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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監印者斬

「……交媾和關防不好啊。」余和瞬總結出了一句。

朱櫻掩著嘴笑︰「很對。」

「那為什麼我娘叫我要交媾?」余和瞬困惑的又問。

女孩子臉剎那間紅得要燒起來。

余想讓余和瞬結婚、並留下後代。即使在夢中的那個世界也是一樣。

只不過,在夢中的那個世界,余真的給余和瞬找到了一個可能的配偶,就是這個雲一樣的女孩子。

余和瞬跟她共騎,但卻沒有男女之情,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要有「男女之情」。

朱櫻擠擠眼楮︰「因為你跟喜歡的人一起交媾會很快樂。不過它也並不是世界上全部的快樂。所以你一點都不必著急,盡管先發掘其他快樂。我們大多數人都沒有用足上天給的快樂就死了。你只要發掘百分之五十,就已經很不錯,百分之八十,那簡直如神仙了,剩下百分之二十,純屬天賜,無關人力,不必強求。」

余和瞬臉上表情很信服。

「小是怎麼想的?」朱櫻對女孩子口吻親密的問。

女孩子沒有跑、也沒有撒謊,如實道︰「我想你和七王爺會是。」

當朱櫻敘述到這里的時候,七王爺猛的又抬了抬眼楮。

「怎麼?」朱櫻問。

七王爺沉吟著把厚實的嘴唇咬了咬︰「不,你先說下去。」

朱櫻的惡夢里,那個雲一樣的女孩子招呼余和瞬回家。

余和瞬听話。但仍然心有不甘,補一句︰「真的很舒服……」

朱櫻也很遺憾︰「也許下次沒有機會了呢。真的不想嗎?」。

這句話甚至稱不上一句挽留。但女孩子步子放慢,停下來,對著余和瞬小狗一樣閃閃亮、頗具期盼的眼楮,嘆道︰「你想泡的話,去吧。」

阿逝欣然從命,又想起先前討論穿不穿衣服什麼的,大家似乎有分歧,那他……應該合衣去泡麼?

女孩子苦笑︰「你月兌下衣服,我幫你抱著。」

她默默抱著他的衣物。坐在泉邊。臉向著樹林。除了偶爾輕微撥剌水聲,周圍一片寧靜。

夕陽一點點余暉在葉尖舞蹈,漸漸凋落殆盡,月亮還沒出。天地間綿綿的暮色。不曉得剛把它叫作明還是暗。總之無限綿軟。仿佛沉在里頭睡去,就可以不再醒來一般。

「錯過今朝,以後真的再不會有了。」朱櫻的嘆息聲綿綿纏纏。如蛛絲繚繞。

還會有溫泉、密林,林泉中各種享樂的男女。但不會這麼巧,有且僅有這樣純潔如孩子的余和瞬、放縱而誘人的朱櫻,更重要的是,不會有這樣似是而非的薄暮,安然清淨的時空、狹路劈面的相逢。

如果這樣,她都不能放松,以後再也不能了。

女孩子回頭,對朱櫻道︰「閉嘴罷。」

聲音比朱櫻能夠想像的都溫柔。

女孩子走坐在泉邊,撩起裙擺、褪下鞋襪,卷上褲管,將足浸入泉中。

先入水的,是足尖。

她不可抑制的緊緊繃起足尖,這讓她雙足的形狀更美,如新鮮的花蕾,蕾尖觸到水波。溫柔,恍若無物般的溫柔,卻有這樣大的吸引力,她雙足更快的向下,簡直是滑下去的,如刀尖滑入黃油、花蕾滑入仲春。

她足尖、足弓、足踝松弛開,如花朵徹底開放。頭向後仰,她長長、長長舒出一口氣,閉上眼楮。誰都沒有。他們各自享受各自的,然而說也奇怪,卻又有什麼聯系在了一起,比密友更親密的,沒有接觸,一只豌豆莢里享受著迷蒙春光的三粒豌豆。余和瞬衣物還抱在她的懷中,她自己的白底珊瑚花襪子、圓頭薄縹底刺雲紋絆帶履,端端正正擺在旁邊。

朱櫻受不可抑制的沖動驅使,劃開泉水,傾身過來,將她玲瓏雙足抱在她胸前,盈盈抬頭道︰「孩子,今後你要是做了錯事,任何錯事,來找我。我會帶你一起生活。」

一點酥麻從她的胸口蔓延開,夢就醒了。

這之後又有別的一些夢,居然像個連續劇一樣,瑣瑣細細的綿延下去。到最後,朱櫻是跟這個女孩子在一起了。她死在那女孩子的前頭,不再知道後頭的事。

那女孩子的名字是叫——

「雲華。」七王爺在朱櫻之前道了出來。

謝雲華。

在這個世界里早夭的謝家六,于那個惡夢中,卻光華流轉,壽數綿長。

她甚至代替雲舟,作了七王爺的王妃。

在那個惡夢里……呵,七王爺也作了類似的惡夢!

