此肝腸寸斷,讓聞者傷心,听著落淚。

他的母親走了,今後,他就只剩下妹妹了。

「太子哥哥。」鳳棲抬起腦袋,在看清來人的時候一頭扎進他的懷里。

滾燙的淚水幾乎灼傷了他的心頭,他收緊抱著妹妹的手臂,將腦袋擱在她細弱的肩上,落下了男兒淚。

天璽帝二十二年冬,鳳後歿,鳳帝不顧群臣反對,千里送鳳後入皇陵。京城一應事務交由太子鳳鳴監管。

梧桐宮。

「泠溪哥哥的意思是,母後之前所中的紫靈草之毒來自星渺?」

「不錯。」知道鳳棲與蒼雲代的關系,泠溪有些遲疑,「公主可是信我?」

「我信。」鳳棲沒有分毫猶豫,點了點頭。這個世上,她懷疑誰,都不能懷疑泠溪的。更何況,不止泠溪,還有人這麼說。

「抱歉,我還是來晚了。」之前他得到師尊命人傳來的話,說要想知道紫靈草之事便去查一查星渺,他去了,卻不成想回來晚了一步,終是救不了鳳後。

那是她的母親啊,她最愛的母親,可他卻救不了她的性命。

「泠溪哥哥無須自責。」鳳棲走到泠溪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輕聲安慰,「冤有頭債有主,母後的死,怨不到泠溪哥哥身上。」

泠溪有些驚訝于鳳棲話語中的恨意,猛地收緊手掌,將她的小手包攏在手「你……」知道了?

是,她知道了,都知道了。所以就像她剛剛說的,冤有頭債有主,不會連累無辜的人,但同樣,也要讓那是血債血償!

是夜,深沉得可怕,漆黑的夜空中連一點星光都沒有,半輪彎月也被層層烏雲掩蓋。

有馬長嘶,沉重的城門轟然而開,又轟然關閉,瞬間塵土飛揚。

「駕!」未等塵土散去,一聲嬌喝與清脆的鞭聲齊齊響起,矯健的四蹄撒開,駿馬立時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馳而去,踏踏的馬蹄聲漸漸遠去,不多時便消失在城外。

深沉的夜色還未散去,緊閉的城門卻再度大開,漆黑的夜色中,天青色的身影不復往日的溫潤輕緩。

駿馬矯健,飛馳離去。不過瞬間,便消失在天際。

直到天明時分,城門內外,再無多余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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