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何子衿回去與何恭說了江氏說的話,一時之間,何恭也參不透里頭的緣由,何家家底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從祖上起就是種田的,就是她閨女這花兒,也就是有些名聲罷了。養花兒只是小事,好端端的這些人打听什麼?而且,以前不打听,蜀王府買了她家花兒後才打听,何恭道,「你不是說去歲斗菊會上小王爺也去了麼,蜀王府去咱家買花,大概就是小王爺見了覺著稀罕吧。」

何子衿道,「不如明天去寧家問問。」寧家是府城的地頭蛇。

「也好。」何恭道,「先去寧家,看能不能打听出信兒。阿文這次是給胡三女乃女乃的娘家兄長走禮,那位朱大爺,听說就是蜀王府的屬官。倘不成的話,再托阿文去蜀王府打听。」

何子衿也覺著這般妥當,父女兩個商議定了,先命人去寧家遞了帖子,接了寧家的回信後,第二日一早就去了寧府。

胡文原想一道去,何子衿道,「阿文哥素來機敏,只是還不知寧家與蜀王府關系到底如何?大戶人家都心思多,掛礙多,倒不如我與父親先去,這麼多人打听我,保不住寧家不會也想從我這里知道些什麼。待我與父親回來,咱們一並合計,我總覺著這事里透著奇異。」

何恭何子衿父女坐車,帶著禮物去了寧家。

何子衿身上竟有這等事,胡文三姑娘也沒逛街的心思了。胡文問三姑娘,「你平日里覺著何表妹有什麼奇異的地方麼?」

三姑娘道,「你也不是頭一天認識子衿,她除了格外會養花,心眼兒好,長得好看,愛廚事,有什麼奇異?」她與何子衿是自小一道長大的,這位表妹是比尋常的女孩子聰明,但要說奇異,實在算不上。

果然,胡文也搔著下巴道,「花匠更會侍奉花草,雖說子衿那花兒的確稀罕,可她不是第一年出名。以前也沒這許多人打听她,看來的確是與蜀王府有關。」

三姑娘忽然臉色一白,小聲道,「你說,是不是蜀王看上子衿了?」

胡文道,「怎麼可能!不是說來的是位小王爺麼,那小王爺才七八歲,毛兒還沒長呢,他知道什麼是喜歡!要說相貌,天下美人多了去,子衿是生得不差,但要說離傾城之色還是有點兒距離的。」

胡文眉心輕皺,臉上油滑之氣盡去,他道,「即使有什麼緣由,也不是因花,更不是因貌。」

三姑娘想了想,「家里祖上就是種田的,姑祖父早早過逝,表叔表嬸都是本分人,姑祖母這輩子也沒來過幾遭州府。唯有的兩門好親戚就是沈舅舅和馮姑丈兩家做官的,再有就是陳家,鹽商,有錢。」家世這般清白,從老祖宗起就是草根,不要說與王府相交,何家祖祖輩輩跟個官字都沾不上關系。到表叔這一代,才有了做官的親戚。

三姑娘忽然想起來,道,「姑祖母說過,那個,我們蔣家祖上好像出過做官兒的。」

胡文道,「那也該是打听你打听姑祖母,打听子衿做什麼?再者,你家祖上出過官身,肯定是你曾祖以前的時候了,那會兒天下動蕩,咱們東穆立國也四五十年了,跟你家有關系的可能性太小。」

三姑娘道,「你有沒有注意一件事。」

「什麼?」

「這些人既打听子衿,為何沒見有人去縣里細打听?」三姑娘心細如塵,輕聲道,「比如媒人說親,家里听媒人說了對象如何如何,其實還會親自到那家人附近去打听,看這家人人品到底怎樣?如果這些人想細打听子衿,起碼應該去碧水縣。碧水縣是咱們的家,倘有人去打听,肯定瞞不過咱們。可是,從沒听說有人去。」何家在碧水縣雖不是顯赫人家,但,何家在碧水縣多年,認識的人不少,自身也有人緣兒,親戚什麼的都過得不錯。倘有生人去打听何子衿,何家該早該知道了。

「是啊。」胡文平生第一次遇到這種奇異之事,不禁道,「這事兒,處處透著詭異。」

三姑娘道,「不如你去探探陳財主的口風。」陳姑丈什麼的,三姑娘私下都叫陳財主。

胡文道,「陳家與何家可是姑舅姻親,陳財主倘听聞風聲,該早知會了子衿。他現在一門心思想走蜀王府的門路,要是知有這等事,絕不會放過,起碼得打听出個因為所以然來。」話到最後,胡文心下也有了一絲了悟,含笑瞅三姑娘一眼,三姑娘笑吟吟地,「就是任他去打听,他在州府的門路比咱們廣的多,只要他打听出來,但凡有利可圖,定會主動來找咱們的。」

