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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天寧被幾名敵人生拉硬拽著拖到了城外一片民房,當然,這里現在已經成為了德庫亞人的俘虜安置之所。

「進去後,給我老實點!」一人惡狠狠地對申天寧說道。

申天寧低著腦袋,什麼也不說,更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

幾名士兵嘻嘻哈哈地走遠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這里缺少警惕。

民房四周臨時用長長的實木木板圍了起來,臨時搭建的土樓上,兩名弓弩手互相換班,警惕地注視著這些俘虜的一舉一動。

俘虜大多是城中的士卒,還有少量的平民百姓。都是年輕力壯的青年男子,看不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至于為什麼,很簡單,只有年輕力壯的,才能賣一個好價錢;至于年老的人們,下場可想而知,城內零星的慘叫聲說明了一切。

對這些俘虜來說,等待他們的將是悲慘的命運,從此就要成為奴隸,更不知道被賣到什麼地方。更是有幾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面色蒼白,身子蜷縮在一起,瑟瑟地發抖。申天寧看見,不禁感到自己搶先救出鄒月兒二女的決定是何等的正確。

營地里並沒有德庫亞士兵看守,守衛都集中在門口。申天寧看看周圍,暗暗盤算著,苦笑起來。

這可真是插翅難逃!

「老大,你……你怎麼在這?」正要閉目養神時,突然旁邊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申天寧睜眼一看,卻是荀武。

「對啊,將軍,您……怎麼也在?」荀武的十幾個手下,也都進來了。

申天寧頓時一陣火氣涌出,一把揪住荀武衣領,怒聲道︰「我讓你辦個事情,你怎麼就給我辦成這樣了!」

荀武滿面羞慚之色地說道︰「我本來都到了您家了,但是不知道哪個王八蛋,背後放冷箭,兄弟們為了保護我,大多戰死了……」說道這里,眼圈一紅,說道︰「老大,我對不起您,您殺了我吧!」

申天寧長嘆了一聲,但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荀武的爹娘,早就在戰火中沒了,這也是他讓荀武去救自己母親的原因。而對于他,申天寧還是了解的,現在自己都著了道,怪他做什麼?

安慰的拍拍荀武的肩膀,說道︰「男子漢,哭什麼?我都著了道,還怪你什麼?我們是兄弟,現在想這些沒用的干什麼?「

荀武擦擦眼眶,「嗯「了一聲,抬頭問道︰」那伯母她……「

「哎……「申天寧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拳頭漸漸攥緊,眼中一抹仇恨之色一閃即逝。

荀武頓時明白了,一陣捶胸頓足,自責地說道︰「都怪我辦事不力。「

「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母親她……走的很安詳……「申天寧說了一句違心的話,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壓低聲音說道︰」現在,還是想想怎麼出去吧。「

「老大都在,還有這麼多弟兄,怎麼怕殺不出去?我看,我們休息一會,夜深就可以動手。「荀武勉強一笑,打起精神說道,他知道申天寧不想讓他太難過。

「不行。「申天寧搖了搖頭,正色道︰」這一逃,我們或許能逃出去,但是這些兄弟,恐怕活不下來幾個,雖然想要完整無缺的逃出去太難,但是……你們是為了我的私事被抓的,我怎麼能利用你們,自己苟且呢?「

「老大!「」將軍!「眾人有些急了,又感動又焦急地說道。

「放心,會有機會的。「申天寧平靜地說道。

但是荀武等人卻不相信,急聲道︰「等被韃子往北押去,那就真的沒機會了!「」是啊,將軍,此時再不走,就晚了!「

申天寧自信得一笑︰「怎麼可能沒有機會,肯定會有的。開元小城而已,韃子能多重視我們?再說了,現在大家身上或多或少都帶著傷,行動不便,還是養好了再說吧。「說完,不再多言,疲憊地閉上了眼楮,不一會兒,居然發出了輕微而有節奏的鼾聲。

荀武等人和附近其他被抓的一些人一陣目瞪口呆,真不明白都到這時候了,竟然還笑得出來,甚至還能睡著!真是出生就跟正常人不一樣的人,哪里都不一樣!

德庫亞軍在開元城耽擱了足足兩天,申天寧等一眾身上有傷的人都得到了救治。然後,木桑下令派自己的部將特木兒帶領五百人,押解著一眾俘虜,向北而返。自己親率主力,開始向北地的月復地展開攻勢,直取寧遠府城。

布仁山,此時正有二十多個人在山腳下。隊伍成員混雜,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顯得怪異之極。

這些人正是嚴懷義、王瑜、鄒月兒等人,距離開元之變,已經過去了五天,他們也在這里等了足足三天之久。

呆呆地看著開元城的方向,不時有逃難的人經過,但是卻始終看不見心中想要看到的身影。

嚴懷義看著這片熟悉的地方,上一次他來這里,追隨著那名雖然年紀比他小了七八歲,但是在他心中卻如同天神一樣的男人,帶領著不過百人,強襲二千韃子大營,取得了一場令人難以置信的勝利;現在,時間不過只是過去了幾個月而已,一草一木與當初一般無二,可是當年的弟兄們,現在在自己身邊的只剩下寥寥可數的三四個。而那名帶領他們,取得這場輝煌勝利的男人,此時卻不知下落,不知生死。

簡素心同樣是心情復雜之極,目光怔怔地看著不遠處當初德庫亞人扎營的地方。上一次在這里,她險些受辱,但是,那個並不英俊卻殺伐果斷的男人,就像拯救凡人的天神一樣,拯救了她。現在再次來到這里,景色依然是那副景色,人卻已經少了最重要的一個,還能不能再相見,她實在心里沒底。

