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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煜雖然在政事堂中算是小輩,但沉穩卻似乎是天生的。

當初他小兒子的事情,受到試探,幾乎是內外夾擊的時候,他都顯得十分鎮定。完全找不到破綻。

這樣的表情變動,其實比周暮的表情變動還難得政事堂的都知道,周暮不是真嚴肅,張煜卻是真沉穩。

「出什麼事了?」葉久好奇。

「林楓言到我家拜訪。」張煜簡潔明了道。

天眷者啊……

水馨發現,這一瞬間,所有大儒的臉色都有那麼一絲絲的微妙。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代表著混亂與大劫的天眷者,是當前統治階層的天生大敵。他們已經站在巔峰,最不希望的就是變動。

所以從林楓言的天眷者身份披露,眾多的勢力紛紛和他接觸,卻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表現出堅決的拉攏。

對于他的存在,簡單的說,就是糾結。

當然這種糾結,也和林楓言不是完整的天眷者有關。若是完整的,那麼不管是打壓還是拉攏,都會更進一步。

還有一點理所當然的是,身為聖儒弟子的這幾個,其實對天眷者是最糾結也最忌憚的。畢竟他們都曾經看著聖儒崛起,親身經歷過他那逆天的氣運。

也許是因為這個,也許是因為其他,這些人在這段時間,簡直是無視了林楓言,貌似就在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就是前天晚上,葉久和君鐸兩人去處理低配版憤怒化身,和林楓言打了照面,雙方都沒交流。

不過,林楓言老老實實的在明都待了這麼些天,連白雲觀的事情都是被應陽秋兩個拉著去的。

主動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到張府擺放。

張煜只能說完全出乎預料!

「哦?莫非他也在調查什麼,查到你們家了?」葉久作為主人,在一片寂靜後第一個開口,「說起來你們也不可能沒听過,他在任仲面前說過吧,南方有一個涉及了幾乎整個修仙界但又獨立于修仙界的組織,里面的首腦多半全是我們的老對頭。」

他才不可能這麼說。水馨在心底撇嘴到底誰傳成這樣的?還是葉大儒自己二次加工了?

但話說回來,這樣的二次加工也沒什麼誤差。

其他的大儒,尤其是和葉久同屆的大儒們顯然也是這麼認為的。

在他們的認知中,「道修玄修是自私之輩」的印象已經根深蒂固。

北方靈脈斷絕,剩下的那點兒靈氣,養一個「七十二派」級別的都不夠。那麼道修玄修中的後來之輩,只會盡力在這個靈脈漸漸消亡的世界里奮力前行,爭取自身的超月兌。

根本不會為了過往的恩怨,來爭奪北方的絕靈之地。

自身的修為才是最重要的,頂多到了元嬰後期,有足夠的自保之力了,跑到北方來鬧一鬧。

但那些被天罰罰到不可能再進步的家伙呢?

如果這些家伙找不到彌補的辦法,用剩下的壽元和精力全部用來對付他們了呢?這可實在是一種,異常可怕的可能性。他們之前忽略掉了的可能性!

他們很可能,錯估了這些人報復的決心。

這樣的想法,在鐘倚遲鬧出來這場事以後,多多少少的都出現在了眾大儒的心中。

但是,直接對著其他人說出來的,葉久還是第一個。

這樣的想法,讓人心情更為沉重。

「也許那位會帶來更多消息。」張煜溫文爾雅的說道。

周暮欲言又止。

葉久都已經提醒了,周暮也說不出要去旁觀的話來。只能道,「一個時辰後,我來接這位林姑娘。」

張煜對此沒意見。

水馨也沒有她也不知道林楓言怎麼會忽然起意正大光明的拜訪張煜,但反正張煜也不可能讓她旁觀林楓言和他的會面。

而她要想知道也不難,直接找機會去問林楓言就好。

水馨帶著小白,和林誠思一起,在葉氏特意留給其他大儒的,沒有禁制的外院,直接被張煜通過傳送傳送到了張氏宅院。

現在主持張氏後宅事物的,是張煜的孫媳,姓楊。是當初張煜在地方的時候的同僚嫡女。雖然不是世家大族出身,但因為是先天天目,也是自小得到了良好的教育。

事先得到了消息的楊氏非常恭謹的守在了傳送屋的外面,第一時間稟告了林楓言的消息。

林楓言是已經被帶進屋了,招待他的,卻也同樣是一個劍修。

至于原因……

「……都出門了?」張煜那仿佛由心而生的溫文爾雅的面容上,露出了一個稍顯不協調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楊氏低著頭不敢看那表情。

