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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關心則亂

「哦,是陛下臨時決定的。先前派去突厥通報的人員已啟程幾日了。」李恪回答。

「此去凶險。」江承紫嘆息。

「好在先前我們的計劃已經在實施。」李恪安慰。

「你有幾成把握?」江承紫問。

李恪默不作聲,周圍只有噠噠的馬蹄聲敲打在長安的青石板上。江承紫耐著性子等著他回答,等了許久,都快走到楊府門口了。李恪才說︰「我帶了把魑魅魍魎帶走了,天煞在長安,地絕與你去探路。只要路上沒有什麼大問題,到了突厥,就安全了。」

「到突厥就安全?這麼說,你在突厥是有把握的?」江承紫驚喜地問。

「嗯,費了些事。不過,魑魅魍魎收集情報,普天之下還沒人比得上。拿了點長孫晟舊日寫給隋帝的信件。」李恪緩緩地說。

「呀,這倒是好玩意兒。」江承紫一顆心落下去。若真有這信件,長孫一族會從突厥的雲端直接墜落下來,成為突厥整個種族的仇人。至于東西突厥會不會和好,這歷史上分了的哪能那麼容易就合了。

「嗯,因此,你別擔心。」李恪勒馬停步,很是溫柔地說。

「怎能不擔心?」江承紫噘著嘴。

他溫柔地笑了,說︰「我會毫發無損地回來娶你的。」

「說話要算話。」江承紫朗盛說。

李恪一臉笑意,瞧著眼前的女子,那一顰一笑,眉目生動只為他綻放,心里說不出的舒坦。

「我向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低聲說,「倒是你,山中凶險,你可要萬分小心。」

「我帶了雲歌,還有那只老鷹。據雲歌說,那只白鳳鳥也會幫我們。」江承紫將這消息告訴了李恪。

「嗯。雲歌先前與我說了。不然,我不會只派地絕與你前去。」李恪聲音慵懶,眸光輕柔,瞧著眼前的人兒。她這一年生活好了,個子一直猛長,身形似乎也有所變化。

也許,過兩年,就可以正式娶過門了。李恪想著就有些不自在。他經歷兩世,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年人,面對想了這麼幾十年的女子,內心總是時不時有情潮翻涌。

他不由得咳嗽兩聲,掩飾自己的尷尬,也算提醒自己清醒些。

江承紫听到他咳嗽,想著他即將遠行,頓時很緊張,連忙問︰「可是身子不適?」

「沒有。」他搖頭。

「你別瞞我,可是身子不適?」江承紫連忙追問。

「真沒有。」他無奈地笑了笑。

「那此行可帶有大夫?」江承紫又問。

「你忘了?我身邊有王先生的嫡傳弟子。」他笑著說,心里想吃了蜜糖一樣高興。這女子多麼精明呀,但是涉及到他的事,她就緊張。他喜歡看她緊張自己的樣子。

「你多帶兩個。」江承紫不放心。

李恪哈哈笑,說︰「我寧願多帶兩名廚子。」

江承紫也覺得自己擔心過頭,也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李恪不想在這長街上與她說話。就要離別了,分別許久,他想要好好與她說話。

所以,他原本想著在這里磨蹭著說話,阿紫會請他去喝杯茶,或者到府里去作客。可是阿紫似乎沒有要請他去喝茶的意思。

他便直接提要求︰「阿紫,我明日就啟程了,今晚想去你府上作客。」

江承紫一愣,頓時發覺這是長街,雖然宵禁將近,並沒有什麼人,但在這里聊天,實在不妥。

「嗯,好。」她很是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我是惦記著問你事情,便是全然沒想到。」

