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男人氣急而笑。他自己之前出手,就殺了不少那種蟲子。但自己殺,和別人殺,肯定是天差地別!再打算拖延時間,也不可能忍耐下去了。
「任務為重」的念頭,在他的腦海里,停留了不到一息的時間,就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現在的小輩,膽子可都真是大了。」男子的眼中閃著冷冷的光。
隨著他一聲 哨,從類似于陰華的植物之下,鑽出來的那些類似于螳螂的蟲子,仿佛接到了什麼命令。鞘翅一展,竟然鋪天蓋地的飛了起來!
在空中迅速形成了對闕庭香三人的合圍之勢!
闕庭香看到這一幕,卻是冷冷一笑,「讓這些蟲子死得徹底點!」解釋完之後,她手腳利落的從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了一袋粉末。
「南風吹烈火,烈烈燒北澤……」
開口吟誦的就是風狂火大的詩句,毫不客氣,完美的踐行了自己的想法!隨著她的念誦,被她撒了一圈的粉末,在地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以她現在的境界,想要光靠詩句制造能攔下蟲群的火圈,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她既然都已經找到了調香的原料,又怎麼可能只調制一些迷香!她又不是那些念叨著「大家都這樣啊」,就此安心于後院的小女子。之前可是在森林那種大環境,誰會放棄「火攻」這一大殺器啊!于是,她制造的香粉,就完美的達成了助燃的效果!
而在內圈,還有文寶制造的一層屏障。
不同于劍修,儒修卻是能達成炮台成就的。
夏曦自然也領會了闕庭香的意思,可是,他的天目神通,目前可沒法讓蟲群焚尸滅跡。而他身上最靠譜的攻擊法術,也就是天目神通了!
看著那些螳螂樣的怪蟲前赴後繼的往火里撲,夏曦就有些傻眼。
還好,新的目標很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只更為龐大一些,仿佛靈智也高一些的「螳螂」並沒有不管不顧的沖擊火圈,而是在外圍繞著飛起來。那雙碩大的復眼看不出情緒,卻像是在思考著什麼一般。
這只類似于蟲王的蟲子不一般!
夏曦的目光,盯住了他。
舉起手上的朝笏不同于闕庭香,現在這柄朝笏的威力,倒是比他自帶的文寶要強得多。
瞅準空隙,夏曦就是連著三發光劍射了出去。
全都被完美的避開。
那麼一雙鞘翅,身形卻很靈活。
夏曦再看看那些撲進火堆,被闕庭香和小白補刀的蟲子哪怕是闕庭香有助燃的香粉支持,他們依然要被蟲群淹沒!這些蟲子的身體強度,也都在二階左右,十分麻煩!那麼,那只蟲王,就更可能等級更高。更別說還有個大家伙,在背後看著呢!
「這是在擔心外面的蟲子,污染了里面的蟲子?所以外面那些青苔怪,最終還是會變成一只只的蟲子?」水馨其實已經想明白闕庭香的用意了。
明知道不敵,卻依然決定干脆利落的動手的用意。
但她依然用一種疑惑的語氣問了出來。
闕庭香在百忙之中點了點頭,表示她確實是這麼擔心的。
否則,那個看著普通的男子,不可能說甘願留在這里,還和書山印搶奪這些蟲子的控制權,甚至還費力培養它們!這些蟲子和書山印的關系,保不定比那些村民還要更為緊密!
「這樣啊……」
水馨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透過火牆,「看著」被蟲群遮擋住了的那個男子。
他依然很淡定的留在原處。
似乎覺得蟲群已經足夠收拾他們了。有一個闕庭香試探出來的,很明顯的事實是這些類似于螳螂的怪蟲能飛,個體更強大,數量卻更少。然而,在那男子的眼中,反而沒有那些類似于螞蟻的蟲子重要!抑或,在這里還有另一種蟲子?
