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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只要不像我,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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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把樓遠……給睡了?

冬暖故系衣帶的手一晃,衣帶跑偏了,沒系上。

只見融雪擰著一張臉看著冬暖故,很是擰巴道︰「,我好像夢見我把爺給睡了,可又不大像夢。」

「好像沒用。」在自己認定的好人面前,融雪十分誠實,心里不瞞事,加上她這段時日心一直揪擰著,好不容易遇著了一個她認識的同時也認識她的好人,她很是想將心里的苦悶倒一倒。

「那他們抓你何用?」冬暖故微微挑眉。

「他們好像良心還挺多,不宰我不賣我就算了,還給我好吃好喝的,只是不準我離開我住的那間屋子而已。」

「那些人沒把你給宰了你倒是賺了?」听融雪這無奈中透著些單純的話,冬暖故忍不住笑出了聲,「他們居然有良心?」

「我……我是被抓了扛來的……」說到被抓又被搬扛,融雪臉皮再厚也覺得這是無比的丟人現眼,要是讓師兄知道她這麼丟人,鐵定打死她,唉聲嘆氣道,「就在白水鎮,我一出鎮子就被人給逮了。」

「你不知曉這是什麼地方?」冬暖故正在系里衣系帶,抬眸看了融雪一眼,又垂了眸去看腰上的系帶有無系好,「你不知曉,又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不知道。」融雪皺眉搖頭,一臉的擰巴,「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是很丟人。」冬暖故看著一臉頹敗的融雪,忍不住想笑,「那你打哪爬過來的?」

「,這種丟人事情我也只跟悄悄說了。」融雪扒過一張圓凳,坐了上去,坐得離床榻極近,十分沉重地嘆了一口大氣,「我是爬狗洞爬過來的。」

而融雪一說到這目的或企圖,融雪整個人都蔫吧了,倒不是因為她察覺到冬暖故這輕微舉止里的意思,而是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的頹敗。

他選擇他的阿暖。

而司季夏也在冬暖故眼里看到了「不必為我擔心,我」的神色,既是如此,他便沒有必要插足干涉。

冬暖故知道司季夏將這小瓷瓶交到她手里來是何意,他是給她防身之用,他是將這忽然出現的融雪交給了她來詢問,不是他不想留在屋子里,不是他放心把他的阿暖獨自留在融雪面前,他只知,他的阿暖不希望他留在屋里而已。

冬暖故,選擇融雪,即便前一世的她是死于背叛,可這一世遇到了一個平安,她變了很多,不管是性子還是日子,她不想再如前世那般活得太累,她想做一個簡單的人,讓旁人她,而她,也願意旁人。

冬暖故看著一臉只有關心卻無任何歹意的融雪,先是將手里那只黑色的小瓷瓶抓得緊緊的,而後將士松了手,將其放到了枕邊,邊將衣裳穿到身上邊睨著融雪道︰「我都覺得你這麼突然出現好似必有目的,你覺得他會覺得你的出現沒有什麼目的或企圖?」

待司季夏跨出門檻帶上屋門離開後,融雪這才蹦到冬暖故床榻邊上,雙手扒著床架子十分不解的問道︰「,世子是不是把我當成了什麼壞人歹人了?我看世子那神情可是隨時都能把我捏死啊,還有還有,世子身手感覺著比我師兄還快!」

「嗯。」冬暖故點點頭,司季夏這才站起身,轉身走向屋門方向,在經過融雪身邊時掃了她一眼。

司季夏看著冬暖故將那只次小瓷瓶握在了手心里,柔笑著又撫了撫她的小月復,道︰「我去為阿暖打些洗漱用的水,阿暖快些穿好衣裳。」

無需言語,他們知道對方心中所想,知曉對方想說的是什麼。

冬暖故將司季夏交給她的小瓷瓶輕握在手心里,隨之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司季夏為冬暖故拿了一身干淨衣裳回到她身邊來的同時也從他的書奩里拿出來一只黑色的小瓷瓶,將衣裳放到冬暖故手邊後將那只黑色的小瓷瓶放到了她手里,凝視著她的眼楮。

