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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姑娘口不擇言道︰「鄉主就算你想忘記,可是有些人忘不了啊。畢竟貴府里還有煞星和吉星的說法。」

旁邊的姑娘都不太了解沛王府的家事。

羊家姑娘道︰「鄉主現在已擺月兌了庶出的命運,日後的前途也不可限量,你說話注意下措辭,免得傷了鄉主的心,日後招鄉主記恨。」

羊家姑娘是天生的善于察言觀色的人。

不過她的話听著也不中听,更偏向于郭家姑娘。

郭家姑娘生于內宅,養于深閨,琴棋書畫樣樣不能的女子,原本家里長輩就沒有想過讓她出人投地,竭力地把她培養成「庶女上不得台面」這樣的。

想不到的是,郭夫人失勢,听說是被府里的一個庶女鬧的,郭家又開始重視培養一個得力的助手幫助郭夫人。

讓自家姑娘成為南宮昭的繼室,是郭W@家人走的第一步棋。

可惜這棋估計要廢了。

南宮昭的主見很大,不會被人牽著鼻子走的。

朱璺沒有搭理郭家姑娘的話,更沒有把羊三姑娘的話听進去。

她一直冷著臉不語。

因為是來送靈的,即使她的臉色再不好,也沒有人能挑出來明說。

送靈心情本來就不該好。

難道還有人開心?

朱璺冷冷地盯著這兩個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郭家和羊家什麼時候抱成一團了?

朱璺和常山說道︰「你不是說,昭叔叔叫你嗎?怎麼還不去見你叔叔?」

常山猛地醒悟她的意思,忙道︰「是啊。差一點忘了。你們先聊,我有事先離開。」

南宮常山說著又道︰「宜安,你陪我一塊去吧。」

「好。」朱璺淡淡地道。

朱璺自始至終沒把她們放在眼里,也沒同她們說什麼話,郭家姑娘和羊三姑娘面面相覷,有點訕訕的。今天終于領教了被明二公子贊為至真至善的朱璺!

朱璺陪著常山走到月洞門後面的走廊,確定沒什麼人跟過來時,常山才松開她的手,吐吐舌頭︰「你真機靈。我早就想擺月兌她們了。你一句話就搞定了。」

「你覺得昭叔叔會看中哪個?」朱璺淡淡地問。

南宮常山想了想道︰「蔡家姑娘不錯。」

蔡家姑娘是公認的才女,蔡家與王夫人娘家是世交,而且有師生關系,王家對蔡家很敬重,蔡家原本又以詩書儀禮傳家,他們家姑娘與王家姑娘出身門第品性方面都差不多。

可以說這位大齡的蔡家姑娘與王夫人有點相似。

雖然蔡家姑娘已過二十五,但是與南宮昭相提並論,年紀並不顯大。

南宮昭還比蔡家的整整大十一歲呢。

羊三姑娘和郭家姑娘更像是走過場。

朱璺听了南宮常山的話,心里琢磨著,昭叔叔會不會喜歡上蔡家姑娘。

她希望能成。

這樣,她和南宮炎的關系才能和好。

朱璺打定主意問道︰「你叔叔會不會喜歡她?」

「很難講。」常山搖搖頭,「我嬸娘還沒下地,人就像擠破門檻似的送進來,你說我叔叔會不會有這個心思呢?叔叔已經關在書房里兩日了。」

朱璺汗顏。

南宮昭關在書房為了修地圖的事才是真。

她當然不能點破這件事。

南宮昭也許正想借著喪事悶在房里吧。

他悶在房里順理成章,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行為。

朱璺道︰「蔡家是詩禮之家,她們怎麼想和官家的人結親?她們家平日里是否和郭家與羊家走得近?我怎麼從沒見她們從前來過呢?」

「羊家來只是捧捧台,實際上年紀還小,找一個世子還差不多。蔡家和郭家的兩位姑娘才是重點挑選的對象。這也是我無意間听到母親同老夫人說的。不過你千萬別說出去,免得羊三姑娘以為自己被耍了。」

難怪啊。

朱璺恍然大悟。

南宮常山又悄聲道︰「這件事別人都不知道,只有我母親和老夫人知道。所以咱們也別多說什麼,說出去了,讓母親與老夫人互相疑心,還以為是雙方其中一人說的。」

「你放心吧。」朱璺忙道。

南宮常山想了想,又道︰「只怕我大哥會覺得別扭,畢竟和我叔叔相比,太年輕。大哥也過了二十三了。離最大的人僅差兩歲。若這事情真成了,宜安,你說,大哥突然改口叫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人叫母親,會不會難為情?」

