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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死不離

傅見凜大驚,腦袋蒙蒙的,鳳棲的那聲大喝在他的腦海中回響,嗡嗡地。

「失心蠱,斷人腸,一夢到忘川。」一想到那人所受的苦,一想到那個在她心中一向高大偉岸的男子是在受盡這樣的折磨之後才消失在這紅塵之中的,鳳棲就覺得自己的心刀割一樣,「你就是這麼愛她的嗎?」。

愛一個人,為何能夠殘忍到這種地步,殘忍到讓她看著自己的愛人受盡折磨而死?

愛是什麼?恨又是什麼?怎麼可以這樣讓人心傷又心痛?

鳳棲以前不明白,這一刻,卻覺得胸腔中有一股情緒在不斷翻滾,咆哮著洶涌。

‘砰’。

書房的門被大力推開,踏踏的腳步聲傳了進來,立即有人將書房團團圍住。

芮王看沒看進來的人,只一瞬不瞬地看著鳳棲,「像,真是像。」就是因為~太像了,所以一看到,他就亂了心,再沒反抗的意識。

鳳棲自然知道他說什麼,撇開了頭,不再看他。

「姑父。」鳳鳴走上前來,向傅見凜做了個揖,「父皇請姑父入宮一趟。」

「這支簪子,很適合你。」傅見凜怔怔地看著鳳棲頭上的簪子,突然笑了,「這是你母親最喜歡的簪子,只可惜,從她去了天隆,我就再沒見她戴過。」

鳳棲抿唇,不語。她自然知道這支精雕的粉色芍藥簪是她母親生前的最愛,只是從不來不戴。那個時候她還小,不懂得為何,如今想來,怕就是因為這支簪子不是她父王送的,而是眼前這位,她喚作姑父的人。

「當年你母親向我討要這支簪子時,也與你一般大,那個時候也是她的及笄禮,這簪子,算是我給她的成人禮。」傅見凜甚是懷念地看著鳳棲,似乎透過她,就可以看見當年那個搖著他的衣袖向他討要芍藥簪的女子。只可惜,一切都毀在了他的手里。

「可你卻親手毀了她。」鳳棲瞪著她手里抱著的壇子,就是這個東西,毀了她的父王母妃。

「是啊,我親手毀了她。」傅見凜嘆了一聲,轉頭看向鳳鳴,「我不止毀了她,我還想毀了他留在這世間的所有。」

「九兒,知道嗎,你長得真像你母親。同樣的,你的哥哥也長得很像你的父親。我不能毀了你,但我能毀了他!」毀了與風王長得一模一樣的風肆染!

鳳棲大驚,「你什麼意思?」

「你很快就會明白了。」傅見凜笑,無所謂地道,「太子今日來想必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吧。」

「姑父為何要這樣做?」難道就因為對前朝風王的恨嗎?

「是因為恨吧。」所以他陷害鳳鳴入獄,所以他引來疆域城的長老宇文制作失心蠱,所以他要毀了那個男人在這世間的一切。

「走吧,我隨你入宮。」傅見凜甩甩衣袖,只說了一句,就徑直出了書房。一切,都該結束了。

「阿九?」鳳鳴皺眉看著依舊站在原地不動的鳳棲,皺眉,喚了一聲。

「什麼叫做毀了他?」鳳棲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鳳鳴,「太子哥哥,他到底在說什麼?」

「阿九,你怎麼了?」鳳鳴著急地上前抓住鳳棲的肩,「阿九。」

「這是失心蠱。」鳳棲將裝有蠱蟲的壇子封好,隨手塞進鳳鳴的懷里,「太子哥哥就把它交給父皇吧,我還有事,辦完了會馬上入宮的。」

「阿九……」鳳鳴有些反應不過來,還想說什麼,鳳棲已經沖了出去,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他的眼前。

鳳棲腳下不停地向外跑去,跑出了芮王府,跑上了大街,彎也不打一個就朝著城西而去。

四皇子鳳落的府邸和芮王府相距甚遠,鳳棲從芮王府出來,運起輕功向四皇子府而去,她趕得急,竟只用了半個時辰就趕到了四皇子府。

正巧四皇子被召入宮,四皇子府的管事出來見了鳳棲,「九公主,媚姬姑娘今早出了府,至今都沒有回來。」

「什麼,沒回來?」怎麼可能,難不成……「我知道了。」

最初的混亂過後,鳳棲的腦袋開始清明,向管家道了聲謝,轉身就離開了四皇子府。

媚姬走了?在今天?她去哪了?