然,司季夏沒有在融雪身上發現任何異樣,她的出現,就真真像是無意,可她究竟是否是洋裝的無意,他暫時還未察覺到。

防人之心不可無,司季夏這是時刻都注意著,注意著融雪這番出現在院子里是無心還是有意,若是無心便無甚可言,可若是有意,他就不得不注意,畢竟他與樓遠之間,只有交易的關系,並無任何交情可言,若白拂的出現真是因為樓遠,那他就不得不猜測他的心思及目的。

司季夏雖然視融雪于無物,然他的注意力卻從未從融雪身上車撤過,即便是他背著身為冬暖故找衣裳時,即便融雪沒有什麼武功內力可言。

融雪的這一問題讓冬暖故不由自主地瞪站在融雪身後的司季夏一眼,卻不見司季夏面上有何不該之意,相反,他忽視面前的融雪走回了冬暖故身邊來,抬手撫了撫她的小月復,未,而後才見他轉身走向床尾處。

「你怎麼坐在床上不起來?是不是受傷了還是怎麼的?」融雪瞧見冬暖故坐在床榻上不動彈,忽然間腦子里就只能蹦出這麼一個想法,其余的,都忘了。

並且,知曉司季夏就是詭的並無多人,知曉司季夏實力的,更無多少人,若論對詭的了解程度,怕是除了夜閣,再無人知曉得比樓遠多。

融雪出現在這里,是否表示樓遠也在此?那白拂口中所說的受人之托,是否就是受樓遠之托?

而司季夏和冬暖故見到融雪的一瞬間,腦子里想到的就只有兩個字——樓遠。

冬暖故沒有應聲,只是看了一眼融雪又抬眸去看站在融雪身後的司季夏,似在詢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只見司季夏微微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此刻融雪看著坐在床榻上的冬暖故,震驚得連話都說不清了,「夫夫夫!你怎麼會在這兒!?」

這姑娘不是別人,正是那被樓遠親手交到春蕎手中的融雪。

而當她被司季夏拎著丟到冬暖故面前來時,她震驚得將嘴張的更大了,磕磕巴巴道︰「夫,夫,夫……!?」

只見那姑娘眉目清秀頗為可人,只不過此刻正十分狼狽地被司季夏揪著頸後的衣裳拎在手上而已,姑娘滿臉震驚,大張著嘴,卻又一個字都沒吭出聲來。

他的手里,還拎著一個人,一個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姑娘。

只消不到片刻,司季夏的身影重新映入冬暖故的眼簾,而他這一次回到屋子里來,卻不僅僅是他一人而已。

冬暖故看著那正微微搖動著的門扇,眼神沉沉。

冬暖故正要問他怎了,忽見他動作迅疾如風的抓過掛在床頭的衣裳往身上一披,身影一閃,只一個眨眼,屋里便不見了他的身影,而那本是掩閉著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正有風將門扇吹得微微搖動。

然司季夏才將床簾撩起轉身欲走向床尾方向為冬暖故拿干淨的衣裳時,在他轉身之際,他的雙腳定在了床前沒有再動,抬頭看著屋子掩閉著的門戶方向,目光冷沉。

冬暖故這一句沉聲的警告果然有用,司季夏本不想走,然一听到冬暖故這後半句的警告,他立刻離開床榻,撩開床簾去為冬暖故拿衣裳去了。

「……」這都什麼跟什麼,冬暖故這下真是惱了,揚手就去推司季夏,將他往床榻外推,沉聲道,「去幫我拿衣裳,我要穿衣裳起床,不準說不,快去,否則我今日都不會與你說一句話。」