她自己的繼母微夫人再怎麼著比自己大十歲呢。

常山嘆了口氣,「讓我改口,我也難為情。更不用提大哥。」

朱璺很同情地看著常山。

兩個人悄聲嘀咕完事情後,看著時間也差不多了,就準備去靈堂祭拜。

這時背後傳來的一陣陣腳步聲,嚇了兩個人一跳。

也許是因為方才在背後說了人,不管是好話還是壞話,都覺得心虛,怕被昭叔叔逮住。

果然是南宮昭。

兩個人互視一回,忙行了禮。

南宮昭打量了兩個人,淡淡地問常山︰「常山,你和宜安在這里站著干什麼?」

「沒,沒什麼。」

南宮常山也不知道怎麼的,遇上長輩舌頭就要打結,非常認真嚴肅。

私下里她和朱璺在一起說話時,又很放開。

「你祖母呢?」南宮昭望向旁邊垂首不語的朱璺。

朱璺忙道︰「在靈堂。我和常山正要過去。」

「一起去吧。」南宮昭淡淡地道。

他說著大步流星地朝靈堂方向走去。

朱璺和常山你讓讓我,我讓讓你,都希望對方能先跟上去。

最後還是常山咬了咬牙,走在最前面。

朱璺跟在身後。

微夫人正陪著老夫人同幾位貴族夫人說話。

人傳︰「昭將軍來了!」

院子里的說話的幾圈子人立刻不言語。

整個院子里只听到木魚聲和大和尚念大悲咒的聲音。

南宮昭眯了眯眼,看著靈堂,仿佛還不相信這件事是真的。他默默地走到靈堂默默地哀悼片刻,在大家沒有來得及說話的時候,已經轉身離開。

南宮昭突然走了,大家思忖著是不是傷心過度。

所有的人都默默契地依次進入靈堂祭拜。

祭拜好的人就退到小客廳里坐著,等其他的人過來。

小客廳坐滿了,人就分流到院子的花廳,等花廳里也坐滿了人,那些地位無關緊要,或者願意隨意的人仍舊走到院子里三五成群地說話。

羊三姑娘和郭家姑娘大為失望,南宮昭整個場合露面的工夫還不到半盞茶工夫,她們打扮得花枝招展,卻沒有得到應有的關注。

蔡家姑娘沒有表現出什麼,合則來,不合則散,她看得比較開。

只要完成了家里人交給她的任務就行了。

能不能成,決定權不在她身上。

她無所謂。

等祭拜完後,院子里已經站滿了人。

有人走進來問了一聲,開了院門,然後讓女眷退到後院的客廳里用午膳。

後院又是一個四合院,與前院隔著一道高牆,高牆上開了一個月洞門。

院子十字甬路的四角種植著石榴、海棠、夾竹桃、銀杏和美人蕉、菊花等花草樹木。

夫人們陸續而入。

幾個身著樸素的南宮府婢婦正端著描金黑漆托盤,向上房的桌子上擺著飯菜。

一個約四旬的婢婦在看見首先走進來的微夫人和杜老夫人後,忙上前道︰「老夫人,夫人,這邊請。」

老夫人淡淡地點頭,然後沒有立刻跟那個婢婦走,卻望向身後。

微夫人不解︰「老夫人看什麼?」

「宜安呢?」

朱璺忙拉著常山從後面走過來,道︰「我在這。」

「跟我一道,別走丟了。」杜老太妃一發話,那個婢婦就知道老夫人的意思。

忙朝朱璺道︰「宜安鄉主和老夫人坐在一起。」

杜老太妃當之無愧要做首桌,所以朱璺也要跟著坐過去。

朱璺忙道︰「常山一起坐吧。」

南宮常山忙道︰「不行,不行。你和老夫人坐吧。我和幾位姑娘做在西廂房。」

南宮常山雖然不想和羊三姑娘她們坐一起,但是更不敢坐首桌。

微夫人也不會答應。

朱璺不難為她,就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和常山坐一塊。」

常山心里驚訝,坐首桌是一種抬舉,朱璺卻甘願陪她坐在一群對昭叔叔虎視耽耽的姑娘們中間。

常山心里很感激。

老夫人淡淡地點頭,所有的人就各自安排好了桌次。

微夫人陪著老夫人坐上房首桌,朱璺和常山和一群姑娘坐在西廂房的桌子邊。

