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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兆臨住在勿念莊就近照顧老爺子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楊萬里耳朵里,于是,他終于在闊別了半個月後,再次踏進了勿念莊。

他直接殺到蘇暖面前,問她為什麼不接電話不回信息,連門都不出,他莫名氣惱︰「…你是不是不想離開蘇景淵?你又舍不得離開他了?你搶不過夏靈暖的,她們有十幾年的感情,你算哪一根蔥啊?」

「不要用你的‘以為’來衡量我!」蘇暖轉身瞪著他吼了一句,就轉回身去繼續往如意廳走。

楊萬里被她吼的一愣,見她大步向前,連忙追了上去︰「我要說錯了你糾正我就是了,你生什麼氣啊?」

「我生氣你這人狗嘴吐不出象牙!沒一句讓人愛听的話!你趕緊走,別讓我給保安室打電話。」

楊萬里這才她帶著他走的正是靠近如意廳最近的一扇門,出了門就是][].[].[]櫻華林通往前院大門的石板路。

她這是趕他走呢啊?楊萬里停在樓梯上,她已經徑自打推開了門,就站在門口看他︰「走不走?你不走他回來又得抽一陣兒閑瘋,我要是需要你幫忙絕不會晾著你不用的,我就是不愛听你說話而已。」

「那短信不回怎麼說?」

「你見過誰發短信開篇用‘女騙子’稱呼人?」

「……那好吧。」楊萬里不情願的從樓梯上走下去,出了門,又回頭很是嚴峻的道︰「你一定得趕緊下決心,造死亡現場需要時間!」

蘇暖半是上心半敷衍的把他送走了,她在‘一走了之’跟‘徹底死亡’之間徘徊很久了,許多的準備工作都已經結束,就是卡在‘走法’這里無法選擇。前者說走就走,遺留問題很多;後者走的徹底,卻等于把把柄交給了楊萬里。

說到底,她不夠信任楊萬里,不止是因為他是蘇景淵的朋友,其他原因她又說不上來…只是一種感覺。

轉過頭七月中旬,蘇老爺子的身體完全好了起來,有時還能親自拎鍬給院子里的花卉施肥。

蘇景淵前來探望一回,跟老爺子閉門談了兩個多小時,出來時面無表情,但整個人看起來疲憊之色明顯。他從二樓的玻璃牆壁望下去,就看到了石板路邊的秋千椅上,蘇暖穿著白色的T恤紅色的短褲,曲腿橫躺在秋千椅上,素手搭在胸口的書上…椅子輕輕晃動,她如墨如瀑的秀發從椅子上垂下,輕輕的掃著綠茵的草地。

恍如一副恬靜祥和的畫,畫中人與那寧夏的意境格外不真實…蘇景淵不覺皺深了眉頭。他送給她的禮物,所有禮物,都靜靜的擺在陳列室里,她居然會把那本都快翻爛了的詩集帶!

大概是感覺到了蘇景淵的冷氣,也或許是被小憩夢里的車禍場景嚇到,蘇暖乍然睜開了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而立的蘇景淵。她噌的坐起來,張了張嘴不知道如何稱呼,就直接問了聲︰「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回我的家,還用跟你報告?」

得,又不知道打哪兒惹了不愉快了。蘇暖扁扁唇,識相閉了嘴。

蘇景淵朝前走了幾步,蘇暖便莫名的緊張了幾分,見他低,將不知何時掉落在地的詩集撿起,就忍不住松了口氣︰「謝謝…」

「謝?」他呵呵一笑,把書拿在手里不還︰「我可沒打算把它還給你,這種整天情情愛愛的雜詩虛詞,趁早絕了吧,把人都看傻了,蒼白的像個鬼。」

蘇暖下意識模模臉。她如果臉色蒼白,也絕對不關這書的事,她最近每天都跟楊萬里聊‘後路’這個話題,每每都會沉思大半宿,睡眠不足,臉色自然也就不好了。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朝他伸出手去,可憐兮兮道︰「把書還我吧…」

他拎著書籍一角一轉,就將整本書握的穩穩,大手直接遮掉了半面書封,「別想了,此書沒收。」

「……」

蘇暖頓時無言,他依舊這麼霸道,隨心所欲,連本書都不放過。

在他眼里,她依舊一如從前般乖巧。不覺間,手就握住了西裝口袋里的那枚粉鑽戒指,他想︰既然買錯了尺寸,那麼送她…也無妨吧?