鳳棲現在是滿肚子的疑問,渾渾噩噩漫無目的地向前走著,她不知道該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腦袋沉沉的,不住地回蕩著傅見凜的那句話,毀了他,毀了他……

天蒙蒙亮起的時候,戰葑終于在東城門找到了鳳棲。彼時,鳳棲坐在高高的城樓外牆上,雙腿懸空在外,向東眺望遠方。

戰葑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但見鳳棲無事,立時又松了口氣。

「戰葑,你看,太陽出來了。」紅日破曉,霞光滿天,鳳棲都快記不清上次看日出是什麼時候了,只依稀記得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那個時候她還不叫鳳棲,風王府還在,父王母妃哥哥還在。

「公主。」戰葑此時無心看日出,他看著鳳棲,斟酌著該如何開口。但左想右想,窮盡他一生所學,卻還是想不出適當的語句。

斟酌再三,戰葑終于還是道,「公主,芮王爺他,薨了。」

鳳棲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高樓城牆上下來的,只知道戰葑大聲喊她的時候,她已經下了城牆,沒法多想就躍上戰葑騎來的馬,飛馳而去。

芮王府就在東城,鳳棲驅馬而行不過一刻就到了芮王府門口。因為戰葑奉鳳鳴之命找她已經花費了不少的時間,她到芮王府門前的時候,芮王傅見凜的尸身剛剛到門口。

鳳棲停在路口,翻身下了馬。她看見她的姑姑芮王妃從府中出來,傅易烜跪在芮王的尸身前,抬頭看向芮王妃。

鳳棲隱隱听見傅易烜喊了一句娘,沙啞的聲音被風吹散,她听得並不真切,只見芮王妃一直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看著丈夫和兒子。

二十年夫妻情意,如何能因為陰與陽的距離而斷隔,傅郎,縱使我不是你心上的人,但我依舊是你結發的妻。我還是會遵守當年的誓言,與你生死不離。

「娘……」悲痛驚天的喊聲震破天地,鳳棲睜大了眼楮看著芮王妃抽出身旁侍衛腰間的長劍,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引頸一刎。

‘ 當’一聲,長劍在傅易烜的大喊中落地,清脆,心碎。

「娘!」傅易烜接住芮王妃跌落的身子,雪白的脖頸間一道長長的血痕,猩紅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她的衣襟。

傅易烜一手攬著芮王妃,一手顫抖著捂住王妃的脖頸,溫熱的血不住地從他的指尖溢出,燙得他的掌心一陣陣地疼,「娘,娘……為什麼,為什麼,沒有了父王,你還有我啊。娘,父王沒了,你也要走,獨留孩兒一人要如何啊。」

芮王妃本就沒想活,那一劍刎得極深,幾乎割斷了喉管,她艱難地抬起手想要再模模傅易烜的臉,卻已經沒了力氣。

傅易烜見狀抓住芮王妃的手,將其覆在自己的臉上,隨著王妃的手落下,俊逸的臉上留下了幾道血漬。

「烜、烜兒。」芮王妃說出口的話已是斷斷續續,早沒了往日的端莊溫雅,撕撕扯扯的聲音極難分辨。「皇兄,曾答應過我,無論如何,都不,會,降責于我兒,我也可,放心地隨,王爺……」轉眸,芮王妃的眼中盡是痴迷,「而去……」

最後的氣息隨著那一聲消散,芮王妃終是隨了芮王而去,全了這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

「姑姑……」為什麼,會是這樣……

鳳棲緩步靠近,剛要蹲子,就見傅易烜突然抬眸,「為什麼,一定要逼他。」顫抖的聲音從他的口中飄出,鳳棲站在他的身前,張了張口,卻始終發不出聲音。

許久,鳳棲只能低低地道,「對不起。」她不知道,芮王會以死來解決這多年的恩怨糾葛,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芮王死,她只是不想嫁給沫耿言,她只是想洗月兌風王府這麼多年背負的莫無須有的罪名罷。

「對不起。」傅易烜低垂著頭,額上的青絲落下,遮住他的眼楮,淺色的錦袍一點一點深了顏色,「呵呵,對不起。」傅易烜低低笑著,越笑越大聲,「滾……」

鳳棲被他這麼一吼,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所有要靠近的人都被傅易烜一手揮開,他支撐著將芮王妃抱起,一步一步走向芮王,將芮王妃放入芮王的懷中,「滾,全都給我滾!」

「傅易烜……」鳳棲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滾……」傅易烜不等鳳棲的話落,撕聲大喊,如困獸一般悲痛撕心的喊聲讓鳳棲不覺得心痛,悲從心來,隱忍的眼淚終是滑落。

傅易烜跪在芮王和芮王妃的尸身面前,無聲痛哭著。鳳棲認識了他那麼多年,從來不知道傅易烜也是會哭的。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當日,凌天鳳帝發出聖旨,將芮王傅見凜聯合疆域城宇文長老陷害當年天隆王朝風王一事通報三國,著廢除世襲芮王,誅殺宇文。

另行,傅易烜雖為芮王之子,但為長公主之獨子,早年鎮守北蒙,擊退流寇有功,特封為世襲安王,原芮王府改為安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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