胡文笑,「不失為一好法子,只是還是等何叔父回來,商議後一並去說才好。」

三姑娘心下稍安,「很是,我太著急了。」何家待她如女,何家,亦是她的家。

胡文一笑,握住未婚妻的手,「我知道。」

何家父女對寧家也不算陌生了,今歲五月還來過一次,何子衿去內宅見寧家老太太,何恭則與寧家五老爺在外書房說話。

寧老太太還是老樣子,含笑瞅著何子衿,笑道,「我算著你也該來了。」又問什麼時候到的州府。

丫環奉上茶,何子衿接了,笑,「老太太能掐會算,我是前兒到的,本想昨兒個過來給您和表姑媽、五太太請安,芙蓉坊有些事,便耽擱到了今日。」今日五太太不在,倒是小陳氏伴在寧老太太身邊,也沒見寧家的幾位姑娘。

「這臨近節下的,哪家不是忙糟糟的,五太太出去赴宴,你幾個姐妹也漸大了,便帶她們一並去了。」寧老太太笑,「等下次再見吧。倒是你倘在州府有什麼不便宜的事,咱們不是外人,但有難處,只管開口,不要外道才好。」

小陳氏笑,「是啊,尤其在州府,你年歲小,倘有小人欺生什麼的,只管打發人家來。」

看來寧家果然是知道了,何子衿嘆口氣,「還真有事,我昨晚大半宿沒睡著覺,怎麼想都想不出緣由來。」茶沒喝一口,何子衿放回幾上。寧老太太看小陳氏一眼,小陳氏便帶著丫環下去了。

待屋內清了場,寧老太太方與何子衿道,「我也有件事,就是你不來,我也想著人去找你呢。」

何子衿坐直的向子微微前傾,望向寧老太太,忙道,「老太太請講。」

寧老太太道,「也是近些天的事兒,不知為什麼,這州府有好幾家打听你。起先家里沒覺著如何,一月前,知府太太說起斗菊會,提起養出綠菊的姑娘來,可不就說的你。」話至此處,寧老太太不著痕跡的掃過何子衿臉上的神色,何子衿一瞬間的震驚後很快恢復平靜,反是看向她,寧老太太道,「我當時便把咱們兩家的關系說了,知府太太再細問,我把你家里舅舅、姑丈都是庶吉士出身的事也說了,說到你,我說比鄉下丫頭略強些是有的。子衿,你心里有個底才好。」

寧老太太會這樣說,也是幫了她。何子衿皺眉仔細再仔細的思考,仍然沒什麼頭緒,她道,「我家什麼情況,表姑媽最清楚不過,老太太定也知道。祖上有些薄田,說句老實話,便是府上管事也比我家富庶些。就我自己來說,也沒出眾到讓知府太太注意的地步兒。我那花兒,不是頭一年參加斗菊會。我在家,除了養花兒,就是看書、做針線,倘真有什麼異處,我自己可能當局者迷意識不到,可姑祖父與我家再親近不過,他老人家不會察覺不到。老太太,您的維護之情,我心內感激不盡。您見多識廣,不是我能比,依您看,我到底是哪里會叫這些人關注?便是蜀王府買我的花兒,他們關注的不該是蜀王府麼?」

「我也久思不透。」寧老太太嘆,她這輩子,見過的大事小情不少。寧家在州府也算有些底蘊的人家兒,如章家,不過是看蜀王府管事突然去碧水縣買花兒,才去芙蓉坊問詢一二,他們關注的是蜀王府的去向。但,知府太太是不一樣的,知府太太是為了什麼呢?

水太渾了,每條魚都有自己的目的。

寧老太太原想自何子衿這里得到一些消息,卻不想何子衿自己都糊里糊涂。就像何子衿說的,何家淺的一望到底,就是何子衿本身,自身素質是不錯,從何子衿身上也能看出來,何家疼閨女,自幼好生教導過的,可要說極好,也談不上。何子衿什麼地方叫知府太太都格外關注呢?

奇怪,太奇怪了!

寧老太太見從何子衿這里實在也打听不出什麼來,只得對何子衿道,「要是有什麼不對的,只管過來。你這事兒,透著異象。」

「除了您這兒,我也沒處可打听了。」何子衿嘆氣,「要不我去蜀王府問問。」

寧老太太不禁吃驚,「你還有蜀王府的門路?」

「不是我,是胡家三太太的娘家兄長在蜀王府做屬官。」何子衿望向寧老太太,「這個,我也沒去過王府,不知……」

寧老太太卻是道,「既有這個門路,此時也顧不得太多,打听一二也好。」

何子衿急著回去打听原由,也沒了吃飯的心,說完事兒便告辭了。寧老太太不以為忤,小門小戶出來的孩子,穩不住也正常。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