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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是生氣了還是什麼?

容綰不由的皺眉。

玉珩走到前頭來,低聲道,「你和孤將軍怎麼了?」

「沒事。」容綰搖頭道。

玉珩默了,片刻後又道,「你和那個老林楊好像很熟啊。」

他說著搖搖頭,「不對,應該說你對他很熟,他好像對你不熟,誒——好奇怪。」兩個人,怎麼可以一個熟悉,一個卻不認識,熟悉和認識不同,熟悉是對一個人非常的了解,而認識或謝是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怎麼都在問她這個問題?

容綰頓覺不能再置之不理,也不能將她重生的事情說出來,所以得好好想個說辭,她想了想說道,「我以前小時候就听別人說過老林楊,我對他很崇拜,後來自己學醫的時候,就不自覺的會模仿他了。」這個說辭不沖突,因之前玉珩問她身世的時候,她也只是將那套編造的身世與後面的牢獄之災融合了一下。

這個說的過去,且深究也探究不出什麼來,玉珩點點頭,「這樣啊。」

到了燼地的時候,玉珩說了句有事,就暫時離開了。

胡來則還是跟隨容綰保護她。

因為昨日孤濯特意疏通過,所以這會兒要進來挺容易,

因有外人進來,不少犯人,還有看管的官兵都會時不時看向他們。

容綰也沒有在意,到了老林楊昨兒個要她去的地方。老林楊也才剛剛從營帳中給傷患處理完傷口出來。

看見容綰就點頭笑了笑。

容綰也回笑道,「先生好。」

「跟我來。」老林楊說完就轉身進了軍帳。

容綰跟著進去,胡來讓其他人守在外頭,自己跟隨進入營帳內。

營帳里頭七七八八躺了許多受傷的犯人,受傷輕一些的睡在在營帳入口處,嚴重的則是躺在里頭,這里非常簡陋,但老林楊將這些傷患倒是分開的挺清楚,

對,這就是他的作風。這樣就能將傷患處理的僅僅有條。在開始施救的一瞬間就將全局控制在手中,然後就可以節省更多的時間救治其他人,因沒有人會像老林楊一樣在這里一呆就是很長時間。

老林楊帶她進來,就問道。「你告訴我這些人如果是你是如何救治?」

容綰點頭。然後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老林楊模著胡子時不時的點下頭。「不錯。」

他夸贊了一句,救又問道,「應該用什麼藥?」

容綰便將可以用的藥都說了一遍。不知道名字的就形容樣子。

老林楊又笑道,「很好——那如果沒有這些藥,你覺得要如何救他們呢?」

「當然是想盡辦法救他們!」就好像上一次在軍營里剛打完仗的時候那樣,不管怎麼樣都要盡最大的努力去救他們,那一刻,她才體會到了真正的大夫意味著什麼。

就在這時候,營帳外頭忽的熱鬧了起來。

老林楊立即說道,「走。」

營帳外頭有幾個犯人又爆發了瘟疫,這燼地條件非常差,如果得了傳染病一律看做是瘟疫,一旦發病就會被弄出去燒掉,就好像前世容綰發病的時候那樣。

這幾個病人面色發青,渾身都在發抖,在燼地的這些犯人本來就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這會兒看上去精神更加萎靡,這幾個人病的不輕!

容綰和老林楊的第一反應都是跟著抬人的官兵出去,

老林楊出了燼地,在燒人的地方將人給攔下來。

容綰讓回來他們站遠了,不讓他們靠近,便圍了條圍巾,含了一些隨身帶的草藥,也上前去給老林楊幫手,

老林楊和容綰分別將那些得了瘟疫的人放平,施針,按壓穴道刺激血脈的流動,最後用藥,手法出奇的相同。

這里條件有限,就跟之前惠城瘟疫那會兒一樣,甚至是比惠城那會兒還要差,大夫治病,藥物輔助,主要的還得靠病人自己,因這里連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然而,當初容綰就是在這樣的條件下反反復復的要死,卻又反反復復的被老林楊給就活了過來。

等將這些人都安頓好,

老林楊才說道,「小丫頭,你已經不需要別人教了。」

但是容綰真的很想拜老林楊為師。

老林楊見容綰皺眉,笑了笑說道,「你已經掌握了醫術的真諦,醫術不在精,在于心,你只要不放棄,只要盡心,比什麼都強,你就算是醫術再高明,若是不沒有那個心去醫治,那麼就不配做大夫。」

