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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岳陽明到訪

蕭嘯听他自稱岳某,目中一亮道︰「果然是岳先生!難怪勁法與眾不同,搭手即令我立腳不穩。////這是什麼功夫?」

岳陽明道︰「區區空明勁,讓蕭先生見笑了。」

蕭嘯道︰「是北辰府北辰家的空明勁麼?只是听說當年北辰一刀號稱天下武功三分半,使的就是這麼一手空明勁。不知先生如何得來?」

岳陽明听了,道︰「他那個空明勁,要真氣炸開方才顯出威力的,與我玄門之技並不相同。」

說著右掌輕抬,向蕭嘯虛罩過來。

此時他二人相距丈余,但見他五指撐開,掌上頓時真氣勃發,騰騰地如同煙霧一般,蓬蓬勃勃,煞是奇異。

蕭嘯正自驚羨,猝覺下盤微微一晃,與此同時,對方已如風襲至,已然遮擋不及。

驀見岳陽明向後飄去,一瞬間,唯見蕭嘯衣袂鼓蕩,迅即垂落。

岳陽明身形方穩,便笑嘆了一聲道︰「魁首實在高明,原來真身只在剎那便即反應過來,並作出有效避讓,真不愧魁首之名!」

深深看了蕭嘯一眼,接著道︰「我這空勁相隔一丈,便沒人能站得穩,魁首卻渾然不覺。往時我與門中長輩交手,雖也曾一沾身即被打出,卻是于有知覺之中,無法與之抵抗,不比魁首這般如行雲流水,若然無事了!」

說罷長揖到地,極感欽佩。

蕭嘯呵呵笑道︰「過獎了,拳是不能再比了。岳先生到我這狗窩來,我竟不知該讓你坐哪兒。你莫要不信︰近年來這諾大的江湖上出了些厲害的人物,我真正想見的唯有足下一人而已。」

說著話,已走過來拉住其手,二人都坐在草上。

岳陽明眼見他窮苦之狀,忍不住嘆息道︰「說來真是慚愧!這些年魁首為我們守著體面,我們卻少來拜望。岳某這時來。希望還不是太晚吧。」

蕭嘯笑道︰「早聞玄門出了先生這樣的翹楚,今日一見,才知余者辱沒了創派祖師的法傳。可我奇怪的是,同是一門技藝,何以眾人練來,相差如此之巨呢?」

岳陽明微露鄙意道︰「祖師爺的東西雖好,可他們鑽進去就出不來,如是萬間廣廈,若一房一宇地去看去學,最後只能目眩神迷。凡事沒有傳承不行。但最終要不看出荒謬來,就永遠也跳不出去了。」

蕭嘯笑道︰「難怪先生卓然成家,原來欺師蔑祖!不過先生也必是苦研多年,深承前人的法統,方能躍然獨造,有所創革。////非比余子根基不牢,即言立派開宗了!」

岳陽明嘆了口氣道︰「說到武藝流傳,本是一祖開山,一脈相承。後雖趨向各異,然而歸途同一。本門中人泥古不化,固然可笑,總還算是真傳。于今最可嘆者。本為旁門邪徑,卻大言欺世,立異為高,甚而各自標榜。強分門戶。其實門派之爭,都是耍給外行人看的,內行人誰又當回事呢?真的爭到了也是蠅頭小利。如門上掛的燈籠,別管它多漂亮,風一大也就滅了。」

蕭嘯深有同感道︰「真欲為後世立一宗法,又談何容易?不下幾十年的苦功,痴得如傻子一般,又怎會有成?世人都想走捷徑,每以不痴為喜,那才是真痴啊!」

岳陽明听了,不禁會心而笑。

二人雖是初識,交談不過數語,即生同懷之感,可謂相見恨晚了。

蕭嘯去一旁取了水來,說道︰「杯水難待貴客,先生莫笑。昨日天一本拿了壇好酒來,可惜又打碎糟蹋了,不然足可暢飲敘懷。」

岳陽明變色道︰「天一到底來做什麼?魁首可否相告?」

蕭嘯因他也是玄門一脈,不好多講,只道︰「我殺了惠明法王,他不過來道謝罷了。」

岳陽明追問道︰「就沒有別的事?」

蕭嘯只微微搖頭。

岳陽明蹙眉想了想,忽恨聲道︰「魁首真不該幫這個忙的!就叫惠明寺的萬惡法王去鬧,人家看著還不解氣哪!」

見蕭嘯不語,便又接著道︰「如今的紫霞山上,哪還有修真的人物?都被名韁利索捆了個結實牢固,比世俗迷了心竅的人還要不堪了!我玄門其余之人之所以不加援手,實為此輩謀虛逐妄,太辱沒祖師爺威名了!」

