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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不祥之人

司徒媗听到棉姑說苦艾、菖蒲兩姐妹是不祥之人,心里大為不解。她問棉姑︰

「她們如何不祥了,導致人人避之?」

棉姑斜眼覷她,心里暗道,別個姑娘一听說那雙胞胎姐妹是不祥之人,躲都來不及,誰會去細究她們到底是怎麼個不祥。

司徒媗看棉姑遲遲不回答她的問題,她也不怕得罪了棉姑,又擠兌棉姑道︰

「一面說著讓我自己挑選丫頭,一面又推辭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這要是傳到了別的姑娘的耳中。人人會誤以為棉姑原來是個信口開河胡亂許諾的人呢。」

棉姑雖然是裁紅點翠閣的管事,但是裁紅點翠里的姑娘各個都是有脾性的人。那是按照以後各家樓館里紅牌姐兒培養的,她棉姑有時候也得好言哄著。

本來自己使勁手段八面玲瓏,才能壓得住那群姑娘。如果她*這說話不算話的事情給傳了出去,那她以後怎麼服眾。說不定自己又被打回到怡紅樓去的,丟人不說,還得腆著臉做回老本行。

棉姑真是後悔的緊,這不是搬起了石頭砸到了自己腳嗎,怎麼會說那句讓她挑隨身丫頭的話,她倒是當了真。

「既然你喜歡苦艾菖蒲,我分給你就是了。多大的事情,用不著對我冷嘲熱諷的。你小心一個月之後的考檢,到時候別說隨身的丫頭,就是每日的三餐你都得掂量著有沒有著落。」棉姑黑著臉生氣的道。

「那我在此多謝姑姑了。」司徒媗向棉姑行了個禮,笑嘻嘻的道。

苦艾和菖蒲本來是怡紅樓里的一個從良的姑娘所生,那個姑娘名字叫做曼羅。後來不知為何曼羅把自己剛生下來的骨肉又丟到了怡紅樓的門口,而自己卻跳河自盡了。

她的尸體在河里泡了三天三夜,才被打撈了上來。經過仵作驗尸,才確定確實是自盡而非他殺。只是更奇怪的是,她的夫君和婆家不肯來認領尸體。

夫家說她是個晦氣不祥之人,給他們家生了一對兒妖孽。他夫君也當眾懊惱,不該為她贖身。說自己當初是被她使了手段所迷惑,才迷蒙中把她娶回去的,為了她遭到了親朋好友的不少奚落之語,也重傷了父母的心。

曼羅丟棄在怡紅樓的一雙女兒被自己昔日的姐妹所領養,那個姐妹就是如今育芳苑的主人。

且說不多一會兒,苦艾被人送到了司徒媗的房間里來。司徒媗看到來的只是她一個,便問她為什麼菖蒲沒來。

「司徒姑娘有所不知,這裁紅點翠閣里每個姑娘只配一個丫鬟,所以只是我一個被配了過來。」苦艾答道。

司徒媗看她滿臉都是柴灰,便上前用自己的手帕為她擦拭。苦艾後退一步卻躲了開來,司徒媗又上前握住她的手。只見她的手粗糙不堪,滿是老繭,上面還布滿大大小小不明的傷口,這哪里像是正值青春姑娘家的手。

「司徒姑娘……」苦艾要掙月兌司徒媗握著她的手,欲言又止。

「苦艾姐姐,媗兒多謝你昨夜對我的點撥,要不然我現在還鎖在那個屋子里受著煎熬呢。」司徒媗跟她道。

「苦艾姐姐是不是在怨我,把你要來做使喚丫頭了,而且還拆開了你們姐妹。這也怪我,事先不知道一個姑娘只配給一個丫頭的。」司徒媗又向她道。

「司徒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能來到裁紅點翠做事,是很多姐妹求之不來的。我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怨你。只是……」苦艾惶恐的道。

「姐姐有什麼話就盡管說吧,你名義上是我的丫頭,實際上我把你當姐姐看待。你放心,我不會跟外人說什麼的。尤其是那棉姑。」司徒媗後面幾句壓低了聲音對她道。

「當我得知是被姑娘要了去後,我心里是極其高興的,只是怕姑娘不知道隱情,到時候會後悔自己的決定。」苦艾道。

苦艾和菖蒲是從小在育芳苑里長大的。

育芳苑除了門外的守衛外,里面都是女性。像一些劈柴、燒水、煮飯、漿洗的活計都是雇了些婆子來做,因為怕里面的姑娘做那些活把手給做粗了,賣出去的價錢就跌了。

當然也有些買進來的姑娘是適合做粗活的,像那些資質姿色都下等的,只能到時候賣給大戶人家做丫鬟廚娘什麼的。不過那些個女子在這里也待不了幾天,就轉手出去了。

而苦艾和菖蒲是唯一兩個在這做粗活做了十幾年的姑娘,難道是因為育芳苑的主人是她們娘親的故人的緣故嗎?

其實不然!

苦艾猶豫再三,還是準備把一些事情提前告訴司徒媗得知。

苦艾又往後退了幾步,離的司徒媗稍有了些距離,這才說道︰

「司徒姑娘,其實我們是不祥之人,這里頭的姑娘沒一個看見我們不唾罵不避開的。」

「這我知道啊,棉姑已經告訴我這一點了。不過你們怎麼不祥了,我怎麼看不出半點來。」司徒媗知道很多時候謠言並不代表著真相,甚至謠言會毀了一個人。

「有人說,誰沾到了我們會倒霉,甚至多瞧一眼都會有晦氣纏身。」苦艾低頭小聲的道。

她也不想說這些,可她必須讓司徒媗知道。苦艾是個熱心腸的人,過去也曾有剛來的姑娘點名要她伺候身旁的,不過都是沒兩天就把她攆了出去,她又繼續干些又苦又累的粗活。

「你放心,我從來不相信這些無稽之言的。」司徒媗安慰她道。

「可這是真的,並不是無稽之談。」苦艾苦笑,她使勁咬著下嘴唇,終于說出了自己從沒對別人說出口的話來,一句自侮的話︰

「我們兩人天生是石女,這就是我們為什麼被人稱為不祥之人的原因。」

說完她又後悔了,司徒媗只是一個姑娘,她哪里懂得什麼是石女。

可是苦艾料錯了,司徒媗懂的,司徒媗並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閑言不听的閨閣女子。

她曾不屑世俗眼光,跟人私奔。她曾不經三書六禮,自行婚配。她曾以天為證,以地為媒拜了天地。她曾孤苦一人,生兒育女。

如若讓她選擇她甚至會希望自己上輩子也是石女,最起碼不會遭受那麼多的苦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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