他突然在她身前蹲下,蘇暖嚇了一大跳,待定神看清楚發生的事情後,就更加驚詫,諷刺隨之而來。他居然給她的無名指戴了一枚鑽戒,一枚在陽光下,光火刺眼的…粉鑽鑽戒。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的聲音節制不住的顫抖。

他也像嚇了一跳般松了她的手起身,冷冷道︰「夏靈暖戴不上,送你戴著玩兒吧。」又生怕誤會似的補充了一句「或者換錢,隨你處置。」

蘇暖不覺咬了咬牙,心下一橫朝他伸出手去︰「發票!」

「你說什麼?」

他的語氣滿是不可置信跟隱匿的火氣,蘇暖卻再次堅定不移的重復了一聲︰「發票給我。」

盯著她澄明清澈的眼楮,他怒極反笑︰「你缺錢了麼?還是有什麼東西想買?」

「不是說讓換錢麼。」蘇暖的識相本事再次發揮,悻悻的收回手。

蘇景淵徹底笑了,真心笑了,伸手揉揉她的頭︰「真要听話,就好好留著它,別賣,也別丟,嗯?」

「你是認真的麼?」

「什麼?」

她的聲音十分清,蘇景淵仿佛沒听清楚似的。

蘇暖眼神迷蒙的看著他,咬字清晰的道︰「你知道一個男人送鑽戒的意義麼?你知道一個男人給帶上鑽戒的意義麼?」她抬起手,笑的萬分苦澀「這是無名指啊…」

蘇景淵被她的話,跟她的聲音與笑容,直直的刺的心頭不爽,臉色也冷下來︰「我說它沒有意義,它就不存在任何意義,你別真是被那風x流和尚的詩集荼毒了腦子,真不喜歡,扔了就行。」

他說完,看也沒有再看她一眼,徑直踏上石板路,大步離去。

蘇暖看著他的背影,又看看無名指的戒指,視野剎那模糊,眼淚決堤而下,把淹沒她心口的怨恨一哭而出。

一本舊書換一枚鑽戒,值了。

蘇暖打定了主意要走,隔天就跟蘇老爺子報備了此事,順便身份證件跟戶口本也拿了回來。

听說她要走,老爺子一時間竟紅了眼眶,問她以後都安排好了沒有,還缺些什麼,總之除了沒有問落腳地,其他衣食住都問的差不多了。

蘇暖一一回答,心里又酸又暖,忍不住就將脆弱的一面露了出來,伏在老爺子膝蓋上很是不舍的哭了一番。

雖說沒有血緣,相處時間也很短暫,但無形中建立起來的感情絕無虛假,不舍也是真的,眼淚也是真的,還有感謝,也是真的。

因為心情原因,午飯的氣氛一片沉重,到了,天也陰了上來,厚厚的烏雲不斷堆疊在上空,給人一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

閃電撕破了天際,一場大雨傾盆,半個京城都成了水中城市,隨之而來的,就是直線攀升的熱度,催速進入盛夏八月的腳步,整個京城熱就像一個大蒸籠。

蘇暖畏熱,就躲在別墅里吹著空調過漫長的暑假,一早接到了楊萬里的電話,說一切都策劃好了,連替代的尸體也已經準備好了,問她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饒是之前听他提過無數次‘詐死’兩個字,此刻在听到他輕飄飄的說起這種事,也還是止不住心里震驚。這件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在他這里竟然顯得無比簡單,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卻怎麼也抓不到那個點。

她每每的猶豫都讓楊萬里十分焦急,終于在蘇景淵與夏靈暖的婚迅正式上報的第三天,她決定了日期。

八月二十一,是夏靈暖的生日,華成現任CEO選擇了國外某個唯美的小教堂來完成他的婚禮。

周遭一片喜慶忙碌,蘇景淵卻提不起半分熱情,他的右眼皮從上了飛機就在跳,從國內,一直跳到了國外,仍在繼續。

他穿著浴袍不安的在廳中踱步,諾大的套房里被他散發的焦急煩躁充斥的滿滿。

他想要毀壞些什麼,卻找不到稱手的東西。

手機鈴聲如午夜驚魂的催命符一樣驚響,心髒劇烈的跳動了一下,他接了起來,那邊傳來的聲音,與他眼前的景象,都漸漸消失…融成了一片…無邊的黑暗。

「蘇總!蘇總!你還在听麼?你在麼?」

【都市快報︰昨晚23點37分左右,318國道齊岳山段一輛紅色法拉利因車速過快,導致車體失控沖出公路護欄,翻至山下,伴隨小規模爆炸,車毀人亡。

途經司機徐某目睹這一經過,第一時間撥打了120,隨後又撥打了火警打電話。由于汽油泄漏,該車翻撞期間的爆炸引發小面積山林大火,截止本報報道時間,山林火勢已得到控制,此次事故還在調查中。

本報記者︰張某、李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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