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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劍殘 十一

看著賈思林的動作逐漸變得流暢,硫娜也感覺自己慢慢地體會到了席夢娜的心境。她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干枯的金發之中。自從接受到黑函之後,硫娜就一直在思考關于席夢娜的問題。直到現在,她才隱隱約約窺到了席夢娜內心的一角。不過留下來的疑問還有很多。範倫汀娜的劍術或許真的是席夢娜所教,那麼她在這一點上或許沒有撒謊。可她為什麼要襲擊硫娜等人呢?按照多明尼卡的說法是讓硫娜等人多呆一段時間。那麼這里就有了一個矛盾︰為什麼範倫汀娜料到硫娜等人會想要離開?這里面究竟有什麼秘密?

想到這里,硫娜叫住了玩得不亦樂乎的賈思林。

「等等,你的故事還沒有講完。既然那個範倫汀娜突然變厲害了,為什麼你還能從她手下逃出來呢?」

「你這叫什麼話。」賈思林抖了抖身上的雪說道,「我可不是逃,我是光明正大地走出來的。她正在逞威風的時候,老天實在開眼,她突然就犯病了。就像是你在飯桌上看到了,她就死命地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似的。」

硫娜一愣。

「我之前還以為她在餐桌上犯病是為了讓我們分散休息的演技……」

多明尼卡矢口否認範倫汀娜在演戲。現在賈思林和範倫汀娜的對決之中,她又犯病了。似乎範倫汀娜的身體真的不好,但是戰士到底會得什麼病呢?賈思林聳了聳肩。

「誰管它得了什麼病。總而言之,她突然就不行了。我本來想著要去補上一刀的,但是走到一半就看到……」

「看到什麼?」

賈思林的臉上少有地露出了畏懼的神色。

「你知道麼,她咳嗽的時候,吐出來的氣直接吹到了地上但是卻沒有激起雪花。開始我站得遠還沒有注意,等到走近了就發現了。她嘴里吐出來的氣流實在是太快,直接將地上的積雪壓扁了。她面前的雪都塌了下去,變得像是冰一樣結識。天啊,你能想象到一個人呼出來的氣能達到這種效果麼?」

「……」

硫娜也有些吃驚。

「總而言之,雖然她咳嗽得很厲害,但是說不定吐口痰都能打穿樹干。我還是不去觸她的霉頭了。」賈思林說道,「再者,誰知道她是不是假裝咳嗽引誘我過去。所以我就逃走了,那個怪物說不定一會兒就會緩過來。我離開院子之後本來想要去其他院子看看,但是獵人和獵犬一直在追著我,我怕拖延了時間會被範倫汀娜趕上來所以就一直跑……」

「然後就遇到了我。」硫娜點了點頭。若是按照賈思林的說法,應該只有範倫汀娜一個人比較強。因為只有她見過席夢娜,接受過席夢娜的指點,「我想艾比斯鎮,你需要注意的只有範倫汀娜了。那些獵人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壓縮我們的行動空間,將我們兩個人趕到一起。這樣方便範倫汀娜把我們一網打盡。」

「什麼,你說我們相遇也是那些獵人們故意的麼?」

「我想是的。」硫娜苦笑道,「要不然,樹林這麼大,為什麼我們兩個人剛好能踫上呢?不要小瞧了獵人啊,人類雖然很弱,但是他們人多,匯聚在一起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那麼……為什麼我們沒看到多麗絲?」賈思林問道。

「或許多麗絲她……」

賈思林皺起了眉頭。在成為正式戰士之後,賈思林一直和多麗絲行動。組織方面似乎並沒有干涉他們的意思,甚至代理人也配合地一起分配給她們任務。在她們這個小小的組合之中,賈思林主要負責攻擊。多麗絲雖然用妖力產生幻覺來迷惑敵人,但是她自身卻不擅長一對一的作戰。

「也不用太擔心,範倫汀娜似乎並不想殺我們。就算多麗絲被抓住了也應該沒什麼事。」

「或許……」

硫娜卻有些猶豫。她不知道範倫汀娜在發現多明尼卡被自己殺掉了之後,是否還會抱有如此溫和的態度。範倫汀娜無疑是一個有領導力的人,這也代表著她在必要的時候會變得極為冷酷。這一點不知為何讓硫娜想到了蒂法。若是蒂法現在只怕是有余力沖回去將多麗絲救出來,但是硫娜只是硫娜而已。她能夠勉強擊敗多明尼卡就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

「不要板著臉啊。」賈思林開玩笑似的說道,「你想想看,說不定多麗絲被抓住之後過得更好呢?那個範倫汀娜說不定只是想要勸誘我們加入,她還想著撮合多麗絲和克萊門特呢。」

「你覺得範倫汀娜是認真的?」硫娜愕然,她可從來沒有認真想過人類與戰士之間的結合。

「我的話,當然敬謝不敏。但是這說不定對多麗絲是一個好的歸宿。」賈思林聳了聳肩說道,「多麗絲當戰士的時候,一點也不快樂。雖然她沒有說,但是我在她身邊呆了這麼久,總還可以感覺得出來。」