這些話說起來淺顯,且實際上做起來非常的難,但是容綰有一種被這句話點燃了一腔熱血的感覺,道路由原本的猶豫和動搖變得明亮無比,

「多謝老先生教誨。」她說道,「可是……」她還是想要拜老林楊為師。

老林楊抬手搖了搖,讓她不要再說下去,「孩子,你不屬于這里,你還是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容綰一愣,默了,雖然不知道老林楊說的‘她該去的地方’是哪里,但她確實沒有想要要留在這里,確切的說,她不會留在這里。

然而,老林楊去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前方。

容綰順著他看過去,那邊孤濯正大步往這邊走來。

容綰頓了頓,隨後趕忙逃出一塊絹帕和草藥出來跑了過去,「你過來干嘛啊?」

孤濯這會兒臉色比昨晚好多了,由著她將草藥用干淨的絹帕拿著塞到他嘴里,然後將他的口鼻掩住,

「來接你。」他說道。

「誰要你來接我?也不怕傳染。」容綰黛眉輕蹙說道。

孤濯下半張臉被遮住了,可他的眼角彎彎的眯了起來,看的出來好像是在笑,「你覺得我會比你膽子小?我連死都不怕的人!」

她是要和他比膽子大小嗎?他是在說她怕死嗎?

容綰沒好氣的道,「誰要和你比膽子大小。」

孤濯看了她一眼,眼角再次彎了彎,「天色不早了,你這邊要沒有別的事情就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我們就要啟程回去了。」

容綰一愣,隨後轉頭看向了老林楊,「老先生,你不願意收我為徒,可願意跟我去別的地方,那里正好缺一個您這樣的大夫。」

老林楊搖搖頭,「我不會離開這里。」

容綰有點沮喪,她來這里除了想要拜老林楊為師,最想的就是匯報他的救命之恩,哪里知道這次來,竟然一樣都沒有成。

容綰和老林楊道別以後,就和孤濯回民宿了,

她悶悶不樂,孤濯開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和老林楊有什麼淵源,但你若是讓他做不願意做的事,你想要的結果恐怕會適得其反。」她想要對老林楊好,好像一個女兒對待自己父親那樣好,他怎麼會看不出來?

說起來,容綰對老林楊,確實是看待父母一樣,因他給了她新生,都對她有救命之人,包括元氏,雖然只是說了句話,替她打點了一下,但也相當于是給了她一條命,有的東西如果沒有了,那會比丟了命還要嚴重。

孤濯一席話,讓她覺得好過了許多,她總不能去讓老林楊違背意願做她希望的事情,如果拋開一切,她也可以留下來,留在這里和老林楊一樣救治病人,

但是如今的她不可以,孤濯是要保護她才來的,離了他,那她可能就會死,雖然他不會不去不管她,可她總不能拖累他留下,

而且崔府的狀況也很令人擔心,元氏的恩情還沒報呢,還有回春堂——

所以,容綰經過好好思慮以後,覺得心意盡到就可以,老林楊不願意跟著她離開,讓她報恩,那她也不想去勉強,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來到燼地這邊,將她一半的積蓄都拿了出來,這些都是她開回春堂以後,邊開診,邊給內宅夫人小姐診病賺的銀子,總共也沒有多少,大概就一百多兩,

「老先生,這個您收下。」她說道。

老林楊沒動,「你我非親非故,我不能要你的銀子。」

「老先生救治這里的人,讓我非常感動,這兩天老先生對我的教導,也令我豁然開朗,這個就當做是學費了,亦當做我捐給這里人的銀子。」容綰誠懇說道,「這些銀子很少,請老先生收下,而且銀子跟人命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麼。」

老林楊沉吟了一刻,沒有再猶豫,接過了銀子,「那我就代替這里的人謝謝你了。」

「老先生客氣了。」容綰說道。

老林楊笑了笑,「去吧。」

容綰點頭,轉身往孤濯那邊走去,卻是一步一回頭,她也許再見不到這個老好人了吧?

哪里知道,老林楊卻是開始見這個小姑娘沒什麼感覺,這會兒她要走了,竟然有點不舍得,有一種莫名其妙感念與熟悉冒了出來,實際上他見這個姑娘才兩天,要說到熟稔那是不可能的,那種熟悉感就好像認識了這個小丫頭好多年一樣的感覺,

「小姑娘,以後如果我有幸離開這里,一定去你那邊。」他忽然說道。

容綰笑著點點頭,然後離開了。

孤濯見她過來,一伸手,她很自然的就將手放在了他的大掌之中,他手臂用力一帶,她便上了他的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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