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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劍胚 十一

硫娜徹底清醒了。她發現自己正躺倒在石室的地板上,牆角斜靠著她的訓練劍,陽光斜斜地順著窗戶射到了她的身上。她身上的穿著褂子一樣單薄的衣服,月復部上面有一道丑陋的疤痕。硫娜用手撫模月復部,卻沒有任何感覺。她既沒有剜骨鑽心的疼痛,也沒有任何身體上的不適。就連月復部上的創傷都已經幾乎完全愈合。硫娜遲疑地站起身來,發現自己視角一下子太高了不少,下顎和眼角的側面還能看到金色的發絲。看來融合的確是成功了。戰士經過融合之後,身體會一下子成人,而且全都會變成金發碧眼。硫娜本身的頭發和蒂法一樣,是黑色的。現在果然也變成了金色。她站起身來活動了一體,很快地適應了自己的新身體。

正當她在研究自己月復部傷疤的紋理時,突然察覺到有人接近。這種感覺並不是來自于視覺或者是听覺,反倒像是另外一種奇妙的感官帶來的結果。硫娜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這是因為那次全身麻醉的緣故。在全身麻醉的狀態下,硫娜五感完全關閉,反倒讓她可以更加清晰地體會她的新感官。這種感官來自于她大腦深處,並不受五官的限制。硫娜覺得黑衣人的話很重要,認真听的時候無意之中開發了這種新感官。以往只有在硫娜看不見(夜晚)才會顯現的感官,現在卻在大白天之中出現了。

硫娜給自己的這種新感官起名叫做「盲感」。她的盲感範圍不大,但是還是超出了這間屋子。她可以感覺到屋子外面有一個人,似乎在門口徘徊著,不知道應不應該進來。不知道為什麼,雖然硫娜的盲感無法清除地感知到對方的相貌,但是她還是覺得這個是多麗絲。

硫娜沉吟了一下,露出了惡作劇的笑容,猛地將門打開。正好依靠在門外面的少女茫然不知,就隨著門一直傾倒在了硫娜的房間之中。那個女孩看起來比硫娜印象之中的多麗絲高了不高,她真是要比硫娜還要高。正像所有融合的戰士那樣,這個女孩也是金發銀瞳。硫娜看到女孩怕是真要摔倒在地上,連忙將她扶了起來。從少女的沒看上來看,果然是多麗絲,不過比之前的多麗絲要成熟幾分。一種天然的魅惑感從少女吹彈可破的臉頰上散發出來。如果說蒂法是盛開的牡丹的話,多麗絲就像是蝴蝶蘭一般清麗可人。

多麗絲本來在外面等待著硫娜蘇醒,現在卻倒在了硫娜的懷里,她有些蒙了。

「看來你也順利融合了!真好!」

硫娜對著懷里的多麗絲一笑,沒想到多麗絲看到硫娜的笑容之後像是見了鬼一般,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硫娜有些詫異地看著多麗絲,她知道多麗絲的那個表情是真心流露。硫娜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之前和多麗絲開玩笑惡作劇的心情也沒有了。多麗絲連忙從地上站起來,她生硬地對硫娜擠出了一絲笑容。她又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低著頭站在旁邊。

「是……出了什麼問題了麼?」

硫娜一開口,這才嚇了一跳。不知不覺之中,自己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又沙啞,簡直像是白發蒼蒼的老人一般。

「您……」多麗絲欲言又止,「您的融合比其他人要稍微長了一些……」

「長了多久?」

「兩個星期……」

硫娜听了這話也楞了一下。兩個星期的時間竟然就如此輕易地從身邊溜走了,而她自己竟然毫無察覺。

「您,您一定要放寬心。對于戰士來說,只有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

硫娜覺得自己好像被人蒙在鼓里一般,那種滋味是在是難受至極。多麗絲看到硫娜有些生氣,心里也是暗暗發苦。她猶豫了半天,終于將硫娜拉到了另外一間屋子里。那屋子看上去像是一間堂屋,角落處放著一張巨大的落地鏡子。硫娜走到了鏡子跟前,這才看清楚了自己的樣貌。

鏡中人看起來身材有些矮小,長著歪曲的臉。臉型有些長,但是在中段的時候卻別扭地歪了起來。臉上的五官也長的不是很端正。兩個眼楮一只大,一只小,鼻子也是歪著的。整個臉上唯一長得順溜一點的就是她的嘴了,只可惜那個嘴也是兔唇。她的頭發也稀稀拉拉地散落在臉頰的兩側,好像是干枯的稻草一般。硫娜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她張開了嘴想要說些什麼。就見那兔唇當即裂開來,露出一口歪歪扭扭的黃牙。看起來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您……」多麗絲在旁邊觀察著硫娜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外貌……外貌只是……對于戰士來說……不過……組織里面的人已經給您檢查過了,您的身體都很健康。或許是妖魔血肉的基因擾亂了您的身體,總之……」

