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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不要離開我

「這件事先這樣,你不要多想。過幾天是憐貴嬪的生辰,到時候本宮和皇上以及昭南王會去菩提寺祭拜,本宮會找機會和皇上說的。至于你萬事小心,不管你怎麼想,你的位置已經在那兒了!」說完,起身向內殿走去。

卿兮藍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她知道梅妃不高興了,心里涌出一抹說不出來的滋味,好似自己被強迫著做某件事卻又不得不去做,委屈,難受,歉意夾雜在一起。

她的位置已經在那兒了,月妃和月如甚至是蘭妃已經把她當作了敵手,她必須萬事小心!最後看了一眼那把鳳尾琴,走出了殿外。

世間的事,該來的總會來,即使你謹慎小心,也會不期而至!

夏雨有兩種,雷霆萬鈞,瓢潑如淋,一種是時緩時急,綿延多日。卿兮藍站在疏影閣前,看著嘩啦啦不停落下的雨,轉身準備回到殿內。

皇上這兩日一直處理奏折,她在金宇殿伺候著,今日皇上攜帶梅妃昭南王前往菩提寺進香,她可以有一日的清閑,誰知道習慣成自然,又起早了。

站在門前,看著雨水發了一會兒呆。有關和昭南王的事情這兩日一直沒有機會和梅妃說,因為每次想要張嘴,看著梅妃了然無趣的神情,她都覺得不是說的時機。

「藍藍。」身後,冷飛撐著一把傘走了過來,站在雨中叫道。

卿兮藍站住,捏了捏衣角轉臉笑了笑,「昭南王,這麼早啊。」這個時刻,只有少數宮女太監起來了,各宮的主子還在休息。

「我專門來找你的,陪我走走吧。」昭南王俊逸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柔色。卿兮藍心里一顫,他的眼底分明有一層揮不開的愁緒。是因為這兩日是憐貴嬪生辰的緣故嗎?

那晚從梅園回來,天空就陰沉了下來,狂風大作之後,一陣陣的電閃雷鳴,她還未去山崖邊上那個神秘的院落一探究竟,不如趁此機會問一問。

想到這兒,她點頭,「等我一下,我去拿把傘。」

說完轉身欲走,卻被一把拉住,「到傘下來。」冷飛握住了她的手,拉入傘下,低頭看著她,抬手輕輕彈掉她劉海上的水珠,「走吧。」

卿兮藍掙月兌他的手,二人走在一把傘下,默契的共同走向那條偏僻的小路。

雨滴聲聲,敲打著油紙傘,發出  啪啪的響聲,猶如不停彈跳著的皮球,調皮而靈動。地面上,因為兩天來的雨水繼續,一個一個的小水坑,蕩開一圈圈的漣漪,彼此重復著折疊著。

卿兮藍低頭專注的尋找著沒有水的道路,等待著冷飛說話。

一直到了山下,冷飛依然沉默著,抬頭看了看他,卿兮藍不安的說道,「我听梅妃說,這兩天是憐貴嬪的生辰,一定勾起你某些傷??些傷感的回憶了,而這雨又是讓人感傷的,你要高興些,相信憐貴嬪也希望你能笑著生活的。」

「其實活著挺累。」

卿兮藍一愣,他的話漫無邊際沒頭沒腦。

「有很多事情,你不想去做,卻不得不做。一生不能按照自己所願生活,真的挺累。」他的目光落在遠處的道路上,寬寬的道路,沒有一個行人,只有白茫茫的一片水汽。

「也許那是我們活著的理由。」卿兮藍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情緒好像瞬間被感染。

「藍藍,既然都累,我們不如一塊兒不累的活著,好嗎?」冷飛突然轉身,一手握著傘,一手握住了她的肩膀,低頭熱切的看著她,想要在她的臉上尋找到答案。

不累的活著?有嗎?想起他的話︰寄情山水,快意江湖!

她怎麼可以?她如何放的不!

「王爺,我還……」她抿唇,婉轉的想要勸告他。

「不要拒絕我!」冷飛突然手上用力把她抱入懷中,撐著傘的胳膊也環過來,把她完全無縫隙的納入懷中,緊緊抱著,在她耳邊喃喃重復著,「不要拒絕我!」

奔出口的話被攔了回去,卿兮藍伏在他的懷里,僵硬著逐漸軟化開來。他的懷抱和以前一樣溫暖,溫暖得讓人硬不起心腸來。衣料中散發出一股幽幽的檀香味,很好聞。

和師父不同,師父的身上什麼味道都沒有,只是屬于男人的味道,她說不出,但是讓人感到莫名的心安。

許久,久到道路上有了幾個來往的鄉民,卿兮藍一驚,趕緊推開了他,「王爺,您該回行宮了,恐怕皇上和梅妃娘娘已經等著您了呢。」

「好,我們回去。」冷飛似乎心情好了許多,勾唇笑了笑,把傘往她的頭頂送了送。

行宮,車轅已經備好,梅妃帶著蔓兒上了車,只等著皇上大駕。蘭妃帶著月妃站在車攆前,彼此低聲說著什麼。

卿兮藍遠遠的看到,心里咯 一聲。好似作奸犯科被人抓了現形,握了握拳頭硬著頭皮走過去,「藍藍見過兩位娘娘。」

蘭妃的視線轉過來,掠過她看向冷飛,淡淡一笑,「今天乃是憐貴嬪壽誕之日,本宮不能陪同王爺前往祭拜,還請王爺在佛前多上一柱香,說明本宮的心意。」

冷飛點頭道謝,「多謝娘娘惦記。」說完,他看了卿兮藍一眼,從傘下走出來順著宮道向上走去,迎接不遠處的皇上。

「護國公主,今天起得好早啊?」月妃一臉笑意,那話卻意有所值,目光落在她濕漉漉的鞋子上,唇角勾起冷然的弧度。

「月妃娘娘也挺早的,娘娘這件衣服真漂亮,僅次于蘭妃的寶藍色。」卿兮藍淡淡的回答,沒有解釋她為何和冷飛出宮。因為解釋不清,找個借口也只是傻子描眉,越描越黑而已,不如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藍藍越來越會說話了,怪不得皇上對你越來越器重呢,只是‘謙受益,滿招損’這句古訓,藍藍听說過嗎?」

