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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休妻

梅香塢的門終于開了,眾人翹首望去。微風輕拂著園里的花木,花木扶疏的背景中,駱雪音艷光四射地站立著,她的美充滿懾人的氣場,令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四維有一瞬異常安靜,即便是白玉書也在這一刻為自己這個新夫人驚艷了一下下,而忘記了詢問兒子的施針情況。

「娘,」白雲暖張了好久的嘴,才喚了駱雪音,心里膈應到不行,喊這麼年輕的女子為娘,終是有些不適應,她向她福了福身子,低眉順眼問道,「哥哥怎樣了?」

「你們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駱雪音聲音清冷。她稍一移動,裙擺泛起波浪,整個人都顯得耀目生輝。

白雲暖一怔,繼而第一個沖進了梅香塢。眾人也都隨她走了進去。白玉書經過駱雪音身邊時,頓了頓,繼而拱手作揖,道︰「有勞夫人了。」

駱雪音回了個福禮,言簡意賅道︰「幸不辱命。」繼而便捧著藥箱,漫不經心地越過白玉書走遠了。

白玉書扭頭去看她的背影。寶芳園的柳樹長得正好,枝條綠綠地低垂,柔柔地拂動,夕陽斜照,駱雪音衣如彩虹,發如墨染,姿態沉靜地走遠,說不清的清雅悠遠。

白玉書秀逸瀟灑的面容上蹙起了眉頭。駱雪音真是個謎一樣的女子,她于閨閣苦等他十余年,真是對他用情至深嗎?可是他也只是偶然去了永定州一次,他的馬車和她的馬車在永定州的街市上偶然擦肩而過,而他和她也是那麼偶然的,在馬車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同時撩起了馬車車簾。

驚鴻一瞥,卻並未電光石火。她卻等他足足等了十年,從豆蔻少女等成了大齡姑娘。

實在是不可思議。白玉書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這才進了梅香塢。

梅香塢內,下人們都齊聚在回廊上,或立于門前,或立于窗下,對著書房內探頭探腦。見到白玉書來。紛紛彎身行禮。恭謹喚著︰「老爺……」

白玉書向大家象征性地點了頭,便大步流星進了書房。

書房內,松塔和楊沐飛已經扶著白振軒在屋內走了幾步。楊沐飛沖王麗楓驚喜地說道︰「表嫂,你看,表哥能走了!能走了!」

王麗楓的表情卻是淡淡的,唇角向上彎起。綻了一點點笑容,眼眸里卻是一點笑容都沒有的。王麗楓的反應令楊沐飛有些懵。或許表嫂是太過喜悅而顯得遲鈍了吧。

白雲暖卻沒有注意到王麗楓的神色。只是欣喜地撲到白振軒跟前,道︰「哥哥,你終于站起來了,太好了。你腦子里的血塊一定是退散了。」

白振軒俊眉朗朗,目光灼灼,卻不是激動驚喜。而是含著滿臉憂憤。

白雲暖有些困惑,但白振軒什麼話都不說。她也只能什麼話都不問。

「讓爺休息吧!」王麗楓的聲音略嫌冰冷地響起。

白玉書道︰「病了這許久,而今終于恢復了,囑咐廚娘每日為少爺做補身的飯食,調理一段時間便能徹底恢復了。屆時,去你娘墓前好好祭拜一番。」

听父親提到母親,白振軒整張臉都痛苦地扭曲在了一起。眾人只以為他是因為失母之痛,再加上未能給母親送終的遺憾,才如此痛苦,便先將他扶回床上去,也未做其他勸導。

食療兼藥療半月之後,白振軒下地行走時,步履便不再那麼虛飄,雙腳也很是有力。只是他和王麗楓之間的隔閡卻並未這半月來的日夜相對而好轉,反而隔閡越發厚了。從前,王麗楓還要想法兒去討白振軒的歡心,這半月來她竟只是例行公事般伺候他吃飯吃藥而已,臉上鮮少笑容,相對時也無甚言語。

一日,王麗楓又端著膳食到書房,白振軒道︰「你且坐下,我們兩個好好談談。」

王麗楓溫順地將托盤擱于幾上,便站到白振軒面前,白振軒一襲白裳,長發披肩,坐于榻沿,因為長期傷病,人顯得分外蒼白,氣質便也更加出塵。他指了指榻前的圓椅,道︰「你坐。」

