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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我不恨任何人

姑娘們大概又要吐叔的這個題外了。

其實,叔是個更新18點的勤勞人類,哦呵呵~

今天更新有晚,抱歉!

------題外話------

只見段理依舊深躬到地的背倏地一僵。

「那三爺可否告知我,我的生父……是何人?」良久,司季夏才低低緩緩地問出一句。

這一次,司季夏沒有攔住段理,而是在他身旁的蒲團跪坐,也不,只這般靜靜跪坐著,看著佛龕里慈眉善目的菩薩。

「孩子你以德報段家,請受我在此代段家一拜!」段理說完,即刻轉過身面對著司季夏,重重磕下了一記響頭,段理的聲音是顫抖的,便是連身子都是輕輕顫抖著的,可見他是出自真心地感念司季夏,「段家如此待你……枉為上百年名門!」

「這天下=.==間的事情有因就必有果,段家既造下孽,就當知道會有報應,或早或晚而已,謀朝篡位是大罪,侯府只是被貶為庶民而不是滿門抄斬已是大幸,我曾有聞當今聖上與羿王世子交好,侯府能得王上如此開恩,必是托了羿王世子的福。」

「再後來的事情你該是也清楚的,就是二姊的死訊傳來,父親不听勸阻還是要支持羿王爺,結果便是侯府現下的境況,太女乃女乃受不住這個打擊,身子一衰再衰,我以為經此一事她會自省,誰知她竟是將這一切歸結到你身上。」

「呵呵……我從不曾想過百年名門的段家,竟會是這麼齷蹉骯髒,生于這樣的高門,很多時候我都覺得可悲。」

「後來我還知曉,當年我母親突然離世是因為父親的一房搗的鬼,便是我這一身子根治不了的病,也是出自她手,而與她合謀的,不是別人,正是我的父親。」

「而自你被二姊帶走後,侯府便頻頻出事,先是我病情加重,再又是一個在夜里暴斃,後再是太女乃女乃晴天白日的無故摔了一跤大病了一場,醒來之後身體便大大不如從前了,再然後又是各房出事,府外田地出事,總之是事情不斷,就像侯府受了什麼災邪一般。」

「可太女乃女乃給我的答案,竟然是她同意二姊這麼做的,呵——那個時候,我覺得太女乃女乃根本就不是尋日里那個慈祥的太女乃女乃,因為我在她眼里看到了她對你的冷漠,她根本就不承認你身體里流著一半段家的血。」

「我找了太女乃女乃,求著太女乃女乃讓二姊改變主意,倘若羿王爺心里沒有二姊,就算她帶回真的司憶,也不會得到羿王爺的心,更何況你不是司憶,你到了羿王府,不會好過。」

段理接著道,語氣里是深深的自責,「大姊生你卻不要你,二姊非但不同情你,還要將你當做一件工具,你只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無辜孩子,不該受這些苦難,所以我想攔下馬車,我想把你追回來,可我晚了一步。」

工具……司季夏的面色慘白如霜,即便他早就知道他在段晚晴心中確確實實就是一件工具,而且還是一件沒有用處的工具,但是經由段理口中說出來,他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變得恍惚。

「她以為你會過上好日子,她以為二姊會像她一樣疼你愛你,可惜,她不了解侯府也不了解二姊,二姊……永遠也不會像她愛你一樣來愛你。」段理嘆息沉重,「雖然許多年不曾見過二姊,可是我了解二姊,她帶走你,只是用你來替代死去的司憶,你會來侯府尋身世,想來是知道了司憶是誰,也是知道了些零碎的消息,只是想找個人為你將所有的事情串起來而已,二姊她,只是……將你當成了能讓羿王爺注視她的工具。」

「而你的養母之所以找到侯府將你送回來,不是她不想要你,而是那個時候,她已經得了不治之癥,她要在她離開這個人世前為你做到最好的,只有侯府,才能讓你的藥不間斷。」段理輕嘆了口氣,「她是個好母親,將你送回到侯府,她的心當是疼痛如刀絞,她舍不得你,她笑著送你上馬車,馬車離開後卻站在馬車停過的地方哭了許久許久,嘴里一直喃喃喚著你的名字。」

段理將視線移到司季夏的右肩上,語氣沉重道︰「還有你的右臂,你的養母說她與你的養父在山間撿到你的時候,他已經缺了一條胳膊。」

「你一定想問我,大姊為何生你卻不要你,可對?」段理的語氣突然變得異常慚愧,「對不起,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所有人都不知曉為何大姊生了你卻不要你,便是你的養母,都不知。」

她生他卻又不要他,這……又是為了什麼?若是不想要他,又為何要把他生下來?

