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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道是無情卻有情

卿兮藍皺了皺眉,冷熙一大早給她送紙條?什麼東西?

她伸手拿過來,展開在眼前,掃過上面的字跡,心頭猶如被什麼東西再次戳了一下,復雜的帶著暖意。那些紙張上,密密麻麻的寫著皇上的喜好,習慣以及每一低頭皺眉代表的心情。她迅速的把這些東西收起來,唇動了動。

這樣的消息,在後宮來說,無疑是出賣了皇上的一切信息,如果被抓住是要掉腦袋的。想起剛剛冷隱的話,她站在小橋上,頓覺心情格外的復雜。

一抹帶著酸酸的味道,混合著甜甜的暖意,還有一股說不出的沉重感壓迫著她,難以抒懷。

她回頭看向身後的重重宮闕,宮門深深,殿宇闕闕,綿延無垠,那些金色的紋飾處處彰顯著皇家的威嚴,湛藍的蒼穹中,一群燕影飛掠而過。道是無情卻有情,自古宮門深四海,只有爭斗,沒有感情。

她轉身走過小橋,淡淡吩咐著︰「小雨,這件事過去了,從此不可再提起。」

卿雨趕緊答應著,「是,奴婢記下了。」

冷月宮前殿,凌謙站在台階上,背對著宮門審視著宮內的一切。

這段時間,他作為嫡子呆在家里,支撐起整個凌家,未曾有機會再來宮中。沒想到今日前來,竟然物是人非,這殿中早已改了模樣。

卿兮藍站在宮門口,抬頭看向他,不覺有些恍惚。那溫文爾雅的背影,猶如挺立在風中的一株白樺,此時帶著一抹凝重。

凌丞相之死,雖然已經塵埃落幕,可那紙條上的內容很清楚,皇後確實意有所值,把矛頭指向了蘭妃家族。難道真如皇上所說這件事是皇後打擊蘭妃的手段?那麼丞相到底是誰殺害的?

似是感覺到她的目光,凌謙緩緩轉身,剎那間光華流轉,陽光奪目絢爛。「藍藍,你回來了。」他的臉上掠過柔色,抬腳走下台階,向著她走來。

「凌公子,今天怎麼有空到冷月宮來?」卿兮藍定了定神,展開一個笑容。

「我今天來有一個好消息帶給你。」凌謙在她面前站定,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這張臉即使平淡,可這雙眼楮卻是如此的妖嬈嫵媚。

「好消息?」卿兮藍挑眉,繞過他向著殿內走去,順手沏了杯茶放在了緊跟著進來的凌謙面前,「能有什麼好消息?」

今天只半天的時間,在鸞鳳宮可謂驚心動魄,如履薄冰,能有好消息?

「帶你出宮,這個是皇後娘娘的腰牌,我已經求得皇後娘娘的懿旨,允許你出宮半日,我帶你去看龍舟賽。」凌謙拿起茶碗,低頭注視著面前淡綠清澈的茶水,心頭一動。

果然,她沏茶的功夫了得,怪不得皇上同意她前往御書房伺候。

「出宮?」lt;/p??」

卿兮藍還未說話,卿雨听到,迫不及待的沖了進來,眉飛色舞的反問道,繼而轉臉看向卿兮藍,「公主,太好了,自從進宮之後,我還從未出宮過,我們去看龍舟賽好不好?真的很懷念那種天高地闊的環境。公主,求求你了,一起出去吧?」

卿兮藍蹙眉,目光落在桌面上,如果她此番和凌謙公然出宮,那麼和他走得近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在這宮中會有何反響?

眼前掠過一道玉色的身影。十指驟然收緊,也罷,此番出宮,順便去丞相府一趟,看看情況。

只是,皇後為何會下懿旨讓她出宮?她想起從鸞鳳宮出來時皇後的話,先下終是明白了,讓她出去好好玩?凌謙和皇後之間有什麼淵源?

皇後對凌謙的寬容,是否意味著是因為對凌謙的歉意所致。

「好,凌公子,多謝你了,既然小雨這麼想要出宮看一看,藍藍恭敬不如從命。」她淡淡的說著,目光一轉,笑了笑,「什麼時候出發?要不凌公子在冷月宮用午膳?」

見她同意,卿雨高興的一跳三尺高,「既然出宮,當然是去吃美食街的小吃了,公主,你還未出過宮吧,看到那些小吃,你會吃的走不動的。」

「就知道吃。」卿兮藍嗔怪的白了她一眼,轉臉看向凌謙,「既然這樣,那就麻煩凌公子了,我帶小雨去換套衣服,然後出發。」

「藍藍,今天是我邀請你,所以出宮的所有費用我全包了。」凌謙在她出門時,叫住了她。

「當然,冷月宮一貧如洗。」她調皮的眨眨眼,快速向著後殿走去。

凌謙一呆,不自覺勾唇笑了,她的表情好生動!讓那張平淡無奇的臉,頓顯光彩。

臨近端午,臨國帝都頓顯繁華勝景。彩車駿馬,盈盈而過,香風陣陣。

行人衣衫格外靚麗,流動在街道上,就是一道綺麗的風景。兩側的酒肆茶樓全部粉飾一新,各種招牌性的動作一一展示出來,說書,比賽,競技。各種熱鬧的活動應有盡有,招徠著顧客。

