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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監國不可給

其余流寇,願意效忠朝廷,棟勛也肯替他們作保。二皇子就收編他們進軍隊了。他們居然也真的老實效命,替朝廷出征,收回了一座又一座城池。

大陵有了中興的氣象。

二皇子有了權威、也有充裕的時間之後,重點過問他御駕親征前七王府到底出了什麼事?

「娘娘們」本來的主張是,雲舟攛掇二皇子親征,太冒失,太危險了。不過二皇子親征的結果這麼好,證明雲舟的主意真好。她們的立場就站不住腳了。

這種情況下,班幼娘只好乞靈于「法不責眾」這個法寶。她太高興讓所有嬪妃們都扎傷手指了!還吩咐下去把宮女都扎傷了!看,這說明當時大家的意見是一致的。就算事情的發展沒有證實她們的擔心……只說明她們的眼界不夠高。身為女人的眼界不夠高,這並不是死罪嘛!女人只要好好愛護丈夫就好。班幼娘擔心二皇子,豈不正是婦德的證明嗎?

二皇子表示︰你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不配坐皇後的座位!

班幼娘傻了眼了︰什麼情況?啊呀,她忘了一件事!雖然說法不責眾。但她是皇後啊,不能泯然于眾人。她想要泯然于眾人,那就是自己從皇後座位上下來了。

她也真是氣急了,質問了一句話︰你難道要把謝雲舟提攜上來當皇後不成?

二皇子就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她。

班幼娘被勒令出家了。二皇子又立了個新皇後,自然不是謝雲舟。卻是謝家認可、信得過的一位姑娘。

至于謝雲舟麼,二皇子想封她做個監國。

謝雲舟堅辭不受︰「從古至今,哪有女監國。」

二皇子這次不听她的︰「連女將軍都有了!」

哦對,郭離澈功績卓著,特賜將餃。

「但是這次不一樣。」謝雲舟溫柔,而堅決的,「郭姑娘戰績擺在這里,人所共睹。妾身做了什麼呢?如果聖上要把妾身還沒有能達成的榮耀加給妾身,難道是要告訴天下,牝雞已司晨麼?」

二皇子悶了一會兒。道︰「你是想說。文功和武功不一樣?」

雲舟含笑。是這麼個道理,文功和武功不一樣。武力是逼到眼面前來的。再頑固的老疙瘩,看到敵軍壓城,也會心膽搖顫;看到刀鋒撲面。說不定會嚇得尿褲子。就算他自己能挺住。如果全家人給人像攆雞一樣的攆。寵愛小妾被人按下去扒褲子、心坎上的嬌兒被人戳在刀尖上、白發雙親被人扇耳光,他也一樣挺不住的。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能挺身而出。殺退敵軍、保家衛國,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呢?他一樣感激涕零。給這恩人一個適當的頭餃、讓恩人能繼續好好的保衛家國,他是一定沒意見的!可是文治卻是慢慢的、滴水流長、細致而綿遠的,一道大堤堅固與否,可能需要五到十年來檢驗;人心的移轉,半輩子都不一定夠。而且很多時候,標準是模糊而可疑的,不像大堤,說垮了就一定是垮了,肯定堅固程度不夠。雲舟這些年來做了什麼,要怎樣說呢?有的根本不好拿到台面上來說。有的事情可以說,但那些文官們還未必認可呢!說不定覺得他們做得比她還好呢!就算這次她力主二皇子親征,而且成果有目共睹,但也是將士共同效命、聖上受天所佑的關系。她不便貪全功。雖然,事實上這次勝利另有隱情……那也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說的!這種情況下,二皇子出于私情,想讓雲舟監國,雲舟又怎麼能大喇喇就接受了呢?二皇子能想通這個道理,雲舟很欣慰。