李恪听她這樣說,心里更是得意高興,「嗯」了一聲,吩咐隨從們先回去,只留下幾名貼身護衛一並入了楊府。

昔年的小門房麻桿早就不是門房了。如今,麻桿已在楊府前院獨當一面,但九姑娘還沒回來,他照例還是到門房這邊來等著。

左等右等,快要宵禁了,才听得馬蹄聲漸漸近了。他吩咐人掛起門口的紅燈籠,親自出門查看,看見九姑娘與蜀王回來了。他都做好了迎接的準備,結果兩人就在外面依依話別。

麻桿就那樣守在門房,覺得腿都要麻了,才听見九姑娘他們過來。他連忙拉開門,抬手正要敲門的蜀王護衛一愣。

麻桿嘿嘿笑,說︰「小吳呀,好久不見。」

小吳一向不善于與人交流,也沒過多的表情,但隨著蜀王來過楊府很多次。因此,跟麻桿也算熟人。此刻,看到麻桿,他抽搐了一下表情,很生硬地說︰「好久不見。」

他那表情要多破碎,有多破碎。

麻桿早就習慣,打完招呼,就已大開大門,熟練地引了蜀王與九姑娘進府。而後吩咐下人引領蜀王的護衛去用餐,與此同時,將馬匹送到馬房喂養。

楊府內,楊清讓還沒回來,派人傳話回來就歇在岑文本處了。而楊舒越還在書房忙碌,格物院的建立是非常辛苦的事。就是此刻,姚子秋都還與他在書房一並整理資料。

楊王氏因懷孕,身子困倦,早早就睡下了。

這家里大小的事情,基本就交給了秀紅與楊如玉。而楊如玉不日就要大婚,也是忙碌得不行。于是,基本就是張媽全權處理,有些事請示秀紅。

江承紫回去的時候,秀紅正在吩咐人挖幾株植物。

「秀姨娘,這是怎麼了?」江承紫很是奇怪。

「王先生說這幾株花木對人不好,叫鏟了。」秀紅連忙說。她可不敢得罪這九姑娘,這楊府上下,這才是實打實掌權的人。

「哦,原是如此。」江承紫也不多說,只吩咐了小廚房做些小火鍋送來。她便引了李恪去了蘭苑。

「我一會兒就在蘭苑歇息?」李恪打趣她。

江承紫臉一熱,嬌嗔︰「別胡說,你想得美。吃了小火鍋,你自己去客房歇息。」

「不要,沒專門的院子,我睡不著。」他撒嬌。

「那客房就是個院子。說是客房,還不是專門給你留的?」江承紫低聲說。雖然這件事楊府上下都默許了,但給李恪留個小院子這事,還是讓她覺得不好意思。

「真的?」李恪听聞,很是驚喜。

「嗯。」她覺得特害羞,聲音特別小,一到了蘭苑,就將李恪留在廳里,自顧自地換衣服去了。

她先前一身男裝,是翩翩公子英姿颯爽。如今,她換了一身鵝黃色交領襦裙款款出來,如同夢境里的仙子。李恪斜靠在窗邊,瞧著眼前的女子,只覺得所謂「花好月圓」也不過就是此番。

「怎麼了?」江承紫早已恢復平靜,在他對面坐下來。

「你真好看。」他低聲地說,嗓音有某種沙啞,這沙啞讓他自己嚇了一跳,氣氛頓時曖昧又尷尬。

江承紫低了頭,他也沒說話。好在小廚房迅速,小火鍋沒來,小吃糕點先來了。丫鬟們端來精致的糕點蜜餞果品,這暫時緩解了兩人的尷尬。

「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麼?」江承紫問。

她想到今日在臨水榭他對獨孤思南並不友善,怕就是因為她私自去見獨孤思南惹得他不高興吧。

「什麼?」李恪還在欣賞眼前人。

「在臨水榭,我瞧你對獨孤先生頗不友善。」江承紫提醒。

李恪想到今日的事,就頗為不爽,哼了一聲,說︰「就算他是你同鄉,你他鄉遇故知,你也,也過于關心他了。」

原來是這家伙吃醋了。

江承紫不由得低聲吃吃地笑了,心里想著若是這家伙知道獨孤思南是自己的父親,這家伙不知是什麼表情呢。

「喂,我很嚴肅認真地在跟你說話。」李恪看到江承紫居然掩面笑得夸張,很是不悅地提高聲音提醒她。

「我知道。」江承紫還是忍不住笑。

「有什麼好笑的?你昨晚擅自跑去平康坊,我還沒找你算賬。我跟你說,我在生氣。」李恪一本正經地說。

「我沒笑你,我是想到離別的事,覺得很好笑。」江承紫一手掩面,一手扶額,不斷地想李恪知道獨孤思南真正身份後,兩人見面的那個場景。

「你騙人。你明明看著我在笑。」李恪更是不滿,干脆把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放在案幾上。