她的感知也無法探入地下太深。
不過,就算是不用劍心的修為,水馨表示,在作為林冬連研究了媚骨也許也是真有血脈天賦的成分之後,她還有特殊的戰斗技巧。
「雖然我不知道這些蟲子是吃草還是吃肉。」水馨端著盆子道,「但只要這個生態鏈的模擬有一定的依據,植物就依然是這個生態鏈的最底層。所以啊,秘境蓮和學海印在一起的話,有一件事是肯定能做到的將這個傳承之地的植物,全部判定為虛幻!」
水馨這番話,只是在向身邊的人類宣告,她想要做什麼。
事實上,和秘境蓮的溝通,已經完成。
幾乎是水馨的話音一落,原本安安分分飄在水面上,一動不動,安靜如雞也確實是只有一片葉子的秘境蓮,向外散發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清香!
清香毫無窒礙的越過了屏障,越過了火圈,向外散發。
在闕庭香如今的特殊視覺下,她能看見,一種淡淡的金色如陽光般自然地鋪展開來在她此時的視覺中,是沒有「陽光」的。陽光無味!當這金色的陽光鋪展,與這陽光相連的所有森林、草叢、那些散發著淡卻怪異的顏色的東西,全都湮滅于無形!
就好像陽光下消融的積雪,轉眼間就已經消失無蹤。
而隨著這些「積雪」的消失,原本頗為費力,才能一只只解決的,冒火沖擊屏障的蟲子,似乎一下子就失去了大半的力量。
火圈外的蟲子一下子就飛得歪歪斜斜。
火圈中的蟲子,火焰在它們身上的焚燒效果,一下子就大了好幾倍!
火圈之外,只有那只一倍大小的蟲王,依然飛得還算是穩健,卻發出了奇異刺耳的刺鳴聲!
男子的臉色是真的變了。
本來,在他想來,就算是這兩個儒修文力耗盡,身上的輔料用盡,無非也是之前那樣的爆炸一聲。又能殺得了多少蠱蟲?這個傳承世界雖然不大,卻也不是一眼能望進的。
儲備還多得是。
之前的憤怒,更多是被挑釁的憤怒。
並沒有真正的覺得,任務會失敗。
無非是戰果大小而已。
誰知道,壓根兒沒放在眼里的那個女孩,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掘這個世界的根基!
「找死!」
「還能有這種方法!」兩儒修也有些目瞪口呆。
水馨矜持的笑著,「鑽規則的空子,這不是你們的擅長麼?」
「不,我們不擅長這個。」夏曦咽了口口水,「還有,真正的麻煩事可要來了。」
打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感覺。一心想要先殺了這些蟲子再說。現在事到臨頭了,他就忍不住擔心起來。
闕庭香不以為然,水馨更不以為然且不說這家伙只要「犯規」,書山印就能順理成章的將人傳送走了。就算不犯規也依然能威脅到這兩人的命。在最關鍵的時候保住他們,水馨覺得自己還是能做到的。當然了,也只有在最危險的時候,她才會這麼做。
這些可都是至少能成就文膽的好苗子。且都是正統儒修,和組織沒有半點關聯。
水馨不自覺的已經將自己站在了前輩的位置上她可希望他們能好好的成長起來。
當然了,這其中也有另一個緣故
從發現了這個看似普通的文膽開始,水馨就一直都在考慮,能不能在展現劍心以下極限力量的情況下將這個儒修拿下。如果能活捉一個人質,將他身上的傳送道具之類的全都剝除……那麼水馨覺得,為此暴露身份而必須要逃亡,也是沒什麼問題的。
可惜,觀察的結果是做不到。
這儒修本身應該不是很善戰的類型,但性格卻十分謹慎。大概也是知道書山印恨不能立刻將他轉移出去?在這個儒修的身邊,始終有一股奇特的能量圍繞在他的身周,水馨掂量了好幾次,都發現……不適用完整的力量,還真的難以突破!
但現在嘛……
正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夏曦的話的水馨,忽然覺得眼前一黑。
闕庭香燃起的火牆也好,原本在這個小世界中懸掛著的太陽也罷。都在這一刻徹底消失了。雖然眼前並非一片黑暗,和之前相比,卻依然差了太多,這才造成了視覺誤差。
天上懸掛著的東西,從沒有多少存在感卻依然很平和的太陽,變化成了一輪,血色的浮月!
他們從一片正在崩毀的森林外圍,狼藉的山谷上方,出現在了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原之上!
