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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薄情寡義

出事的是京城白家,也就是白氏的娘家。

具體發生的事由還挺令人震驚的,白家作為京城一個六品文官,竟被攪進了兩年前的一場科場舞弊案,不止白家大老爺受牽連被罷了官,白家整個家族也受到處置,自上而下,三代不能進仕。

也就是說,不止白家老一輩,就連白景瑞這一代,還有下一代白家子弟全部不能入仕,即便讀書,也是無用。

這處罰白家的聖旨一下,不說整個京城轟動,但起碼也是讓不少人納悶又驚奇。

按理說,白家大老爺官職不大,即便參與了兩年前那場科舉舞弊案,但他並不是當年的主考,最多也就是從犯,若說處置,被罷官也就罷了,再重些便是抄沒家財,或者這一族被流放驅逐,可整個白氏家族,上下三代不能入仕,這無疑等于斷了白家的根基。

此事一出,白氏家族從上到下,一片哀嚎,紛紛前來指責白家大老爺白豐濤,白家老宅一大早就被圍的水泄不通,咒罵聲打砸聲不斷。

白豐濤一族躲在房里,不敢出門,卻也個個垂頭耷腦,滿腦漿糊。

男人們個個痛苦的長吁短嘆,女人們則個個哭哭啼啼,尤其白豐濤的那幾個妾侍,本來麼,自己一輩子屈居妾位,滿以為母以子貴,將來兒子能踏上仕途這條路,她們的後半生也算有指望,這回好了,出了這樣的事,不僅她們沒了指望,兒子沒了指望,連孫子都沒指望,這庶出的身份,將來就算分家產,也分不到什麼,這還叫她們怎麼過?做小服低這些年,難道就為了這樣的結果嗎?

好不甘啊!

白家大夫人,也就是白景瑞的母親譚氏,更是沒形象的哭一陣罵一陣,她一共二子一女,除了白景瑞這個小兒子之外,還有個大兒子白景廉。

白景瑞是個混世魔王,不爭氣的,可白景廉卻是自小肯用功的,功課相當不錯,滿以為今年秋試能一舉奪魁,為白家爭光,現在吧,什麼都成了徒勞了,這些年的苦讀都白費了。

「我可憐的廉兒啊,都是你這不爭氣的老東西給害的啊,當年,我就勸你別跟那些混作一處,你偏不听我的話,現在好了,連累了這些人,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出門見親族。」譚氏一行哭一行罵。

若擱以往,譚氏是絕對不敢如此放肆的,可如今都成了這副局面,也沒什麼可怕的了。

其他人也再不幫這個白家的一家之主了,不是沉默的,便是對這個男人冷眉以對的。

白景瑞對此倒感觸不深,本來,他讀書就不行,仕途什麼的也沒指望,如今倒更好了,更沒有了被逼讀書的由頭了。

所以,也只有他還知道替父親說話,「母親,你也別責怪父親了,兩年前的案子,誰知道如今怎麼又被翻了出來。也是該我們家倒霉吧。」

說者無心,听者有意。

白豐濤一直也是納悶呢,當年自己也不過是無意察覺了主考授受賄賂,接著,就被上級格外厚待,也給了他幾樣貴重之物,他知道這其中因何,對這種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收了東西。

若說參與,他還真沒怎麼參與。

這些,當年俱已查清,作為牽連著,當年他就被罰了一年俸祿,官降一級,所收之物俱以上交。

不就沒事了麼?如今又被人拿出來,還重新給他按了罪名,懲治的還不止他一人,他一家,而是整個白家宗族……此心不可謂不狠。

若細想,白豐濤越發覺得不對,這其中一定另有隱情。

而其他幾個也漸漸有所察覺。

「父親,會不會是有人故意從中陷害?」白景廉第一個反應過來,神色嚴肅的問。

白豐濤點頭,兒子倒跟自己想到一塊了,只是,自己這些年在官場上碌碌無為,也沒樹敵,其實,就他那麼點大官,也樹不起敵啊,誰會這樣動他?下手還這樣狠,簡直就是切斷了整個白家的命脈。

「會不會跟侯府有關?」譚氏抹了下淚,也自醒過味兒來。

若說白豐濤,犯不了那樣大的罪,而白家也不是什麼名門大族,也樹不了大敵,同樣,也就不會招來大災,唯一有牽連的貴族,大抵也就是杜家侯門了。

那麼,是有人想對付杜家?所以,先拿白氏的娘家開刀?

一句話點醒了白豐濤,也讓他立刻精神振奮起來,「不行,我先去杜府探探口風。」

「先坐下。」譚氏拉下他,瞪他,道,「你也不看看外面什麼個情況,你這樣出去,不怕那些人把你吃了?再說,這青天白日的,你現在又是個罪身,你現在去侯府,萬一被有心人瞧見,再加以利用陷害,還不知會怎麼的。」

「母親說的是,依兒子看,還是等天黑再說。」白景廉道。

白豐濤郁悶的又坐了下來,只是,心急如焚,這樣等到天黑,真是難熬!