卿兮藍一行三人游走在這些人中,不禁凝眉,街道與前幾天她偷偷溜出宮相比,明顯擁擠起來。

「每到端午的時候,就會有遠近城鎮的老百姓或客商雲集于此,進行貿易交流,或者是觀看各國使臣王子的風采,所以人數會明顯增加。每到這時候,街道上也常常會發生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藍藍,小心。」

凌謙在前面介紹著,擁擠的人群蜂擁而來,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手,被他握住,溫熱的握住,卿兮藍微微掙扎了一下,沒再反抗。現在確實人多,有隨時走散的危險。此外她現在是男裝打扮,在外人眼中正常不過。

「公子,吃得好飽,我們什麼時候去看龍舟啊?」卿雨走在這擁擠的人流中,如魚得水,三兩下就到了前面,問道。

「馬上就去,過了擁擠地段,雇輛馬車前往。」凌謙解釋著,胳膊擋住了迎面而來的人,為卿兮藍撐開一個安全的環境。

他真的好暖人!卿兮藍注視著他的手,心頭涌起淡淡的感動,驀然,眼神一跳,他的手……

從大拇指內側一直到手腕處,有一道傷疤。這道傷疤不像是舊傷,有些像是最近留下的,新生的皮膚呈白色狀,她凝了凝眉,白色的傷痕,極有可能是燒灼受傷之後留下的疤,就如她的小臂處,那道炫目的梨花。

燒灼的傷痕,最近?

忽而她了然,丞相府失火,他一定是奮不顧身的救助父親,所以才會留下傷痕。想到這兒她不覺抬頭看向身邊的他。

白色的衣衫,貼合的穿在他的身上,在人群中顯得如此儒雅雋逸,此時他緊抿著唇注視著遠方,眸色中透出剛毅,身上自然流動著讓人感動的東西。

凌謙低頭,正撞到她的目光,微微勾了勾唇。

她臉一紅,吶吶問道,「我看到你手腕上有一道傷疤,怎麼傷到的?」

「家父不幸那晚。」他坦言相告,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那動作,極其親昵。

溫熱的手掌,溫度隨著發絲急急的竄入身體中,一抹暖流再次注入了她的血管,她轉了臉,看向別處。

卿雨把這一互動看在眼中,不覺心頭一窒,轉而笑了起來。她只是一個丫頭,看著自己的主子有喜歡的人,應該高興才對。

「讓開,讓開,快,夜國皇子的車駕來了。」前方,有人驚叫一聲,頓時人潮涌動著,向兩側蜂擁而去。

遇到王公貴族的車駕,街道上的老百姓需要回避,靜等車駕過去之後才能恢復交通,否則就觸犯了刑法,以沖撞貴族為由坐牢。

凌謙握緊了她的手,快速的閃到了道邊的台階上,找了個安全的位置站住,兩人一起向著遠處看去。

但見一架披著彩衣的轎攆緩緩而來,在陽光下猶如熠熠生輝的發光體,光輝奪目,讓人不敢直視。

逐漸,一切近了,才看得清楚,那上面沿著寬敞的轎攆垂掛著水晶流蘇,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隨著馬車的搖動緩緩顫動著,蕩漾著發出清脆的聲響。

「哇!夜國皇子好美麗=!竟然……不似人間男子!」

「那樣的男人,即使身為女人也是人間尤物,何況是男人,誰要是嫁給這樣的男人,每天不進食不睡覺也滿足了。」

「真的啊,都說丞相府的凌謙溫潤如玉,堪稱玉公子,不知與這夜國皇子站在一起,會如何?」

……

人群中,頓時涌起陣陣議論聲,猶如一陣飄過海面的旋風,吹起千層浪花,風起雲涌。

卿兮藍皺眉,凝神向著那轎攆中看去。

一位身著華府的少年斜斜的靠在鋪著真絲錦緞的軟榻上,紫色的衣服松松的掛在身上,他一手擎著一盞美酒,正傾倒入口。

那優雅到骨子里的姿勢,讓人忍不住感嘆造物主的偏愛,為何會把所有的光芒集中在一人身上?

他的身邊,歪靠著兩名身穿透明紗衣的女子,女子眉目如畫,皆有傾國之色。一人手中端著白玉酒壺,另一人手中則拿著錦帕輕輕的擦拭著他唇角的酒漬。

他伸手挑起女子的下巴,低頭覆蓋上女子的唇。人群一陣唏噓!

卿兮藍轉臉,呸,好個登徒子。什麼夜國皇子?據立羽樓傳報,夜國皇子乃是夜國皇上流落在外的私生子,最近才機緣巧合被發現重回皇宮,失而復得,夜國有了繼承皇位之人。

可這位皇子卻風流不羈,狂妄恣肆,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隨性而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如此糊不上牆的爛泥,也能繼承皇位?恐怕也終有亡國的一天。

「藍藍,你需要認清楚他這個人,明日你伺候在皇上身側,必定會見到他,所以事先見一見也無壞處。」凌謙注意到她臉上的不屑,釋然。

傳言夜國皇子夜湛天風流不羈,最喜虜獲女人心,因其容貌灼灼其華,所以令夜國無數女子寢食難安。眼看著卿兮藍毫不感興趣,他放心了。

听他這麼一說,卿兮藍抬頭看向那轎中的男子。此時男子似是感覺到人群中的光澤,目光漫不經心的掃過人群,撞到卿兮藍的目光。

卿兮藍一震,頓覺周圍的一切遠去,全身猶如冰凍般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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