江承紫知道這家伙生氣了,便竭力忍住笑,想著應該告訴他真相。她還琢磨如何開口說,李恪又頗為生氣地說︰「還有那個王謝,真是你的那個同袍?」

李恪是曾听她說過昔年的戰斗,說過曾為了救她而死去的王和平。當時,李恪還小小地羨慕了一把,在心里很是感謝了那王和平。結果王謝嘩啦啦地跑到蜀王府說要跟他去出使突厥保護他。原因就是他去的話,估計阿紫就不會去了,因為阿紫是很信任他的。他可是阿紫以前最得力的下屬。

「真是那個王和平?」李恪又補充道。

江承紫點頭,說︰「真的是。」

李恪默然,他忽然有點恐慌。若那王謝真是王和平,那可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呀。而且王謝的身份絕對不簡單,父親是誰不知,但母族卻是謝玄後人。這也算高門大族。

萬一阿紫一心要報答呢?

李恪自顧自腦洞大開,心里就恐慌了。

江承紫不知道這天生貴冑的皇子也有這般荒唐的心思,只當是閑聊,便與他說起了王和平。期間也是贊不絕口。

「他先前還說要跟你一起去出使突厥,想要保護你。我沒同意。」江承紫說。

「你為何不同意?」李恪問。

「我上輩子就欠他一條命,這輩子不想他摻和進來。」她說。

原來是為了保護他!李恪開始鑽牛角尖。

「哦。你挺保護他的。」李恪不咸不淡地說。

江承紫是听出這語氣一股子吃醋的味道,「噗嗤」一笑,說︰「阿念,你不高興啦。」

「我沒有。」他抬起頭,驕傲地狡辯。

江承紫不與他爭辯,只是認真地說︰「阿念,我們是身在局中,不得不面對那些雨箭風刀。可王和平是我的恩人,本來我已欠了他天大的恩情,如果還因我的事,再讓他死一次。阿念,我欠不起這樣的情。你明白麼?」

李恪忽然打了一個激靈,像是一盆冷水從頭澆了下來,他陡然清醒,點點頭說︰「我明白了。」

他的確明白了,王和平是她的同袍,是她的下屬,也是她的恩人。她要想辦法保護他,這便是要還這恩情。

「你明白就好。有些恩情是需要還的。至于你救我,我就懶得還了。反正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她如此說。

李恪一顆心頓時充盈著幸福,心里耳邊一直回蕩她說「反正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對啊,他們不分彼此,便不計較得那麼清楚。

「其實,前日里,他來找過我,自告奮勇要跟我出使突厥。說服我的理由就是他是你的下屬,是‘利劍’的首席狙擊手。」李恪說了這一段。當然,關于兩個男人私下達成的交易,比如王謝說可以跟他講阿紫在那個時空的事,但條件就是讓他出使突厥。

「他還真來找你。你答應了?」江承紫問。

「沒馬上答應,我總是要問過你,辨別真假,征求你的意見。」李恪說謊。

江承紫也沒戳穿,一邊吃著小吃,一邊慢悠悠地說︰「阿念,還有一事,我要與你說一下。」

「什麼事?」李恪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問。

「關于獨孤先生。」江承紫頓了頓,繼續說,「你之前也說過他很奇怪,像是我的同鄉。而且,根據他寫給我的信,我也確認了他是我的同鄉。」

「我知道。這你之前與我說起過。」李恪覺得奇怪,阿紫是不喜歡重復說一件事的,那麼她重復說獨孤思南是她的同鄉,定然會有別的情況。他認真看著她明亮眼楮。

「嗯。我之前與你說過,但卻不是全部。當時,我沒見過獨孤思南,並不確認。因此,我就沒有說全部。」江承紫輕輕放下筷子,正襟危坐。

李恪覺察了這是件大事,也放下了筷子,輕輕蹙眉,低聲問︰「怎麼?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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