「為了阿暖,我不睡也不打緊。」司季夏十分認真地回道。

「……」冬暖故又是一把拍掉司季夏的手,亦惱亦無奈道,「傻木頭,我這肚子才裝了孩子一個月不到你就緊張成了這樣,待我這肚子大了,你豈不是連緊張得連睡都不用睡了?」

「那,那阿暖就靠坐在床上。」司季夏說著就伸手去拉空著的那只棉枕,將其放靠到床欄上,然後才笑著看向冬暖故,伸出手,「來,我扶阿暖坐起來。」

司季夏邊說邊坐起身幫冬暖故拉衾被,卻被冬暖故一巴掌打到他手背上,瞪他道︰「我已經睡了很久了,再躺,我這後背都能爛掉了。」

可還是像昨夜里一樣,她才稍稍動動身子而已,便被司季夏按躺回床榻上,還是與昨夜一般緊張道︰「阿暖莫要亂動,還在躺著為好,阿暖要做什麼,我幫阿暖做就行。」

少頃,冬暖故才輕輕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傻木頭,該起身了,幫我拿一拿衣裳。」

司季夏的擁抱很緊,卻也如他所言,沒有踫到冬暖故的小月復,哪怕踫到,也是輕輕的,與他這個緊致的擁抱全然不同。

只是一句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話,卻已是他心里的萬語千言,遇到了阿暖,他擁有的東西,愈來愈多。

「阿暖,有你真好,真好。」司季夏將臉埋在冬暖故發間,心中有千言萬語,可出口的,只是匯成了這一句,司季夏也只道得出這一句。

「傻木頭。」冬暖故笑得眉眼彎彎,朝司季夏伸出了雙手,司季夏竟是抿唇一笑,讓冬暖故的雙手環到他頸後,擁上她的同時也讓她摟著他。

「阿暖,阿暖,我,我……」司季夏看著冬暖故面上柔柔淺淺的笑,竟忽然變得有些緊張,看看冬暖故的臉,再看看她的小月復,緊張遲疑道,「我想抱抱阿暖可好?我會很輕的,不會傷到阿暖肚子里的孩子的。」

冬暖故本是想說什麼,然當她看到司季夏那如綻放著兩朵妍艷月季的深深小梨渦時,她終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就只是想叫叫平安而已。」

他笑得很開心,因為他的心很歡快,就差沒緊緊將冬暖故摟到懷里里,只是他不敢,他怕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壓到了。

「阿暖喚我。」司季夏抬眸,笑盈盈地看向冬暖故,讓冬暖故一眼便能瞧見他兩頰上的深深小梨渦。

「平安。」心下有思忖疼惜,冬暖故將司季夏的手抓得緊了些,輕喚了他一聲。

這個孩子……是否來得不是時候?

她是不覺有何大礙,可他不一樣,他是喜悅到了極點,同時也到了極點,且依他這般緊張她的性子,必是要事事都親力親為,這可萬萬不行,依他的身子,是負荷不了這般的勞累的。

他要顧全一個她已經累極,而今增了個小生命,她的平安該如何才是好?

這個傻木頭,昨夜定是一夜未合眼。

做這個輕微的動作時,冬暖故看著的是司季夏帶笑的臉,看著他的眼楮及下眼瞼上的濃濃青灰,既歡愉又心疼。

這般想著,冬暖故的目光也軟柔了下來,抓著司季夏的手再她平坦的小月復上輕撫過一遭。

她有了她和平安的孩子,一個新的小生命,就在她的肚子里。

只因為,她肚子里有了他的骨血。

她想起來了,昨夜里這傻木頭興奮得全都亂了套,抑或不敢抱她,抑或摟著她一動不動,像根木頭樁子一樣,就生怕不踫著了她。

好阿爹?冬暖故微微怔住,有些失神地看著司季夏一派認真的深邃瞳眸,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司季夏說著,坐直了身子,將掌心輕貼到冬暖故小月復上,隔著衾被輕撫著她平坦的小月復,每撫一下,他的目光就愈柔和一分,像是他在撫模的是一件至上的珍寶似的,每一下都既輕柔又,竟是自言自語地輕呢道︰「阿暖我,我會是一個好阿爹的。」

原因自然只有一個,那便是他的阿暖懷身子了,他要當爹了。

他倒是也想睡,只是他無論如何都閉不起眼,就這麼睜著眼想了許多事情,想的都是他從不曾想過的事情,有喜亦有憂,但終歸是喜遠多于憂。

「沒事的,阿暖不用擔心。」司季夏還是在笑,準確來說,他笑了一夜了。

司季夏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看著冬暖故淺笑著而已,看得冬暖故心一緊,輕輕抱住了他,「傻笑什麼,看看你的眼眶,都成什麼樣了。」