原來……他的生身母親真是段氏侯府的人,原來,他真的……是個野種。

段婉瑩段婉瑩……司季夏將自己的左手攥得緊緊的,眸光晃顫得厲害,這……就是他生身母親的名字嗎?他還是第一次听到。

「我的二姊叫段晚晴。」段理此一句與上一句似前言不搭後語,但他知道,司季夏定是已听得明明白白,「我的大姊,名叫段婉瑩。」

「那之後,再無人見過大姊,我也如此,我甚至連二姊嫁到羿王府之後過得如何都不知曉,我以為我這一世人都不會再見到大姊了,甚至連關于她的消息都不會知曉,我萬萬沒有想到,我會見到一個和大姊長得極為想象的男女圭女圭。」說到這兒,段理抬頭看司季夏,笑了笑,「那一年,我十五歲,那個男女圭女圭七歲,名叫平安。」

「終究是我太年幼,明白的太少,不過就算我能明白,又能做得了什麼?勸大姊嫁給她不想嫁的人?還是勸二姊不要嫁給羿王爺?呵……」

「那時我想不明白,二姊為何要替大姊出嫁,這樣不好,羿王爺都不是二姊的良人。」段理自嘲地微微笑了笑,搖了搖頭,「後來我才知道,原來二姊心里的良人就是羿王爺,早在一年前她偷偷溜去見羿王爺的那一日,她心中就對羿王爺生了情,並且讓那情根在她心中深重了,是以她願意坐上那頂本該屬于大姊的花轎。」

「眼見離大姊與羿王爺成婚的日子愈來愈近,還是沒有大姊的消息,我以為父親會幫大姊退婚,卻不想,羿王府的迎親隊伍還是來了侯府,我看著太女乃女乃將蓋了紅蓋頭的二姊送上了花轎,那一日,我也見到了羿王爺,倒真是如小廝所說的是個翩翩佳,配得上大姊的,那日,羿王爺笑得很開心,因為他不知道上了花轎的是二姊而不是大姊。」

「大姊不見了,我在二姊臉上看到的不是緊張擔心,而是開心的笑顏,那時我不知二姊為何會笑得出來,我以為二姊應該和我一樣傷心才是。」

段理則是邊輕輕咳嗽著邊繼續往下說,好像他對自己這情況已然習慣了似的,語氣里多了沉沉的嘆息聲,「因為第二日,大姊便從侯府消失了,像是人間蒸發一般,說不見便不見了。」

司季夏的這一舉動讓段理整個身子僵了僵,他咳了好一會兒才漸漸不咳了,司季夏便收回了手,面色依舊沉靜,像是方才他什麼都沒有做過一般。

司季夏面色沉靜,眸光沉沉,五指微微顫了一顫,他的手終是踫上了段理的背,輕輕拍著,替他順氣。

段理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單薄的背起伏得厲害,司季夏站在他身邊,緩緩伸出了手,卻是準備踫上段理背上的時候頓下了動作,段理還在咳,他的話根本沒有辦法繼續。

「只是我不知,那場雨之後我會再也見不到我那如母親般的大姊,那一晚我睡去前看到她的笑顏,從沒想過會是最後一次見到,因為——」

「我不知大姊為何不想嫁,但是我看得出她眼里的哀傷,那一日的雨下得很大很大,大得就像上天在哭一樣,那一日大姊卻陪了我整整一日,親自給我下廚做好吃的,給了我好幾件新衣,夜里還給我唱好听的歌兒哄我睡下,那一日,我很開心。」

「可我卻沒有在大姊的臉上看到絲毫的喜悅之情,反是見著了沉重的哀傷,大姊問我,連我也要恭喜她嗎,我不,抑或說大姊本就不打算听我的答案,只見她撫著我的頭哀哀笑著說,可是她不想嫁。」

「那之後的一年後,大姊還像往常一樣教我讀書習字,天突然下起了雨,大姊也突然跟我說,她準備要嫁人了,對方就是一年前來過府上的那個年輕的羿王爺,是父親幫她定下的親事,這是喜事,我很替大姊高興,因為在我眼里,一定要是頂頂好的男子才配得上大姊,那個羿王爺,我問過身邊小廝,都說那羿王爺是放眼整個南蜀國也找不出的第二個的佳,我想那他肯定配得上大姊的,是以我恭喜了大姊。」