硫娜以為賈思林在這方面是最頑固的是個,但是卻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看來幾年不見,賈思林也有了不小的成長。正當硫娜想要回答點什麼的時候,她突然腳步一頓。周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空氣似乎也帶著冰渣子。不論是樹枝和是地面都是一樣的平靜,但是就是這種平靜激起了硫娜心中的警惕。她展開了自己的「盲感」。

「怎麼了?」

「我感覺有東西,妖力很強烈。」硫娜閉著眼楮說道。

「是麼?」

賈思林困惑地撓著頭,她沒有感覺到任何東西。

「我記得你也並不擅長感知啊……」

「最近開始變得擅長了。人總是會成長的。」硫娜笑了笑說道,「你仔細看看天上。」

賈思林抬起頭,她很快理解了硫娜的意思。

「那些獵鷹不見了,周圍也沒有獵狗的痕跡……我們離開獵人的包圍了?」賈思林喃喃地說道,「不對,不可能這麼輕松地讓我們月兌身,難道是這里風雪太大,他們追不過來?」

「不僅僅是風雪,他們之所以不來是感覺到了風雪之中更加可怕的東西。」硫娜凝視著前方,露出了嚴肅的神情,「小聲點,它來了。」

很快,賈思林也看到了從雪花之中總出來的那個怪物。它足足有雪松一半高,有著六對細長的節肢和毛茸茸的小腦袋。若是用動物來比擬,它應該最像是雨後結網的蜘蛛。但是這個蜘蛛卻顯得更加凶惡,它的觸角有四根,節肢也更多。扁平的月復部上下都開著大洞,若是仔細看還可以發現洞中像是剛毛一般密集的細小牙齒。那些牙齒相互擠壓,踫撞,發出細細密密的「咯吱」聲,听的人毛骨悚然。月復部前方的小腦袋上也開著三張嘴,嘴里也有著更細更密的小牙齒,他們也摩擦似的發出了怪異的噪音。在風雪里,這個怪物咀嚼著飄落的雪花,發出著「咯吱」聲前行著。就像是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

賈思林雖然參與過很多獵殺妖魔的戰斗,但是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可怕的怪物。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抖,嘴里也差點叫了出來。硫娜及時堵住了她的嘴。賈思林看了過來,她銀色的眼楮之中閃爍著驚訝和疑惑。

——這也是妖魔麼?硫娜看懂了她的意思。

「我不知道。」硫娜小聲地說道,「但是範倫汀娜那邊的戰士似乎都很害怕北方的妖魔,我想北方的妖魔一定很凶惡。我見過一些變得奇形怪狀的妖魔,看到這個大蜘蛛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範倫汀娜……」賈思林擺月兌了硫娜的手,她已經調整好情緒小聲地說道,「但是我希望她現在就帶著她的那些獵人找到我們。」

硫娜搖了搖頭。

「我猜她不會來了。」硫娜說道,「她會選擇回到比艾德鎮。如果她真的有決心和這樣的怪物戰斗的話,就不會優哉游哉地享受那些村民的侍奉和食物了。」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

很快,那個巨大的蜘蛛走地越來越近了。它龐大的身軀在這時候就更顯的令人畏懼。它毛絨絨的介質就像硫娜的軀干一樣粗,而怪物的腦袋就像是小茅草屋一樣大。硫娜只想著等這個怪物離開,她一點也不像和這種東西交手。再者,她手里沒有大劍,連這個大蜘蛛的外骨骼都無法斬斷。硫娜看了看賈思林的眼楮,顯然她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但是怪物從她們身邊經過之後,卻又繞了回來。它並不像是偶然出現,而是切實地在這片地方打轉。

賈思林看著地上怪物的足跡越來越多,甚至在雪地上點出了密密麻麻的小點,心情就越來越差。大蜘蛛轉了一陣子之後,似乎變得不耐煩了。它抬起了它長滿細小絨毛的腦袋,隨即空氣之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斯斯」聲。過了好一會兒,賈思林才明白這是這兒怪物在咆哮。在此之後讓賈思林更加驚訝的事情出現了,這個怪物竟然口吐人言。

「後輩們,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們就在這里。」

「……」

賈思林想要說什麼,但是硫娜卻趕緊捂住了她的嘴。這個怪物對著空氣說話就表明它沒能找到硫娜的位置。雖然它看起來還有理性,可以溝通,但是硫娜卻一點也不像冒風險暴露自己的位置。賈思林也明白過來,小心翼翼地保持著安靜。但是她的身體卻依舊在不斷顫抖著。硫娜展開了盲感,按照異人的說法,現在的硫娜可以看到所有她可能看到的東西。賈思林身體的動靜在硫娜眼里就像是湖面不斷擴散的漣漪一般。那個漣漪泛到了大蜘蛛那里,聳立在它頭頂的四根黑漆漆的觸角顫動了一下。

「原來是在這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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