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艾注意到手上的繃帶,小心翼翼纏繞,不影響她手指活動,誰那麼貼心?
冷靜過後,她告訴自己,那只是夢,只要努力克制自己,一定不會成真的。人們不是常說,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
可她忘了,夢境是反應一個人最真實的心理,即使平日你壓抑得很好,內心總會有漏洞,而那些你刻意遺忘的漏洞就是造成你夢境的原因。
刺鼻的消毒水味灌滿鼻腔,董艾難受地捂住口鼻,兩道好看的秀眉蹙成一團,她這時才看清周圍。
四面白色的牆,房間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擺設簡單,被子還是白色的。看到這里她已經猜出這是什麼地方,但確認的卻是自己吊點滴的手。
她煩躁地抓了抓長發,怎麼在醫院里,最近生病跟她特別有緣,她最不喜歡的事偏偏三天兩頭發生在她身上。
她怎麼了,誰把她送來醫院,好像暈倒前看到他,會是眼花嗎?一連串問題浮現腦海卻得不到答案,她決定自己去找答案。
手剛放在手背上,病房的門突然開啟,然後某人響亮的聲音傳來,「不許動輸液管!」
「……」董艾抬首,手並未從手背移開,「你很吵,醫生不是不能對病人太大聲嗎?」
雲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走進病房後反手闔上門,「對別人我或許會溫柔一點,但對你,必須得用特殊手段。」
「謝謝你那麼了解我。」白了他一眼,她並不打算做個乖乖听話的病人。
「你的手還不打算從輸液管上移開嗎?」雲霆可沒如她所願,他一直注視著她一舉一動呢。
「第一,你沒穿醫生袍,第二,你不是這里的醫生,綜上所述,我沒必要當你口中的乖乖病人。」她的手嘗試扯了扯針口,只是輕輕一踫,就疼得秀眉緊蹙。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我要出院。」
「醫生說你還不能出院。」
「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董艾不想呆在呼吸全是消毒水味的空氣中,快不能呼吸了,她需要新鮮空氣,連一刻也不想呆在這里,「我自己拔,還是你幫我拔?」
雲霆看了眼掛著輸液袋的勾子,還剩下一點點,應該沒關系的吧。況且他見識過她的倔強,跟傅君奕一個樣,就算他不去幫她自己也會用力扯。
「我來吧。」雲霆妥協,畢竟他是專業的,至少不會弄傷她,她自己拔就不一定了。
而且某人說了要他好好照顧她,有什麼事唯他是問,自己也有丟人的過錯,不然她也不會身處危險之中。
「還是雲哥哥你對我最好。」董艾積極抬起手,做好一切配合準備。
雲霆看了她一眼,「把你的撒嬌用在你愛的男人身上。」
一句很平常的話,听在董艾耳中卻顯得特別刺耳,她斂起笑容,抿著唇不再說話。
他察覺到她的沉默,正想問怎麼回事,卻听到她問︰「是你在醫院陪了我一晚上嗎?」
「……是。」雲霆邊頷首邊回答,視線卻不敢看她,不停左閃右避,若不是手上有工作,他偽裝不下去。
他按住插在皮膚血管里的針口,熟練快速將輸液針拔出,然後用干淨的棉簽將傷口壓住。
她感覺不到任何疼痛,針已經拔出手背,心卻疼了起來,「……謝謝你。」
是呀,怎麼可能是他呢,一定是自己太想念他了,才會誤以為暈過去前看到的人是他吧。一想到他昨晚與那女人做的事情,她雙手不禁握緊。
針口地方雖小,但暫時還經不住她如此用力,雲霆只能更加用力壓住傷口,「怎麼,你好像很失望?」
「哪有。」董艾心虛地別開眼,故意將話題繞開,「我是怎麼進醫院的?」
看來她好像忘了一些事,既然如此,那就言簡意賅一點,省略某件事吧。雲霆心想。
「事情是這樣的……」
雲霆只說了她喝酒暈倒在街上,是他把她送進醫院,醫生說她輕度酒精中毒,故意沒說她差點死在大卡車手上,那驚魂一幕她忘了也好,所以他沒說。
渾身疲憊的傅君奕回到家中,第一時間便是進浴室沖掉身上容易被人察覺的消毒水味。
站在鏡子前,他擰開水龍頭,掬起一把清水往自己臉上潑,洗掉身體中的困意。然後月兌下西裝外套,但那動作扯動了後背的傷口,疼得他發出抽氣聲。
西裝外套終于月兌去,他側身借著鏡子看向後背,白色襯衫上有斑斑血跡,看來並不嚴重,只是大面積擦傷。可是由于傷口上的血跡黏著襯衫,他一扯就會牽動傷口。
他咬緊牙關,強忍痛楚一口氣月兌下襯衫,能感覺到皮膚被再次撕裂,那一道道擦傷的小傷口泛出鮮血。
雲霆把董艾送到家門,便驅車離開。
她收回跟著車子飄遠的目光,轉身看著這棟別墅,在門外站了很久才進屋,因為她擔心看到不該看的,也害怕那女人還在,自己不知怎麼面對。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了下腕表,他快出門上班了吧,不知吃早餐沒有?
最終,她還是放不下對他的關心,懷著不安的心情走進屋內,空氣中已沒有濃烈的香水味,看來女人已經走了一段時間,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樓上傳來皮鞋摩擦階梯的聲音,他要下來了,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
傅君奕邊整理身上衣物邊下樓,想著在她回來之前出門上班,這樣就不用面對她。可當他抬首,她的臉映入眼簾。
他有一刻呆住,腳下差點踩空,幸好他很快回過神來,而且掩飾得極好,幾乎看不出任何破綻。
「你終于知道自己要回家麼。」他從她的眼眸里知道,她有很多事情要問,但他能感覺到這些問題都不是他能回答得,于是先發制人。
想起昨晚她離家的事,他很是生氣,出門不帶電話就算了,竟然還一個人跑去酒吧,事後雲霆告訴他,她還被幾個男人調戲,最可惡的是喝醉酒還要到處跑,不知道那險些要了她的命麼。
越想越生氣,偏偏這些不能說出口,他只能不看她,希望自己的心快點平復下來。
「……」董艾知道自己理虧,很聰明地不說話,她還不想被趕出家門,還不想離開他身邊,所以她不反駁。
看她一副知道錯的表情,傅君奕的怒意漸漸消失。她一臉蒼白,他的心不好受,卻什麼也不能說,因此再次選擇逃避。
「我去上班了。」還沒說完,便匆匆經過她身邊。
董艾及時抓住他的手,問︰「你都不關心我昨晚去了哪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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