王麗楓溫順地坐了。她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很有些眼觀鼻鼻觀心的意味。白振軒注視了她許久,終于道︰「我們兩個之間可能再也無法和好了,對吧?」

「我們兩個之間什麼時候好過?」

白振軒愣住。

王麗楓又淡淡道︰「即便阿暖從中撮合的日子,你我之間亦是貌合神離,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還是將來,我們之間都隔著心硯,無論她死了,還是她活著,我們之間都橫著一個她。」

白振軒嘆了口氣,道︰「心硯的死和你有關嗎?」

王麗楓仍然淡淡道︰「這很重要嗎?」

白振軒啞然失笑,「的確不重要。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王麗楓抬起眸子,慎重地看著他,「我不和離,但是你可以休妻。我們之間的婚姻是我母親在世時親自定下的,我不想對不起她,所以我們過不下去了,我們要分手,但絕不能由我先提出來。」

「白家祖訓,不許男子休妻。」

「白家祖訓,還不許男子納妾,因此你失去了心硯。」王麗楓站起身,漠然地向外走去。

白振軒看著她飄渺縴弱的背影,心海翻波︰白家祖訓!白家祖訓!白家祖訓!因為這祖訓,心硯死了,母親死了,他白振軒做了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起來,牙關咬得咯咯作響。

驀地,他毅然起身,走到書案前,研磨提筆,展信落墨︰休書……

白振軒的休書在白家一石激起千層浪。白玉書盛怒,駱雪音卻陰險地笑起來。王麗楓收拾了行囊,將那休書放進了包裹之中。她走出里間時,南湘和寶蝶在外間嚶嚶哭著。她道︰「你們是白家的丫鬟,所以我不便帶你們走。」

南湘和寶蝶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哭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王麗楓絲毫不留戀地撩起簾子走了出去。梅香塢的園門口站著白雲暖和楊沐飛,他們憂愁地看著她,喚著「長嫂」和「表嫂」。王麗楓淡淡笑道︰「莫再這樣喚我,白少爺已寫了休書,我就再擔不起你們那樣的稱謂了。」說著,王麗楓徑直走掉。

白雲暖道︰「我去勸哥哥。」說著就沖進了梅香塢。

而楊沐飛一邊追著王麗楓的步子,一邊急匆匆道︰「表嫂,總有回旋的余地的。表嫂,你不要那麼急著離開白家,我們都去勸勸表哥,表嫂,你那麼愛他,他這樣對你不公平……」

王麗楓猛地停住腳步,側頭,對楊沐飛道︰「不愛了。從前愛他只是因為他是我丈夫,從今往後他不是我丈夫了,我便不愛了。表弟,不,沐飛,不是你表哥休妻,是我要他休妻。」

說著,給了楊沐飛一個清澈的笑容。

楊沐飛眼里有淚霧升騰起來︰「表嫂,你嫁進白家一年時光,經歷得太多了,你太苦了……」

「也不全是苦,至少與你夜半傾談的時候我是幸福的,因為我感覺到了溫暖。」王麗楓說著,便背著行囊飄然走遠。

楊沐飛看著她的背影,終是消失在寶芳園一片綠肥紅瘦之中,心里疼到不行。盡管讓白振軒休妻是她的本意,可到底她終是成了棄婦,外面的人編排她、消遣她、譏笑她是必然的,她的將來該怎麼辦呢?

楊沐飛的心就如一團亂麻。

梅香塢內,白振軒已穿戴整齊,站在回廊之上。適才王麗楓走時,他一直在那里目送著她。這個女子只有這離去的背影令他震動與敬佩。

白雲暖進了園子,上了回廊,見白振軒一襲素服,蒼白如雪,頭上四方髻上系了條雪白的絲絛,這是為母親戴孝的打扮。

白雲暖走到白振軒跟前來,還未張口,白振軒已先行說道︰「請你相信,離開是她自己的選擇。」

白雲暖愣住,見哥哥眼角眉梢全是落寞與絕望,萬千責備和勸慰的言語竟一句都說不出口了。

白振軒繼而拉住了她的手道︰「暖,陪哥哥去祭拜母親,還有心硯。」

白雲暖看著白振軒哀傷欲絕的面容,只好點了頭。(未完待續)

ps︰過年快到了。謝謝雨刻昨天的玫瑰花。今天下雨,天陰到讓人心塞。我這心情隨天氣變化的人,很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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