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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舒花落,何處笙歌(六)

我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在當時在的那間屋子里了,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看到什麼,甚至有些不知,我現在是誰。

「宛茵。」

一個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吃驚轉頭,卻是沒想到竟是看到了雲笙。

「雲笙。」

我向著他的方向走過去,希望他可以看見我,把我帶離這里,我不想知道以前發生過什麼了,也不想恢復記憶了,只想離開。

可是在他走向我的時候,卻是直接從我的身體里穿了出去。

我這才想起來,我還是一個魂魄,一個所有人都看不到的魂魄。

「你來這里干嘛?」

我應聲而望,那張臉莫名的眼熟,雲笙向那個人的方向走去,我也終于能看清那個人是誰了。

宛茵,正是宛茵。不過,不是九天之上的令夷神君,也不&amp}.{}是九幽城里的宛茵,而是,花宛茵。

是我,也不是我。

「我只是來問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回燕國。」

那時的雲笙整個人都有些陰郁,看著那時的我的表情也很是不耐煩,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很想笑。

這里的一切,無論是我,還是他,都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似乎,現在的這個時候,正是歲月靜好,所有的事情都未曾發生,若是時光可以靜止,或許生前的我和雲笙,都是希望時光可以留在這一刻的吧。

沒有以後的離別,沒有以後的紛亂,只有如今,兩個相看兩相厭,卻是只能相信對方的人。

「我說過,你救了我一命,我必然會報答你。幫你坐穩燕國的攝政王之位,保護你三年,便是我報答你的方式。我花宛茵,可是不想欠你的人情。」

我听見還是花宛茵的我這麼說道,心里有些驚訝,原來那個時候的我,是這樣的嗎?

雲笙並沒有說什麼,不過站在我現在的方向看來,卻是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幾分不屑,想必是不屑于我那時的自大吧。畢竟,我當時是被他所救,若說幫他,還真是一點資本都沒有,用什麼幫他呢?

也是難怪,他會有這樣的眼神了。

我看著眼前的畫面,突然就發現腦中有什麼東西要噴涌而出,這一刻,我終于分不清畫面里的,是現在的宛茵,還是那一世的花宛茵了。

我只知道,那是我,是真正的我。是我遺忘了的,一直在尋找的,我。

畫面一轉,已經是三年之後。

這時的他,已經坐穩了攝政王的位子,而我,也是要離開了。

之所以急著離開,不是因為著急回去,而是因為我發現了自己對燕雲笙的感情。

我知道,我們兩個不合適。他身邊已有侍妾,就是僅憑著這一點,我就永遠不可能選擇他。

所以,我打算離開,回到百花谷去,想必,只要離開,便可以忘記了吧。

所以我把那畫著龍鳳呈祥的花燈放到了他的桌子上,可是終究,他並沒有注意到。

我還是回了百花谷,而他,依舊是他的攝政王。

可是我不知道的卻是,燕雲笙在我走後,對著那盞花燈看了整整一個晚上。

「雲笙,你是不是一直與我一樣呢?」

我慢慢問出這句話,可是卻是無人能夠回答我。

苦笑一聲,原來,我們之間,竟是從一開始,就是錯過了的。

我的記憶並未完全恢復,不過看著眼前燕雲笙的記憶,倒是也逐漸想起來了一些。

我回了百花谷,日日在谷內待著,認識了聶音落,又得到了師傅最後的內力,最後完全掌控了百花谷,成了百花谷谷主。

而燕雲笙,卻是在這幾年里不遺余力地培養燕雲崖,還有實行新政,努力練兵,讓燕國更加蒸蒸日上。

這一刻,看著越來越疲憊的他,我終于是明白了他身上那所謂的負擔是什麼,他永遠不能拋下的,又是什麼。

他會在閑暇之余看看我送他的花燈,也會在平時練字時不自覺地寫出我的名字,若是當時的我便知曉,或許,我還可以勇敢一點站在他身邊,無論發生什麼都與一起面對。

可是,我並不知道。

我不知道他讓我去岷陽是為了給我們兩個一個機會,他想要告訴我的是,他想要娶我為他的攝政王妃,以後雖不能保證攝政王府不會再有他人,但是卻可以保證他只有我一人。

我更是不知道他之所以娶了宋鳶,對我不理不睬,不僅僅是為了宋臨照口中的交易,更是因為他已經查出了他的頭疼之癥,那時他便知道他定是活不過十年,而且,他這輩子,也是注定了不會又子嗣。所以,在這樣的種種原因之下,他便想要趁著我們感情未深的時候,徹底斬斷情緣,免得日後再拖累了我。