張煜對此沒有過多評價。

轉頭對水馨道,「我這里的大小和葉久那邊差不多。林姑娘,你要到哪里,才能搜索全院?」

水馨身後的靈茶樹虛影閃現了一下,語氣平靜。

「哪里都不行,您這兒的禁制等級太高了。」

「所以,誰對夫人說的?」

張煜當然不會感覺不到宅子里面那劍拔弩張、如臨大敵一般的氣氛,而能把宅院的防御等級調到這個程度的,也只有他的正妻了。

她也只能簡單粗暴的調高防御。

但她只要自保的話,調高她那個院子里的防御就好了。只要那里出問題,他一定會知道。

現在卻是整個宅子的防御等級被調高。

要不是有人去求了,才叫奇怪。

楊氏低下頭,「是新渙出了事,院子里人心惶惶……」

張煜沉默了片刻。

他的後裔里面,還真是娶凡人做正妻的多。也就是後面幾代,在他長子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才開始娶先天天目。但這樣的還是少數,輩分也低。要說張新渙的事兒引發了恐慌,倒也不算奇怪。

但事情真的那麼簡單?

看楊氏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了!

張煜在葉宅的時候那麼說,是因為他之前就對自己的內宅,有著一定的不安啊!

不說其他,他的幼子,出生就是個意外,資質更是個意外。而在剛剛啟蒙不久,沒有出過門,且依然做好了防備的情況下還被外人察覺到……就更是告訴他,他的內宅有問題!

不過那時候,他更懷疑是內部的人動手。

做道台終究是不如做閣老的。

如今道台之位基本滿了。未雨綢繆總是好的。地方的某個道台,聯和了政事堂的某人,想要將他趕出明都。

畢竟他並沒有和任何一位其他閣老,達成同盟戰線。

但現在看來,他的眼光未免還局限了一點。

不是說本國的人就一定沒嫌疑了。

而是里面保不定還能夾雜別的力量。

此外,幼子的事情出了以後,張煜本來也就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從未關注過的內宅之中。

也不見什麼動作,張煜淡定的對水馨道,「就在這里好了。已經可以了。」

他悄無聲息的,就將宅院內的防御等級給降了下去。

水馨有些詫異。

這可是……連最基本的客套和禮節都幾乎沒有了。不過,哪怕她不是那麼敏銳,也能察覺到,張煜貌似是在對張宅的什麼東西不滿。

因為慢待了林楓言?

事出有因,水馨也不是那種糾結的人。當下就應了一聲,「靈茶樹」的虛影再次在她的身後出現,無風而自行招展。

當水馨的「視野」無視了剩下的禁制開始往外拓展的時候,水馨還在同時發現,不少先天兵魂、後天兵魂,本來好好的待在某處的,這會兒卻紛紛走出了休憩的地方,紛紛在宅院中找位置站下,隱隱結成了一個大陣。

水馨頗為驚奇。

也沒有急著按照經驗去找線索,而是將「目光」投向了前院的位置。

那應該是林楓言所在的地方。

對林楓言忽然直白來訪這一點,水馨到底是有些好奇的。雖然只是通過植物來了解信息,她也想看看林楓言在做什麼。

結果,水馨驚詫的發現,她根本就用不著往建築里面找。

因為號稱正在被劍修招待的林楓言,這會兒正站在一條游廊上。那游廊的方向,應該還是通往內宅的。

林楓言站在那里做什麼?

而且為毛她面前還有個女人?

水馨當然不會懷疑林楓言在會情人。這位是天生的劍心。眼中能有同伴就很了不起了。而且,即使是通過植物,也能肯定林楓言現在的心情不甚美妙周圍的植物都開始哀鳴了好麼?