當然,難熬的還不止白家,杜家那邊,白氏也是一早就知道了這個消息,是從杜天風那兒得知的。

一早散朝後,杜天風回府就找到白氏這邊,不分青紅皂白,劈頭蓋臉的就將她數落了一通,然後,命其以後不要跟白家再來往。

白氏一開始有些懵,不明白自己娘家怎麼就得罪這男人了。

問了好久,杜天風才冷笑著將白豐濤的事說了,末了,還充滿譏諷,「我以前就說你那兄長是個不成器的,你還總怪我不幫襯他。依我看,他幸虧也只是個六品官,再也做大些,如今怕不是這樣的罪責,說不定砍頭誅族的事也做的出來。」

一句話氣的白氏一個倒仰,但沒法子,事情總得弄明白,「到底怎麼回事?什麼科舉舞弊的案子?你也說了,我哥哥不過是個六品文官,這等大案如何輪到他做?定然是有人要陷害于他。」

而且,兩年前的案子,何以牽連至今?

就算當年的主犯,也不過是罷官放逐而已,而白家,雖然沒有被放逐,可是,三代不能入仕,那比放逐可怕的多。

放逐還可以回來,子孫還有希望。

可白家這樣的懲處,是要白家荒廢三代?到最後會落得怎樣的結果?真不敢想……

「哼,陷害?就你哥哥那樣一個草包,誰稀罕費那力氣去陷害他?」杜天風冷嗤,「不過,這回他算是觸犯了龍顏,你,以後別再跟我提你那個娘家,也別回去。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听見沒有?」

白氏跌坐在椅子上,滿臉蒼白,杜天風的話,她听在了耳里,卻並沒听進心里,畢竟,那是她的娘家,出事的是她的族人,她的兄長子佷。

「對了。」看白氏失魂落魄的,杜天風不放心,又交代道,「那邊出了這樣的事,勢必會到我府上,屆時你就推病不見,知道嗎?莫要在這個時候,再跟他們有瓜葛,否則,連咱們也都得牽連進去。」

這話多沒心啊,雖然,白氏早看透了杜天風這個沒有心的男人,但此刻,娘家出事,他這個白家女婿卻不知幫忙,不知安慰,反而急著撇清關系,說些落井下石的話,真讓人寒心至極。

白氏忍下情緒,軟著聲音道,「話雖如此,可是,咱們這個時候這樣做,會不會太無情了些?到底他是我的親哥哥。相公,你不看他面,也看在我面還有我肚子里孩兒的面上,好歹能幫襯的幫一把,這畢竟也是他的外祖家。」

她撫著自己的肚子,哽咽著說。

杜天風听言,雙眉緊鎖,心頭不快,正要說,杜雲若卻進來了,「母親此言差矣。」

「若兒,你?」白氏抹了眼角的淚,滿眼期待的看著女兒,這個女兒自小聰明,比她能說,她希望女兒此刻能站在自己一邊。

然而,杜雲若上前,牽了母親的手,神色卻不是安慰,反而是冷漠,甚至責怪,「母親,剛才你和父親的話,我都听見了。」

「哦。」白氏看著她,等她下文。

杜雲若卻冷冷一勾唇,道,「母親是個心軟之人,女兒知道,舅舅家出了這樣的事,母親必會擔心,不會忍心不管,所以,才特特趕來勸阻母親。」

「勸阻?」白氏臉一僵。

「嗯。」杜雲若點頭,繼續道,「剛才父親的話,雖然看似無情,可是,卻也句句在理。母親,你想啊,舅舅家才出了這樣的事,若是能幫,父親早朝時自然就幫了,而且,這朝中之事,牽扯甚多,誰知此事背後又有怎樣的陰謀,在不知深淺之前,咱們還是避嫌為重。」

「可。」白氏不甘,男人薄情就算了,連她生的女兒也如此寡義?

「母親,你先听我說。」杜雲若按下母親,繼續哄慰,「母親,舅舅一家,人不都沒事嗎?這就好辦,難道你沒听說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他們人都好好的,就不怕將來沒有出頭的時候,如今,這種時候,且先忍一忍,等此事漸漸淡下去,咱們再好生籌謀不好麼?偏要趕在這節骨眼上,讓父親去冒這個風險,若父親,若我們侯府再被算計進去,豈不是得不償失?何況,母親,弟弟就要出世了,你如今再操心這些,怕對弟弟也不好。倒不如,安心養胎,舅舅家那邊,且放一放,如今這種時候見了,他們除了會鬧的你不得安寧,怕也沒別的事了,所以,父親說的沒錯,母親是該躲躲,不見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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