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虎本來準備發飆的，不過一想，自己本來就打算把這五首歌白送，討好一下大舅哥的，如果因為歌曲的價格問題，跟大舅哥鬧翻，好像有點太二了。
所以李小虎做了兩次深呼吸，平抑一下情緒，然後取過桌子上的簽字筆，就準備落筆簽名。
「等一下，能不能讓我看看合同？」林月卻出乎意料的開口了，她雖然是在詢問，但卻不等李小虎回答，就直接伸出手，把合同從李小虎手中奪過去。
李小虎怔了一下，跟大舅哥大眼瞪小眼，他倒是沒有想到，林月竟然會為他出頭……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胳膊肘往外拐？
「大哥，我對這方面的行情不怎麼了解，不過，一首歌只賣三千塊錢，是不是太少了點？」林月蹙眉看著自己大哥，不悅道︰「就算我這個外行，都可以看的出來，這五首歌足可以撐起一張暢銷唱片，屆時回報將是數以百萬計，你們現在卻想只花一萬多塊錢，就要把五首歌曲的版權全部買斷？」
林軒茫然望向自己的經紀人，他似乎也沒有看過合同。
潘杰正了正眼鏡，慢條斯理的道︰「行情如此，我們所開出的價格，已經算是很有誠意。歌曲鑒賞是很主觀的事，沒有人能保證自己的歌一定會紅，歌曲能不能紅，關乎到很多環節，錄音制作、包裝加工，生產發行、宣傳推廣等等，不是歌曲寫出來就能賺錢的。林小姐你所說的數以百萬計的回報，很抱歉，那都是沒有影兒的事，我們不可能以此為標準來支付報酬。」
「可是每首歌十七項著作權，一次性全部買斷，我覺得這個價格還是不合理，要是歌曲價格真這麼低廉，我想大概也沒有幾個人會加入音樂創作這一行了吧？」林月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據理力爭道︰「這五首歌的優秀，毋庸置疑，我相信它們一定能紅，這可不是我主觀，不相信你可以叫我大哥唱幾句听听，這里這麼多人，讓大家來做評判。」
四人此時是在校門口的一家餐廳里，這時候正是晚飯時間，餐廳里人還是比較多的。
潘杰摘下眼鏡，擦拭一下，又重新帶上，沒有理會林月的提議，只是道︰「優秀的音樂創作者，獲取報酬的方式當然與新人不同，但那是因為他們已經有大量的作品做積累，能夠讓人信任，唱片公司在制作、包裝、宣傳上所投入的資金，虧本的風險小。唱片公司願意投入，專輯才有可能大賣，你哥哥也才能出頭走紅。」
「那你們與其他歌曲作者合作，又是如何支付報酬的？」林月對于潘杰加了重音的‘哥哥’不予理會，只不過她對于行業內的規則也不怎麼清楚，這時候說話就沒有多少底氣。
「版稅，唱片公司與歌曲作者之間，簽署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而不是轉讓合同，作者通過版稅分成來獲取報酬，」潘杰搖了搖頭，「恕我直言，李先生目前還不具備與唱片公司共享版稅分成的資格。」
靠，又是欺負新人，李小虎郁悶的不行。
「對于新人作者，如果不買斷歌曲的版權，唱片公司就不會在歌曲的包裝、宣傳上投入資金，因為虧本的風險太大，回報又太小。沒有足夠的包裝和宣傳推廣，再好的專輯，也有很大可能會被埋沒，」潘杰朝林月攤了攤手，道︰「我是你大哥的經紀人，必須為你大哥的前途考慮，買斷歌曲版權，也只是為了跟唱片公司交涉的時候，有更多的籌碼。我覺得你當妹妹的，應該能夠理解。」
林月就定楮看住了大哥。
林軒有些猶豫，他的上一張專輯慘遭滑鐵盧，在公司里已經不怎麼受待見。這次購買歌曲版權，都是他個人出的錢。公司很難為他再專門花錢購買歌曲，打造第二張專輯，至少短時間內不會。
「不用為難了，這五首歌算是我送給大哥的，」李小虎冷眼旁觀，覺得自己送人情，討好大舅哥的機會來了，做出一副風淡雲輕的樣子，笑道︰「大哥記得欠我一個人情，我以後說不定也會踏足娛樂圈，到時候找大哥幫忙，你別推辭就好了。」
「這怎麼行？」林軒連忙搖頭，道︰「這五首歌都很優秀，你能把它們賣給我，就已經是一份很大的人情，我不可能白要你的作品。」
李小虎向林月招招手，示意她把合同遞過來，「那我現在簽了合同，就不是白送了吧？呵呵，一萬五千大洋，對我來說，可是一筆巨款呢。」
林月還在蹙眉盯著大哥看，林軒猶豫了一下，道︰「小妹，你覺得這五首歌會紅嗎？」
「當然會紅，」林月毫不猶豫的道，她在這方面雖然不是專業人士，但也絕不是一竅不通。事實上若問一首歌曲能不能紅，外行的判斷有時候比專業人士還更準確，因為購買專輯的人基本都是外行，而不是專業音樂人。
「那好，咱們還是重新換過，簽署一份著作權許可使用合同吧，」林軒長出一口氣，道︰「其實，我也覺得這五首歌一定能紅，公司不包裝、宣傳，影響應該不大。」
「林軒，作為你的經紀人，我有義務提醒你，」潘杰面無表情的道︰「你這個決定，完全是感情用事，對你的前途沒有半點好處，請你慎重考慮一下。」
經紀人的收入，與簽約藝人的收入直接掛鉤，潘杰對于林軒的決定當然不怎麼滿意。
「不用考慮了，我既然做了決定，就不會再更改，」林軒方才還是一副猶猶豫豫，毫無主見的樣子，這時候拿定了注意，才顯露出他有決斷力的一面。
哥們兒本來是想賣人情的，怎麼現在搞得反而是我佔了便宜？李小虎覺得有點撓頭。
平心而論，潘杰所開出的條件，才是正常的市場行情，甚至可以說已經很優渥。因為新人沒有人權嘛，對于大多數新手來說，歌曲只要能賣得出去，就可以唱高歌歡慶了。
只有李小虎明知道自己所抄襲的五首歌，都具備大紅大火的潛力，才會覺得糾結不已……絕大多數自命不凡的人，應該都跟他是一個思路。區別是李小虎有百分百的把握，而其他人卻多半只是自我感覺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