蘭妃涼涼的接過她的話,轉身看看見皇上迎了上去,「皇上,您一走兩日,留下蘭兒一人在宮中,怎麼是好?何況天色這麼惡劣,蘭兒會為您牽腸掛肚的。」

來行宮那天她和皇上賭氣,回了蘭亭,本以為皇上過上兩日會忍不住去蘭亭看她,誰知連續四五日了,也未踏足蘭亭半步。再慪氣下去,恐怕皇上身邊的位置早被他人給佔去了。

「安心在家呆著,等朕回來。」皇上抬手撫模著她的臉,目光中閃過纏綿,一閃放開了她,向著車攆走去。

冷飛緊走幾步跟上,扶住了他,「父皇,雨中路滑,慢一些。」

一行人上車,隨著兩道車轍延伸向遠處,卿兮藍松了口氣。剛剛蘭妃說皇上此去要兩日時間,那麼余下的兩日她就有充分的時間去看那個神秘院落了。剛一緊張,竟然忘記問冷飛神秘院子的事情,真是糊涂!

「道路濕滑難走,請兩位娘娘小心些。」卿兮藍轉身施禮,說完抬腳就要離開。

現在梅妃不在行宮,皇上也不在,這兒就是蘭妃和月妃的天下,她只能躲在自己的疏影閣中,藏頭藏尾徹底消失,才能免于刁難。

「站住。」月妃不緊不慢的聲音傳過來,扯住了她的腳步。

「娘娘,您還有事需要藍藍嗎?是想喝茶還是想要吃點心,吩咐一聲,藍藍自然照辦。」卿兮藍慢慢轉臉,陪著笑臉和一萬個小心。月妃叫住她,情況不妙!

「華露殿里沒有好茶葉了,知道護國公主喜歡茶,皇上也在你那兒放有好茶,不如送給本宮一些?」

月妃往前走了幾步,吩咐著回頭看向蘭妃,「蘭妃,你要嗎?听說護國公主的茶,能解暑去火,味道還好,您要不要嘗嘗?」

「哦?本宮這幾日未曾得見天顏,正有郁悶發泄不出呢,有茶消火再好不過,月姐姐,是到你的華露殿還是到本宮的蘭亭呢?」蘭妃附和著,兩人一起向前走去。

卿兮藍趕緊跟上,思忖著月妃此件事情的用意,一定是因為月如之事。

「蘭妹妹,不如我們到蘭亭旁的小花園中觀雨品茶如何?讓月如彈奏一曲助興,那丫頭琴彈得很好,只是不善于表現。」

月妃說著,指著身邊的曹默然說道,「吩咐下去,在小花園的听雨台擺上香案和琴,叫月如來彈琴助興,護國公主,那就勞煩您泡上一杯熱茶了。」

卿兮藍不敢怠慢趕緊點頭,跟在曹默然的身後匆匆而去。轉向疏影閣的道路,前面的曹默然突然停住,回頭叫了她一聲,「藍藍。」

「什麼事?」卿兮藍回頭,眉頭微微凝住,她怎麼不躲避了?

「小心。」曹默然看著她,許久才說出這句話,轉身走到鳶飛殿前,拍打宮門。

曹默在提醒她,難道是月妃會對突然不利?卿兮藍走進疏影閣,心里有些微微忐忑。想了想挑選了幾樣比較溫和的茶葉,包好端起一套茶具出了門。

雨聲更大了,嘩啦啦充斥在天地間,遮擋了一切聲響。

她一手拿著茶具,一手撐著傘,走出廊檐,狂風裹挾著雨水抽打在她手中的傘上,她趔趄一下,倒退了幾步,重新回到廊檐下。

「公主,我送您。」卿雨看到,趕緊走了出來,一邊拿過傘一邊問道︰「這又到哪兒去啊?一大早起來就不見了人影,剛剛回來沒吃上一口飯又要出去,肚子不餓嗎?給。」

塞到她手中兩個溫熱的雞蛋,站在了雨中,整個傘撐到了她的頭頂。

卿兮藍心中一熱,把雞蛋塞入了挎包里,自從她在御書房當值以來,小雨不再睡懶覺了,每天一早起來做飯,即使來不及吃,也會塞兩個雞蛋給她。

「去小花園的听雨台,蘭妃和月妃在那兒觀雨,讓我過去泡茶伺候著。」

心里感激,卿兮藍眼中的惆悵流露出來,不知道此去听雨台,會有什麼事情等著她!

雨綿綿涼風如水,翠竹搖曳,雨水灑落在水藻般的竹葉上,沙沙作響,斜斜的漂浮到听雨台周圍的欄桿上。

隔著菱形格子窗欞的涼亭內,幾案已經擺好,一把鳳尾琴赫然的在風雨聲中停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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