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艾氣喘吁吁來到餐廳門口，握著門把的手遲遲沒有推開，因為跑得太急，她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等得很著急，所以打算氣順了再進去。
她終于等到了，只要容柳月肯兌現承諾，再過不久就能回女兒身邊了。
本該開心的，可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一張俊顏，心不由得刺痛了下。
為什麼又會想起他！她拍了拍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再三深呼吸後，推開那扇玻璃門。
董艾一眼便看到容柳月坐在窗邊位置，欣喜走了過去，腳下步伐越來越快。
「阿姨。」她人還沒走到桌邊，便開口叫人，禮貌周全。
容柳月挑眉看了董艾一眼，示意她在對面坐下。端起咖啡輕啜一口，然後直接進入話題。
「董小姐，你的要求我不能答應。」
董小姐？之前不是小艾小艾那樣親密地叫著嗎，怎麼這會變得那麼生疏了？這令董艾非常不解。
直至容柳月說不能答應自己的要求，她才抬首錯愕看著容柳月，覺得一定是自己昨晚工作太累，酒喝太多，現在沒清醒，肯定是她听錯了。
見董艾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容柳月不想多費唇舌，因為兩人之間已經沒有可談的了，董艾手上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就是說董艾沒有利用價值，她不想去應付這種人。
「我沒有理由無條件支付你這些費用。」
「沒理由無條件支付費用？」董艾呢喃重復容柳月的話，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無視餐廳其他人異樣的目光，低吼︰「什麼叫無條件支付！我明明簽了……」
「對不起，我沒看到你所說的那份股權讓渡書。」容柳月對董艾的行為不以為意，反正失態的又不是自己。
「什麼叫沒看見，我簽了啊！」董艾忽然恍然大悟，手指指著容柳月，「我知道了，您出爾反爾，不想給錢了是不是！」
容柳月眯起黑眸，沒想到董艾還學會了惡人先告狀這招，還好她手上有其他證據。
「出爾反爾的人是你。」她冷笑出聲，「記得嗎，你答應過我，我考慮期間你不可以見我兒子的。」
「我知道……」董艾剛想說自己沒去找人，忽然憶起那天在酒吧踫見傅君奕，「我可以解釋的，不是我去見的，我們是無意相遇的。」
她不想放棄，容柳月的那筆錢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若不行，她實在不知道去哪里找那麼大一筆錢。
容柳月抬手，阻止董艾說下去，「別說了。見了就見了，既然裝不認識，為什麼不裝到底？還上了他的車？」
「……」董艾含淚欲解釋，可她真的上了他的車，根本無法反駁。
原來，容柳月一直派人跟蹤自己，事實面前，她找不到任何借口。可就算她找到借口去反駁，容柳月也未必會給自己那筆錢。
事到如今，她只能低頭了。
曾經，她最驕傲的是自己不會在容柳月面前卸下自己的高傲，可如今為了女兒的病，這些尊嚴她早已不再堅持，更何況從她做陪酒女郎那天開始，她失去了談尊嚴的資格。
容柳月看了眼垂頭喪氣的董艾，冷笑搖首，雙手撐著桌沿，準備站起身的時候，手忽然一暖。
「阿姨，我求您，您把那筆錢給我。無論您要我做什麼都可以。」董艾抓住容柳月的手，阻止她離開，因為她是自己最後的希望了，女兒等著她拿錢回去救命。
容柳月睨了董艾一眼，毫不留情抽回自己的手，抽出桌上紙巾，面露厭惡擦手，「無論我要你做什麼都可以？」
她看著董艾，似乎在深思，就在董艾以為有希望之時，她無情地說︰「可惜，你沒有利用價值了。」
「……」董艾垂眸盯著自己握空的手，垮下雙肩，晶瑩淚珠滴落在桌上，很快在桌布開出淚花。
「你知道嗎，人生存在這世上都是有利用價值的，而你早在五年前逃婚的那一刻起，已經沒有價值了。」容柳月覺得自己不夠狠，看她絕望的表情不過癮，再補上一腳。
董艾一直知道，容柳月是在利用自己，可當听對方說出的時候，仍是覺得太殘忍了。
容柳月欣賞夠這種絕望後，打算離去，手卻再次被揪住。她微微蹙眉，不喜歡糾纏不放棄之人，極度不喜歡。
「阿姨，就當我問您借好不好？」董艾低聲下氣，拽著容柳月的衣角就像抓著最後一絲希望。
「借？」容柳月加重語氣說這個字，董艾激動頷首，但她卻說，「那麼大一筆錢，你拿什麼還？你有什麼本事還？繼續陪客人喝酒嗎？」
「我一定會還的，求您借給我。」董艾知道容柳月在侮辱自己，但她不在乎。
容柳月從皮包里拿出支票，故意在董艾面前晃了晃，讓她看清楚上面的數字，那數目是她想要的，一分錢也不差。
「不，我一分錢都不會借給你。」話音剛落，容柳月當著董艾的面，將支票撕開，直至撕成碎片，再也拼湊不了，才扔在桌上。
董艾放開容柳月的衣角，手在桌上亂抓，希望將那些支票碎片一張不漏困在自己手中，眼淚一直在滴落。那無助的樣子令觀看的人都覺得難受。
偏偏只有容柳月，居高臨下睨著董艾，看著她毫無用處的舉動，說︰「就算你拼好也沒用，我一個電話打到銀行，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話音一落，她便收回目光，不再看董艾一眼，踩著愉悅的步伐離開。
望著容柳月遠離的背影，董艾擦干臉上的眼淚，像瘋子一樣跑出餐廳，然後截停容柳月。
容柳月身邊的保鏢立刻上前想阻止董艾，她卻抬手阻止他們，看著董艾不說話。
「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借錢給我？」如果是五年前的董艾，她一定不會追出來自取其辱，只可惜她早已不是。
她沒有了五年前的驕傲，也失去了驕傲的資本，僅存的絲毫傲氣也即將被踐踏。
「跪下來，求我。」
陽光照在身上，像火燒一樣。董艾絕望看著眼前，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不然怎會真的跪下來求容柳月？
可是，容柳月卻沒有兌現承諾，而是大步越過她身邊，漸漸走遠，一刻也不曾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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