小戴夢眼楮都腫了,顯然是哭過不少次,看見氣氛沉凝可怕,又一次哭了出來︰「大哥哥是像我爹一樣,走了,就再也不回來了嗎?」眾人听見,說到了心中痛處,強忍著心中的悲傷,紛紛安慰起她來。

太陽已然西斜,「走吧,我們,先去略陽,這里不安全。」嚴懷義一聲輕嘆,矮小的身材,賊眉鼠眼的面孔,此時滿是蕭索之意,低聲說道。

眾人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地上馬,赤月不舍地仰天長嘶一聲,似乎在最後嘗試呼喚自己的主人。但是,沒有人回應,只有空蕩蕩地回音。

「到略陽後,我就回中都。」簡素心低聲說道。

眾人無言,他們知道此時她的心情,不願再留在這片傷心之地。

「都這麼傷心做什麼?」鄒月兒突然怒聲說道︰「我們只是等不到他,又沒人見過他被殺,都這麼傷心干嘛?他不會死的,他一定不會死的。」

「小姐……」王瑜一聲長嘆,張了張嘴,但是終于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他肯定會回來找我的,我要去略陽等他,簡姐姐,我們一起等他好不好。」少女的心情變化極快,此時已然帶上了哭腔。

簡素心回頭看著這個曾經的情敵,現在的姐妹,嘆息一聲,不願打擊少女心中美好而脆弱的希望,輕聲道︰「好……」

眾人都不再說話,沉悶地掉頭向西北方向而去。嚴懷義作為老斥候營出身,對周圍的地形早已熟悉,這是要帶著大家兜一個大圈子,避開所有潛在的危險,前去北地行省的首府——略陽。

而此時,在開元城北方數百里之遙的騰格里大草原,一支足有上千人,但是垂頭喪氣,衣甲破爛,萎靡不振的騎兵正在緩緩向北而去。中間一輛簡陋的馬車,似乎是這支隊伍的重要人物,得到了層層保護。

遠方一名似乎是探子模樣的騎士風塵僕僕,快速趕來,卻沒有讓這支就像行尸走肉一般的隊伍產生半點波動。一名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攔下他,低聲喝問道︰「怎麼了?」

來人動作嫻熟地下馬,來到中年人身前,貼在耳朵上低聲說著什麼。

「好了,你先下去吧。」中年人不動聲色地說道。來者唱了聲諾,重新上馬向南而去。

隊伍此時停下了腳步,馬車里伸出一張萎靡不振但是英俊異常的面孔,不耐煩的問道︰「怎麼不走了?」正是阿爾斯蘭。

中年人連忙上前,湊到馬車跟前,低聲說道︰「有密探的消息。」

阿爾斯蘭听了,精神一振,問道︰「哪邊的消息?」

「天威王那里的密探發來的。」中年人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進來再說。」阿爾斯蘭說道。中年人再不猶豫,走入馬車。

馬車內除了阿爾斯蘭,還有兩個親衛。此時,他正**朝天,趴在臥榻上,**上一塊醒目的白色紗布讓人忍俊不禁。

中年人卻沒有一點笑意,低聲說道︰「王爺,天威王攻陷了開元,現在正在南下寧遠。」

「什麼?」阿爾斯蘭驚得一**坐了起來,疼的一陣齜牙咧嘴,看了兩名站在旁邊似乎什麼都听不見的親衛一眼,不耐煩地揮手說道︰「這沒你們的事,先出去。」

看見沒有外人了,阿爾斯蘭才問道︰「木桑那個老東西,怎麼突然出現在了那邊?」

「哎呀,王爺,您有所不知啊。」中年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出征前,大汗讓天威王也出兵了。曾吩付他,要是王爺您不幸敗了,就接應您。天威王早就到了開元那邊,但是,他看見王爺您不幸敗了,非但不救,還說……」說到這里,一副支支吾吾的樣子,似乎顧慮很深。

「說什麼了,別磨磨蹭蹭的!」阿爾斯蘭不耐地說道。

「是,天威王他說,王爺您不過是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還說,正好趁著現在王爺您大敗,趁勢攻下城池,從此大汗就再也不會重用您了……」中年人小心翼翼地說著。

阿爾斯蘭越听越怒,最後居然咳出一口鮮血,大叫道︰「老匹夫,欺我太甚!」

車外的人听見動靜,連忙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阿爾斯蘭沒好氣地說道︰「沒事。」又轉頭看向中年人,問道︰「頡鐵,那你說,怎麼辦?」

頡鐵嘿嘿一笑,湊到阿爾斯蘭耳邊,低聲說了起來。

听完,阿爾斯蘭眉頭深鎖,臉色變換不停,皺眉說道︰「這可是大罪啊。」

頡鐵勸道︰「王爺這您就錯了,草原上這樣的事情,太多了,雖然還沒有膽子這麼大的,但是沒有不代表不可以有,只要別讓人認出來,那有什麼?」

听完他的話,阿爾斯蘭皺眉思索了良久,足足一炷香的功夫,才舒展了眉頭,咬咬牙說道︰「好,就這麼辦,省的那個老匹夫把什麼便宜都佔了,雖然這不是什麼大罪,但是讓汗兄知道了,肯定沒他的好果子吃!這樣,這事就交給你了。」

頡鐵嘿嘿一笑,說道︰「謹遵王爺將令!」說完,走出馬車。

一個時辰後,這支千人的隊伍分出了五百人,頡鐵為首,調轉馬頭,向東南方向疾馳而去。眾人雖然疑惑,但是也都不敢多問,剩下的人重新向北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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