「戰畫世界!」闕庭香倒吸一口冷氣。
「大魚!」水馨瞬間理清了幾分因果,如此感慨。
還好,這聲感慨沒有引起夏曦的注意。
他臉色凝重,「這戰畫不同尋常!」
能尋常麼。
之前遇見真正的林安然的時候,水馨也曾經被吸引入一張戰畫世界之中。那戰畫里面倒是亭台樓閣,十分精致美麗。
但只要她認真起來,分分鐘就能破畫而出。只是她當時扮演的也只是一個引劍期的劍修而已,沒有出頭。
現在這個戰畫世界,給她的感覺,卻比之前那個,要完整太多!
給她的感覺上,就算是展現完整的實力,想要沖出去,也要費一番功夫。
這戰畫世界之所以如此完善,多半又和那些山海印創造出來,卻又被毀滅掉的傳承空間有關……
水馨正想著,就听見夏曦一聲驚呼。
隨著他的目光看去,直接血色的浮月,散發出來的血色光芒變得更加濃重。而他們的腳底下,則再次翻滾起來。
小白四只爪子纏繞著風,猛然在地面上踩踏起來。它的踩踏,讓一大片地方都平靜了下來。可是,地面翻涌的地方太多了。
小白制造出來的平靜區之外,血色的光芒映照下,一只只大如拳頭的動物,從地底鑽了出來。
是蟬。
這些蟬在血色的光芒照耀下,一只只看起來竟然如同紅寶石一般的璀璨。
「怎麼還是蟲子!」夏曦申吟了一聲。
「這些蟬……」闕庭香臉色凝重,「是玉蟬子!」
「……玉蟬子是誰?」水馨自然也是鎮定的。
「和祝淇一個派別的。」闕庭香簡單的解釋,「不同的是,此人鐘愛于蟬,養成了一只甚至實力據說達到了接近七階的蟬類畫靈,並且自號玉蟬子。成名多年,我看的書里面,也沒有記載他的真正名字!」
「鐘愛于蟬?因為蟬烤起來很好吃嗎?」
夏曦終于被水馨的話給吸引了,驚嘆的看了她一眼你想到的就是「蟬很好吃」這樣嗎?
戰畫中生靈的威力,基本取決于創造者為這些生靈付出的心力,以及對這些生靈的理解。血色荒原之下,全都是蟬,如果「創造」這些蟬的,不是玉蟬子那一類對蟬十分喜愛了解的人,那麼這片蟬群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威脅。
但如果真的和闕庭香所說,是養出了一個七階畫靈的玉蟬子……
這時候,一個蒼涼的聲音,忽然從血色的浮月中傳出,鼓蕩而來。
「蟄伏三十年……」
「耳朵!」闕庭香大喊,卻被那滾滾而來的聲音,壓得如同蚊蠅。
還好,水馨到底听見了,她立刻將小白再次收回了靈獸袋。
「一鳴天下聞!」
隨著這鼓蕩而出的聲音,看不到邊界的荒原之上,無邊無際的紅蟬振翅而起,簡直將大片的天空鋪滿,同時鳴叫!
封閉了耳竅的水馨,都覺得胸腔之中,心髒猛跳。耳中有耳鳴之感!
封閉耳竅,也是有極限的。
這一刻她甚至沒顧上偽裝,連忙朝兩個儒修看去。
只見夏曦和闕庭香都已經跌到在地,耳邊流血!
還好,他們還是及時做了一些防範措施的。聊勝于無吧。不過,這樣的他們,還有戰斗力麼?
那些蟬可不是真的忽略了他們。
蟬也是要進食的!
初鳴聲後,蟬群蜂擁而來!
「我可不喜歡蟬啊!」水馨在心底嘀咕著。听她第一時間說「烤起來好吃」就知道了。她對這種從幼蟲到成蟲都以樹木汁液為食,屬于樹木天敵的蟲類,沒有任何好感。
不過,水馨依然沒有出手。
雖然跌坐在地,雖然耳鳴,夏曦卻依然奮力扔出了他手上的朝笏。法決一動,朝笏就在蟬群中,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響,令蟬群的沖勢,為之一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