他說他不懂情愛,心中只有燕國,所以他選擇了宋鳶。

可是他我卻是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他在新婚之夜那天獨坐院外的淒涼背影,還有那盞被他永遠封存起來的花燈。

他喝了很多酒,可是卻一直都很清醒,他最後一次在還記得自己真正的心願的時候叫了我的名字,在那天晚上,我已經離開了岷陽的時候。

「宛茵,你真的走了啊。」

他這麼說著,我卻是明白,他是希望我可以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因為我只要出現,他便不會喝下一線相思。

只是,我那時已經傷心遠走,是根本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而他,也是終究,喝下了一線相思,暫且治療好了他的頭疼之癥,卻讓他忘記了他真正想要娶的人。

接下來的幾年,他身邊的側妃一個一個進,他一直未曾對任何人偏寵,當真是雨露均沾。

只是,這麼多年下來,他卻並未有一子一女,燕雲笙知道原因,所以他並不著急。再加上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治理燕國和培養燕雲崖身上,所以對于這方面,他一向看得很開。

而且,那個時候的他,總是有種奇怪的感覺,便是他不願意與這些女人留下子嗣,因為他覺得,她們都不是他心里的那個人。

他知道他應是有一個心上人的,可是卻不知為何,他竟是一點不記得。

雖說在喝下一線相思之前,他給自己留下了一封信,解釋了原委,可是他卻也是始終無法釋懷這件事情。

不過他真的是太忙,忙著與羽翼漸豐的燕雲傲周旋,忙著緊緊瞞住燕雲崖的所有消息,忙著想辦法對付聶音落他們,所以他根本沒有時間來去計較那個所謂的心上人。

他只覺得,自然是自己選擇的忘記,那麼便一直忘著吧。

一線相思並非毒藥,所以也沒有所謂的解藥一說,它能夠暫緩燕雲笙的頭疼之癥,代價便是停藥之後他的頭疼之癥會嚴重許多,身體也會更加虛弱。

但是燕雲笙卻是絲毫不在乎這些,他想要的,就是這幾年的時光,他要在他離世前把所有事情安排好,若是燕國不能稱霸,那麼至少,也不能讓別人稱霸。

所以,他與趙苻合作了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里,他所做的,便是對付百花谷。

百花谷在燕國的據點盡數被查了出來,百花谷的人也是都被燕雲笙帶回來府中,于是,我不得不出谷,想要把那些姐妹救回來。

那時的我十分天真,認為燕雲笙就算不喜歡我,至少也算是舊識,總會給我點面子,至少也是有商談的余地。

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不過一眼,在確定了我就是花宛茵之後,他便把我抓了起來。

那時氣盛,沒有問他原因,只一個勁兒地跟他對著干,想要逃跑,可是還是沒能逃掉。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勸我別跟他太過作對,讓我交出他要的東西,我自是不肯。

他不記得我,卻是知道我們曾經的關系,所以那個時候對我還算不錯。至少,沒讓我太過難熬。

可是之後,他也是終于忍下心來,把我交給了宋鳶。

接下來,便是我最難熬的一段日子,每天各種刑罰上身,不僅僅是為了逼我交出百花谷里的配方,還有聶音落的弱點。

我一直不肯說,宋鳶也就不再對我用刑,不過她卻是讓那些人把百花谷里的姐妹帶了來,每天都要把原來對我用過的刑罰再用在她們身上一遍。

終于有一天,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便把杞鎏苧香交給了宋鳶。

我知道宋鳶最後應該是把那杞鎏苧香給了尹華香,讓聶音落白白被算計了一番。

可是,我卻是阻止不了。

而在這期間,我再也未曾見過燕雲笙一面。

心中的恨意,由此漸生。

我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來,雖然我知道我已經是個魂魄,根本不是人,可是這種窒息的感覺卻久久不散。

這,就是他說的傷害嗎?

我心里微微發疼,盡管有直覺告訴我不僅僅是如此,可是我卻是已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他是不知情,他忘記了我,所以才會如此對我。

這是他的理由,可是,我呢?

我要原諒他嗎?

我做不到,不論是原來的花宛茵,還是現在的我,怕是都做不到。

雲笙,你究竟,做了些什麼呢?而我,又遺忘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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