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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七分精明,三分糊涂

篤篤前行的馬車里,七姑娘袖兜里模著高女官塞的錦囊,瞄一眼自打上車,便專注翻看抵抄那人。

不是說難得得閑?怎麼她瞧他的樣子,比在府衙里還要忙碌?她托腮瞅他半晌,不曾打擾。挑起簾子向外張望,一眼瞧見御馬與馬車並行的周大人。這人還是一副陰柔的冷面孔,看她看過來,肅然點一點頭。

他手下人還真是不容易討好。交道不知打了多少回,這位御刑監的頭頭,從最初對她成見頗深,到如今,頂多算得規矩守禮。

七姑娘有些懷念與富態親和的管大人相處起來的和睦時光。

「無聊了?」

她腰間被人輕輕攬住,回頭便見他擱下奏報,十分自然的,牽了她手,小試冷暖。

「風大,莫大意了。」說罷將她挑簾子的手也捉回來,如此,她兩只手都被他攏在手心,他一只臂膀從她腰後繞過,不覺間,又成了她大半個身子,靠在他懷里。

今兒一早天氣轉涼,她不過早起打了個噴嚏,便被他命春英多添了兩件衣裳。

其實她不冷,只是素來不是火熱體質,到了秋冬兩季,手腳會微涼。可他似認定了,更偏好用他寬大的手掌,替她煨暖和。

她喜歡這樣寒涼的天氣里,他身上渡過來,溫溫的熱度。就像他這人,總叫她感覺舒適。

索性轉身抱著他,她揚起素淨的小臉,芙蓉面襯在一圈兒毛茸茸的圍脖里,粉女敕細滑,很是討喜。「這不瞧您忙,就想自個兒尋樂子,瞧瞧沿街的熱鬧。」

她小眼神兒向被他隨意扔在一旁的抵抄瞄兩眼,那意思︰大人您真是出來松快,換腦子的麼?

他被她俏生生,憨態可掬的模樣逗笑,俯身輕啄她面頰。溫溫軟軟,女敕得慌。她身上自帶了股清甜的香氣,誘得他微微閉眼,實在想將她吞吃入月復。

「阿瑗是在暗示,方才本世子冷落了你?無妨,接下來的時日都陪你,與你賠罪。」他含了她耳廓,輕捻慢磨。眼底清明,不見欲色。單純喜好與她親昵。

時不時被身旁這人溫和以待,她緋紅著臉,只道這人刻意曲解她意思。可她依舊乖順著,沒有哪個女人會推拒這樣情意綿綿,舒心的溫存。

她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里。他今日一身銀灰的大氅,去了朝服,隨意一件錦袍穿在他身上,都有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態。她小手撥弄他領口的盤扣,小小一粒包扣,用的是上好的雲錦,周圍壓一圈兒銀絲緄邊。

她有些佩服這個男人對細節的嚴苛。換了她,隨意打個馬虎眼兒,能用就成。

「您告假了,周大人也跟著告假麼?」她好笑,外頭都說周準是他座下鷹犬,他倒好,丁點兒不避嫌。帶了人招搖過市往城外去。

他捏捏她打從出門起,就樂淘淘的腮幫子。她嘴上不說,可神情中透出與他同游的愉悅,他感同身受。

將周準調離燕京,自是別有用心。事關接下來一樁大事,他不願多提。只抱著她,指尖慵懶描摹她眉眼。

不方便開口?七姑娘了然,便也不追問。如今他兩人都得閑,她倒想起一事。扭扭身子,抽出被他環住的胳膊,從袖兜里掏出一物,卻是賀大人托高女官轉贈的平安符。

今日她與賀大人匆匆打過照面,那人立在窗前,看她的眼神,不同尋常。背著人,遙遙朝她一指,復又調轉指尖,點了點他自個兒眉心的位置。

她起初迷糊,出門那會兒,隱約恍然。那人指的,當是眉心處貼花鈿的位置。他在拐彎抹角,向她暗示何事?

她捏捏錦囊,拎著上面的系帶,遞身後人眼皮子底下。「大人,莫非北地有風俗,患了病,都要往廟里走一遭?」她可是記得,當初初遇他,正正好,也是在慈安寺的山道上。

賀大人轉贈的這枚平安符,措辭太過牽強。廷尉衙門受命于天子,替百姓懲凶除惡,真要避忌血光,這飯碗也就砸了。

他與他,花鈿與山廟,這是巧合麼?七姑娘撥弄著錦囊,拎著絲線打著旋兒。眸子燦然盯著他,有疑惑,坦坦蕩蕩向他詢問。

他坐靠著錦榻,修長的兩指夾住半空中打轉兒的錦囊。撥開她小手,湊近了看看。

「不曾。何故有此一問?」

她將賀大人問詢自個兒關乎花鈿那事兒,細細說與他听,末了問他,「怎麼就這樣湊巧?直叫下官想起,與大人您初見那回。」

他手掌撫著她發頂,當初為何那般試探她,他已沒了印象。只既然他問了,必有緣由。他眼底毫光微凜,對賀幀猜忌更重幾分。

「記不得了。因那場病癥之故,許多事已無從探究。」

他手腕一提,一把將她帶到身上。趁她輕呼的當口,他出手如電,將賀幀贈她的平安符,甩手扔了出去。

「誒,誒……」她伏在他胸前,不料這人如此無賴。因著車外有人,她沒敢大聲嚷嚷。

「當初如何,已然不可追。阿瑗只需細細體會當下即可。」他扣著她後腦,強勢吻她。睿智的,將重點放在後半句。男人哄女人,似乎天生懂得訣竅。

他坦誠「記不得了」,她便安靜下來,聰明的將隱隱猜出的苗頭,埋進心底。他待她如何,沒人比她更加清楚。他記憶里那段缺失,她除了憾然,余下更多卻是心痛。

在她替他癥病期間,她見過這男人大汗淋灕,被夢魘得眉頭緊皺,緊緊抿唇的模樣。那樣的他是陌生的,神情陰暗而受傷。他記憶中的場景會令他覺得苦難,于是她引導的時候,多偏向撫慰,並不打探他的**。很多時候,提起他早已痊愈的病癥,他與她,都默契的選擇一言帶過,就這麼淡淡的,放任過去。

黃土路上,精巧的錦囊,靜靜躺在積水的土坳里,漸漸污了顏色。春英綠芙跟在後面那輛馬車里,綠芙眼尖,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正探頭探腦,一眼瞅見姑娘那車里,飛出個物件,拽拽春英的袖口,偷偷指給她看。

「那不就是姑娘方才擺弄的玩意兒?依奴婢瞧,像是被那位給扔出來。」

春英探頭,想一想,一把壓下簾子。那位不待見的玩意兒,還是避開的好。可憐開光的錦囊,再是無人問津。

「您怎地亂扔東西?」

「鬼畫桃符。」

她細喘,語聲嬌軟。難怪管大人提點,世子信佛,與常人有異。初了年初一那柱香,她還真沒瞧出來。

馬車悠悠向南而去,他獨攬著懷里的香軟。往事如何,哪里抵得眼下與來日。

賀幀誘她,卻不知,她實是聰慧之人。她對他沒有隱瞞,亦點到即止。權衡取舍,某些時候,她比他更灑然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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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營一段感情,需要用心和技巧。小七的手腕,很柔和。這讓我想起慕妖女風風火火的性子。同樣都是聰明的女人,處事上,各有所長,各自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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