下意識的,冬暖故將手從衾被下抬起,撫上司季夏的臉頰,用拇指在他積滿青灰的下眼瞼上來回輕輕摩挲著,心疼道︰「早就醒了?還是沒合過眼?」

然司季夏眸中的柔笑與落到她鼻尖來的輕輕一吻在冬暖故眼里還是成了這個晨日的第一道晨光,明亮柔和得比錯過窗格漏盡屋子里來的光線還要明亮。

看著司季夏帶著明顯笑意的眼眸與他落到她鼻尖來的那個輕吻,冬暖故還是有些回不過神來,因為平日里就算司季夏再如何疼惜她,也不會大清早的就這般黏人似的溫柔熱情。

司季夏則是在這時親了一親她的鼻尖,柔聲道︰「阿暖醒了。」

冬暖故一睜眼,便瞧見司季夏近在咫尺的眉眼,她的鼻尖就正貼著他帶著些涼意的鼻尖,那雙深邃如墨潭的眸子里有笑意,亮晶晶的笑意,一時間讓冬暖故有些反應不過來。

冬暖故這一覺睡得很平靜很安穩,直至屋外晨光完全拂曉,她才慢慢地轉了個身,鼻尖好像踫到了什麼,致使她微微睜開了眼。

可冬暖故睡去了,司季夏卻是睜眼睜了一夜,時而盯著冬暖故的眉眼,時而又看向她小月復的方向,即便屋里一片黑暗,他的目光依舊游移在冬暖故面上身上,不曾移向別處。

許是這段時日一直趕路的緣故,又許是安神藥的緣故,冬暖故這後半夜依舊睡得沉沉,枕靠著司季夏手臂,貼在他懷里,呼吸很均勻,睡得很安靜。

然靜謐安寧的夜,依舊有人眠,亦有人無眠。

只要彼此安好,便足矣,其他的,又何須多去在意。

既是如此,又何必多問,想說能說會說時,自然就會知曉答案。

他們之間,只要對方想要去做一件事,哪怕沒有理由,他們都能為了對方義無反顧。

只因為,他們信任彼此,無條件信任。

可盡管如此,他們的心,比那些事事道明的人的心交貼得還要緊。

他們之間,一直是如此。

司季夏也沒有與冬暖故詳說他要去做的是如何小的一件小事。

冬暖故沒有問他要辦的是怎樣的一件小事。

司季夏只是將下巴在冬暖故頭頂輕輕蹭了蹭,沒有再。

「嗯,曉得了。」冬暖故听罷,又在司季夏手背上輕輕拍拍,「睡吧,很晚了。」

「我還有一件小事要辦,辦完後就能與阿暖回去了。」司季夏將下巴輕抵在冬暖故頭上,聲音輕輕卻帶著不容人說不的堅決,「不會很久,不會讓阿暖久等的。」

司季夏語氣里像孩子似的翼翼的詢問讓冬暖故忍不住想笑,卻故做嚴肅道︰「那就讓你說最後一句。」

司季夏默了默,還是嚅了嚅唇輕聲道︰「阿暖,我就說最後一句。」

「說了不許。」冬暖故在司季夏手背拍了一巴掌。

「阿暖……」司季夏嚅了嚅唇。

「那好,不許了,睡覺。」冬暖故在黑暗里準確無誤地在司季夏唇上印下用力一吻,隨之笑吟吟地翻了身,讓背向著司季夏,將他枕在她脖子下的手臂繞在自己胸前,牢牢抱著,似乎這般能讓她能快些睡著似的。