大部分夫人都是坐在一間三闊的花廳里,無比熱鬧。

西廂房圍在圓桌邊的七八個姑娘,起初大家不太熟悉,輕身細語地說話。

西廂房簡直是斗寶的地方。

姑娘們身上的穿插不時地晃著奪目的光芒,閃得朱璺和常山的眼楮都睜不開。

就在這時,從外面淨手回來的郭家姑娘一頭走進來,要坐在蔡姑娘身邊,可是偏偏羊三姑娘忘了替她留位置。

只剩下下首一個空落落的位置,不坐就沒得坐了。

郭家姑娘有點不滿。

她悄悄地問蔡家姑娘旁邊的常山,能不能換個位置。

常山不情願與朱璺隔開,就道︰「你同那邊的人換。」

坐在蔡姑娘另一邊的是羊三姑娘,她自然更不願意換了。

誰願意坐在下首啊。

蔡姑娘見狀,就主動站起道︰「郭妹妹,你坐這里。」

郭家姑娘原本是想坐蔡姑娘身邊的,要是蔡姑娘同她換位置,她換位置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郭家姑娘忙按住她的肩膀,輕聲道︰「蔡姐姐不用。妹妹和常山換一下就可以了。」

常山听了這話就不服氣了。

憑什麼都是庶出的,她就要換位置坐在下首?

她並不介意什麼上首和下首,但是只想和朱璺坐在一起,好說話。

常山堅持不動,道︰「那邊空著椅子,你為什麼就非要和我過不去呢。已經開席了。現在換,碗筷也不好拿。」

「沒事。我替你拿過去。」郭家姑娘很沒理地道。她說著不由分說就把常山的碟子拿到下首空落落的位置上,然後又笑道,「妹妹,請吧。」

常山氣結。

但事情鬧大了對自己不好。

畢竟微夫人不像親生的母親會向著她。

常山忍氣吞聲地要從椅子站起,朱璺按住她,沖郭家姑娘道︰「我和你換。」

「不用你。我就要和常山換。」郭家姑娘也不解釋原因,執意要跟常山過不去。

左右的姑娘看不過去了,有的就輕聲道︰「為何非要跟常山姑娘換呢?常山好歹也是南宮府長房的嫡女,你算個什麼東西?」

嫡女沒有了母親,就像被削了爪子的貓兒,動怒不得。

常山忍氣吞聲地要站起來。

朱璺拉住她的胳膊,不讓她動,然後自己站起來,冷冷地看著蠻橫無理的郭家姑娘,「常山再怎麼說也是這里的主人,你是客,難道不懂得點為客之道?客隨主便懂不懂?」

常山擔心自己的不謙讓,會讓微夫人責備;但是朱璺不必在意。

她和郭家姑娘鬧大了,微夫人也不好責備親戚家的姑娘。

但郭家姑娘不同,今日是她初次交際,鬧出了事情,被家里人知道,更驗證了那句話︰

庶女是上不得台面的!

一旦有一個人指責她的不是,牆倒眾人推。

又有幾個姑娘就開始指責郭姑娘的不是來。

郭家姑娘和宜安鄉主相比,站在誰的立場上可想而知。

現實中的人都很現實。

幫忙說話也是一樣需要審時度勢,幫理不幫親的前提是兩個人都是親人。

「宜安鄉主是皇上親封的鄉主,也是南宮將軍的義女,同南宮府長房的五姑娘的朋友,她們坐在一塊很自然,你好端端地要拆開人家是何居心啊?」

「就是。自己想和蔡姑娘做在一起,憑什麼比她地位高的宜安鄉主和常山就不能坐在一起?」

郭姑娘被說得面紅耳赤。

「微夫人過來了。」門外有人能報。

姑娘們忙起身相迎。微夫人例行的客氣寒暄幾句,讓大家吃好飯。然後準備離開時,注意到了下首一個空位置沒人坐。

她的目光又落到常山旁邊干站著的郭家姑娘身上。

微夫人漫不經心地打聲招呼︰「郭姑娘怎麼站著?」

郭姑娘的面色不好,看得出來好像在受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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