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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準備著一家子去帝都,但這事也不是一時就能啟程的,因是拖家帶口的過去,東西就且得收拾幾日呢。還有族長家,也要收拾些東西,托何家給何洛帶去。

何子衿這里,自州府回來還沒去山上看過朝雲道長,家里流水席結束後,她就打算去山上看朝雲道長。

阿念與子衿姐姐同去,子衿姐姐去看道長,阿念應邀給學院做演講。

阿念背著慣常用的小背簍,里面放的是子衿姐姐給道長的東西,這剛出門,就有馮太太見著打招呼,「唉喲,怎麼能叫解元郎背東西?小順子,過來給解元郎背著。」

阿念忙道,「不必不必,里頭也沒什麼,並不覺。馮大娘,你吃飯沒啊?」

馮太太臉上笑得跟花兒似的,「吃了吃了,你們這一大早去山上啊?」

「誒。」阿念應一聲道,「大娘去家里坐吧,祖母早起還念起你呢。」

馮太太覺著解元郎實在和氣,笑眯眯的望著解元郎走遠,這才去了何家閑話。自從阿念中了解元,馮太太這做鄰居的也覺著光彩啊!何況兩家本就是姻親,馮太太覺著,自己家挨著解元郎府,沾一沾解元郎家的靈氣,說不得過幾年兒子也得中呢。

一路上,阿念算是感受到了父老鄉親們的熱情,他背著個小背簍,里頭不知叫人給塞了多少東西,賣包子的送倆包子,賣包頭的包倆包頭,賣水果的拿枝桔子,還有個賣花兒的,半籃子花給阿念放背簍里了。何子衿連忙道,「叔叔大伯嬸子大娘的,可別這樣啊,大家的心意我都知道了,咱們不是外人,心意在就好。您們這樣,阿念以後都不敢出門兒了。」擲果盈車雖是美談,但想到被擲的潘安同學肯定也不大舒爽的吧~

諸人笑,「又不是什麼值錢的,解元郎不嫌棄就好。」

阿念拱手笑道,「哪里會嫌棄,叔叔大伯們都是看我長大的,這忒多東西,我也背不動不是。」

立刻就有個後生死活接了阿念背上的背簍替他背了,阿念哭笑不得,「以後不敢出門啦。」

大家笑道,「只管出來,我們都想沾沾解元郎的靈氣哩。」

一路說說笑笑的,阿念與子衿姐姐上了山去。

阿念照舊先送子衿姐姐去朝雲道長那里,來開門的聞道都打趣一句,「解元郎來了。」

自從中舉,阿念初時被叫解元郎很有些不好意思,但從州府到家里,一路上被叫了千百遭,他也慣了,笑道,「聞道師兄你也來笑我。」

「哪里是笑你,是替你高興。」聞道請二人進去,見有半簍子花,笑,「怎麼還帶這麼些花來?」

「路上鄉親們送的。」

聞道接了阿念的背簍,將東西提了下去,何子衿道,「里頭包著的衣裳是我給師傅做的。」

何子衿是聞道見過的最自信的人了,因為就何子衿那點子針線手藝,難得她還總拿出來送人。當然,何子衿做了送來,師傅還是願意穿的。聞道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朝雲道長正在院里閑坐看書,院中青松蒼柏依舊,唯有梧桐葉子已盡數黃了,飄飄搖搖的掛在枝頭,風一來,隨時便要隨風而去的模樣。朝雲道長見了二人也高興,笑,「阿念不錯。」

何子衿道,「主要是有念書的這根筋。」何子衿也得承認,在念書上絕對是有天才這號人的。就如阿念,哪怕身體里有個老鬼,阿念自己在念書上的天才也是不容小覷的。

阿念笑,「我這名兒取得好。念,會念書。」

何子衿笑眯眯的瞅阿念一眼,不錯不錯,會自嘲了。

阿念坐下來吃了盞茶,就告辭去了書院,他得去給書院演講來著。胡山長讓阿念講一講念書的經驗,其實這有啥可講的,就是講了,也不是人人都能成為解元郎的。不過是借此機會,激勵一下書院里的小同學們。而且,書院里教出一位解元郎,整個書院也是與有榮焉滴。

子衿姐姐已經打算讓阿念寫一寫念書的經驗,給阿念出本書,就在自家書店里賣。

待阿念去了書院,朝雲道長問,「令尊與阿念要去春闈的吧?」

「嗯,阿念跟我爹,我們一家子都去,不然怕他們路上沒個照應。」何子衿說到這個也是心有感觸,「當初我舅去趕考,路上就病了一場,幸而小瑞哥忠心,我舅也命大,在路上養好了身子。不然,有個好歹叫家里怎麼著呢。現下想想都後怕。還不如一家子去,路上總有個照應。」

朝雲道長頜首,「這也在理。」

何子衿道,「我做了身棉衣給師傅,等冬天師傅就能穿了。」

朝雲道長笑,「你不會真事先就算出阿念與你父親能中吧?」自阿念中了解元郎,何小仙的名聲也是愈發響亮啦。朝雲道長在山上都听說了,都說何小仙早前就算出來了,解元郎與何舉人都能中的。這不,果然就中了!