「答應。」只要是她想的,他都答應。

「那平安是答應了?」冬暖故又挑挑眉,黑暗里司季夏看不見她的神情,卻覺得到她正笑得盈盈。

就算她想要成山遍野的桃樹,他也會給種下,更何況只是一株而已。

司季夏听著冬暖故的描繪,先是有些怔怔,隨之才不由自主地淺淺笑了,贊同地微微點頭,「嗯,阿暖想種什麼,我便給阿暖種什麼。」

「好了我的平安好,我喜歡跟著你,就算是吃苦我也願意,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你想去哪兒我便陪你去哪兒,我說了,夫唱婦隨,只要是平安喜歡的,我都喜歡。」冬暖故松了揪在手上的司季夏的長發,將雙手攬到他脖子後,勾著他的脖子笑吟吟道,「水月縣山上的那個籬笆小院很好,和寂藥挺像,嗯……平安不是善種花草麼,屆時我要平安幫我在院子里種花,院子里最好種一株桃樹,春日開花夏日結果,哈,多好,沒有人和我們搶地,也不會見到厭煩的人,對不對,平安?」

「不,不是。」司季夏忙解釋道,「不是出爾反爾,只是……」

「那又如何?」冬暖故用鼻尖抵著司季夏的鼻尖,輕揪著他的頭發微微挑了挑眉,笑道,「平安你說過你養我的,不會讓我跟著你吃苦的,怎麼,出爾反爾了?」

冬暖故的一句「我喜歡那兒」讓司季夏微有擔憂的心完全舒敞了,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冬暖故的發,聲音有些幽幽,「怕是阿暖不能習慣那兒,畢竟那兒貧苦。」

「好。」還不待司季夏把話說完,冬暖故便用力點了點頭,同意了,「我喜歡那兒。」

「是的阿暖,阿暖曾與我去過的那個地方,我曾……」

「水月縣?」平安出生並長大的地方,那座有著幾間簡陋屋房卻又寧靜平和的山嶺麼?

「到水月縣去……」司季夏還是有些遲疑,生怕冬暖故會不答應似的,「阿暖覺得可好?」

「嗯?」

「我……」司季夏有些遲疑。

「平安方才說回去了,可是心里已經有了安家的好地方?」冬暖故攬過司季夏的一縷頭發,在指上繞著圈兒,讓自己笑著問司季夏。

司季夏身子猛地一顫,腰桿繃得有些緊,冬暖故沒再說什麼,任司季夏自己慢慢松緩下腰身,微微頷首道︰「嗯,有我在,這個孩子定會好好的。」

冬暖故轉過身,面對著司季夏,將額頭輕抵在他額上,將掌心貼在他臉上,聲音輕輕道︰「平安,你很好,有你在,這個孩子一定會是個好孩子。」

「可這不是小事……」司季夏重重嘆息一聲,將臉埋進了冬暖故發間。

「我說好就是好,方才才說了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冬暖故的心揪得厲害,卻又不能表現到面上,只能抓起司季夏的手就著他的手背用力一咬,生氣一般。

「阿暖,像我……不好。」殘缺病弱,以藥續命,這樣的他,有何好?阿暖與他的孩子,不能像他。

像她的平安一樣,能讓人覺得溫暖。

只听冬暖故很快又柔和了聲音,右手與司季夏十指緊扣,左手則輕輕撫著被她掐過的他的手背,邊撫邊柔聲道︰「我倒是希望孩子像平安一樣。」

「胡說什麼?」冬暖故的心忽地一緊,如人緊擰著生生的疼,竟覺有些呼吸不上,在司季夏的手背上氣惱似的用力掐了掐,掐得司季夏將與他十指緊扣的冬暖故的手抓得更緊。

只要不像他一般,怎樣都好。

司季夏被冬暖故的腦袋撞到了下巴卻還怕她疼,改為用臉頰輕輕蹭著她的頭頂,笑得輕柔,「都好,只要不像我,都好。」

「那平安喜歡男女圭女圭還是女女圭女圭?」冬暖故笑著將腦袋往上頂一頂,輕撞到司季夏的下巴,發出輕輕一聲響,她得逞似的笑得眉眼愈彎。

「好像也是。」司季夏有些赧地笑笑,笑得傻傻愣愣,連說出話都帶了一股傻傻愣愣的味道,「不過現下還號不出來是男女圭女圭還是女女圭女圭,要過些時日才行。」

冬暖故將右手五指與司季夏的五指相扣著,覺得司季夏拂在她耳畔的溫熱鼻息有些癢,不由得縮了縮肩,笑道︰「你是大夫你都不知道,我又怎會知曉?」

片刻的安靜後,听得司季夏隱隱帶著喜悅激動的聲音又在冬暖故耳畔輕輕響起,「阿暖你說,你我的孩子會是男女圭女圭還是女女圭女圭?」

「好。」司季夏用下巴在冬暖故頭上輕輕蹭了蹭,冬暖故則是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後轉了個身,背靠著他睡。