「那一日之後,大姊和二姊似乎就變得心事重重,我問她們,她們卻都說沒事,我那時年幼,便真的只當她們心中沒有事。」

「我七歲那年,大姊十六歲,二姊十四歲,某一天,府上來了個貴客,道是南嶺郡的年輕王爺,父親讓大姊去見客人,二姊好奇,偷偷跟去了。」

「因為我這身子需要靜養,是以從小到大只有姊姊陪伴我,大姊教我讀書習字,二姊陪我玩耍,我見過的人不多,便是連我的父親我都少見,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的父親並不喜愛我。」

「父親見著我這般模樣,不是沒有想過與其他再生,誰知幾個一連生下的都是女兒,這便使得偌大的侯府只有我這麼一個可以傳宗接代的獨苗,也因為是獨苗,太女乃女乃待我尤其好,兩位姊姊也一樣。」

「段家造的孽有些重,只求菩薩還給段家恕罪的機會。」段理語氣沉重地說完這句話時,夜風涌進了屋子里,吹動他身上寬大的衣袍,顯得他的身子極為瘦削單薄,他的聲音也如屋外的夜色般,有些沉重,「段氏是有著上百年歷史的名門望族,子嗣雖不算多,卻也代代有人才,可到了我這一輩,侯府卻只得了我這麼個兒子,全府上下可謂高興得緊,可就在我兩歲那年,我生了一場大病,病過之後就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看過無數大夫也無用,偏生我的母親又在我大病那年突然撒手人寰,因此我的兩個姊姊待我異常好,猶如母親。」

段理沒有再在寬榻上坐下,而是邁著緩慢地步子,走到了佛龕前,對著佛龕里的菩薩雙手合十微微躬身一拜,在佛龕上的蒲團上跪坐,似乎他要說的話,要面對菩薩才能說出口。

「哎……這是你的心結吧,若是解不開,只怕你一輩子都會覺得不能直面你的妻子吧。」段理自說自話似的嘆著氣微微搖了搖頭,「罷,既是你不惜踏足這個傷心地也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便把把我知曉的都告訴你,但是在這之前,我想孩子你能記住,即便整個侯府沒人歡迎你,我依然希望你好,希望你能如你的阿爹阿娘給你取的名字一般,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我以為這麼多年了,二姊該是能解開心結告訴你事情的真相了。」段理又微微蹙起了眉,「倒不想……」

就算是野種,他也想知道他自己究竟是誰。

「從不曾有人告訴過我。」他們……都只告訴他,他是個野種。

段理的面上再次露出詫異之色,「你……還未知曉?」

他沒有想過要報復段家,也沒有想過要來看段家的笑話,他只是想知道他是誰而已,僅此而已。

「我只想知道……」司季夏頓了頓,「我究竟是誰。」

「何事?」段理問。

「我今夜前來……」司季夏說這話時語速很慢,慢得就像他還沒有做好將他心中的結曝露出來給別人看的準備似的,冬暖故在這時站到了他身旁,隔著他身上的斗篷輕輕握住了他的左手,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微微一顫,而後也輕輕回握了她的手,然司季夏卻是沒有轉頭看她,便是連瞳眸都沒有微微轉上一轉,只听他聲音平穩道,「只是為了一件事情而已。」

此時此刻的段理就像是掛在枝頭的一片枯黃樹葉,是要稍有一陣風來便能將他從枝頭卷落,歸于泥土間,結束生命。

「不過,你既不是為了看侯府現下的結果而來,卻又是為了何事而來?」段理又是捂嘴咳了好一會兒,咳得雙頰都生了緋色,卻還邊咳邊道,「不知……咳咳,我能否……咳……幫得到你?」

這下倒是司季夏詫異于段理的回答了,只見段理又溫和地笑了起來,「你若是真對段家心懷怨恨,就不可能讓太女乃女乃走出這間佛安堂了,我倒是要感謝你饒過了太女乃女乃。」

「不。」段理微閉起眼,輕輕搖了搖頭,「我信。」

司季夏倒是不介意段理的反應,只又緩緩淡淡道︰「三爺不我說的話?」

段理看著這樣的司季夏,眸中滿是震驚,似乎很是不能司季夏說的話一般。

司季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揚了些,再抬眸時,他眸中不見絲毫悲傷,更不見絲毫怨恨,只見由心而發的滿足,那淺淺的笑意像是被春風暖陽點綴了一般,柔和溫暖。

他如今很好。

他沒有什麼好怨恨,他也沒有什麼不滿足。

如今他遇到了阿暖,他覺得他的這個想法得以實現了,生而美好,死也無憾。

與其如此,他不如用他初見這世界時的眼光來看待這世間的一切,他只想讓自己生而美好,死而無憾,僅此而已。

既然不能,他又為何要心存怨恨?既然不能,他又為何要讓仇恨蒙住自己的雙眼?