硫娜看著多麗絲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要說她對自己的樣子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不過多麗絲這副好像是捧著水晶杯一般的感覺,更讓硫娜覺得難受。硫娜很像讓多麗絲離開,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但是又怕這樣會讓多麗絲誤解。硫娜的心里千回百轉,終究是露出了說不出釋然還是無奈的笑容。

「沒什麼……你說得對。我……我的樣子好不好看又有什麼關系呢?」硫娜聳了聳肩,「我們這樣的半人半妖的怪物,也嫁不了人,生不了孩子。這身臭皮囊,哪里有多斬殺幾個妖魔有用?再說了,我之前長得也只是一般般。要是我和你一樣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現在一定難過死了。」

硫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模了模多麗絲的臉蛋。多麗絲微微低頭,任由硫娜的撫模,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終于漸漸緩和了下來。硫娜伸了一個懶腰,聳了聳肩。

「蒂法呢?」

「蒂法大人今天在上來過了,她看了看您的狀況,然後又走了。」

「她……看過我了?」

硫娜有些復雜地說道。變成了這樣,雖然硫娜嘴上說得好爽,看到心里面不膈應是不可能的。都是青春年少的女孩,誰不希望自己長得漂亮些?在前段時間和蒂法之間的相處中,硫娜一直處在上峰。現在硫娜極丑,蒂法怕是極美,那個心里落差就相當大了。硫娜終于有些理解之前蒂法的感受了。

「蒂法大人每天早上都來看您……」多麗絲低著頭說道,「但是蒂法大人好像很忙的樣子。她在看完您之後就會匆匆忙忙的離開,我看她總是氣喘吁吁,或許是在練習劍法。」

「蒂法……」

硫娜不由地搖頭苦嘆,她自然知道蒂法是在向現在的No.1學習。No.1的教習想必是非常辛苦的,她能抽出時間每天來看硫娜,就已經說明了兩人的羈絆。不管怎麼樣,硫娜和蒂法竹馬青梅一起長大,之間的情分難以說得清楚。只是不知道每天早上看自己的時候是怎麼樣的表情呢?是覺得心痛——亦或者是覺得有些,高興?硫娜立刻遏制住了自己的想法,她本能地覺得自己心中涌現出的那些東西很不好。轉念之間,硫娜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那……蒂法看見你了?」

「沒……」多麗絲搖了搖頭,「我都是等蒂法大人走了之後,才敢過來。我這樣身份低微的人,能夠解釋硫娜大人已經是萬幸了。要是在趁著硫娜大人融合的時候,去結識蒂法大人,別人指不定要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呢。」

硫娜在心里松了一口氣。若是之前恐怕還好,現在硫娜更怕蒂法會將多麗絲從自己身邊搶走。

「你不用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你只要做好自己的就可以……」

硫娜說道一半,多麗絲連忙點頭,但是硫娜自己卻有些心虛了。現在硫娜變成這副丑樣,是最怕見人的了。現在讓她說什麼「不在乎他人的眼光」,怕是連她自己這里都過不去。就拿身邊的人來說,要是多麗絲因為自己的丑陋而離開自己,硫娜恐怕會受到很大的打擊吧。她另一方面有些遲疑,或許多麗絲早就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這才躲開了蒂法?她不由自主地想到賈思林的話。的確,作為弱者的多麗絲能走到今天融合成功恐怕並不簡單。但是轉念一想,這或許是賈思林挑破離間的話。

「對了!」硫娜想到賈思林,不由地問了出口,「賈思林……她融合的如何?」

多麗絲听完之後一愣。

「還好……」

「是麼……」

硫娜有些奇怪地看著多麗絲,她覺得多麗絲的反應有些奇怪。多麗絲看著硫娜小心翼翼地說道。

「硫娜大人,您忘了麼?您和賈思林約定的時間是融合之後的兩星期……」

「那不是還有兩個星期……啊!」

硫娜到這里才想起來,自己比別人融合了兩個星期。現在的賈思林恐怕已經等在約定的地點,準備和硫娜決斗呢。硫娜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覺得這個融合的儀式將她生活之中的很多事情打亂了。多麗絲看著硫娜的臉色不好,有些擔心地問。

「硫娜大人,您要是覺得時間不妥當,我會想辦法和賈思林再重新定一個時間……」

「不用,不用……」硫娜連忙擺了擺手,「我覺得現在感覺不錯,要是延緩了時間,賈思林說不定會以為我怕了她。而且,你要去和賈思林交涉,我想這也不太好……我想,你一定不想見她吧。」

「硫娜大人……」多麗絲忽閃著大眼楮看了過來,看來她的習慣沒有什麼變化。要是之前十一二歲的多麗絲這樣,會讓人覺得很可愛。但現在多麗絲看起來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少女,這雙大眼楮里面在可愛之中還流露出了微妙的色漆。

「好了,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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