林楓言的劍元,在劍心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鋒銳。

畢竟是曾經最接近「至純之劍」這個級數的人!

水馨才在心底為植物鳴了兩聲不平,林楓言那邊隱約透露出來的鋒銳就降低了。是心情好轉了,還是發現了她的存在?

水馨有些驚訝,卻依然確認是後者。

好像僅僅是借著混沌靈木的投影虛影和植物交流,植物就能獲得一定的加持。更高的抵抗力,更健康的身軀,甚至是更高的靈智。和她最開始的那種「等價交換」看著完全不同,卻又有著一致性。只不過交換的東西更虛緲了而已。

這種細微的變化,林楓言肯定能發覺。

哪怕他心情不好。

作為一個劍意是「一線生機」的家伙,林楓言擁有比水馨更強的環境掌控力。

所以到底什麼情況。

水馨有些迷茫,連著她身後的「靈茶樹虛影」都開始搖擺枝葉。

張煜也沒瞧著之前水馨在葉宅找線索的樣子,倒沒覺得有什麼。和之前的蘇傾一樣的淡定。作為陪客的林誠思卻覺得有點兒不對了。

不過,既然是陪客,林誠思也很有陪客的覺悟。

發現了不對也繼續一聲不吭,就充當看客總體來說,哪怕只到了葉宅,也得說這次陪客陪得不虧。放在往常,哪怕他有宗室的身份,卻也不過是宗室的邊緣,哪里有可能這麼接觸這幾位大儒。

現在也是……林水馨這是發現了什麼不一樣的線索了麼?

反正,據林誠思所知,林水馨絕對不是一個多喜歡重復的人。

確實。因為林楓言那邊的異常,水馨基本要把自己本來的「任務」給忘記了。何況,她又沒有多等,還不等她想明白該怎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和林楓言接頭呢,「耳中」就傳來了一大片的告狀聲。

告狀聲連成了一條線,而且迅速向林楓言的位置逼近。

水馨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林楓言和他身前的女子形成了僵持。感覺上是那個女人想要讓林楓言去哪里,而林楓言很明白別人家里不能亂走大儒家中尤其不能亂走的道理,站在原地不肯動了。

但他畢竟已經離開了用以待客的院子!

而那個讓一路的植物都本能的趕到厭惡,甚至連健康都受到輕微損害的東西這還是有混沌靈木加持且並沒有踫到對方的情況下直接針對林楓言的話,會發生什麼?

水馨承認自己是有點兒關心則亂的。

哪怕是面對大儒真君,水馨都能對林楓言抱有更大的信心。戰場上的林楓言是強大的,至少給水馨的信心遠遠超出他的道境斗境。

但想也知道,正在朝林楓言去的那個家伙,不是準備去和林楓言打架的啊!

後宅傾軋什麼的,林楓言也好她也罷,都沒經驗的好吧!真在大儒的宅邸里鬧出事來,而且面上還不能佔理的話,恨糟糕的啊!

只不過,擔心歸擔心,水馨卻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辦法來干涉。

頂多只能將事情看清楚,事後給林楓言做個證?

只是,水馨才這麼想,這會兒投影在外面的混沌靈木投影卻晃了晃枝葉水馨忘了一個事實,雖然混沌靈木的幼苗投影長在她的鍛劍台上,但是林楓言和混沌靈木之間的關系,並不比她弱!

不恰當的比喻一下,如果說水馨是「托孤重臣」,林楓言就屬于「斷後殉難忠臣」。

混沌靈木的幼苗投影,本身並不具備多少靈智,更不要說判斷力。

但在現在的情況下,它所見所聞即水馨所見所聞,而水馨所想,同樣也能被它獲知!正是通過水馨這個中介或者說「親身教誨」,它才能得以成長!

所以……

「哎呀!?」完全沒有料到接下來發展的水馨少有的驚呼出聲。

不過,她驚訝到幾乎整個人都跳起來了,卻依然沒有睜開眼楮。反而是額頭上的那個花苞,綻放出了明亮璀璨,幾乎能與正午陽光媲美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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