冬暖故並未即刻從司季夏身上翻,而是抓過他的手到嘴邊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這才從他身上翻下來,面對著他又以掌心貼上他的臉頰輕撫著,「很晚了,睡了嗯傻木頭?」

司季夏這親昵舉動讓冬暖故有些怔怔,面有些燙,隨即收回自己的手,司季夏則是抬手撫上她的背,溫柔道︰「阿暖莫在這樣趴著,不好,下來可好?」

「娘子大人的話豈有做的不听的道理。」司季夏擒過冬暖故揪著他衣襟的手,移到嘴邊,在她的手背輕輕吻了一吻。

「那又如何,你听是不听?你要是敢說不,我就揍你。」冬暖故挑挑眉,又揪了司季夏的衣襟一把。

「阿暖這哪里是在與人打商量。」司季夏被冬暖故這突然將手肘抵到他喉間前來的動作抵得怔了怔,隨即不由自主地笑了,「倒是像逼良為娼。」

冬暖故听著司季夏這似不敢明著大聲說的話,不由輕輕笑出了聲,翻身將司季夏用力壓在身下,欺負他似的將手肘抵在他喉間前道︰「以後大事听你的,小事听我的,怎麼樣?」

冬暖故說著佯裝警告的話,還裝模作樣地在他肩上輕輕拍了一巴掌,只听司季夏竟是小聲地嘀咕道︰「阿暖不是才說了夫唱婦隨?怎的說變臉便變臉了。」

然根本不待司季夏說完這個「可是」,冬暖故忽然從他頸窩里抬起頭,以唇堵上了他的嘴,在他下唇上輕輕咬了一口,用警告的口吻道︰「停,不許再往下說,否則我打你。」

「可是阿暖……」話雖是這樣說,可是——

因為是平安,她願意當一個「夫唱婦隨」的女人。

「傻木頭呵……」說至最後,冬暖故無奈又憐愛地笑著微微搖了搖頭,「難道平安不知道什麼叫做‘夫唱婦隨’麼?丈夫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做妻子的只管跟著就是,平安可是丈夫,豈有做妻子的不听丈夫的話的道理?」

「怪你什麼?」冬暖故只是微微笑著,掌心在司季夏打著鋼鉚釘的右肩上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撫著,感受著司季夏緊繃的身子在她的輕撫下漸漸松緩下來,笑得溫柔道,「怪你事情沒做完就想著要調頭回去?怪你白白走了這一程卻什麼收獲都沒有反讓我跟著你受累?還是怪你總給我下安神藥?」

「阿暖,阿暖……」司季夏忽然將冬暖故的肩膀抓得緊緊的,「你不怪我嗎?」。

「想回就回,我陪著你就是。」冬暖故將手放到司季夏殘缺右肩上,輕輕撫了撫,溫柔卻堅定道,「不管平安想去何處,我都會陪著平安。」

司季夏懂冬暖故,冬暖故亦懂他,她知道他心里的每一寸糾葛是因為什麼,他不忍她跟著他漂泊受累,她又何嘗忍心見他痛苦傷悲,倘是能讓他覺得喜悅滿足,不管他想要做什麼,哪怕終身漂泊也好,她都會由著他,陪著他,不離不棄。

他終是不忍讓她跟著他漂泊無家,即便她不在意,他卻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

總是他千萬般想要知道自己是誰,可為了一個她,他要在這段他已經決意要走完才回頭的路回頭,在即將到達終點時回頭。

這是司季夏貼著冬暖故的鬢發仿佛用了所有的氣力與勇氣才說出口的話,冬暖故清楚地感受得到司季夏內心的掙扎與最終的沉澱。

我不想找了,我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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