蕭嘯道︰「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同源共祖。道士們俗心未去,那也不是罪過。」

岳陽明連連搖頭道︰「魁首有所不知。如今紫霞山百宮千宇,美如仙宮神闕,直花去朝廷大把的銀子。天一等明知此乃籠絡手法,卻都感激涕零,甘為驅使,江湖上已傳為笑柄了!」

蕭嘯淡淡一笑道︰「向盛背衰,也是人之常情。今日我二人一見如故,須說些平生得意之事。」

岳陽明知他不願非議旁人,不由輕嘆一聲,轉了心思道︰「我一生暢心舒懷的事,都是年輕時所為了!要說最得意的,倒真有一件。」

提起這個,岳陽明喝了一大口水,這才說起來︰「記得那是二十多年前,在揚州城萬豐樓上,我與一人都看上個絕子,兩下起了爭執。那人手面極大,卻坐在暖閣里不出來,沒把我放在眼中。我當時銀子帶得不夠,怕女人們笑話,便想請他出去較量。那人只說我斗他不過,不願撿這個便宜,卻是叫那小娘兒們自己拿主意。還好那小娘兒非是一般的詩妓舞娃,倒有些蕙質蘭心,竟以自家名字為題,叫我二人寫詞頌美,優者即可含羞薦枕。我當時立書上闋,乃是︰‘豐姿絕代,秀傾城,一面如春夢。輕柔如水,勾魂引魄,勝古今。英雄難醉,感喟風流,無奈此情無奈心。’那小娘兒一見,後半闋也不看了,便對我投懷送抱。我只聞那閣子里有摔筆之聲,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蕭嘯听到此處,笑嘆道︰「了不起,直寫到女人心里去了!岳先生不愧是情場上有功夫的人!我倒想听听。那下半闕寫的又是什麼?」

岳陽明道︰「我既蒙混過關,下半闕也就沒寫。直到後來我遇上真正心儀的女子,才想起後面的幾句,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說到這里,自是一聲輕嘆。見蕭嘯依舊一副感興趣的模樣盯著自己,他又接著道出了下半闕。正是︰「風華易逝,情依依,枉論一生痴。百轉千回,知音難遇,莫道情深緣淺。聚散終須別。誰人負深恩!」

說罷不由悵然一嘆,目中一時愛恨難辨。

蕭嘯卻撫掌笑道︰「難怪任某當年輸得一塌糊涂!我就算摔爛一百支筆,也還是寫不出來啊!」

岳陽明聞言,面露驚異之色,呆得一瞬,繼而恍然大悟。

二人四目相交,各懷驚喜,都放聲大笑起來。

猝見岳陽明一掌拍出,直取蕭嘯胸膛。這一掌迅如閃電。正是一記五行雷電手。須知玄門功夫,盡是絕藝耀世江湖,此手更是其中翹楚之一,做手的功夫十分了得。又兼之二人近在咫尺,蕭嘯便有天大能力,也避之不及的。

便在此刻,卻見蕭嘯猛的一挫腰。突然間筋骨突暴,周身仿佛驚雷轟炸一般!

岳陽明掌觸其胸,倏覺電勁已被撞散。驀地里一只大手抓來,牢牢鉗住自家手臂。只听蕭嘯微露痛意道︰「先生此來,我不稍疑。莫非先生真欲害我?」

說話間,已松開手來。

岳陽明目中都是灰燼,黯然而起,竟欲落淚。

像是自言自語般道︰「我恨不能擄了魁首,直躲到天邊去!可惜我沒這本事,更不知他們要如何害你。果真這一切都是天意,我玄門必萬世遺臭了!」

言罷對著蕭嘯深深一揖,只道了聲珍重,已飄然走出門去。

蕭嘯品味其言,驟感一陣心悸,竟爾端坐不住了。

突然之間,腦海中生一景象︰「仿佛獨在群宇之中,四面茫無路徑,自家悲極狂笑。」

這景象一閃即滅,絕無依憑,一股邪力卻似逼身而來,透骨鑽心,奇寒無比。

直到傍晚,蕭嘯一直枯坐思索,自是全無頭緒。不覺月復中饑餓起來,遂放下心思。

暗笑道︰「當真有人要害我的話,我只須靜候他便是。彼等縱伏下萬千溝壑,我視之亦如坦途。」

既生此念,心底已再無掛礙,起身又點了堆火,旋坐下默默忍饑。

眼見夜幕降臨,忽听得廟外腳步聲響,一人疾奔而來。

蕭嘯听這人腳下干淨,又似乎難掩慌張,心中暗笑。

只見長影晃動,一人已到門前,火光映照,來人竟是個彪形大漢,臉上熱汗直淌,神情悲亂。

蕭嘯一見,霍然起身道︰王雲,你怎麼來了?

那漢子跨進門來,猛見他立在火旁,不由一呆。及看清確是其人,忽然撲在他腳下,放聲大哭。

蕭嘯心頭一沉,扶住他道︰「出什麼事了!」

那漢子哽咽不能開口,抹淚之際,不經意地掃向四周,突然蹦起道︰「刀呢?刀哪里去了!」

抱住蕭嘯,仿如天塌了一般,震恐之極。蕭嘯一嘆無語。

那漢子大急,連聲道︰「您老快說,刀在哪里!我便舍了性命,也要把它奪回來!」

說時目中噴火,身子竟大抖起來。

蕭嘯嘆道︰「不過是塊爛鐵,總捂著抱著也沒用,還不如給老人孩子換口吃的。」

那漢子一听,目瞪口呆道︰「您、您說什麼?您守了這麼多年,竟拿它給人換吃的了!天爺,您到底換給誰了,是這鎮子上的人麼?」

蕭嘯不答,焦聲問道︰「你快說出什麼事了!」

那漢子既知刀已不在,魂都嚇飛了,猛一拍大腿,哭著躥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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