那夢中,女扮男裝到振風塔的,不是雲舟,而是雲華。

她到振風塔里看熱鬧,怕被她哥哥發現,逃出來,不躲到了微服私訪的七王爺的馬車里。

那是在酒廬外頭。酒客的喧嘩偶爾還能透進馬車。七王爺見了他,真當她是男孩子,看她長得好,就笑了︰「你真像女孩子,耳垂上還有耳環痕呢。小時候你娘把你當女兒養?」

雲華只索支吾,七王爺好心提醒她道,「你不願說,我就不盤問你了。不過你頭發得理一理,老這麼散著,人家不疑心你才怪。」

雲華臉頰漲紅之後就沒消下去過。她丫髻自是用發帶系定後、再插發簪的,逃跑中松亂了,落下好幾縷頭發來,實在不像話。她瞄瞄七王爺,七王爺一臉真誠、彬彬有禮,不像害她的,她便重綰頭發。

重綰前,難免把發帶解開,讓頭發先散下來,理順了,才好再綰上去。

七王爺怡然欣賞。她的發質,真是再美不過,散下來,如清瀑,如一片柔雲,指間梳理纏繞,觸感是怎生誘人?

他手指在膝頭輕叩,心頭回響那首子夜歌︰「伊夕不梳頭,絲發垂兩肩,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子夜歌分春、夏、秋、冬四部,他一直不知道這首歌屬哪一部,沒去找,也不關心。他作學問一直不求甚解。此刻,他突然決定,這首一定是冬歌,四面蕭殺,朔風如匕,伊人無處可去,困于小小溫暖房間,垂下絲發,婉轉求憐,這才大對**的胃口!

雲華不理他,自己低頭理發,理得梳了,還梳丫髻,當中分開頭路,七王爺道︰「噯噯,這里不對,亂了——你過來,我替你分。」

雲華手藝練出來了,不是一般的純熟,但面前沒鏡子,畢竟心里沒底,狐疑瞅一眼七王爺。

七王爺一臉正經道︰「我幫你——不然你還有其他選擇?」

雲華沒有。

她警惕的把簪子交給七王爺。

「轉身。」七王爺笑道,「不然我怎麼分剔?」

雲華只好轉身,把後腦勺給他。

他一手按定雲華的肩,模到她的肩頭,骨胳縴圓,似女兒家。另一只手,他用簪子,剔出當中頭路,旋剔、旋把先一只手從肩上抬起來,挽住半邊的頭發,免得又散亂了新剔清的路數。

他接觸到她的頭發,觸感與他想像的一樣好。

他的鼻息吹動她後脖頸的細發,聞到她領口中散發出來的香味,像是半明半昧的黃昏,春正盛,細細的桃紅色小花半開半闔、縴瓣半掩著弱蕊。這也完全是女兒家一路的香氣。

七王爺想︰「這孩子真是天生的孌童。」

他接觸過太多比女孩子更美、更柔弱的男孩子,以至于完全沒猜疑雲華是女扮男裝。

頭路剔得,他把簪子還給雲華,雲華接簪在手,忙忙後退,回肘模了模頭上,果然沒什麼馬腳,便攏起半邊頭發,綰上去,盤定了,以發帶系牢,插進簪子去,結好邊的髻,抬頭看七王爺一眼,想,又不敢說。

「你講你講。」七王爺心頭大蕩,但覺對這孩子,沒什麼不能應允的要求。

「我另一支簪子……」

不落在七王爺那邊了。

「哦哦!」七王爺忙忙的揀給她。

雲華接過,把另一邊發髻也挽起。外頭忽有異動,似官兵捉賊,又似朝廷拿叛,呼啦啦狼奔蝗突,殺來好一隊人馬!

這些人有的穿本地城兵服裝、有的著朝廷正式戎裝、有的是太守府里家丁號衣,有的騎馬、有的徒步,有的佩刀、有的握矛,每種站一隊,倒也整齊。四個人引領他們,排成六花圓陣,把酒廬包圍得嚴嚴實實。

酒廬里的所有人,禍從天降,不知自己犯了何事,想驚呼不敢驚呼、想逃不敢逃,都兩股戰戰、目瞪口呆,有那不爭氣的,連褲檔都濕了。

還幸唐靜軒也在酒廬中,認得那領頭的四人,是七王爺的四個侍衛,便抖抖簌簌上前交涉︰「大人……」

「我們王爺呢?」健銳營侍衛面色鐵青。

「他……」唐靜軒也多喝了幾杯,愣沒想起來王爺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王爺不見,大家償命!」侍衛氣瘋了。其實王爺不見倒也沒啥,可今天,印在王爺身上,朝廷明律,寶印若失印主就地論罪,監印者斬!

監印者斬啊……

今天印在王爺身上,弄丟的話也是王爺弄丟的。可是按律法,所謂的監印者,還是他們幾個侍衛啊……

王爺自己不把自己當回事,他們可得把他們的命當回事啊!酒廬里這群人,再不交出寶印——啊不,再不交出王爺,他們、他們真的會把酒廬踏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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