「這哪里算得出來。」何子衿笑,「我就是模模糊糊的有種感覺,覺著我爹同阿念到了火侯了。」

都扯到感覺上了,這就更神叨了。

說到帝都,朝雲道長有些悵然,道,「此一去,就不知何年能見了?」

何子衿道,「師傅你好生保重,我估計有個三五年我們就回來了。要是阿念和我爹中一個,能進翰林最好進翰林,若是外放,既有進士功名,還不如回家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倘是都沒中,我們明年就回來了。就是進了翰林,在帝都鍍鍍金,回來唬人足夠。別的,我家現在也有好幾千畝地了,在帝都做個小官兒,不如回鄉痛快。」

朝雲道長笑,「想得簡單,一入名利場,半點不由人。」

何子衿道,「那是想往上爬的,才會半點不由人。咱們就想本本分分的過日子,進一步難,退一步還不容易。」

朝雲道長笑,「你呀,凡事要與阿念商量。」

「阿念也這樣想。」

朝雲道長笑笑,端起杯子吃茶。

何子衿說起在州府助考的事,何子衿道,「送考那天,那麼老早,我們一家子都起來了,早上吃的及第粥,然後全都穿紅,送我爹跟阿念入場。給個秀才見了,黑漆漆的凌晨,大家勉強提個燈籠照路,突然這麼一大家子穿紅的,把人家嚇個好歹,以為見鬼了呢。」

朝雲道長莞爾。

聞道端了新鮮果子,聞言笑道,「人家這是沒見過你們這樣送考的吧。」

何子衿起身幫著擺果子,一面道,「待下科秋闈瞧吧,肯定都這樣穿,我祖母已經把她助考的絕招都說出去了,現下縣里人都知道了。有阿念這活招牌,人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要不,及第粥也不能這樣流行。」

聞道笑,「這倒是。」

何子衿拿塊栗粉糕吃,又開始說自家的流水席,「熱鬧的很,阿念中解元的事還給寫縣志里去了。」

聞道道,「令尊肯定也被記縣志了吧。」

「嗯,我听說,凡是縣里有功名的都會記在縣志里。秀才也記,不過,秀才頂多就是記個名兒,中了舉人,何家何戶,祖上三代都會記進去。」何子衿說起來也覺著很有榮光,「族里還說出資在我們胡同外頭建個解元牌坊,以後我們那胡同就不叫豆腐胡同了,改叫解元胡同。」

聞道听得唇角直抽,暗笑不已。

「笑什麼啊,聞道師兄你真是少見多怪,現下我們整條街的房價都漲了,阿念不是住我家後頭麼,阿念的後鄰原要賣宅子,先前談好五十兩,自阿念中了解元,五十兩就不賣了,前兒六十兩賣出去的。說我們那胡同有文氣,最出文昌星。」

聞道問,「那家賣房子該給阿念送份謝禮.」

「謝啥啊謝,買宅子的人家倒是差下人去阿念那里說過話的。」

朝雲道長但笑不語。何子衿道,「我都說那家賣虧了,要略放一放,待明年春闈後再賣,要阿念能中春闈,他那宅子再抬十兩,也賣得出去。」

聞道點頭,「這話對。那家人也是沒見識,能與解元郎比鄰而居,這宅子,多給十兩銀子就賣?」

聞道又問了,「你們去帝都,可得多預備些銀錢。短時間住你舅舅家好,倘是你父親和阿念有中了的,還是要自己置宅子的,帝都的房價,比咱們碧水縣貴的多。」

「這個沒事,上次小瑞哥來說,我舅舅已經在帝都給我置了一處宅子。」何子衿說到她舅,繼續滿面榮光,道,「我舅在帝都開補習班,給舉人們講課,可賺錢了。我在里頭有股份,每年得分紅,這宅子就是用我那分紅置的。」

說到帝都的房子,何子衿道,「我听說帝都只要是官員,倘是家貧無房的,還能租朝廷給的廉價房,很少的錢就能租套小院。」

聞道道,「這也得看是什麼樣的官員?你舅舅當年是二榜翰林,翰林俗稱儲相,自然是輪得到廉價房的,倘是那些冷衙門的七八品小官兒,就等著吧。哪里有那麼多房給他們住?」

「這也是。」何子衿又道,「對了,我舅舅說,他開補習班的地方,還有個很有名氣的老先生,叫江北嶺來著,可有名了。人稱北嶺先生,與薛帝師齊名。」

朝雲道長有些意外,問聞道,「江北嶺得九十吧,還活著呢?」

聞道︰……要怎樣同他師傅解釋人家江北嶺還活著的事呢?

何子衿先吐槽了,「師傅,你這怎麼說的,薛帝師的身子骨兒也不錯呢。」上次還虧得人家薛帝師援手。

「姓薛的比姓江的年輕啊。」朝雲道長感嘆,「江北嶺活的好啊。」江北嶺就這麼活著,仇人就全死沒了。再看一下仇人的後代,過得也不咋地,江北嶺大約也就更有活著的勁頭了。

感慨一回還在活著的江北嶺,朝雲道長覺著自己也該好好活著,一高興,中午螃蟹都吃了一只,要知道,往常因蟹性寒涼,朝雲道長都是不踫的。

當然,他跟何子衿沒的比,何子衿一人吃二斤。

見何子衿吃的香甜,朝雲道長笑,「你該生活在海邊,海里的螃蟹既大且鮮。」

何子衿十分向往,「我也想去海邊吃螃蟹。」

待用過午飯,何子衿話癆到下午,阿念來接她時,二人辭了朝雲道長下山。朝雲道長命聞道取出一只灰黑色的木匣子,同何子衿道,「我有個親人在帝都,你去了帝都,替我看看她。」

「師傅的親人?叫什麼名字,住哪里?」何子衿先接了木匣,入手有些沉,問,「師傅,是你什麼親人哪?」

朝雲道長眼中的神情很難形容,他只道,「我都放匣子里了,你看就知道。」

何子衿以為朝雲道長有什麼不願提的苦衷,便不再多問,把木匣子放背簍,與阿念一道下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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