「——可是!」二皇子又另有意見。

雲舟很想搓一搓太陽穴︰很多傻子,其實並不是那麼傻。他們之所以發傻,就從自以為聰明了、要發表「可是」的意見開始。

「可是武功也有危險。」二皇子也真是豁出去坦白了,「兵權握在誰手里,這是最叫人不放心的。既然兵權交給女人都可以,監國權又怎麼不行呢?」

這個問號,其實是個反問句,雲舟卻把它當疑問句處理了,而且像是課堂上先生看見學生提了個很白痴的問題,簡直都開不了口夸他聰明好學。

如果說二皇子在雲舟的眼里沒有看到任何不恭敬,這完全得歸功于雲舟多年戴著假面太熟練。

她先夸二皇子︰「聖上遠見!」

二皇子心花怒放。

雲舟繼續道︰「所以妾身想,兵權交給女人,果然也是不合適的。」

「那——」

「只不過妾身更,如果一個女人要指揮著十萬甲兵,做禍國殃民、逆天犯上的事,不一定指揮得動。聖上說是不是呢?」

「呃……」二皇子眨著眼,就像排熱的風扇,你簡直可以看到他腦殼後面那可憐的小主機在高速運轉。

CPU終于轉過來了。二皇子想通了︰兵權落在誰手里都有危險,女人說不定還好一點,因為一個女人要造反,是比男人造反更難的!但國權落在女人手里,就不一樣了。歷代都有後宮亂國的。皇帝的權威,是如此抽象、而好使的武器,落在孺子手里、女人手里,都使喚得起來。這就是將軍可以封、監國不可以給出去的原因。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把監國的名號封賜給七王爺。從此,七王爺便是監國王,謝雲舟是監國王妃。

七王爺給謝雲舟作揖︰「王妃多謝多謝。」

謝雲舟回禮︰「王爺多禮多禮。」

七王爺道︰「若非王妃,小王未必還活著,更別說還是大陵王爺,更別說加封監國王。」

謝雲舟道︰「若非王爺以身替護妾身,妾身現在才未必還活著。」

班幼娘等女人來捉拿雲舟時,雲舟神色自若,告退到後頭上轎,其實是換了七王爺在轎子里。

「沒事啦。」七王爺寬厚的搖搖手,「她們能對本王怎麼樣?關鍵是拖得一拖,緩得一緩,我你後頭肯定有妙計月兌困的。」

「哎,」謝雲舟得聲明一下,立此存照,「棟勛將軍趕過來,可不是我能設計的。」

那時棟勛听說七王府被沖擊,反應非常之大,據史書記載,是「毛發倒豎,冠為之落」。他是不是真的頭發都豎起來,把帽子頂飛了,不好說。但是他把二皇子丟在軍隊那里,自己沖過來,沖到七王爺面前時是連帽子都掉了,這可是真的。

總之多虧了他,七王爺沒事,雲舟也沒事。就是護宮的衛士們職責所在,不得不攻擊他。就算他是棟勛將軍,也還是被打得鼻青臉腫。喏!現在還在王府歇著呢。唐靜軒從前住過的小院,現在就給他了。

棟勛日常的用藥,也都是七王爺親手照料。

七王爺忸怩道︰「我是他的學生。老師有事,我照料也是應該的……」

雲舟喝道︰「七王爺什麼時候敢做不敢當了!」

如佛門獅子吼。如暮鼓晨鐘。七王爺全身一震,雙目溜圓。

他偷男色,早早就人所共知,偷得是光明正大了。跟棟勛將軍從前該有的也都有過,如何現在反要遮掩?

雲舟道︰「人若說謊,便是那要遮掩的才屬真心話,且知道是自己最軟弱的地方,怕被攻擊。」

七王爺當初藏著周蘭芝在府中,不敢過明路。如今他照顧棟勛,非說只出自師生之情。

藏周蘭芝,是怕周蘭芝出身不好,要被帝後反對刁難。而棟勛……

他遮掩對棟勛的感情,不是怕誰刁難,是怕對不起周蘭芝。

畢竟她才是他前世的孽緣,今生能再見,是神使鬼差、上天垂憐,他怎麼能辜負?若是畢竟移情給了別的男人,怎對得起這個愛情童話。

這樣想的時候,情已經移去了。

他對周蘭芝,仍然有著深深眷眷的牽念,但棟勛畢竟在眼前,嵌進他生命里,成了他新的連血連肉的一部分,牽之系之。斬斷的話,會流血。

當七王爺冒充雲舟坐在轎中時,非常鎮定。形勢比較危急、班幼娘等人商量是不是拿火燒了轎子時,他也不過是想︰真死在這里就搞笑了。

棟勛飛奔過來救王駕時,他心喀啦啦一下子,忽然裂開了。

他以為自己已經修煉成嚼不爛捶不扁的一只渾蛋,誰知不過是一磕便裂開的雞蛋。

雞蛋真是最沒用的東西了!一不,蛋清和蛋黃就流了一地。

七王爺跳進棟勛懷里,鼻涕眼淚,哭得像當初那個不受教的破孩子。

「沒事,沒事。」棟勛撫著他的背,「不怕不怕。」

七王爺不怕啊!他去替雲舟,就是有把握自己不用怕,死不了,最後關頭露出臉來,她們還得救他!要緊是保住雲舟,他在二皇子面前就有後福。他可聰明呢!這些厲害關系算得可精通呢!

所以棟勛這麼火急火燎趕過來是急個什麼鬼啊?虧得做了大將軍的人呢!笨起來還是這麼的笨。

這麼個笨蛋,肩膀這麼寬,體溫這麼燙。把他看得這麼重。

他當時哭得像要融化了一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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