「我不恨侯府,更不恨段家的任何人。」就算他心存怨恨,又能改變得了什麼?能讓他的阿爹阿娘活過來?能讓他的右臂長出來?能讓他變得如常人一般生龍活虎?能讓他的不成為世人眼中的怪物野種?

「也是,我在這樣的時候到侯府來,三爺和太會這麼認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司季夏慢慢往後退了幾步,退回到他方才坐過的太師椅旁,微微垂下眼瞼,還是輕輕淡淡地笑了一笑,「不過三爺還是想錯了,我不曾恨過任何人,更不曾想過要報復過任何人,生即生,死即死,我生到這世上,見了這世上的美好,覺得生在這世上總歸來說還是我的幸運,是以就算這世上沒有任何人歡迎我,我還是想活下去。」

段理不語,只是盯著司季夏的眼楮,司季夏知道他想說什麼,他知道他想說「難道不是?」。

司季夏听罷段理的話,不驚也不詫,只是淡淡一笑,「三爺的話我听明白了,三爺也如太一樣,認為我今次出現在這侯府,是為看段家的下場而來,是為報復段家而來。」

「是嗎?」。段理又是怔了怔,隨即自嘲一笑,「我以為你會恨極段家的每一個人才是。」

因為未來能改,過往卻不可變。

不是她在這突然之間便舒了心中的緊張,而是她清楚地知曉,現下的情況,不適宜她插足,她只消在旁靜靜地看著就好,有些事情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不是任何人來插足就能改變的,這種時候,除了曾經真真置身于這件事情中的人,其余人,還是當一個看客為好。

而這一次,冬暖故沒有緊隨他身側,她還是站在他方才坐著的太師椅後,她的腳本是已跨出了一步卻又收了回去。

「三爺與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恨三爺?」見著段理站直了身,司季夏收回了手,心中雖漣漪層層不曾平歇,面上神色卻是涼涼淡淡。

也是這一聲「三爺」,讓段理忽地定定看著司季夏的眼楮,好一會兒才站直雙腿,緩聲反問道︰「你不恨我?」

司季夏叫的是一聲「三爺」,而非「大舅舅」,似乎是他喊不出口這一聲大舅舅,又似乎是他根本就沒有打算要這麼喚段理。

段理微微一怔,抬頭,見著司季夏正微蹙著眉心眸光沉沉地看著他,只听他聲音有些不自在的僵硬道︰「三爺不曾虧欠我什麼,沒有向我下跪的必要。」

就在段理的雙膝只差一寸便要跪到地上時,一只手忽然擋到了他面前,止住了他的舉動。

莫說司季夏,便是冬暖故眸中都露出了吃驚之色。

段理說著,只見他雙腿往前一曲,竟是說到做到,要給司季夏下跪!

司季夏怔怔無反應,段理未抬頭看他反應,只又接著道︰「若平安小兄弟還是不能解氣,我可給小兄弟跪下,直至小兄弟滿意為止。」

他……在向他道歉?

然司季夏的反應與冬暖故不一樣,冬暖故是冷冰冰地盯著段理以防他想傷害司季夏,司季夏則是怔愣了,怔愣于段理的言語與舉動。

不過不管這個男人的話是真還假,終究沒有方才那個太可恨,且先看著再說。

冬暖故眉心擰得緊緊的,一瞬不瞬地盯著以最誠心的態度朝司季夏躬身道歉的段理,一時間倒是猜不出這個男人說出的話究竟是真還是假了。

「太女乃女乃方才說的話,傷害了平安小兄弟,我在此替她老人家向平安小兄弟道聲‘對不住’。」段理說完話,站起了身,朝司季夏深深躬下了身,態度及語氣都極為誠心道,「不求平安小兄弟原諒,因為段家人沒有資格求得你的原諒,只求你莫把太女乃女乃方才的那些話往心里去,這般只會傷了你自己而已,她老人家只是習慣了把一切不好的因由歸結到別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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